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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2日,“联合国和阿拉伯联盟叙利亚危机联合特使”安南举行临时新闻发布会时表示,由于叙局势不断恶化,而安理会迟迟无法达成一致,导致他无法有效地发挥特使的作用。因此,在今年8月底任期结束后,他无意继续延长任期。安南卸任标志着叙危机政治解决进程严重受挫。与此同时,随着叙境内武装冲突不断升级及有关各方加入介入力度,局势变得异常敏感和脆弱,令人担忧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2012年2月23日,前联合国秘书长安南被任命为联合国和阿盟叙利亚危机联合特使,推动叙政府与反对派政治对话。安南上任之时,正值阿盟“在阿拉伯框架内解决叙问题”的努力失败、不得不提交联合国,而有关制裁叙的决议草案又在安理会遭否决之际,各方都对其寄予厚望。
安南上任后,积极与有关各方进行沟通、四处奔走斡旋。3月16日,安南在大马士革与叙总统巴沙尔会谈时,提出了解决叙危机的“六点建议”,主要内容为:承诺在叙利亚人主导的、包容各方的政治进程中与安南合作;各方停止战斗,并立即在联合国监督下切实停止一切形式的武装暴力行为;实现每天两小时的人道主义停火,并通过有效机制协调停火的确切时间和办法;加快释放被任意羁押者;确保记者在叙全境的行动自由;尊重法律保障的结社自由与和平示威权利。
安南建议的主旨为“两个中心”和“一个基本点”。所谓“基本点”,就是叙危机须经政治途径解决。而“两个中心则”表现为:一是在联合国监督下实现停火,二是“叙人治叙”,即通过叙内部自身的政治进程实现改朝换代。其中,实现停火是“六点建议”能否真正落实的关键。
然而,安南的努力并未使紧张的叙局势得到明显缓解。相反,在短暂的“象征性停火”后,武装冲突不但再度成为叙局势的主流,而且愈演愈烈。
4月12日,政府军和反对派双方在安南的一再呼吁下原则上实施停火。但实际上,反对派武装对政府目标的袭击以及政府军对反对派的局部军事打击行动仍时断时续。5月下旬,反对派武装盘踞的霍姆斯省胡拉地区发生屠杀事件后,“自由叙利亚军”领导人正式宣布恢复对政府军的军事对抗。进入6月,双方军事冲突一再扩展,对抗的规模和范围均不断扩大。7月,反对派武装开始进攻大马士革,与政府军的冲突全面升级,走向内战。至此,安南的“六点建议”名存实亡,叙利亚危机政治解决进程似乎已迈向“死胡同”。
叙利亚局势持续恶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有三:其一,自安南出任后,尽管政治解决一直是国际社会的主要推动方向。但各大力量考虑及盘算各不相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大国、以沙特和卡塔尔为主导力量的阿盟以及土耳其构成的“反叙阵营”力主将巴沙尔下台作为政治解决进程的前提,且在单方面向叙政府施加政治和经济压力的同时,对叙反对派则不仅采取“绥靖政策”,而且给予或明或暗的支持。
在联合国这一国际平台上,“反叙阵营”多方出击。2011年10月、2012年2月和7月,西方大国和阿盟先后在联合国安理会三度提交涉叙决议草案,主旨是通过政治施压和经济制裁,迫使巴沙尔主动交权。在草案遭到俄罗斯和中国否决后,“反叙阵营”退而求其次,在联合国大会和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开辟“新战场”,陆续推出一系列涉叙决议案进行投票表决,且均以明显优势通过。
不仅如此,“反叙阵营”还在联合国框架外、通过支持叙反对派为推翻叙政权擂鼓助威、推波助澜。2012年2月24日,由美、欧和阿盟一些国家主导的第一次“叙利亚之友”会议在突尼斯召开。60多个国家和组织代表参加。会议承认了叙境外主要反对派“叙利亚全国委员会”。4月1日,第二届“叙利亚之友”国际会议在土耳其举行。会议主席声明明确支持叙反对派,正式承认“叙利亚全国委员会”是叙人民的“合法代表”,并强调叙当局执行“六点建议”并非“无限期”,安南应当为下一步行动设定时间表。如果暴力仍继续,则应将叙问题重新提交安理会。7月6日,在巴黎闭幕的第三次“叙利亚之友”国际会议呼吁安理会通过决议,用经济和外交制裁而非军事手段迫使巴沙尔接受“政治过渡计划”。各国同意大规模增加对叙反对派援助,包括提供安全可靠的通信设备。
以西方为首的“反叙阵营”明显“拉偏架”,在对叙反对派不加任何约束的同时,一味对叙政府念“紧箍咒”。3月31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对叙当局是否真正接受“六点建议”持怀疑态度,指责叙政府军还在镇压平民,并与海湾阿拉伯国家外长一致敦促安南考虑在叙政府未能停止流血冲突情况下应采取的应对方案。4月12日,针对叙政府宣布将按时停止军事行动的说法,美国政府表示,这并不表明叙政府真正想落实“六点建议”,美国不仅要“听其言”,更要“观其行”,将通过实际行动验证叙政府是否切实遵守停火承诺。8月10日,美国根据《伊朗制裁法》对向伊输送汽油的叙利亚国营公司实施制裁。
在“倒巴”政治进程中,阿盟自今年2月由“急先锋”退居二线后,仍起着重要的作用。7月2日,在阿盟倡议下,“叙利亚全国委员会”、“叙利亚穆斯林兄弟会”和“叙利亚全国民主变革力量民族协调委员会”等主要反对派250名代表集聚开罗,为统一立场进行商谈。7月22日,阿盟部长级会议通过决议,呼吁巴沙尔下台,允诺为巴沙尔及其家人安全离境提供帮助,同时确保叙领土完整和安全,保证权力和平交接;立即组建由叙境内外反对派、“自由叙利亚军”和有影响力的政治派别组成的临时政府。同时,阿盟宣布断绝与叙当局一切外交联系。就连曾反对制裁的约旦也决定停止与叙通过陆路的进出口贸易往来。
其二,尽管叙反对派总体仍是一盘散沙,但在外力助推下,其武装力量却不断壮大,使形势加剧恶化。据悉,多个富有的海湾石油输出国为“叙利亚全国委员会”和反对派武装提供“每月数百万美元”的资金援助。而土耳其边境则成为向叙反对派武装输送武器等援助的主要途径。7月2日,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皮莱称,仍有源源不断的武器流向反对派武装。有报道称,沙特和卡塔尔等海湾阿拉伯国家是叙反对派武器装备的主要提供者。西方对叙反对派的支持力度也不断加大。据悉,美、英、法不但为叙反对派提供大笔“人道主义”资金,且均正在或准备向反对派武装提供通讯、摄影和医疗设备。英国已派出行动小组潜入叙境内,协助“自由叙利亚军”整合、优化其指挥和控制体系。“自由叙利亚军”已在美欧帮助下于士耳其边境建立了一个核心情报机构。
有了外部力量的大力支持,叙反对派自然有恃无恐。3月27日,在叙政府官方公开表示接受安南“六点建议”之际,叙反对派却公然拒绝。“自由叙利亚军”则不断呼吁建立“缓冲区”、“人道主义通道”,一再要求同际社会提供军事支援、直接进行军事干预。
其三,今年以来,叙政府及军队官员“变节者”明显增多,使巴沙尔政权基础不断削弱。3月8日,叙利亚石油部副部长侯赛麦丁通过网络视频宣布自己已经叛变并加入反对派。6月22日,一名叙利亚空军飞行员驾机逃往约旦,寻求政治庇护。7月6日,叙前任国防部长之子塔拉斯准将叛逃。7月11日,叙驻伊拉克大使法瑞斯成为首个叛变的政府高级外交官,在卡塔尔获得庇护。7月24日,叙驻塞浦路斯代办哈里里及其丈夫、驻阿联酋大使达巴戈夫妇二人同时叛变。翌日,叙驻阿曼使馆安全官员法可尔宣布叛变。7月30日,叙驻英国代办阿育比宣布辞职,以抗议叙当局的“暴力及镇压行为”。8月5日,3名叙情报人员叛变,在约旦寻求庇护。叙首位宇航员法里斯将军也叛逃土耳其。第二天,刚刚上任不到两个月的叙政府总理希贾卜也宣布脱离政府并加入反对派。尽管变节的高官多为逊尼派,并非叙政权“核心圈”人物,尚不能撼动执政根基,但其对叙政权士气造成负面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当前,叙利亚局势风云变幻,主要有三大看点:
一是战局发展。进入7月下旬以来,叙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的主战场由首都大马士革转移到叙第二大城市阿勒颇。从数量、装备、战斗力等各项指标来看,叙政府军总体上仍占据明显优势。反对派武装尚且难以与之分庭抗礼,媒体揣测反对派武装力图在阿勒颇开辟“根据地”的设想短期内仍不过是“纸上谈兵”,一厢情愿。然而,从叙利亚反对派从无到有、从小到大、由弱变强的发展轨迹来看,在外部势力源源不断的支援下,其进一步壮大的可能性毋庸置疑。今年8月1日,联合国叙利亚监督团证实,在叙北部阿勒颇地区的“自由叙利亚军”已经装备包括重型机枪、大炮和坦克在内的重型武器。另据美国全国广播公司报道,“自由叙利亚军”已经由土耳其获得20多枚肩扛式防空导弹。另外,叙政府军中“变节者”、来自利比亚等阿拉伯国家的“志愿者”以及“基地”组织的混入等因素为战局发展平添诸多变数,增大了叙政府军作战难度。
二是大国间博弈方兴未艾。围绕叙利亚问题,大国在联合国这一国际舞台已数次直接交手。总体看来,以西方为首的“反叙阵营”占据道德制高点,“挟天子(人道主义)以令诸侯(反对外部干预的国家)”,取得明显优势。但因受到作为联合国安理会“五常”的俄、中强力阻遏,未能获取所期待的“尚方宝剑”。然而,西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不但一再加大对巴沙尔政权政治施压、经济制裁和军事围堵的砝码,而且“包藏祸心”,不断以威逼利诱和拉拢俄、中等方式,积极引领和推动叙局势向其所期望的方向发展。8月11日,希拉里访问土耳其时,双方商讨了成立行动计划和情报共享联合工作组,以及在叙设立“禁飞区”等事宜。另外,据传美方已着手在为“后巴沙尔时代”做准备。
据此,一旦叙国内出现诸如巴沙尔政权核心圈严重分裂,军队官兵(特别是高官)类似在利比亚或也门发生的大批哗变,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力量经此消彼长后最终势均力敌,反对派建立“根据地”等戏剧性变化,难免会给西方在叙复制“利比亚模式”提供契机。但在此之前,大国在联合国的博弈仍将继续。
三是叙利亚危机中的“伊朗因素”日趋突显。伊朗视叙利亚为其“战略后方”及在阿拉伯世界的“支点”。叙既是伊在核危机中不可多得的支持力量,也是伊与黎巴嫩真主党和巴勒斯坦哈马斯等反以伊斯兰激进组织之间的“桥梁”,更是其极力打造的“什叶派新月地带”的关键一环。若巴沙尔政权倒台,伊朗无疑将蒙受“重大损失”:一是将失去其在中东地区最重要的战略盟友,处境更加孤立;二是一旦逊尼派在叙掌权,极可能转向以沙特为代表的阿拉伯敌对阵营,使“什叶派新月地带”不复存在;三是伊朗借以援助真主党和哈马斯的军火和物资供应通道将被切断;四是如果巴沙尔步卡扎菲之后尘,伊朗将成为下一个目标。
因此,由于“唇亡齿寒”的强烈危机感,伊朗力挺巴沙尔政权,在向叙政府提供政治、经济甚至军事支持的同时,极力反对西方军事干预,并力图为平息叙危机、帮助巴沙尔渡过难关发挥作用。2012年7月15日,伊外长萨利希表示,伊方愿与叙反对派坐下来谈,并邀请他们访伊,为其与叙政府对话铺路,同时强调不应把外国势力为叙危机开出的“处方”强加给叙人民。进入8月,在战事升级、安南卸任、叙局势更趋恶化之际,伊不但派最高国家安全委员会秘书贾利利和外长萨利希分别出访叙利亚和土耳其,而且首次在德黑兰举办“叙利亚问题国际会议”,邀请包括俄罗斯在内的20多个国家与会,为在叙实现停火、人道救助以及推动政府与反对派对话献计献策,并向叙政府提供价值120万美元的医疗器械。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7月初,中东媒体传出巴沙尔可能“辞职”的消息。据称,西方国家正游说俄罗斯邀请巴沙尔赴俄并向其提供政治避难。22日,阿拉伯国家媒体披露巴沙尔的代表与反对派商谈“和平交权”的相关细节。24日,阿盟秘书长和叙反对派“叙利亚全国委员会”提出参照“也门模式”解决叙危机。然而,长期与西方敌对的叙利亚与西方“反恐盟友”也门的情况迥异,巴沙尔不可能指望交权后西方会对其“网开一面”。与此同时,面对阿盟咄咄逼人的攻势,巴沙尔怎能相信阿盟会“为其本人及家人安全离境提供帮助”?即便对表面上力挺叙政权的俄罗斯,巴沙尔恐怕也难以寄予过多期望。在没有外界“安全保障”的情况下,因担心遭到“秋后算账”,重蹈埃及前总统穆巴拉克之覆辙,巴沙尔很难像也门前总统萨利赫那样全身而退。
就目前来看,在巴沙尔政权基础尚未被彻底侵蚀之前,叙利亚局势在各方角力之下的仍将处于僵持状态,但同时内战进一步升级的风险也呈现上升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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