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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的“太史公曰”形式上仿自《左传》的“君子曰”,但将其发展成为系统的史论,却是司马迁的首创。
慕义、慕贤。《屈原贾生列传》对“信而见疑,忠而被谤”的屈原,满怀深情,以屈原屈志自沉,感慨自身就辱受刑,慨叹曰:“适长沙,观屈原所自沉渊,未尝不垂涕,想见其为人。”
《管晏列传》中讲道:“将顺其美,匡救其恶, 故上下能相亲也。岂管仲之谓乎?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谏说,犯君之颜,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羡焉。”对二人作为人臣的忠贤作了高度赞扬,尤其将自己对晏子的仰慕之情淋漓尽致地表现了来,亦使人感慨:“斯世乏人矣!”再如《孔子世家》中一段:“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字里行间毫不吝惜褒扬之辞,“可谓至圣矣”,对圣人的仰慕尽显。联想到天下君王、贤人在一介布衣的孔子面前顿时黯然逊色,不禁令人深思:如何才能千秋不朽?站在司马迁的立场上,我们很容易就会做出回答,那就是“立言”。这也是司马迁人生追求的至高目标,也可以说,孔子的影响使他有了更宏观、更超前的历史观。 在论中,司马迁也通过对孔子生活过的地方的风俗的描写,凸显圣人的高、景(大)品德。
贬利、贬名。为太史公所不齿的是徒有虚名,或追求虚名、不为天下谋利的人。如《孟尝君列传》,针对孟好客之名作了阐发:“吾尝过薛,其俗闾里率多暴桀子弟,与邹、鲁殊。问其故,曰:‘孟尝君招致天下任侠,奸人入薛中盖六万余家矣。’世之传孟尝君好客自喜,名不虚矣。” 此处所采用的写法与《孔子世家》中有相似之处,以事实说话,谈当地风俗恶劣,不客气地讲,孟尝君所招致的皆是鸡鸣狗盗之徒,实在是危害一方,太史公对这一“好客”虚名下隐藏的实质予以揭露。 再看《袁盎晁错列传》:“袁盎虽不好学,亦善傅会。仁心为质,引义慨。遭孝文初立,资适逢世。时以变易,及吴楚一说,说虽行哉,然复不遂。好声矜贤,竟以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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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盎本为不好学而忌心盛的小人,只因有才智,就善于随事应付,所以能结绛侯周勃和丞相申屠嘉的欢心,开释文帝迁淮南王的悔恨,折赵同之谗言,解慎夫人之怨怒。又交友大侠剧孟,惠赐从者以侍儿。既有好胜矜名之心,便使人畏之而加以疾忌,所以终死于非命,“竟以言败”。
综上可见,热衷求名之人,必为人所疑,终会生祸害。“名”为祸之始,“利”也同样会葬送性命。
如《张耳陈馀列传》:“然张耳、陈馀始居约时,相然信以死,岂顾问哉!及据国争权,卒相灭亡。何乡者相慕用之诚,后相倍之戾也!岂非以势利交哉?”述张耳陈馀两人结友,善初而隙末终至于相屠,端由一个“利”字。《容斋随笔》卷十二:“张耳陈馀,少时为刎颈交。其后争权,相与置死地而不厌。盖势力之极,其究必然。“自私之人,必争利之所在。”
《孟子荀卿列传》:余读《孟子》书,至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嗟乎,利诚乱之始也。夫子罕言利者,常防其源也。故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自天子至于庶人,好利之敝,何以异哉!”
太史公慨叹私利为祸乱之源,不但统治阶级如此,就是黎民百姓也无例外,《越世家》中范蠡从越逃至陶,号陶朱公。其次子在楚犯了法,被囚禁起来,其长子要持千金营救,而终为好利惜金,葬送了弟弟的性命。可见趋“利”会令仁义殆尽,善心不存,是太史公所贬斥的。既褒既贬,还历史一真实如将《李将军列传》与《卫将军骠骑列传》对照,写李广,“及死之日,天下知与不知,皆为尽哀,彼其忠实心诚信于士大夫也?谚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喻大也”。倾倒之情溢于言表,但传中亦实录了李广“自负其能”,几次覆军的事实,记载了李广心胸狭窄,枉杀霸陵尉,及杀降的残忍之行。不因爱而虚饰。对卫、霍两人,多曲笔讽喻,论赞借苏建语批评卫、霍声威赫赫,而“天下之贤大夫无称焉”,又云“其为将如此”,鄙视之至。同样,对于卫、霍敢于深入敌军,屡立战功等也并不因恶而抹杀。这充分体现他的“不虚美不隐恶” 秉笔直书的良史风范。
再如《苏秦张仪列传》:“纵横何尝有定权?秦、仪何尝有定见?总之为富贵利达计耳!”说尽苏、张人品,反复无信,唯以其私利为目的,完全不顾惜百姓的利害。正如前文所言,太史公是深恶此类不惜一切代价牟利之人。但在论赞中,太史公曰:“而苏秦被反间以死,天下共笑之。讳学其术,然世言苏秦多异,异时事有类之者,皆附之苏秦。夫苏秦起闾阎,连六国纵亲,此其智有过人者,吾故列其行事,次其时序,毋令独蒙恶声焉。”还历史一个真实,还苏秦一个清白,由此可见,太史公作为史官是严格把握这把公正的尺子的。亦人亦己,言人生之理想。
一部《史记》,之所以被鲁迅称为“无韵之离骚”,想来不仅词采斐然,更重要的是字里行间饱含着“罹忧”的怨愤。一篇《屈原贾生列传》即是在写自己,至如《伍子胥列传》中:“向令伍子胥从奢俱死,何异蝼蚁。弃小义、雪大耻,名垂后世,悲夫!方子胥窘于江上,道乞食,志岂尝须臾忘郢邪?故隐忍就功名,非烈丈夫孰能致此哉?”
再如《季布栾布列传》赞中:“季布以勇显于楚,身履军搴旗者数矣,可谓壮士。然至被刑戮,为人奴而不死,何其下也!彼必自负其材,故受辱而不羞,欲有所用其未足也,故终为汉名将。贤者诚重其死。”虽然对屈原怀着满腔的怨愤和刻骨的绝望自沉汨罗的遭遇,司马迁深深理解,感慨叹息,但在阐述自己的生死观时,一改传统的轻易取生的态度,主张忍辱负重,这无疑更需要勇气。
论文作者:王儒卿
论文发表刊物:《教育学文摘》2017年5月总第229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7/5/24
标签:列传论文; 苏秦论文; 屈原论文; 太史论文; 孔子论文; 天下论文; 司马迁论文; 《教育学文摘》2017年5月总第229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