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周妻子的舞台词汇看戏剧的创新_戏剧论文

从庄周妻子的舞台词汇看戏剧的创新_戏剧论文

从《庄周戏妻》的舞台语汇看话剧的创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庄周论文,语汇论文,话剧论文,舞台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说起近十几年中国的探索戏剧,总不免给人一种模仿西方的感觉。无论是对阿尔托残酷戏剧的借鉴,还是对格洛托夫斯基质朴戏剧的汲取,或者是通过种种怪诞形式创造舞台语汇的大胆,都明显流露着对“舶来品”亦步亦趋的印记。能否创造出真正具有中国特色、中国气派的探索戏剧呢?上海戏剧学院曹路生编剧、陈明正导演的《庄周戏妻》(又名《大劈棺》)就在这方面进行了一次成功的尝试。

“庄周戏妻”在我国本是一个流传很久的故事。这个故事讽刺妇人侈谈节烈,心口不一,在赞美庄子参破人情之时,却也流露着封建观念。而《庄周戏妻》的作者却能够另辟蹊径,用最古典的舞台表现手段演绎出一曲最现代的人性悲歌。

《庄周戏妻》是上海戏剧学院的一部保留剧目。1994年首演于日本东京’94泰尼·爱丽丝戏剧节,1997年赴英国六所大学戏剧系科作巡回交流,并曾参加莎士比亚戏剧节。1999年6月在北京进行了演出。

该剧作为一出“探索话剧”,在新鲜的艺术追求和传统的叙事语言的契合方面找到了极佳的融汇点,使中国古典的戏曲文化通过最新潮的形式变幻而闪射出绚丽的光芒。

《庄周戏妻》这出话剧的耳目一新在于对中国古典戏曲的借鉴是整体意义上的,而非只是摄取其表面形式。

剧启时,一席氍毹,几重帘幕,首先推出了一个极普通的虚拟舞台空间。然而,随着一声清锣,匍匐在地的四名演员渐次朗诵“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肃穆庄严的道家哲言渐渐高亢,飘荡于舞台,缓缓站起的演员化成无数只蝴蝶飞进了庄子的梦中,翩翩流动的手指在幻境中呈现出美丽的意象,庄周梦蝶的神韵令人一览无遗,“离形得似”的戏曲意象观在斑斓的舞台上被导演生发得绝妙非凡,也为本剧中对人的地位的肯定和人的作用的延展提供了诗一样的氛围。

庄子苦修十年,梦蝶后瞬间悟道,遂决定回家看望独居的妻子,童儿兴高采烈与先生返家,二人走了一个“圆场”便回来了。纯戏曲手法在这里极大地调动了舞台空间的自由度,超然的戏曲时空观赋予了舞台强烈的主观色彩,使观众的思维不再迟缓,而是随着演员的诠释更趋活跃。十年不见丈夫的田氏,见到庄子后悲喜交加,本期共度夫妻之乐,不料庄子依旧秉烛夜读,令田氏大为失望。一日,庄子看到一妇人为尽早改嫁在扇坟,又在蛇神节上看到其妻与楚公子尽情欢娱,遂起戏妻之念。于是庄子伪装死去,楚公子和田氏为庄子守灵,在庄子化身楚公子的引诱之下,田氏内心的藩篱一步步坍塌,终于体味到“至情”的境界,接着是结合,劈棺,自弑;这些无疑都是她对人之真性情的捍卫。而庄子也似乎有所悔悟,点化妻子成蝶,蝴蝶又在似梦似幻、似真似虚中翩翩飞去。全剧自梦蝶始,循着书房、卧室、蛇神节、灵堂、卧室的轨迹,又复归梦蝶,舞台空间随着人的戏剧动作的流转不留痕迹地流着,最终达到了中国戏曲的圆融之美,而点化出与传统伦理截然不同的全新内涵。

众所周知,门帘台帐,一桌二椅,经过几百年岁月的沉淀,早已在中国戏曲中成为一个中性化也是定型化的舞台装置。帘帐的静和桌椅的动不断规定着角色需要的不同空间。《庄周戏妻》中门帘台帐、一桌二椅的运用固然借鉴了戏曲的传统形态,而更主要的是,通过别出心裁的构思,为这一传统形态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进行了绝妙的创新,使之成为诠释剧情、烘染情绪、隐喻主旨的生动载体。这一点,恐怕是《庄周戏妻》最值得称道的。

在剧中,重重帘幕垂挂下来围绕着本该是红色而却是灰色的氍毹,阴冷而肃穆,就象一口巨大的棺材包裹着观众。尔后,空的舞台随着演员的“以身布景”,帘幕时而成为家的四壁,时而成为灵堂的挽幛,时而又成为依依惜别的丛柳,中性的帘幕不断变幻着空间的含义,却摆脱不掉无处不在的压抑。这正是导演所要表现的双重寓意,人在各种环境中生活,而各种环境同时又如同一口巨大的棺材,窒息着人欲,摧毁着天性。当人的真性情蛰伏的时候,它也许是静谧的。而当人的真性情一旦被激发时,它就会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人挤压过来。剧中田氏劈棺一场,久久沉静的帘幕终于猛烈地晃动起来,传统的静态装置的动态化运用,强烈展示了田氏内心的动荡和情与理的撞击。帘帐此时已不仅仅是空间的符号了,它体现着田氏灵魂世界的外化、庄周的精神震颤,而成为田氏与周围的现实环境冲突的象征。一句话,它已经成了剧中一个不可缺少的寓意元素。

传统戏曲的一桌二椅常常以其动态的组合呈现出超乎本身的含义、从而体现出中国舞台无穷的创造美。而《庄周戏妻》汲取其精髓而不拘泥于照搬,开拓性地进行突破,以人来代替“桌椅”的中性作用。不仅灵活展现了写意舞台的特色,而且还用这些本来就富有生命的“道具”创造出更加生机盎然、富有情趣的戏剧语汇。

剧中表现环境的道具都由演员扮演,因而坟堆是人,牛是人,屏风也是人等等,人穿上戏装,戴上面具,与其它演员区别开,而使之中性化。这些人的多元表演使一桌二椅的功能不断拓进,不断提升。其中,屏风的运用应该是最成功的。在灵堂上,头戴睁一眼、闭一眼的面具的“屏风”隔在了田氏和楚公子之间,屏风看着两人彼此靠近、却依旧受着无形羁绊的心,仿佛遗憾似的;那只睁着的眼中露出忧郁的神情,仿佛人所受的压抑和束缚,连无生命的屏风都不忍目睹;而那只闭着的眼睛却分明显示着对“天理”的蔑视。拟人化的处理早已使“屏风”摆脱了静物的凝固,它渗透着导演的强烈意念,完全成了一个具有诠释意义的角色。后来,田氏在楚公子的引诱下终于冲破了内心的藩蓠,在自由和禁锢之间作出了抉择。抉择的过程是个煎熬,而变化的“屏风”也好象在为他们的结合遭受着煎熬。当两人终于走到一起时,“屏风”居然拍着手离去。这几笔何等精彩!“屏风”别具一格的运用是对“一桌二椅”的引申,更闪烁出传统戏曲中所不能表现的动态情趣,丰富内涵,无穷余味,使人体味到的戏剧意蕴和艺术美感是难以尽述的。

《庄周戏妻》的成功探索,最值得注意的经验是,它没有对于传统文化进行随意的反叛,也没有进行简单的模仿,更没有着眼于对东方艺术的汲取而抛弃了外国戏剧的借鉴。而是将西方戏剧的现代观念与中国戏曲的表现主义精神有机融为一体,求异求奇,在人与物的无间结合中寻找新的视野,发现新的亮点,从而创造出一个新的天地。

剧终时,随着清锣再次响起,无数蝴蝶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点化田氏成蝶的仙气也仿佛飘荡在我们每个人的周围;这时,它带给我们的难道仅仅是人性的张扬吗?难道就不能为话剧的探索给我们一些思维的灵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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