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的唇音融合问题与韩国对应文学的谚语音符_中原音韵论文

近代汉语唇音合口问题与朝鲜对音文献的谚文注音,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唇音论文,汉语论文,朝鲜论文,注音论文,近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问题的提出

《切韵》的唇音不分开合(注:邵荣芬:《切韵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年,pp.110-112。), 然而代表近代汉语的文献《中原音韵》(1324)里的唇音是否存在开合区别,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一般认为《中原音韵》19个韵部中,含有开合对立的共有10个:即江阳、齐微、皆来、真文、先天、寒山、歌戈、家麻、车遮、庚青。这些韵部里的唇音字,由于《中原音韵》既没有反切,也没有表明音值,各家的处理除细音置于开口完全一致外,对洪音置开置合意见很不一致。

王力《汉语语音史》(1985)、杨耐思《中原音韵音系》(1981)、李新魁《〈中原音韵〉音系研究》(1983)、宁继福《中原音韵表稿》(1985)等著作都把唇音字列在合口之中,并替这些唇音字构拟了一个[u]介音。这就是说,《中原音韵》唇音字虽然在音位上没有开合口的对立,但在实际音值上仍然存在开合口的区别。(注:王力:《汉语语音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杨耐思《中原音韵音系》,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李新魁《〈中原音韵〉音系研究》,中州书画社,1983年;宁继福《中原音韵表稿》,吉林文史出版社,1985年。)

可是,对这个问题一些先生持有不同意见。邵荣芬先生认为:这些韵部的唇音字没有开合的对立,而《切韵》时代唇音不分开合,现代普通话的唇音这也不分开合,“如果考虑到《中原》往后的发展,也就是考虑到它和今天普通话的关系,置于合口,就会发生不太合理的现象发生,比如:

例字 《切韵》《中原》普通话

杯p[w]

i →

puei

→ pei这里声母的撮口势先强化而变为介音[u],然后[u]又弱化而消失,出现了循环演变的现象。循环演变虽然不能说绝对没有,但究竟不是语音发展的常规。如果把唇音置于开口,就可以避免这种现象。试看:

杯p[w]

i → pei →pei据此我主张把《中原》洪音韵里面的唇音也和细音韵里的一样,一律置于开口。”(注:邵荣芬:《〈中原音韵〉音系的几个问题》,载《中原音韵新论》,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pp.156-158。邵先生认为:“因为唇音在《中原》里除个别例外,都只有一套,开合不对立。置开置合有较大的自由。……这样,就为我们把《中原》唇音作更加合理的安排创造了条件。所谓合理的安排,包括两方面的要求,一是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二是便于解释语音的演变。”)杨剑桥的《汉语现代音韵学》(1996)设专章全面讨论了“近代汉语的唇音合口问题”(十二章)。杨先生以八思巴字对音资料《蒙古字韵》(1269-1297)、汉朝对音韵书《洪武正韵译训》(1455),以及元熊忠《古今韵会举要》(1292)为依据,得出结论:“《中原音韵》齐微、真文和歌戈三个韵的唇音字带有[u]介音,应该列入合口一类中,而江阳、皆来、寒山、先天、家麻、车遮六个韵部的唇音字不带[u]介音,应该列入开口一类中。 ”(注: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pp.214-224。)

以上各家的不同意见,究竟何者更为合理?

唇音字在实际音值上到底有无开合的区别,但从《中原音韵》本身无法得出正确的结论,必须以与《中原音韵》同时代的其它资料为参证,才能得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二、朝鲜对音文献的谚文注音

朝鲜在李朝时期刊行了一系列对音文献(韵书、辞书、教科书等),这些文献中保留着朝鲜历代汉学家对当时汉语北方音的真实记录。本文利用的对音文献有:

(1)《洪武正韵译训》(韵书,下称《译训》),申叔舟、 成三问等编撰,端宗三年(1455)。该书在完整地保持《洪武正韵》(1357)的体例与内容的基础上,把原本的反切音译成谚文,即“正音”,并且用谚文标注当时的中国北方音,即“俗音”。(注:《洪武正韵译训》(16卷8册,第1册1、2卷落帙),过去一直失传,1972年韩国人李圣仪寄赠其珍本,才得以影印刊行。此书是朝鲜第一部翻译韵书,开创了朝鲜文献以谚文并记汉语正音与俗音的双重注音先河,因此具有非常重要的文献价值。)

(2)《翻译老乞大》、《翻译朴通事》(教科书,下称《翻老朴》),崔世珍编撰,一般认为成书于正德十二年(1517)的前几年。该书谚文注音分“左音”(15世纪汉语北方音)和“右音”(当时即16世纪初的北方现实音)。(注:《翻译老乞大》(上下卷)、《翻译朴通事》(只存上卷,中、下卷今佚),过去一直失传。其中,《翻译老乞大》的上卷韩国人白淳在所藏,于1972年复印出书,下卷韩国人赵炳舜所藏,于1974年复印出书,《翻译朴通事》上卷韩国人赵诚穆所藏,于1959年复印刊行。这些书的谚文注音首次分左音和右音,是第一部研究明代汉语口语音的汉语会话读本。)

(3)《汉清文鉴》(辞书,下称《文鉴》),李湛等编撰, 英祖末年(1776)。该书是汉语、满语、朝鲜语对译辞书,因此只有一种谚文注音。(注:《汉清文鉴》(15卷),收录汉语词语一万二千多条,它的底本可能是清朝刊行的《御制增订清文鉴》(46卷48册)。该书谚文注音非常细密准确,收词规模和语音转写的准确性超出历代朝鲜对音辞书。)

(4)《重刊老乞大谚解》(教科书,《重刊老》), 李洙等编撰,正祖十九年(1795)。该书也分“左音”(15世纪音)和“右音”(当时北方现实音)。(注:《重刊老乞大谚解》(上下卷),是《老乞大》系列中第三次谚文注音的版本。)

对于唇音字,以上朝鲜文献的对音与王力、杨耐思、李新魁、宁继福的拟音比较如下:

“杯”字在《译训》里归入灰韵,所以对音正音[-ui],俗音[-

i],而《译训》的齐韵对音正音[-i

i],俗音[-i]。《文鉴》无“繃”字,有“崩”(339)。《重刊老》无“败”字,有“拜”(上卷15b)、“摆”(下卷62a)、“白”(下卷8b)等;无“奔”字,有“本”(上卷49b);无“班”字,有“板”(上卷34b)、“扮”(下卷31a)、“辨”(下卷32b)等;无“巴”字,有“芭”(下卷1b);无“崩”等庚青韵字。

此外,《中原音韵》桓欢韵的唇音字“半、般、搬、伴”等,在《译训》里被归入寒韵,正音

从以上比较中可以看出,《中原音韵》齐微韵的“杯”字、真文韵的“奔”字、歌戈韵的“波”字,以及桓欢韵的“半”字等,在《译训》正音韵母里都有一个[u]介音,因此可以归入合口一类, 而江阳韵的“帮”字、皆来韵的“败”字、寒山韵的“班”字、先天韵的“边”字、家麻韵的“巴”字、车遮韵的“别”字没有[u]介音, 因此应该归入开口一类。

尽管《译训》成书于1455年,但它的正音代表《洪武正韵》的音系,是接近于《中原音韵》时代的,所以可以参证《中原音韵》唇音字的开合口问题。

《蒙古字韵》的八思巴字对音也有相类似的情况,例如:

阳部(帮)baη支部(杯)bue

佳部(败)baj 真部(奔)bun

寒部(班)ban(半)bon

先部(边)ben歌部(波)buo

麻部(巴)ba(别)be

庚部(崩)bhiη

(《蒙古字韵》八思巴字的转写依照那斯图、杨耐思《蒙古字韵校本》,民族出版社,1987年)(注: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pp.214-224。)。

三、对几个问题的讨论

通过上述的比较和考察,我们可以对近代汉语唇音字的开合口问题作出如下推论或解释。

第一,《中原音韵》唇音字虽然在音位上没有开口与合口的对立,但实际音值上仍然存在开口和合口的区别。朝鲜对音文献资料证明,齐微、真文、歌戈韵的唇音字包含一个[u]介音是毫无疑问的。

第二,《中原音韵》桓欢韵的唇音字,《译训》虽然归入寒韵,但正音对音一律为[-u

n],明显包含[u]介音。问题在于《蒙古字韵》对音为[-on]。但是,据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的考察, 现代汉语方言中,《中原音韵》的寒山和桓欢两韵的唇音字确有区别。桓欢韵在好几个方言中都含言有[u]音,虽然这个[u]不必来自《中原音韵》,但其由来甚早是可以肯定的,因此,我们以为《中原音韵》桓欢韵可以拟作[u

n]。这样构拟还有一个好处,就不必再为扬州、广州、福州等地的[u]找原因了。(注: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pp.214-224。)

其实,朝鲜对音文献中,“半”等桓欢韵唇音字的对音不仅在《译训》正音里注为[u

n],而且在其它文献如《重刊老》的左音里“半”(上卷1a)、“般”(上卷16b)、“搬”(上卷63a)、“伴”(上卷7a)、“盘”(上卷11a)、“满”(下卷27a)等一律标作[-u

n],说明至少在14-15世纪这些字的韵母里确实存在过[u]介音。

第三,值得注音的是,对于庚青韵的唇音字,王力、杨耐思、李新魁、宁继福等诸先生的拟音都有一个[u]介音,只是杨、宁二位拟为

均无[u]介音。如何解释这一现象呢?

首先是对音字母符号的音值考订问题。《蒙古字韵》[hi]的实际音值为

杨剑桥先生把《译训》的谚文注音符号“-”拟作[i], 因而把“崩”字的谚文注音转写为[piiη]。(注: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pp.214-224。)

这里杨先生采用的是谚文字母在朝鲜文里的音值。在朝鲜文里“-”是一种“舌小缩而声不深不浅”的中声字母符号(见《训民正音》解例),它有两种条件变体:在k,k‘,h及零声母(牙喉)后面读为

,在t,t‘,n,l后面读为[i]。但是,谚文字母在朝鲜对音文献里用于汉语音的转写,其音值是有所不同的。对此,申叔舟在《四声通考》(对音韵书,申叔舟编撰,1455年,今佚,只存凡例附在《四声通解》卷末)凡例中做了非常详细的说明:“大抵本国之音轻而浅,中国之音重而深。今训民正音出于本国之音,若用于汉音则必变而通之,乃得无碍。如中声

至于它与《中原音韵》庚青韵的关系有则待今后继续探讨。

关于庚青韵唇音字的音值问题,杨剑桥先生认为:“《中原音韵》‘崩、烹、荣’等29字在庚青韵和东钟韵重出,有鉴于此,一般是将庚青和东钟的音值构拟得很相似,例如

”(注:杨剑桥《汉语现代音韵学》,复旦大学出版社,1996年,pp.214-224。)杨先生的分析不无道理,不过这种推测不合乎《译训》正音对音,而与《翻老朴》等文献的右音(当时现实音)的对音相一致。如《翻老朴》、《重刊老》右音里庚青韵的唇音字“繃、朋、棚、孟”等字的对音全部注为

从朝鲜文献的对音资料的变化上考察,近代汉语唇音字的合口音中,只有一个歌戈韵的“波”字在《翻老朴》的右音(16世纪初音)里标作[po],但是在左音(15世纪音)里继续标作[pu

](100,54)保留着[u]介音,其余的唇音字在左音里也都失掉了[u]介音,变为开口音。其实,现代北京话里,“波”字的实际音值仍然可以看作[puo]。不过,从共时平面上可以处理为不构成音位对立的两个音素,取消[u],写作[po]。

以上事实说明,近代汉语唇音声母后的[u]介音是一个过渡音, 它是随着后代唇音声母的展唇性和央后元音变为前元音的过程中而消失掉的。这个变化大约是在《翻老朴》以前完成的。

综上所述,以“杯”字为例反映在朝鲜对音文献中唇音字的演变过程可描写如下:

例字《切韵》 《译训》正音

《翻老朴》左音 现代音

(14世纪音)

(15世纪音)

这个字的《译训》正音是与宁继福先生在《中原音韵表稿》的拟音是相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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