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宏观经济学的现状和前景，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前景论文,现状论文,宏观经济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80年代以来，西方宏观经济学发生了巨大变化，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之间的对立和斗争，构成当代西方宏观经济学的“主流”。就其实质而言，这两派之间的对立和斗争乃是西方经济学发展史上国家干预主义和经济自由主义两种思潮的论争在当代的继续，所不同的只是它们在现时代采取了现代的理论形式而已。
一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与新凯恩斯主义之间存在着严重的分歧，概括地说，主要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
1.货币因素：货币中性与非中性。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认为货币是中性的，因而它既不同意后凯恩斯主流经济学派关于好的货币政策能够影响实际产量的理论，也反对货币学派关于坏的货币政策能够造成严重经济恶果的理论。但在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内部，以卢卡斯为首的货币经济周期学派和以普雷斯科特为首的实际经济周期学派又有所不同。前者认为货币是中性的东西，因而对经济中的实际变量并没有什么有规则的影响，货币的唯一的有规则的影响是名义变量，即价格水平，但他们承认没有预期到的货币数量发生变动时有可能对失业率、生产量和实际收入等实际变量产生短期的影响。而后者认为，由于货币总和的变化是中性的，因而只能决定价格总水平，货币因素引致的名义扰动会简单地通过价格消散掉，所以应该完全抛开货币因素，从纯粹的非货币框架中说明经济波动的原因和性质。
新凯恩斯主义则认为货币是非中性的，因而名义货币和名义总需求的震动会造成实际产量和就业量的变动。作为新凯恩斯主义的先驱，费希尔在1979年的模型和泰勒在1980年的模型中，先后把理性预期与名义价格、工资刚性结合起来，结果，名义货币仍然对产出有持久的影响。不过，这一结论必须满足两个前提条件：一是实际工资相对于就业变化的弹性很小，即实际工资刚性；二是名义工资是预先确定的，即名义工资刚性。对上述问题的回答，成为新凯恩斯主义理论的核心和基石。
2.市场结构：完全竞争均衡和不完全竞争均衡。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以完全竞争的一般均衡分析为出发点。在完全竞争的市场上，工资、价格和利率都具有充分的弹性，市场竞争机制具有趋向一般均衡的内在趋势，而一般均衡状态是经济的最优状态，最有效率并且不存在生产过剩和非自愿失业。
完全竞争的均衡分析方法可以说是新古典宏观经济理论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的最大优势是构建了一个适合于政策分析的框架。之所以说它适合于政策分析，是因为它可以免受“卢卡斯批评”的责难。它假定偏好和技术关系相对于政策规则是不变的，例如，在实际经济周期模型中，波动起源于突然和巨大的生产技术变动，而非经济政策。同时，均衡分析方法也可与价格刚性现象共存。价格刚性是因为价格的调整，交易存在某种形式的交易成本，每个经济活动者都能正确意识到这种约束，故而总能使供需相等，市场连续出清。
新凯恩斯主义则以不完全竞争均衡取而代之。在不完全竞争市场上，价格、工资和利率都是可由个别经济单位控制的，厂商的价格大于边际成本，厂商会得到垄断的超额利润，但其产量却被有意地维持在较低水平，不足以补偿所耗费的社会成本。总之，不完全竞争经济可以解释为：产量是由需求决定的，经济景气提高社会福利，在总需求不足时，工资刚性造成失业，实际工资的变动不是反周期的；名义工资刚性具有总需求外差因素，即私人成本与社会成本之间或私人利益与社会利益之间存在不一致性。
3.劳动市场：工资灵活性与工资刚性。
在劳动市场行为问题上，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继承了货币主义的自然失业率假说，他们认为，人们都是有理性的，都按最大化原则（厂商追求利润最大化，个人追求效用最大化）行事，会充分考虑一切有关的、可得到的（包括以往提供的）信息并作出准确的预期。当然，人们也可能犯认识上的错误，但是不会犯持续性的、系统性的错误，因而劳动市场能够持续地迅速地出清，工资和价格富有弹性，通货膨胀与失业之间的交替关系不仅在长期不存在，在短期也是不存在的。
新凯恩斯主义则认为，劳动市场不同于一般商品市场，根本无法以连续叫卖的方式自动达成市场均衡，因为劳动市场要受到许多制度因素的影响，主要有契约行为、交错工资设定、效率工资等，这使劳动市场虽然从长期来看可以出清，但在短期，不仅名义工资具有刚性特征，并且实际工资也具有刚性特征，因而不可能连续出清，劳动市场上就业波动和非自愿失业难以避免。
4.产品市场：价格灵活性与价格刚性。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认为，在产品市场上，价格具有充分的灵活性，可以迅速地进行调整。当商品市场出现超额供给时，价格就会下降，直至价格低到使买者愿意购买时为止；当商品市场出现超额需求时，价格就会上升，直到价格高到使供给等于需求时为止。总之，在商品市场上，通过价格不断调整，供给总是等于需求，市场可以连续出清。但是，经济周期波动是资本主义社会无法抹杀的事实，因而必须从理论上加以说明。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把它归结为货币存量的随机变动，而根源在于信息不完全。由于经济当事人不能获得完全信息，所以不能准确地判断价格变化的实际情况，从而导致了产量的波动。
新凯恩斯主义则从不完全竞争出发，认为在不完全竞争市场上，名义价格和实际价格都具有刚性的特征，他们用菜单成本论、交错价格设定、企业成本加成定价论等解释价格刚性形成的微观基础。这样，当需求变动时，厂商一般的反应不是去调价而是调整产量以适应需求，尽管厂商知道这样做会蒙受经济损失，而且社会的损失更加大于厂商的损失，但由于厂商追求的是个人利润最大化，同时也出于相信自己不能独立阻止总需求的下降和经济衰退的影响，即使明明知道进行价格调整比不进行价格调整的损失大得多时，也不愿意进行价格调整，从而造成经济的周期波动。
5.资本市场：生产率震动和信贷配给。
传统新古典经济学对资本市场运行机制的分析可以归纳为两点：其一是利率调节着资本供求，当资本的供给超过需求时，利率下降，需求增加或供给减少；反之，当资本的供给小于需求时，利率上升，需求减少或供给增加。其二，企业需要资金时，各种融资方式是可以互相替代的，因为任何选择都不会影响企业的市场价值。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完全接受上述观点。但资本市场上投资波动是一种常态，而且投资波动更甚于整个经济的波动，对此该如何解释呢？新古典实际经济周期学派把它归结为生产率的震动。他们认为，人的一生可以分为两大时期：一是无弹性的劳动供给和购买资本的时期，二是单纯地消耗前期储蓄的时期。根据这些重叠的数代人的模式，可以直接建立起一个随机的一阶方程。当前时期的一次积极的生产率震动，可以提高产量和雇员收入，从而增加储蓄和下一时期的资本存量。该理论认为，投资过程中存在着强有力的加速行为，技术震动将增加资本需求，因而投资波动会大大高于产量波动。
新凯恩斯主义关于资本市场的分析，主要是从财产关系和金融领域去寻找经济周期和滞胀的决定因素，其核心理论是信贷配给论。所谓信贷配给，是指企业或个人不能根据通行的利率条件得到所需要的信贷额，而只能限额配给。在利率受管制时，信贷配给是正常现象，但在许多场合并不存在那种对利率的控制，也会出现信贷配给，并且使货币政策在对刚性利率影响较小的情况下能够对信贷量进而对投资量起较大的调节作用。新凯恩斯主义认为，这主要是由信贷市场的不确定性和信息不完全条件下出现的逆向选择和道德危险所导致。信贷配给导致了非出清的信贷市场，这对投资波动必将产生重大影响。
二
不可否认的另一个事实是，无论是从方法论的角度看，还是从理论本身来看，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之间存在着许多相同之处，至少从形式上看是这样。
1.不完全信息分析方法的广泛使用。
不完全信息分析方法作为信息经济学的产物又不完全等同于信息经济学。1961年和1962年，乔治·斯蒂格勒先后发表了两篇具有开拓性的重要论文：《信息经济学》和《劳动力市场上的信息》，从而奠定了不完全信息分析方法的基础。卢卡斯的不完全信息模型最早起源于爱德蒙德·费尔普斯使用的孤岛比喻。它假定每个企业都在一个孤岛上，岛与岛之间不能进行瞬时通讯，当信息受到这样的限制时，企业就不知道经济中其他商品的价格，即使它们能进行完全的理性预期也不例外。新凯恩斯主义同样广泛地使用不完全信息分析方法，不过他们认为企业家的错误意识是不完全信息的一种表现方式，但这些并非是不完全信息的唯一表现方式。事实上，不完全信息存在于经济活动的各个领域，并影响着市场功能的发挥。例如，不完全信息的结果在产品市场上有助于价格刚性的形成，在劳动力市场上迫使企业家支付效率工资，在信贷市场上引起信贷配给。
不完全信息分析方法的引入产生了两项重要的宏观经济学意义：第一，由于买卖双方的信息不完全，他们有可能通过制定价格获得暂时的垄断地位，于是市场将不再具有完全竞争的特征。第二，如果个人拥有不完全信息，那么总体的名义冲击将有可能影响实际产出，理由是个人和企业面临特质的和总体的两种冲击，当信息不完全时，他们将难以对这两类不同的冲击作出正确的区分，尽管他们往往只想对特质冲击作出反应，但最终结果是对总体冲击也作出了反应，名义货币影响了实际产出。不过，新古典宏观经济学以安全竞争为前提，只接受了上述第二项推论，而放弃了第一项推论。新凯恩斯主义则完全接受了这两项推论，他们不仅直接运用这一方法分析产品市场的交换行为，而且还广泛地把它运用于劳动市场和资本市场上的交换行为的分析。
2.对预期的看法。
作为一种心理分析方法，预期理论由来已久。早在1890年，马歇尔曾使用过心理预期方法来分析资本的未来收益。凯恩斯在《通论》中认为人们“心理的无理性”造成了预期的盲目和变化不定，从而导致经济波动。弗里德曼等货币主义者提出“适应性预期”理论，认为人们可以根据以往的知识或经验逐渐地修改自己的预期，调整自己的行为，以适应物价等经济总量的变动。60年代初，美国经济学家穆思又提出“理性预期”概念，认为在人们已经掌握了充分信息，拥有了过去的经验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根据经济变量变化的概率或规律性，形成一种有理性的预期来预测未来。这样，人们无需对政府的经济政策先亲身经历，再形成适应性预期，而是在政府的政策出台之前，就可以根据自己掌握的充分信息判断这项政策的实施效应，从而提前采取防范措施，用理性的行为来对抗这些政策。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接受了理性预期理论，并以此作为自己的理论前提之一。1981年，卢卡斯发表了一篇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论文，题为《关于使用计量经济方法进行政策评估的批判》，进一步阐明了“理性预期”的含义。按照卢卡斯的分析，所谓理性预期理论强调的是人们会根据经济环境的变化来调整自己的行为，人们会积极地去搜集与自己的利益相关的信息，并加以分析利用。但是，卢卡斯又提出，理性预期理论并不是说人们随时都可以获得一切他们所需要的信息，而是说，理性的人会尽一切努力去寻找他们所需要的信息。在寻找的过程中会有信息不充分现象，他们在对这些信息的处理反应过程中也会犯错误，但他们一旦发现出错，就会及时纠正，因而不会犯系统性错误。
新凯恩斯主义也接受理性预期假说，他们承认对政策变动的理性预期有时会使个人作出反政策变化的行为。前已指出，费希尔和泰勒在1979年和1980年，首次把理性预期引入市场非出清模型之中。不过，大多数新凯恩斯主义者不相信预期是理性的，特别是从经验角度来看，如1929年和1987年的证券市场崩溃就很难同理性预期相吻合。一些新凯恩斯主义者的研究还显示，政策无效性命题并不依赖于理性预期假定，而依赖于更加缺乏现实的市场出清假定。
3.对经济长期均衡的认识。
众所周知，凯恩斯理论分析的重点是短期均衡，因为长期内人们都会死去。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则从完全竞争出发，坚持市场能够连续出清，认为经济无论是在短期还是长期都能自动趋于均衡。
新凯恩斯主义认为在短期内由于工资和价格刚性的作用，市场不能连续出清，因而短期菲利普斯曲线仍然有效，但从长期来看经济则可以自动恢复均衡。他们不仅承认长期均衡分析是有意义的，而且接受了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自然率”概念，认为长期内经济会回到自然率水平。当然，并非所有的新凯恩斯主义者都信奉这一观点，比如在延迟理论中，均衡失业率取决于实际失业率的历史与现状，即使有朝一日恢复了均衡，均衡失业率亦可能不再是原有的水平。
4.关于供给分析。
凯恩斯理论作为30年代经济大危机的产物，集中于总需求分析，而没有或者很少涉及供给分析。但是，资本主义经济并不总是处于危机之中，一旦离开了这个基本前提，凯恩斯理论的真实性就令人怀疑，尤其是70年代西方各国滞胀并存的新局面并非凯恩斯的总需求分析所能解释得通。所以，新古典宏观经济学一方面抓住这一点对传统凯恩斯主义发起猛烈抨击，与此同时又发展了宏观经济学的总供给分析。例如，卢卡斯的不完全信息模型就试图根据微观经济学的厂商理论来解释经济周期波动，并提出了所谓卢卡斯供给曲线。
新凯恩斯主义在继承凯恩斯的传统，重视需求变动对宏观经济影响的同时，也开始涉及供给变化的影响。例如，在投资波动理论中，由于风险躲避型企业的决策对净财富水平和预期的变化是非常敏感的，所有影响财富水平和预期的供给因素都会成为经济波动的根源。在内—外部者理论模型中，供给政策与需求政策对失业率都会产生持久的影响。所不同的只是，新古典宏观经济学通过对供给分析的重视和强调，得出了政府干预不必要也必然无效的结论，新凯恩斯主义则由此进一步确定了政府干预的必要性和有效性。
三
无论新古典宏观经济学还是新凯恩斯主义都必须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经济会以不同的速度增长并波动？哪些经济政策能够影响增长与波动的模式？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又必然涉及以下三个问题：外部性、规模递增与不完全竞争。纵观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的全部理论分析，它们虽然都不同程度地研究和分析了这三个问题，但至今都没有能够把它们纳入到一个统一的分析框架之内，从而形成一种完整的理论体系。
如前所述，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对市场不完全竞争基本上持否定态度，至少认为它不应该成为研究增长与波动的方法，或者勿需成为理论模型的一个必要前提。但是，它们已经开始把规模递增和外部性这两个因素引入模型之中来解释增长与波动问题，其典型代表就是卢卡斯和罗默的“新增长理论—内生增长模型”。该模型假定每个企业的产出取决于自身的资本、劳动力的同时，还取决于总资本。这种总资本是一种物质外部性，它既可能取决于社会知识的积累，也可能起源于专业化分工。相对于企业投入，私人规模收益递减仍然存在；相对于总资本所带来的外部性，出现了社会规模收益递增。当总资本的外部性足够强大时，经济就会呈现出外部性的竞争均衡。尽管外部均衡并非帕累托最优，但它是内生长期增长的结果。然而，迄今为止，上述“内生增长模型”仅仅满足于理论层次上的抽象结果，否则它就需要进一步探讨企业生产率增长的内生性和企业研究与开发过程的内生性。技术创新理论表明，单个企业从事技术创新活动的动力是由预期创新收益的大小和独占创新收益的时间长短所决定的。如果不具备独占创新收益的机制，预期创新收益的规模再大，企业也不会从事内部创新活动。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保护企业独占创新收益的最主要机制是通过专利、技术保密、领先时间等方式赋予企业的垄断地位。因此，抛弃不完全竞争，在竞争均衡框架内开展对规模收益递增与外部性的研究看来是行不通的。
而在新凯恩斯主义那里，不完全竞争是一个基本假定。不完全竞争就其本身而言并没有多大意义，但一旦与其他不完善因素（如菜单成本、交错价格制度，特别是规模增长）联系起来，它所固有的总需求外部性就会导致经济的波动。例如，新凯恩斯主义者清泷伸弘以不完全和生产的规模收益递增为假定建立了一个模型。其中，许多企业供给差异产品，每个企业都面对下降的需求曲线，它们的需求曲线位置取决于总需求状况。企业现在的投资决策在于它对未来需求的预期。同时，未来的均衡产出是未来资本存量的函数，而未来资本存量又取决于现在的投资。结果，当生产技术具有规模收益递增特征，且劳动力供给在一定限度内有弹性时，经济具有多重理性预期均衡，究竟何种均衡会实现，将取决于企业的预期状况。如果企业对未来需求持乐观态度，在第一个时期，它们将会投资更多，均衡实际利率上升，随着资本存量扩大，均衡产出在第二时期变得更高。反之，如果企业对未来需求持悲观态度，在第一个时期，它们的投资就会较少，相应地，第二时期资本存量和均衡产出相应较低。于是，经济出现周期波动的特征。
威茨曼也结合不完全竞争建立了一个规模递增模型，他认为，新古典经济学中之所以不存在非自愿失业，原因是它的规模收益不变的假定，一旦改变这个假定，引进规模收益递增和不完全竞争假定，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此外，新凯恩斯主义还对外部性问题进行了广泛研究，而且新凯恩斯主义研究并不仅仅局限于技术外部性，还把它扩展到了金钱外部性、交易外部性等等。但是，新凯恩斯主义也未能将外部性、规模收益递增和不完全竞争三者有机地结合进一个统一的分析框架之内。比如，有批评者指责威茨曼的分析结论实际上并不是规模收益递增的结果，而是随规模收益递增引入的一系列辅助假设的产物，如不完全竞争、有效需求不足、协作失败等等。一旦剔除这些辅助假设，规模收益递增本身没有任何宏观经济学意义。这些批评尽管显得有些偏颇，但它们的确指出了这一模型的内在不一致性。不过，比较而言，新凯恩斯主义更可能与这些难题相容。
四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都是西方宏观经济学80年代以来的最新发展。前者是在批判传统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和西方各国普遍的滞胀并存这一特殊历史背景下形成的，而后者则是凯恩斯主义遭逢批评的过程中，根据新的经济形势，继承和发展凯恩斯主义的一些传统理论，又吸收其他学派甚至其论敌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某些新意，特别是80年代中期以来的发展综合而形成的一个学派。两派都有一定的合理之处，但又各有其不合理的内容。
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最大优势在于它保持了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的一致性和相容性，并为宏观经济问题的分析提供了新的理论依据。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对凯恩斯主义的批判应该说是积极的，虽然这个批判只是从西方经济学的营垒内部按照西方经济学基本原理展开的，然而它已经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动摇了凯恩斯主义，正因为如此，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派被西方经济理论界誉为洗劫凯恩斯神庙的造反派。此外，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理性预期分析方法对在经济研究中确定预期的重要地位起了不小的作用，并在西方经济学中已被广泛地运用于债券市场、外汇市场等的分析。
但是，新古典宏观经济学也有致命的弱点，它假定市场出清的微观分析是不现实的，经济稳定、政策无效的宏观结论也缺乏说明力。例如，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把资本主义经济周期波动的根源归结为公众不能及时了解有关货币供给量和价格指数变动的信息，这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在西方国家，货币供给量和价格指数是定期公布的，公众可以通过各种新闻媒介迅速地得到每月、甚至每周的有关信息，如果说存在信息障碍的话，只不过是存在于两次公布之间，即几天或几周而已，以此解释为期几年或十几年的经济周期，显然是缺乏说服力的。新古典实际经济周期学派将技术进步作为实际经济周期波动的基本推动力，反映了技术进步在现代经济发展过程中越来越具有决定性作用这一事实。但是，突出技术进步是一回事，将技术进步的影响绝对化又是一回事。经济史表明，技术进步既有其随机的偶然的一面，也有其必然的规律性的一面。资本主义经济周期波动是由许多复杂因素决定的，排除了其他因素的考虑，只谈技术变化的影响未免失之偏颇。而且，只考虑技术变动因素也为理论论证设下了陷阱，因为技术进步是一个不断积累和提高的过程，技术发展有快有慢，但技术退步现象却是罕见的，当整个经济产量和投资出现负增长时用技术因素显然是说不通的。
新凯恩斯主义的主要功绩在于解释了工资和价格的刚性如何形成，从供给方面为传统凯恩斯主义提供了微观经济学基础，从而为国家干预经济的学说重新争得了一个生存和发展的空间。它们的某些假定、分析和论断同其他理论比起来，更为接近于现实经济，如它强调货币在实际经济中的非中性作用，采取不完全竞争和信息不完全性的假定，论证了非自愿失业存在的原因，承认厂商在追求私人利益而作出的最大化决策有可能导致宏观经济的严重比例失调等等，这都比较符合资本主义的经济现实。
但新凯恩斯主义理论同样存在许多缺陷，它的各种理论自身以及各种理论之间都有着不少断裂之处，不少论断仍然只是具有假定或臆断的性质，缺乏强大的逻辑力量和有说服力的经验验证。例如，新凯恩斯主义关于工资和价格刚性的解释，有的颇为幼稚，有的完全没有触及历史。正因为如此，到目前为止，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和新凯恩斯主义之间的论争还很难说谁胜谁负。不过，由于90年代以来西方各国面临的主要经济问题是失业和经济衰退，西方各国政府尤其是美国克林顿政府明显加大了政府干预经济的力度，所以，新凯恩斯主义的前景似乎更加看好，但无论如何已经很难再现70年代以前凯恩斯主义独领风骚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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