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木碧湾村纳西族双语 使用现状调查与分析

刘 梅,齐敖包

(云南师范大学 汉藏语研究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关键词] 木碧湾村；汉语兼用；母语衰退；代际差异

[摘 要] 云南丽江木碧湾村是迪庆藏族自治州的一个纳西族村，其语言依然传承并使用纳西族母语，但随着民族文化交流日益频繁，汉语兼用现象进一步加强，导致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母语衰退的现象，母语水平和兼用汉语水平出现代际差异。

木碧湾村隶属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市，距离丽江古城区有60公里，平均海拔在3 000米左右。“木碧湾”是从纳西族语言中音译出来的，意指一个长满“木碧”(绿色桑科植物)的地方，传说这里的人们是木府的后代。木碧湾村是一个纳西族村，纳西族约占总人数的94%。木碧湾村人仍保留和使用着纳西族母语，且充满了活力。另外，汉语在木碧湾村也有一定的市场，可以说，木碧湾村是一个典型的民-汉双语村落，这为人们研究香格里拉藏区语言情况提供了一个案例。本文基于社会语言学视野下的田野调查，并采用语用问卷与统计的方法，对木碧湾村纳西族的语言使用情况进行实地调查，根据所得到的第一手材料，从母语使用现状、兼用汉语情况的特征及成因等方面来展开分析。

一、木碧湾村纳西族母语使用现状及其成因

(一)木碧湾村纳西族母语使用现状

根据木碧湾村的具体情况，本文将语言能力等级划分为熟练、略懂、不会三个等级：

熟练 ：在日常生活中与同族交流时对答如流，听和说的能力很棒;

略懂 ：在日常生活中与同族交流时有所障碍，听和说的能力一般或较差，或听的能力可以，但说的能力较弱;

不会 ：根本就听不懂、说不出来或听和说的能力只限几个简单词汇。

按照这个等级划分，笔者对木碧湾村纳西族母语的使用情况进行了调查。

调查中还发现，木碧湾村民的纳西母语水平出现了代际差异。笔者梳理了木碧湾村刘军一家三代人的母语水平使用情况，借此来进一步看木碧湾村的母语水平的代际差异。测试结果见表2。

木碧湾村一共188人，其中纳西族有177人，其他民族有11人。这177个纳西族人中有6人的年龄在6岁以下，口语表达能力较弱，所以没有列入调查范围，笔者实际统计了171人,其母语使用情况见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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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木碧湾纳西族母语使用情况

表1显示：在171人中，各年龄段熟练掌握母语的比例不同，40岁成为一个分水岭，40岁以上的可以熟练掌握母语的比例均为100%，但是40岁以下的熟练掌握母语的比例有所下降，20～39阶段的熟练掌握母语比例降到了76.4%，而到了6～19阶段时熟练掌握母语比例程度降到63.1%。由此可以认为木碧湾村纳西语保留基本完好，但是出现了一定比例的母语衰退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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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刘军一家三代母语使用情况

通过表3可以看出，不同年龄段兼用汉语的水平存在明显差异。其中，6～19岁年龄段的青少年兼用汉语水平较高，其汉语使用熟练程度比例达到100%；20～39岁和40～59岁年龄段的青壮年兼用汉语水平居中，其汉语使用熟练程度比例分别达到85.2%和50.9%；60岁以上的老人能够使用汉语的水平比例最低，汉语使用熟练程度比例仅仅只有23.9%。

(二)成因

1.木碧湾村纳西族使用母语的原因。

一是存在民族内部认同，这是保证母语稳定使用的内部因素。木碧湾村的纳西族普遍认同自己的民族身份，并以保护本民族语言和传统文化为己任。在访谈中，多位受谈者都表示要好好保护和继承纳西族的优良传统和民族语言，认为年轻人可以什么语言都学习，但是不能忘记自己的母语。会不会说本民族语言被看作是民族识别的一个显著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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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纳西族高度聚居，这是母语稳定使用的外在原因。木碧湾村是一个以纳西族为主的村寨，95%的村民都是纳西族，而且与木碧湾村相邻的塘上、迪古和迪满等村子也是以纳西族为主，村子之间使用的第一交际语是纳西语。这样的语言环境，有利于纳西语的保留和使用。

三是族内婚形式的保持，这在一定程度有助于母语的稳定使用。木碧湾村内部通婚家庭较少，而与周边纳西族村的族内婚居多，村民普遍认为，娶一个本民族的姑娘为妻，在家庭交流中就没有障碍了。

四是群体融入和身份认同。木碧湾村中有少部分人是嫁入或入赘到本村的其他民族。通过采访发现，这些人刚到木碧湾村时与他人交流都讲汉语，但几年后，他们就会用简单的纳西词汇来交流。且随着他们的纳西语熟练程度的提高，他们在村子中与村民交流基本都使用纳西语了。同时，她们也希望自己的后代先习得纳西语。可见，在木碧湾村的纳西语环境下，缺少使用母语条件的其他民族，为了融入木碧湾村这个群体，他们会主动学纳西语、说纳西语，从而获得木碧湾村村民的认同。

2.母语水平出现代际差异的原因。

一是年轻人常年在外读书、打工或者做生意，母语使用的范围缩小。随着社会的发展，在求学或获取更好生活条件的利益驱使下，木碧湾村许多年轻人走向了城镇或更大的城市，其接触的人群不再只有纳西族人，更多的是讲普通话的人。在这样的语言环境下，年轻人使用纳西语的概率也就越来越小，如此其母语使用水平就会有所下降，特别是外出年龄越小的人，其母语的使用水平受到的影响越大。

基于以上的智慧水务顶层设计，需要一整套智慧水务建设的理念、策略及建设步骤来将智慧水务顶层设计进行落地。如（见图3）智慧水务建设理念、策略、步骤符合绝大部分水务公司的需要。

二是受现代生活环境的影响，木碧湾村青少年对日常生活中很少需要使用的纳西语生僻词、抽象词及专业术语的接触机会不大，其纳西语使用范围有限，比如生僻词“粗氆氇、鹡鸰鸟”，抽象词及专业术语“脓、犄角、皮肤”。而对于有些已经在日常生活中不常用的词汇，如“水獺、喜鹊、鼬鼠、苋菜、猫头鹰、麝、蜥蜴”等更是几乎不再使用。

三是升学的需求改变着年轻人的语言使用方向。在迪庆藏族自治州的，纳西族的东巴文不是升学考试科目，在高考中只有藏文作为一门满分为100分的科目，其余语言类科目都是国家指定的汉语和英语。因为不需要考试，所以学生和家长都觉得可以先学习要考试的汉语、英语和藏语，如果孩子喜欢和在空余时间学习本民族的文字，家长也非常支持。

四是教育环境和语言使用需求影响着年轻人学习和使用纳西语的意愿。迪庆藏族自治州没有专门的纳西语学校或者“汉语和纳西语共同教学”的双语学校，年轻人在学校中接触的更多的是普通话，而在报考大学时，只有纳西语专业才需要面试和测试纳西语口语水平。这就使得年轻人学习和使用纳西语的意愿受到了影响。

二、木碧湾村纳西族兼用汉语情况及其成因

(一)木碧湾村纳西族兼用汉语情况

2.兼用汉语的水平呈现明显的代际差异。

木碧湾村的纳西族除了使用自己的母语以外，大都兼用汉语。从笔者的调查情况来看，木碧湾纳西族兼用汉语的水平达到“熟练”和“略懂”的共计171人，占统计人数的100%。可见，木碧湾村的纳西族都能兼用汉语(详见表3)。

表 3木碧湾村纳西族兼用汉语情况

1.完全的汉语兼用现象。

企业信用管理部门在收集客户信用资料、运用信用评分模型等方面存在一定的局限性。然而术业有专攻，信用管理机构则由专门的财务、法律、经济专家组成，他们对企业信息收集的范围更广，对信用评级的数据依据更加全面，对不同行业的应收账款风险对应的客户有不同的评估系统，应对应收账款风险的预警机制也更加健全。

表2显示了刘氏祖孙三代母语水平的变迁：第一代人的母语使用水平为熟练；第二代人的母语使用水平中，两人为熟练，一人为略懂；第三代人的母语使用水平为略懂。与刘氏家情况一样，木碧湾村村中很多30岁以下的年轻人的母语使用水平均有所下降，很多人的母语使用水平只是“听得懂”和“能说大部分纳西词汇”。

(二)成因分析

第一，木碧湾村民的教育观念。在笔者的调查中发现，木碧湾村民普遍认可祖辈们留下的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为信条的教育观。村民们尊敬师长，重视教育，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通过学习汉语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村子里开会的时候也经常会看到这样宣传：“再苦再累不能苦了孩子，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在这样的教育观念影响下，木碧湾村的小学、初中、高中升学率达到100%，大学的入学率也在逐年增加。如此，木碧湾村的汉语使用范围不断扩展，熟练程度也在不断提高。

1.完全兼用汉语的原因。

第二，国家对香格里拉市教育的政策支持。笔者从迪庆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市教育局了解到,香格里拉市全面实施藏区学前2年、义务教育9年、高中阶段3年的14年免费教育。其中，学前教育两年(大班、中班)在园(班)家庭经济困难的建档立卡户(城乡低保、农村户口)幼儿，每生每年补助2 200元保教费和1 500元高原农牧民子女学生生活费；义务教育小学阶段，在校生每生每年免除学杂费600元和教科书90元，且对具有本市户籍并在本州学校就读的家庭经济困难的建档立卡户(城镇低保、农村户口)学生，每年每生补助2 700元的高原农牧民子女学生生活费。另外，家庭经济困难的建档立卡户(城镇低保、农村户口)学生，每生每年还可享受800元的中央拨付补助资金。这些政策的支持，进一步保证和促进了学生求学的积极性，是村民完成兼用汉语的主要原因。

第三，旅游业发展带来的经济利益。随着迪庆藏族自治州旅游业的发展，大量的游客和务工人员进入香格里拉，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在利益的驱使下，为了能和外界有很好的交流，从而获取最大的收益，木碧湾村村民会积极主动地学习普通话。村子里面在外经商的村民表示，会说汉语才能更好地把自己的产品销售给游客，把汉语学好才可以和其他民族的商贩讨价还价，使自己采购到物美价廉的商品。而且信息技术的发展也为村民学习汉语提供了便利，目前村子里面基本上接通了网络，各种电子传媒工具如电视、电脑、手机等进入到了全部家庭。

假设2认为，对于初创期企业，碳信息披露对企业融资约束的缓解效应不显著。为了检验假设2，对处于初创期的59个样本数据进行多元回归。表5的假设2部分列示了碳信息披露对初创期企业融资约束影响的估计结果。结果显示：（1）CFAt-1的系数在5%的水平下显著为正 （系数为0.0009，t值为2.56），表明初创期的重污染企业普遍面临较强的融资约束；（2）CFAt-1×CDI的系数为-0.1943，t值为-1.45，表明碳信息披露对初创期企业融资约束的缓解效应不显著。假设2检验通过。

2.兼用汉语水平出现代际差异的原因。

首先，按国家相关法律的规定，所有适龄儿童、少年必须接受义务教育，而在学校教育中，教学用语采用的主要是普通话，这就要求适龄的纳西族儿童、少年必须学会和使用普通话，所以6～19岁这一年龄段的人兼用汉语水平较高。

由于工程总承包方对项目调查研究的局限性和收集资料的影响，错误地得出项目特点和项目实现的条件，编制计划脱离实际，导致停工待料和相关工序脱节；松散的设计、施工以及采购导致工程总承包方没有克服由于设计和施工的不协调而影响建设进度；另外，设计工作不及时，施工组织不力，劳动力和施工机械调配不当，施工技术措施不当均会引起质量事故导致停工；作业人员未按方案施工导致较大安全事故引起整个工程长时间停工；平面布置不合理等因素致使工程受阻，施工方缺乏基本的风险意识，盲目或野蛮施工而导致工程被迫中断，施工单位旧的管理模式，施工队的核算方式等导致的效率低下等，以上内容均会不同程度地影响工程进度。

其次，20～39岁和40～59岁这一年龄段的人，他们在族中学习和使用纳西语的同时，也接受过不同时长的学校教育，具有一定的汉语基础，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使用不同的语言，所以兼用汉语水平居中。

而对于60岁以上的老人，他们几乎没有接受过学校教育，从小到大学习和使用的都是纳西语，且生活的圈子也大多在木碧湾村，即便因为生活的需要，他们也只是学会了简单的汉语。从调查的情况来看，村子里面的有些老人与其他民族交流时，他们虽然也想完全用汉语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是往往会因为汉语词汇的缺乏及用语的习惯而使用相应的纳西语，因此在交流当中，这些老人通常采用纳西语加汉语的混合用语方式。也有老人因为年纪大了，在外界活动的范围减少，只是在村子里面活动，大多时候使用纳西语。由此可见，60岁以上的老人兼用汉语水平较低。

三、小 结

木碧湾村的强势语言是纳西语，该村全部村民对纳西语有高度的认同，他们非常愿意使用纳西语，常以能说一口流利的纳西语而自豪，他们也希望很好地保护和继承纳西语。在表1和表2中可以看出,纳西语在当地保留完整，但是出现了一定比例的母语使用能力的衰退和母语使用水平的代际差异。木碧湾村人有着开放包容式的语言文化观念，他们对于后代学习汉语、藏语、白语、英语等其他语言持支持的观点，特别是汉语，成为了他们与外界其他民族交流时优先选择的交际语，村子中100%的人都兼用汉语，因此，木碧湾村成了纳西语兼用汉语的双语型村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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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vestigation and Analysis of Naxi Bilingual Using Status at Mubiwang Village in Lijing

LIU Mei,QI Aobao

(Research Institute of Sino-Tibetan,Yunnan Normal University,Kunming,Yunnan 650500)

Key Words ：Mu biwang village;Chinese dual-purpose;recession of native language;differences of generations

Abstract ：Mubiwang Village; Chinese dual-purpose; recession of native language; the intergenerational difference Abstract: Mubiwan Village, Lijiang, Yunnan Province, is a Naxi village in Diqing Tibetan Autonomous Prefecture. Its language is still inherited and used in the native language of the Naxi nationality. However, with the increasing frequency of ethnic cultural exchanges, the phenomenon of the use of both Chinese and the mother tongue has been further strengthened, resulting in the decline of the mother tongue to a certain extent, and the intergenerational difference between the level of the mother tongue and the level of the combined use of Chinese.

[作者简介]

刘 梅，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

齐敖包，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中国少数民族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 H25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9506(2019)04-006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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