内蒙古阿拉善左旗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族穆斯林,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阿拉善左旗论文,伊斯兰教论文,蒙古族论文,穆斯林论文,内蒙古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内蒙古阿拉善旗居住着至今鲜为人知的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族穆斯林。蒙古族多信仰佛教,他们为什么信仰伊斯兰教?他们的历史渊源是怎样的?在蒙古族文化的大氛围中,他们是怎样进行文化变迁的?他们的文化概貌如何?带着这些疑问,2000年8月至9月间,我对该地区蒙古族穆斯林进行了社会调查。
一、阿拉善旗的概况
阿拉善旗在贺兰山以西,东、南与甘肃省交界,西接额济纳旗,北与蒙古人民共和国为邻。全旗22个苏木(蒙语中的乡级行政单位称为苏木),6个镇,除哈鲁乃、科布尔、沙金套海、道蓝苏海属河川地区,其余均为草原、荒山、戈壁以及低温潮湿沼泽地带。属于沙漠性气候,夏热冬寒,平均温度在摄氏五至九度,夏季温差极大。雨量每年平均为200-300毫米,西部尤为稀少。全旗总面积约为121700平方公里,据1990年人口普查,全旗人口为134223人,其中蒙古族为33553人,回族为8035人。
蒙古族穆斯林主要分布在阿拉善左旗东北部的敖龙布鲁格、巴彦木仁、乌素图、吉兰泰、汗乌拉苏木,占当地蒙古族人口的70%-80%。还有一些人散居于旗内其它几个苏木和巴彦淖尔盟、磴口县的一些地区,他们人数不多,据《内蒙古阿拉善盟志》资料统计:1875年170户,507人;1910年177户,599人;1989年2400人,现约为3000人左右。(因国家把他们当作蒙古族看待,不专门进行人口普查,而且他们散居各苏木,相隔较远,交通不便,无法确切统计人口。)他们讲蒙古语,使用蒙文,也与蒙古族一样过农牧生活。但他们信仰伊斯兰教,以伊斯兰的戒律要求自己,成为蒙古民族中最为奇特的一支。当地居民称他们为“蒙古回回”、“科布尔蒙古”或“缠头回回”(以下简称蒙回)。
二、蒙古族穆斯林的历史渊源
关于蒙古族穆斯林的历史,史料中有相关记载:
陈国钧先生认为:蒙古回回“为清乾隆时札萨克罗布藏多尔济远征带回受降的兵卒之哈萨克人,俗称‘缠回’,迄今归华已久,一如旗内蒙民,说旗话,习旗俗,唯奉回教特持戒律,今居旗内沙金套海,可是儿四镇一带,约二百余家。”[1]
范长江认为:“是‘缠回’之一支,即信仰伊斯兰教的新疆维吾尔族的一支。”[2](p342-343)
图布吉日嘎拉先生认为:“早在清初和罗理率部移居阿旗时,在他所率部族中有信仰伊斯兰教的萨伊润、安答加、巴拉沟德(蒙古)、维吾尔、准噶尔(蒙古)等五姓部分人被安置在阿左旗东北部游牧,其后在乾隆年间又来了一批系属相同的人和(部分)甘青地带的哈萨克人、撒拉人,构成了今天阿左旗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人。”[3]
嘎尔迪先生认为:“蒙回是清康熙年间至雍正初年从青海境内迁移到阿拉善地区的‘托茂人’。”[4]
上述几种说法都各有依据,大约都认为蒙古额鲁特部中有信仰伊斯兰教的维吾尔、哈萨克等外来民族被同化为蒙古族。笔者从阿拉善旗的档案中考证认为:阿旗蒙回是由几部分人共同演变融合而成,既有信仰伊斯兰教的蒙古族,也有维吾尔、哈萨克、乌孜别克等族。根据有三:
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蒙古准噶尔、杜尔伯特、吐尔扈特、和硕特四卫拉特(额鲁特)之一的和硕特酋长顾实汗之孙和罗理乃元太祖成吉思汗弟哈萨尔之后裔,姓博尔济古特,原游牧于天山北麓,为避噶尔丹侵袭、鄂齐尔图车臣汗战乱,率庐帐万余东迁至阿拉善时被康熙帝恩赐安置到贺兰山以西定居。在他所率约1700户7000余人口中有信仰伊斯兰教的五姓部族萨伊润、安答加、巴拉沟德(蒙古)、维吾尔、准噶尔(蒙古)中的部分人由哈尔顾特蒙古族伊玛目和黄杨阿洪带领随迁而来。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康熙帝向和罗理“授札萨克,赐牧阿拉善”[5]。清政府按四十九旗之例设阿拉善和硕特旗,封和罗理为多罗贝勒,成为第一代旗王。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和罗理死,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子阿宝袭职。雍正二年(1724年)青海罗卜藏丹津叛乱平定后,敕阿拉善札萨克郡王阿宝饬青海部众归牧阿拉善之地。雍正九年(1731年)阿宝从青海带领部众迁入阿拉善大草原时带来青海西宁的“缠头回回”百余人。乾隆十二年(1747年)罗布桑多尔济奉命“从征准噶尔诸部,擒捕达瓦尔齐汗和辉特部汗巴维尔,以少众降哈萨克,歼灭柯尔柯斯诸部,追击阿睦尔撒那至俄罗斯境。”[6]战争胜利后,罗布桑多尔济收纳了很多俘虏,其中有回、维吾尔、哈萨克族兵卒。哈密王管辖下的维吾尔、乌孜别克等人也先后来到阿拉善旗。这部分信仰伊斯兰教的人与蒙古人相处既久,融合于其中,全部加入蒙古籍,形成了今天的蒙古穆斯林。
2.从体质特征来考证
蒙回既具有蒙古族粗壮的体格,宽阔的前额,突出的颧骨,细目、厚唇,又具有突厥民族的隆鼻、深目、浓眉的特征。阿拉善左旗医院蒙回医生图木勒则具有以上典型特征,他的孙女特征更加明显。
3.从民间传说考证
在调查中,我追根溯源,走家串户,听到这样一个传说:乾隆年间新疆哈密王管辖下的维吾尔、哈萨克、乌孜别克族商人沿丝绸之路作葡萄生意,归途中丢失了全部银两和物品,没有了回家盘缠,便向当地政府陈述困难,经同意便在阿拉善旗东北部的敖龙布鲁格、汗乌拉、乌素图、青格勒一带定居下来,从此便和当地蒙古族和睦相处,以游牧为业,用蒙语交流,与蒙古族妇女通婚,逐步与蒙古人融合,然而他们却始终保持原有的伊斯兰信仰,保持穆斯林的风俗习惯,这便是阿拉善地区信仰伊斯兰教蒙古族的开端,也是伊斯兰教最早传入这一地区的开始。一个原出乌孜别克的巴音奥其尔告诉我们说:“我的曾祖父活着已经112岁了,再往前推六七代,是从新疆迁来的。曾祖父会说维语,到祖父就不会了。”另外蒙回中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他们的祖先共有胡、安、贺、谢、段、维、左七姓组成。据说乌孜别克来自安集延,故姓安;巴尔库特,姓胡;哈勒哈斯,姓贺;赛蓝,姓谢;柯尔柯斯,姓段;维固特,姓维,还有左姓(来源不详)。至今这七姓仍然存在。蒙回的传说虽然不能作为信史看待,但透过传说我们可以发现蒙回是由信仰伊斯兰教的多民族演变而成的根据。
从以上事实可以看出蒙回来源的多元性,其中既有康熙年间和罗理所率蒙古部众,雍正年间阿宝带来的缠头回回,又有乾隆年间罗布桑多尔济所降之哈萨克、维吾尔、回族兵卒,以及乾隆年间的乌孜别克、维吾尔族商人。这几部分人共同演变融合而成今日的蒙古族穆斯林。他们处于蒙古族文化的包围之中,既吸收了蒙古族文化,又保持了伊斯兰的信仰,成为蒙古族中奇特的一支。
三、蒙古族穆斯林的文化
蒙回虽然在语言、文字、生产、生活方式上与当地蒙古族一样,但在信仰、习俗上却与众不同,并且与回族也有区别,形成了自己历史文化诉独特性。
1.服饰文化
蒙古族有自己适合于生活需要的服装,即右衽、斜襟、高领、长袖、宽大、镶边、下摆不开叉的长袍。他们喜欢用对比强烈的、鲜艳夺目的颜色。无论男女均喜欢扎鲜艳的绸腰带,并视为上身重要的装饰物。蒙回在服饰上与蒙古人稍有差别,服装的样式与蒙古人接近,服装颜色的喜好上却与喜着素装的回族相同。男人的衣服长而较窄,多为开叉的蓝黑或黑色袍子,上面系上绿色或粉色的绸缎腰带。比较尊崇穿黑绸马夹。在装饰方面,男人纯属蒙古人装扮,腰前系一绣花褡裢,内装鼻烟壶等用品。右腰系一根鞘,内插蒙古刀、象牙筷等物。女子则与蒙古族妇女有所不同。蒙古族妇女将头发梳成两条辫子,装入发套,分垂于两侧,一般发套预端饰有两颗大红珊瑚,额上系银饰带,上面镶有翡翠、玛瑙、珠玉等,顶部有发箍,两鬓则以较大的珊瑚、松耳石和银链结成长穗垂于耳边。而蒙回妇女将两条发辫披于后背,左右两鬓各垂三条珍珠串链。前额嵌有一块金属质方形八角具有宗教色彩的图案,其中横排镶有三颗大红珊瑚珠子。在20、30年代他们常穿蒙古袍,随着时代的变迁,他们只在节日、吉庆的日子和隆重集会时才以传统服饰盛装打扮,平时一切从简,服饰与汉族无异。也有保持传统的,在访谈中,蒙回哈得扣就一副蒙古族打扮,蓝色蒙古袍、黑色礼帽,一口流利的蒙语,若不经介绍,根本辨不出他是蒙回。
2.饮食文化
蒙古族宰牲畜时,就地切开胸膛拉断主动脉,使其毙命。而蒙回的习惯基本上与回族相同,严格遵守伊斯兰教规定,仅食用阿洪诵安拉之名,用断喉法所宰的骆驼、牛、羊、鸡、兔等肉类。禁食自死物、血液、猪肉、非诵安拉之名而宰的牲畜。他们到非穆斯林家中,一般不吃东西,不随意用餐具。忌用猪皮制品如马具、皮鞋等。在日常生活用语中说“宰”牲畜,而不说“杀”。在饮食上他们以乳、肉、炒米及面食为主。他们喜食手抓羊肉、烤全羊、羊背子。乳食品成为他们生活必需,有酸奶、奶皮子、奶豆腐等。炒米被称为“胡列补达”,蒙古族将糜子涤净、煮熟后再炒,然后去皮,去糠,而蒙回则吃煮熟后晾干的去皮黄米,他们与蒙古人一样爱喝奶茶,同时也爱喝盖碗茶(“三泡台”)。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保留着维族的一种传统食品——“哈勒瓦”,即用红糖水将炒面拌好夹在两块油香中间,这种食品在今新疆南部依然常见,而蒙古族一般不吃油香。
3.宗教文化
(1)清真寺:有宗教就会有宗教活动场所,蒙回的清真寺历史悠久。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他们随和罗理到达阿拉善之后,年长日久,为了共同的信仰他们开始搭建简易的帐篷为“麦斯吉德”(阿拉伯语意为“礼拜之地”)。经过不断的艰苦奋斗之后,光绪二年(1875年),蒙古族教长满德力瓦经旗王同意,在科布儿巴格古尔本苏海(今敖龙布鲁格镇)号召募建清真寺,至今已有125年的历史。随着人口的增多,蒙回在清光绪年间兴盛。那时当“老爷”、“总管”、摔跤手的都有,社会地位比较显赫,有6户富翁,每户就有1000多只骆驼。王爷为笼络人心,在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出资在哈鲁乃巴格列别格太(今敖龙布鲁格苏木和平嘎查)建别格太清真寺。由蒙回比力贡担任教长,至今已有92年的历史。文革期间,该寺被强行拆毁,1986年开始重建,现占地面积为2000平方米,现任伊玛目为蒙回门克巴依尔。蒙回修建的另一座历史悠久的清真寺为好勒堡清真寺(蒙语意为“联合”、“联韵”)。它位于阿拉善左旗巴彦木仁苏木好勒堡嘎查,现任伊麻目为61岁的蒙回乔克吉勒。
(2)宗教活动:在宗教生活上蒙回与其他蒙古族截然不同。婴儿起经名时,男孩一般是《古兰经》中提及的25位先知的名字,女孩一般用阿拉伯人常用的名字,这与回族等穆斯林一样。他们都会用阿拉伯语念清真言,并且发音相当标准,这似乎与他们处事一丝不苟的精神有关。他们讲究卫生,注重大小净(穆斯林关于清洁的宗教功修),大净就是用清洁的水淋浴全身,直到洁净;小净(原意为“佳美”)就是洗身体的局部,包括手、前后窍、鼻、口、脸、胳膊、脚及摸头。家家户户都备有汤瓶。无大小净时,一般不念清真言。他们的教派观念不强,认为穆斯林都以《古兰经》、圣训为根本,不应该抱门户之见。在请阿洪过“尔麦里”时特意要求阿洪诵读较长的《古兰经》章节。他们非常重视古尔邦节和开斋节,离清真寺远的教胞赶赴每年两次的会礼,从不变更。会礼后去公墓游坟诵经。伊历3月12日他们过圣纪节,宰牛羊,设宴聚餐,歌颂先知穆罕默德的功德。据他们说,历史上曾有虔诚的蒙古族穆斯林父子俩去麦加天房(在沙特阿拉伯)朝觐,人们至今尊称他们为图木尔则汉志伊玛目。最为奇特的是上阿勒苏坟(蒙语“公墓”之意)。他们选定每年五月中旬第一个主麻日,这一天散居各处的人不约而同的骑着马、牵着骆驼,拉着羊到离别格太清真寺60公里远的穆斯林公墓上坟。这一天是敖龙布鲁格草原上蒙古族穆斯林的一次盛大集会。每个人做完大小净后,先宰牲,宰牲者必须由率领众人礼拜的伊玛目进行。年迈花甲的老人还牵来骆驼和牛,他们相信羊有一条命,牛有七条命,骆驼也有七条命。人去世后,过随拉退桥(伊斯兰教认为架在火狱之上直通天堂的桥)时,安拉喜悦的人骑着牛、驼、羊可以顺利的进入天堂。伊玛目在坟上恭诵《古兰经》中的“雅辛章”,然后带领大家做祈祷。宰牲后大家一块分享。
他们的宗教信仰同样经历了历史的考验。文革期间,在除旧立新、破除迷信的口号下,别格太清真寺被拆毁,伊玛目被批斗游街示众。谈起这段苦难的岁月,陈万海阿洪(现为别格太清真寺管委会委员)不由得流下了泪,他说:“很多人因为坚守信仰,倍受迫害,至今我的腿痛也是由于遭到毒打所致。”文革后,人们的信仰出现了滑坡和断层。老人保持着传统信仰,但年轻人大多不懂伊斯兰教的真谛。平时清真寺只有几个老人,每星期五的聚礼只不过十几人而已。开斋节、古尔邦节礼拜者只有百余人,年轻人只是赶到清真寺观望罢了。改革开放以来,他们的生活、文化、经济等各项事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摩托车、吉普车已成为主要的交通工具。他们很重视文化教育,为了让后代求学,受教育,牧民们去旗里租房子,老人专门陪他们读书,给孩子提供生活上的方便。经济的发展,促使他们追求信仰,弥补精神上的空虚,找回自己已失落的根,平时礼主麻(阿拉伯语,意为“聚礼”)的人多了起来。妇女们组织学习班,学习《古兰经》读法、教义教法知识。有个妇女名叫斯琴,经名宰乃白,家住敖龙布鲁格苏木,她坚守五番礼拜,封莱麦丹月的斋戒,信仰虔诚,人人称颂,已传为佳话。修建清真寺时,他们积极捐款,清真寺里办学亦受支持。
4.人生仪礼
(1)婚姻:由于信仰的约束,若与异教蒙古人通婚,必须要求对方加入伊斯兰教,从而完全接受和遵从他们的习俗。与回族通婚不受约束,但由于地理环境和生活方式等客观条件的限制,通婚现象很少。婚嫁习俗基本上与蒙古族相同。正式定亲后男方在婚期前一天到达女方家,女方佯作闭门不纳之状,男方顷门辞递哈达,方可进屋,说明来意,赠送礼物后,男女各唱三支歌,喝喜茶,大家歌舞相庆,直至天明。翌晨,新郎叩见岳父、岳母,新娘唱《离别苦》、《辞行》等歌向父母告别。送亲的队伍绕蒙古包一圈后策马急行,新郎随后追逐,直到男方家。新娘行新房礼后,男方设整羊席款待客人。第二天早晨,女方客人即辞行告别,婚礼遂告终。与蒙古族婚礼不同的是:蒙回要请伊玛目主持婚礼,念“尼卡哈”(阿拉伯语,意为证婚词),否则认为婚姻无效或非法。婚姻一般由父母做主,但现代年轻人追求自由恋爱,加上年轻人信仰淡漠,故与汉族、蒙古族通婚者较多,不受教法约束。
(2)丧葬:蒙古族的传统丧葬方式有土葬、野葬和火葬。土葬即人死后无论老年、壮年或幼童,均赤身装入白布袋里,在家放尸3至7天,诵经焚香。出灵时,尸体由窗户抬出。棺材置于墓穴中,以土埋葬。火葬较为普遍,野葬已不多见。蒙回严格遵守伊斯兰教速葬、土葬、薄葬的原则。当一个人濒危时,请伊玛目念讨白(“忏悔词”)向安拉祈求饶恕其一生的罪孽,家人提念清真言。去世后用清洁的水给尸体净身,用三丈六尺白布裹身,俗称穿“克凡”,当天或第二天埋葬。众人将尸体抬往墓地,由伊玛目带领众人举行殡礼入葬。
5.节日礼俗
蒙回除了过伊斯兰教的三大节日外,也过春节、元旦、中秋节等传统节日。参加每年七八月间的“那达慕”大会(“那达慕”为蒙语,意为“娱乐、游戏”),参加赛马、摔跤、射箭等活动。有个叫小克拉提的蒙回青年曾获得过赛马第一名。蒙回以热情好客著称。客至,全家老少出门迎接,宾主相互问候。蒙古族问候语“塔赛音、白努”(蒙古语意为“您好”,回答“赛音,塔赛音”(“好,您好!”之意),蒙回则说:“安赛俩日阿莱库木”(阿拉伯语,意为“愿安拉的平安在你身上”),答语为“外阿莱库木赛俩目”(意为“也愿安拉的平安在你身上”)。蒙回对其亲属的称呼与蒙古族不尽相同,他们称父亲为“达大”,母亲为“妈姆”,爷爷为“楚得土”(蒙语音译),叔叔为“阿巴”,姨姨为“姨娘格”,姐姐为“阿佳”。他们待人诚实、直爽,不但与回、东乡族感情融洽,与蒙古族也亲如一家,节日里互相往来。
四、从蒙古族穆斯林的社会演变看文化涵化现象
康熙二十五年(1686年),蒙回的祖先随和罗理来到内蒙古阿拉善,信仰伊斯兰教的他们和信仰佛教的蒙古族开始了文化接触,也就开始了两大文化系统的涵化过程。科维茨在《涵化——文化接触的研究》(1938年)一书中,重申了他对涵化所下的定义:“由个别分子所组成而具有不同文化的群体,发生持续的文化接触,导致一方或双方原有文化模式的变化现象。”[7]也就是说涵化指不同文化接触引起原有文化的变迁,一种文化从另一种文化中获得文化元素,对新的生活条件的适应过程。
生活在蒙古文化圈中的蒙回作为一个信仰有别于该地区居民的民族,要想保持自身文化,必须主动地去适应周围的自然、人文环境,惟有如此才能使自身文化得以发展,当然这种发展并非原有意义上的简单进步,而是在与蒙古文化的接触中进行涵化的过程。两种文化互相吸收对方的某些文化特质,结合到自身的文化系统中,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现象。蒙回的祖先来到阿拉善后,吸收了以蒙古族为主的民族成份,不断繁衍生息,在与蒙古族进行文化交流的过程中,为适应自然环境和社会文化环境,他们丧失了原有的一些文化特点,吸收了蒙古文化,这不仅表现在他们接受了蒙古族的生产方式和生产技艺,而且更直接的表现在生活习俗上,我们可以从吃、穿、住等方面发现。在服饰方面他们偏重于蒙古族装扮,但在妇女头饰及服装颜色上又有不同,在礼拜时他们戴白帽或缠“太斯达尔”。在饮食上,他们采用蒙古族的制作方法,仅保留了维族的一种传统食品——哈勒瓦。在居住方面,除少数人住蒙古包外,其余均居住土木结构或砖木结构的房屋。在婚姻礼仪方面,他们按蒙古族的婚俗程序举行婚宴。但在正式仪式上,先请伊玛目念“尼卡哈”。在语言方面,他们把蒙古语作为主要交际语言,使用蒙文,但在蒙文中又夹杂着不少波斯语和阿拉伯语词汇,如开斋节称“尔德”,证婚词称“尼卡哈”,圣行称“逊奈”,老教称“格底木”。
他们的文化变迁一方面反映了文化涵化的过程,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伊斯兰文化的深刻影响。虽然他们的民族特征逐渐消失,但作为文化精神层面的信仰却保持不变。个别人也参加喇嘛教的宗教活动,悬挂成吉思汗像,但他们只承认自己是穆斯林,不承认是喇嘛教徒。伊斯兰教在他们保持自己的文化特点及其民族意识中起着重要作用。随着当地汉族人口的增多和经济文化交流的加强,与汉文化、蒙古文化的文化涵化将呈现多元化趋势,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也是进步的趋势。
经历300多年的沧桑,蒙回在阿拉善左旗牢牢地扎下了根,他们在文化涵化的过程中接受了其他文化的优秀文化因子,使自身得以保存并发展,成为蒙古族中独特的一支,在社会生活中显示着自身特有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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