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的转化,而非毁灭:基督教末世论的意义_基督教论文

万物的转化,而非毁灭:基督教末世论的意义_基督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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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末世论被认为是关于“最后的事物”(the

Last Things)的学问,或关于“万物的终结”的学问。这样想, 就是以好的启示文学的方式思考问题,但绝不是基督教意义上对末世论的认识。以启示文学的方式思考,意味着对事物的思考贯彻其始终,对之加以彻头彻尾的思考。历史的两可性总有一天会变得明确无误,过渡性的时间总有一天会消失,有关生存的不可解答的困境总会停止。有关终结的问题是从历史的磨难和历史存在的忍无可忍中产生的。这就应了德国一句格言:一个恐怖的结局,胜似一个绵绵无期的恐怖。

末世论总被认为是讨论末日、最后的日子、最后的判决、最后的行为:上帝最后发言,一锤定音。但是,如果末世论仅仅是这样的话,那就应当置之不理。 因为“最后的事物”妨碍人们对次终级(penultimate)事物(即世界末日到来之前的事物)的兴趣, 梦想中的或希望中的历史的终结剥夺了我们在历史的众多可能性中的自由,剥夺了我们对历史中许多未完成的和暂时性事物的耐心。我们不再能忍受地上的、有限的和脆弱的生命,在我们的末世论的结局中,我们会摧毁生命的脆弱的美。

如果末世论仅仅是宗教对所有问题的“最后解决方案”,即,拥有最后发言权的解决方案,则毫无疑问,它就是特别令人不快的神学教条主义——如果不是心理上的恐怖主义的话。事实上,当代许多受启示文学影响的人都是这样的。

但是,基督教末世论同启示文学这类“最后解决方案”毫不相干,因为它的题目根本不是“终结”,相反,它关心的是万物的新创造。基督教末世论是对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的复活在记忆中的盼望,因而它谈论的是致死的终结中的重新开始。布洛赫(Ernst Bloch )说:“基督的终结——毕竟这是他的真正开端。”基督教末世论在其个人的、历史的和宇宙论的各个方面都遵循这一末世论模式:开端就在终结中(in the end is the begining)。

自从1900 年以来, 特别是由于《新约》学者韦斯(JohannesWeiss)和施韦泽(Albert Schweitzer)的研究成果,大家都承认,对《新约》的教导应当放在末世论背景上来认识。用布尔特曼( RodolfBultmann)的话来说:“越来越明显,末世论的期待和希望是全部《新约》传道的核心。”(注:R.Bultmann.Jesus and Mythology,P13.)19世纪自由主义认为,上帝之国是人们应当追求并可以逐渐实现的道德理想,而20世纪学者则告诉我们,对耶稣和第一批门徒来说,上帝之国是由于上帝的超自然干预突然闯入的,而不是道德进步的产物。

对末世论的这一术语可以有许多理解。有些学者把对以色列的理想统治者的期待看作《圣经》末世论的开端。有些早期先知坚持这一盼望,如以赛亚。这类盼望并未预见到同现存秩序的决裂,而是谈论历史之内的理想状态。另一方面,这一理想也不仅仅是世俗的理想,因这一理想并非通过人类的成就,或通过内在的历史原则(如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来实现,而是通过“主的灵”(Spirit of the Lord )来实现。

众所周知,在后期犹太教那里,这些期待发生了转折。在启示文学中,希望并非指历史之内的理想,而是指存在于历史之外的理想,同当前世界秩序不连续。它的发起者不是大卫家的人间后裔,而是超自然的“人子”(Son of Man)。而且他所发起的, 完全是一个新的时代(anew age),一个新的世界,以便代替现存秩序。

正是这后一类比较强烈的超自然主义的末世论,在《新约》写作时代占主导地位。大部分《新约》的作者避免犹太启示文学著作的刺激性的情节,但其基本的观念都得到描绘。通过超自然的干预,时代将会突然结束,这些作者中的某些人在有生之年就有望看到。人子将在荣耀中到来,将会有审判,所有人必须做出交待。信的人将在天堂得到奖励,邪恶者将在地狱受罚。

这些观念是彻底神话式的,同我们现代的思维方式格格不入。因此,当韦斯和施韦泽对《新约》的主观解释质疑,并告诉我们必须承认末世论时,老一代自由主义神学们极为恐惧。显然,如果末世论的观念如此深刻地渗透到《新约》中,则任何恰当解释都不会对此视而不见。今天,我们如何认识这些观念呢?我们不能按其原来的意义理解,因为它们同神话的思维紧紧连接在一起,使我们难以同意。我们或许可以预见世界的末日,但这可能是“自然的”终结,同我们所认识的自控的实在世界一样,而这与传统超自然介入的末世论观念毫无共同之处。

事实上,在基督教历史上每一个时期,末世论都是需要加以解释的难题。世界并没有如所预料的那样终结。

但是,在考察这些解释之前,我们应进一步对末世论作出区分。我们可以把末世论看作是个人的。对个人来说,“最后的事物”指的是死亡以及死后会怎么样。从史前时代以来,个人的最后命运就是宗教关切的问题。在伟大的历史宗教中,它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人的最后命运的问题是人的存在的全部问题的一部分。同狭隘的对个人命运的关心相反,对末世论一词,也有更广义的观点。它可以是对共同体最后命运的关切。早期《圣经》末世论可能主要同以色列的命运有关。更广泛的关心可能涉及整个宇宙。我们的世界及其居民的最后命运如何?这种意义上的末世论同创世论是对应的。

个人的、集体的和宇宙论的区别,连同历史的与超历史的末世论的区别,表明末世论是一个复杂的参照系。

对《新约》关于“最后的事物”的教导的一种解释,是把期待中的末世事件推到遥遥无期的、不确定的未来。人子在荣耀中的到来、末日审判、天国的建立——这些事不会像第一批门徒期待的那样立即发生。对此作出重新评价的第一步是假设它要等很长时间。圣保罗自己就从对几乎立即终结的期待转向对以色列得到拯救时才会终结的信仰。教会的传统末世论因而就是推迟的未来主义的。在不确定的未来某一时刻,应许的事件将发生。

但这一切努力并不尽如人意。它仍旧是原始末世论的神话的理想。它所蕴含的神圣干预的全部观念和虚假的超自然主义仍不可思议,因为,它把天国悄悄推迟到遥遥无期的未来。此外,这也使末世论失去了其存在论意义,而存在论意义正是面临终结时作为存在保持中立。其次,全部问题就具有彼岸世界的性质。人们会说,犹太启示文学和某些对灵魂不死的信仰的形式可能仅仅是逃跑的机制,人们借此逃离令人沮丧而难以忍受的实际环境进入幻想。

一种可以取而代之的解释是实现了的末世论( realized eschatology)。应许过的事件已经发生。在《约翰福音》中,信的人已经拥有永恒生命,并“从死亡进入生命”。“对这个世界的审判”就在现在。根据某些学者的看法,“圣灵的到来”或“别的保惠师”应被看作是基督的回来。这种实现了的末世论恢复了信仰的生存论内容。在布尔特曼那里,《新约》末世论被看作不仅是实现了的,而且是个人化的。因为每个个人确实是以末世论方式生活着的,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是向死而生,他通过日常行为和抉择而作出自己的审判;就他实现自己的本真生存而言,他把握了“永恒生命”。

这种解释当然比未来主义前进了一步。它得到《新约》的支持。但它也有缺点,因为它通过个人化而显得合理,却遗漏了《新约》教导的全部宇宙论的与集体的内容。就作为整体的宇宙而言,或就人类而言,末世论盼望远没有实现。毫无疑问,《新约》作者自身不仅仅关心当非神话化(demythologizing )把末世论当作实现了的和个人化的时候能得到什么。《约翰福音》确实放弃了纯粹未来的末世论,把末世论观念放到我们存在的此时此地,但注经家们一般都认为,同未来的关系并未完全被抛弃(注:C.K.Barrett.The Cospel According to St. John,P179,216.)。在符类福音书中,人们同样可以看到天国的吊诡——它即将到来,然而却已经发动,因而已经出现。

和其它许多神学问题一样,关于“最后的事物”的意义这个问题也不能通过在各种对立理论即未来主义和实现了的末世论之间的简单选择来解答。一种满意的解答必须综合实现了的末世论和存在论的末世论解释的见解。这就要求我们再次寻找一种存在——本体论解释,因为,正是实现了的末世论恰当地表达了最终事物的存在论意义,但是,正是在未来主义末世论的困难的神话意像中,我们将看到本体论意义。

不应当把创世、和解与成终(consummation,即成全、玉成)看作是上帝的前后相继的三种行动,相反,应当把它们看作是神圣存在的同一个伟大行动(既是动态的,也是静止的)的三个有区别而不可分开的方面。创世论并不意味着世界在时间上有开端(注:C.K.Barrett.The Cospel According to St.John,P179,216.)。同样,末世论也不必然意味着世界在时间上有终结。从神学上说,创世论意味着人与世界都依赖于神圣存在。这种受造的地位同“总有一个世界”的可能性也是一致的。的确,如果我们认为最高存在不仅是静止的,而且是动态的,则很难认为世界会终结, 因为那样上帝就会隐退到一个无分别(undifferentiated)的存在中去,以其作为一动不动的未经雕琢的木块。只有通过表现性的存在把自己流溢出来的存在,才可以被崇拜和效忠,才能被名之曰“上帝”。在“停止”的意义上,时间的终结是一种死亡,尽管某种被叫做“完美”的东西实现了。因此,正如可以把创世与和解看作是神圣存在的连续不断的活动一样,也可以把成终同样看作是连续的。

有人会问:这是否同科学一致?熵定理(能量系统向下运动)意味着整个宇宙最终将达到死寂。人们总是怀疑,这一原理是否可以合理地运用于作为整体的宇宙。由于近来出现“连续创造”理论,所以,“宇宙死寂”的观念看来是站不住脚的。这一观点的神学意义可以有多种解释。如果能证明宇宙的确面向全部的死亡,则这可能构成一个废弃的和否定的事态,它把基督教信仰看成是虚假的,从而清除基督教的希望。

通过对连续的成终的思考,基督教设法与上帝在创世与和解中的连续工作的思想一致起来,设法把未来主义与实现了的末世论对“最后的事物”的解释结合起来。只有使成终的工作同创造与和解的工作相统一,才能解释末世论的吊诡——已经发生但又对未发生的事充满希望。

末世论把远景放到基督教神学图景中。死亡把远景带到个人生存中,它造成了统一的自我。同样,关于终结的教义使基督教对世界的认识完整了,它同创世论与和解论一道,把希望与意义带进这幅画面之中。进行创造的上帝也是一切被造物趋赴的命运——这命运不是死亡,而是新的创造活动和创造(letting-be)。

这里涉及到一个十分严肃的话题:末世论是否意味着世界、人类、地球的毁灭、末日或终结?回答应当是断然否定的。不过,末世论的确包括着有关终结的教义,但如适才所说,在终结中有开端。因而这是毁灭中的新生。就算地球灭了,世界仍存在。何况,基督教末世论并不教导地球和人类毁灭,它实指一种盼望、一种未来感。万物有始有终。人类亦如此。不过,人类毁灭是十分遥远的事,对我们当前的斗争和生活没有实际影响。况且基督教始终认为人及一切被造物在上帝眼中十分重要,不会灭亡。

“世界的终结”仅仅是“上帝新世界”开端的另一面。旧世界的终结和新世界的来临是一个神圣的改造过程。万物不会被毁灭,只是被改造。

在基督教神学中,有关“历史的终结”的观念,可以划分为有关“历史的目标”和“历史的结束”两种看法。

主张“历史的目标”的人认为历史向着圆满极致状态前进。在《圣经》中,就是“千年王国”,在古代,是“黄金时代”,在现代,是“自由王国”(马克思)、“永久和平”(康德)和“资本主义自由民主”(福山,Francis Fukuyama)。这种观念就是“千禧年论”。

主张“历史的结束”的人认为世界历史将在大灾难中崩溃,这种大灾难在《圣经》中是“世界的毁灭”,在古代是“世界大火”,而在现代则是指“核毁灭”或“生态灾难”。这种观念就是“启示文学论”。

现代人对历史进步的信念来自“千禧年论”;现代人对世界毁灭的忧虑和期待则是“启示文学论”的世俗化翻版。一般说来,富人、有权者、志得意满者,对历史进步论感兴趣,他们把未来看作现状的延续和完善;贫弱者、无权者、失意者,对现状的延续不感兴趣,他们希冀一个性质不同的未来。因此,历史的目标,还是历史的结束,这个问题是个利益问题。

然而,千年和平王国的神学——政治梦想被证明是空想:“新世界”和“新时代”的梦想被两次世界大战粉碎。福山的“自由市场经济”也不能解决社会和生态矛盾。无论是基督千年王国,还是“全球化市场”,都不能使历史达到完善无缺的状态。

与上述对世界的圆满极致状态的希望相反,启示文学充满对世界的灾难性恐惧。然而,根据《圣经》,灾难之后,将是“新世界时代”或“新创造”的未来,“旧世界时代”和“旧世界”将衰亡。由此可见,《启示》并不是相信世界毁灭的悲观主义。相反,它严格相信:上帝在这个时代的恐怖中将对他的创造物守信实,使他们“得救赎”。这是“危难中的希望”,它使人承受苦难,充满耐心,相信在终结中有上帝。它与恐怖主义的有关世界的毁灭论(奥姆真理教、大卫教派、人民圣殿教、太阳神殿教)毫不相干。

莫尔特曼(Jurgen Moltmann)1999 年发表《上帝在终结时》(注:载Concilum,1999年第3期。莫尔特曼(1926—)于1986年、1997年、1999年三度来华访问讲学。此文已有中译。)。该文以及他的其他著作详细发挥希望和未来的末世论。他认为,按《圣经》的传统,世界历史并不是从人的堕落开始,因而也不是以毁灭告终。相反,它从对被造物的祝福开始,因而以永恒的被造物的天堂喜乐告终。最后出现的是“新天新地”。新天新地并非另外一个创造物,而是对现存的创造物的更新。尘世的、有死的创造物向永恒的、不朽的创造物转化。创造物本身不会毁灭,毁灭的是其有罪的、俗世的、易朽坏的形式。创造物将被“神圣化”。上帝爱世界,爱生命,不可能听任其毁灭。他要提升万物并使之称义。天主教弥撒序经为死人祝祷时说:死是生命的变化,而不是毁灭。

启示文学狂热总是以饱满激情描述世界最后一天上帝的末日审判:永恒上帝宣布判决,善人进入天国,恶人下地狱,尘世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世界历史的种种行为终将受到末日审判。基督与敌基督者、上帝与魔鬼将在哈米多顿(Armageddon)山谷决战。所有这些观念都与基督教末世论不合。基督教关注的不是生命的终结、历史的终结或世界的终结,而是开端,即生命的新开端、历史的新开端和世界的新开端。基督教盼望的是终结中的开端。朋霍费尔临终时说:“这就是终结——对我而言,却是生命的开端。”基督教末世论并不勾划出世界历史从始至终的线条,从而对好的或通常是坏的终结作出预测。相反,它相信充满罪恶和死亡的时代会终结,新的生命会开始,事物会得到重新创造。在基督教神学中,上帝的公义并不是惩恶扬善的司法判决,而是公平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人。正如麦茨(Johannes B.Metz )所说:创造性末世论是希望的表现——是在我们世俗化的社会中的自我创立的偶像之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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