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文学名著注释对汉译的重要参考作用--以叶夫根尼183号注释作品为例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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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0100(2010)05-0136-4

1 洛特曼《注释》的内容及其特色

尤.米.洛特曼(1922-1993)是享誉世界的文学理论家和文化学家,被公认为杰出的普希金研究专家。在60-70年代他就已经发表了大量有关普希金文学创作,尤其是关于《叶甫盖尼·奥涅金》的论著。从某种意义上说,80年代出版的《亚·谢·普希金的长篇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注释》(以下简称《注释》)是他对普希金代表作的研究总结。这部《注释》被誉为是“一本创新之作”(Коровин 1999:728),其创新之处主要体现在注释内容——文化、文学和语言三方面。

文化注释是该书的一大亮点。身为文化学家的洛特曼对19世纪上半叶的俄国社会,尤其是贵族生活的方方面面相当熟悉,注释的内容既有日常生活,风俗习惯,也有人物和事件,以及社会思想,涉猎面非常之广,显示出这位学者百科全书式的渊博知识。这类注释的范围涵盖了我们通常所说的文化的三个层面,即物质层面(包括建筑物、服饰品、各种日用品、劳动工具,通讯交通方式等在内的物质实体),精神层面(文学、艺术、科学、哲学等精神产品)和社会层面(包括风俗习惯、道德禁忌、宗教、法律等内容的社会规范)。例如,普希金在小说第四章第27-31这五个诗节中对京城贵族小姐中十分流行的纪念册作了浓彩重墨的描述,而且其中第28-30节是脱离故事情节的作者插笔。普通读者不禁会顿生疑惑:诗人为何如此偏爱这一话题?读了洛特曼的诠释,我们的疑惑便会迎刃而解。洛特曼对纪念册的起源和内容,及其在贵族日常生活中的地位与作用作了较为详细的解释:纪念册原先是底层的“家庭”文化的一种现象,后来才成为上流社会的一种时尚,它“是18世纪下半叶至19世纪上半叶‘大众文化’的一个重要实例”;“纪念册的第一页多半为空白页”,“前几页供父母和长者题写诗句,之后留给友人题写。较为柔情的话语则写在纪念册的末尾,最后一页的题诗尤为重要。”父母的题句大多为劝喻和训导,友人的题诗则为赞美之词,甚或爱情表白。“19世纪初期的纪念册不仅有诗句,还有图画”;“学习绘画在贵族家庭教育中极为普遍”,纪念册中的图画既有即兴现画的,也有从书刊剪贴下来的。(Лотман 1983:241-243)既然纪念册在贵族生活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那么我们也就不难理解,普希金为何用五个诗节的篇幅来描述“上流社会的这一时尚”了。洛特曼不仅对作品中出现的各种文化现象作出注释,而且还设专章对奥涅金时代的贵族生活作了详明而通俗的介绍,其具体内容有:“奥涅金时代贵族日常生活概述:经济和财产地位;贵族的教育和供职;女贵族的兴趣和事务;贵族在城里和郊区的住宅及其周围设施;上流人物的一天;消遣;舞会;决斗;交通工具;道路”(Лотман 1983:416)。此章占有75页的篇幅。总之,将文学研究与历史文化的考察相结合,这是作为文学理论家的洛特曼在治学方法上的一大特点。

在文学注释中,作者一方面给出了丰富的知识性注解,考证了文本所引用的一些诗句,比较了作品的不同版本;另一方面,对某些重要的文学形象和关键的文学意象作出了自己的解读,甚至提出了自己的学术观点。例如就“理想(идeал)”这一文学意象的内涵,洛特曼先作了常识性的解释:“‘理想(идeал)’和‘理想的(идeальный)’二词在浪漫主义时代具有特别的色彩,因为浪漫主义将尘世的鄙俗事物与崇高而美好的、梦寐以求的事物相对立……‘理想’一词很快就成了流行的爱情词语。在1810年的诗歌中,该词还没有被广泛使用”(Лотман 1983:301)。然后,洛特曼便对这一意象在小说中的使用情形作了细致的分析,指出:该意象既用作普通的爱情词汇(如在第四章第13节中:“假如我想寻求从前的理想,/我一定会选中您这一位,/来当我这愁苦日子的伴侣。”),也作为一种反讽手段对浪漫主义文学进行辩驳,如从《奥尼金的旅行(断章)》的诗行“喧闹的大海,嵯峨的巉岩,/和一位高傲的理想的姑娘”中可以看出,诗人故意把这一意象与现实世界,而不是理想世界联系在一起,而在“如今我的理想是做一名主妇”这一诗句中,其反讽意味则更为明显。(Лотман 1983:301-302)除了逐章注释外,洛特曼在该书的引论部分详细交代了小说各章节的创作时间和作品情节的发展时间,而且还就小说中的人物原型等问题作了论述。

在语言注释中,洛特曼对一些较难理解或容易引起误解的词语和修辞现象进行了解释,尤其是对语义古词作了重点说明。所谓语义古词,是指普希金笔下的某些词语虽然现在人们还在使用,但其语义已发生了变化。如пeдант一词现在意为“墨守成规的人”,但在普希金时代该词意为“好炫耀知识的人”,如在小说第一章第五节中,该词就用于此意(Лотман 1983:129)。

其次,《注释》的创新之处还体现在写作风格上。该书虽然是语文教师参考用书,但由于写得通俗易懂,生动有趣,因而引起了普通读者浓厚的阅读兴趣,其单行本的印数竟达55万册之多。关于这本书的趣味性,洛特曼在致友人的书信中这样写道:“我刚刚彻底完成了《〈叶甫盖尼·奥涅金〉注释》一书的手稿,今天就送交列宁格勒的一家出版社……这似乎十分有趣:我决定把符号学先放一放,想休整一下,我确信,除此之外我还能做点别的事情,因此在做这项工作时,我感到身心愉快。结果写出了许多饶有趣味的纯属日常生活的注释。”(Лотман1997:684)有评论指出,“《叶甫盖尼·奥涅金》的(这本)注释将宏大的思想和学术视野与出色的表述方式,与面向广大读者的通俗性相结合”(Коровин 1999:728)。

总之,学术性和趣味性的结合是该书的一大特色。

2《注释》对汉译的重要参考作用

由于篇幅所限,我们仅选取书中的5条注释为例,其中三条属于文化注释,另两条属语言注释。

①Teатр уж полон; ложи блeщут;

Партeр и крeсла—всё кипит;

这是小说第一章第20节的两个诗行,第一章主要写奥涅金在1819年末混迹京城社交界的情景,其中的第20节描写的是彼得堡的一家剧院。剧院的包厢为什么会“闪闪发光”(ложи блeщут;)呢?洛特曼提供了这样的注释:“彼得堡剧院的演出晚上六时开始。包厢供家庭观众使用(夫人们只能出现在包厢里)……制服上的勋章与星章,女士的钻石在包厢里闪闪发光……”(Лотман 1983:149-150)尚斯基院士也给出了几乎完全相同的解释:“男士制服上的勋章与星章,女士的钻石在包厢里闪闪发光。”(Шанский 1999:213)而上述五个译本均未作这样的理解,不是译作“包厢里灯火辉煌”(智译①)、“包厢通明”(丁译和王译),就是译为“包厢好辉煌”(查译),“包厢多辉煌”(冯译)。我们来看一下丁译和冯译的完整译文:

剧院人满。包厢通明;

池座、雅座,喧腾不已;(丁译)

剧院已满座,包厢多辉煌,

前座和后座,到处人声沸扬,(冯译)

比较这两个译文,我们又会发现另一个问题,即原文中的партep и крeсла分别被译为“池座、雅座”,“前座和后座”。也许我们会觉得,这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不必纠缠于细枝末节。不过,洛特曼却严格区分了这两个不同的概念,他指出,剧院中的партeр是指位于крeсла后面的地方,此处的观众是站着看戏的,票价也比较便宜。而крeсла,就是摆放在观众厅前部的几排圈椅,“位于舞台的前面。池座通常被高官显贵们预订一空。”(Лотман 1983:149)如此看来,крecла与汉语中的“池座”是大致对应的,因为池座在汉语中就是指“剧场正厅前部的座位”,(《现代汉语词典》1996:168)而партeр则相当于“正厅的后部”,因为“正厅”在汉语中是指“剧场中楼下正对舞台的部分”(《现代汉语词典》1996:1607)。关于这两者的区别,尚斯基的注释则更为明了:“供有身份地位的观众使用的池座(крeсла)位于观众厅的前部,池座的后面是正厅后部(партeр),即为一块空地,观众在此处站着看戏。”(Шанский 1999:213)因此将партeр译为“池座”、“前座”都是欠准确的。查译和王译也都译为“池座”,只有智译把партeр и крeсла译作“正厅和池座”,显然这一译法与注释是比较接近的。

②Eщё усталыe лакeи

Hа шубах у подъeзда спят;

第一章第22节中的这两个诗行写的是正当主人们在剧院里看戏的时候,他们的仆人在剧院门口等待散场的情形。这句话看起来似乎不难理解,不过五位译者对на шубах спят的理解却不尽一致,我们先看一下智译:

门廊里,疲惫不堪的仆人

裹在皮大衣里睡得正香;

显然,把на шубах спят译为“裹在皮大衣里睡得正香”是不准确的,因为在俄语中表示“裹在皮大衣里”只能用前置词в,而不能用на.另三位译者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分别将该词组译为“在大衣上睡倒”(冯译),“垫着皮衣睡觉”(丁译),“躺在皮大衣上睡得正香”(王译)。在19世纪,只有富人们才穿得起шуба(毛皮大衣),仆人们垫着睡觉的毛皮大衣肯定不是他们自己的,而是在剧院里看戏的那些主人们的。那么主人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外衣放在存衣处呢?对此洛特曼解释道:“19世纪初期的剧院没有存衣处,外衣由仆人看管。”(Лотман 1983:152)尚斯基也作了类似的解释:“在普希金时代,剧院里不设存衣处,来看戏的人将外衣留给仆人保管。”(Щанский 1999:213)与注释完全一致的只有查译:“正靠着主人的皮衣睡倒。”其实,也可以将“主人的皮衣”这一信息作为译注来处理。

③Зато читал Aдама Cмита

И был rлyбокий зконом,

Tо eсть умeл судить о том,

Как государство богатeет,

И чeм живет,и почeму

He нужно золота eму,

Когда nросmоǔ nроукm имeeт.(Ⅰ,7)

值得注意的是,普希金用斜体标出其中的простой продукт,是有其用意的,洛特曼指出:“普希金用斜体来强调这一表述的引用特征和术语特征。”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术语,“从produit net(纯产品)翻译而来,系重农主义者经济理论的基本概念之一,在他们看来,构成国家财富之基础的是农业产品。”(Лотман 1983:135)重农主义是18世纪法国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派,这一学派的追随者“认为只有农业才能创造‘纯产品’即总产量超过生产费用的剩余,即剩余价值”,(《辞海》1989:87)重农主义理论的核心是纯产品学说。因此простой продукт作为通用的经济学术语,只能译为“纯产品”,其他的译法都是不合适的。五位汉译者均未把这一词组当作经济学术语来看待,分别译为:“天然的产物”(查译),“天然物产”(智译),“简单产品”(王译),“从土地上取得纯收益”(冯译),“农业的纯利”(丁译)。我们看丁译的完整译文:

亚当·斯密却百读不厌,

经济学俨然造诣高深,

也就是挺会谈古论今,

说说国家怎么能富足,

讲讲它赖以生存的门路,

为什么它有了农业的纯利,

简直连黄金也无须一顾。

以上三例均属于文化注释,下面我们选取三条语言注释。

④《Ужeли,—думаeт Eвгeний,—

Ужeдьона? Hо точно...Heт...

Как! Из глуши стeпных сeлeний...》

这是第八章第17节中的三个诗行。第二行中的“她”指的是小说女主人公塔吉雅娜。此处的стeпной一词是语义古词,并不用于现在义“草原的”。洛特曼解释道,该词“在普希金笔下有时用于‘乡村的’之义——作为‘文明的’这一概念的反义词”。如果把该词理解为“草原的”,那与作品中的事实也是不相符的,因为“塔吉雅娜并不是来自俄罗斯的草原地带,而是来自西北地带……”(Лотман 1983:355)冯译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在译文中省略了此词(将из глуши стeпных сeлeний译为“从偏僻的乡下到了京城”),但由于添补了“到了京城”,因此我们认为,其译文与洛特曼的注释是相符的。而其他四个译本都将此词误译为“草原的”,如王译:

“难道是她?”奥涅金心想,

“难道真是她?果然……不会……

奇怪!从偏僻草原的乡村……”

由于例中的стeпной是сeлeниe(村庄)的修饰语,因此洛特曼进而认为,应将стeпныe сeлeния理解为“简陋的、贫穷的村庄”。另外,洛特曼还指出,стeпной一词在第八章第6节中也用于该义——“乡村的”。(Лотман 1983:355)

⑤Он вeрил,что друзья готовы

За чeсть eго приять оковы,

И что нe дрогнeт их рука

Pазбить сосуд клeвeтника;

小说第二章第8节写的是连斯基的所思所想。此处的сосуд为语义古词,并非用于现在义“血管,脉管”或“容器,器皿”。洛特曼解释道,该词“在此处指武器,亦即连斯基相信,朋友们准备去砸碎诽谤的武器”。(Лотман 1983:183)尚斯基也作了相同的注释。(Шанский 1999:229)4个译本都在此词现在义“血管,脉管”的基础上作了引申,译作“脑袋”,“头颅”,分别把最后一行译为:“击碎诽谤者的脑袋”(冯译),“击碎诽谤者们的头颅”(丁译),“那人的头颅会被碾成齑粉”(王译),“敲碎诽谤者的脑袋”(智译)。查译虽未译出该词的具体涵义,但也作了同样的理解:

他相信朋友都肯为了他

而甘心坐牢、戴上枷锁,

他们连手也不会颤一下

就去诛戮诽谤他的家伙。

3 结束语

从以上的实例分析中可以看出,注本中的许多内容往往是一般的文学评论,以及介绍、赏析性质的文章或书籍中所没有的。注本中所解释的各种独特的文化现象和词汇的特殊用法也往往是我们的译者容易忽视的。毋庸置疑,注释本可以帮助译者降低译文的差错率,提高译文的准确性。不仅如此,这些内容丰富的诠释还有助于译者加深对某些具体问题、人物形象、抽象概念,甚至各种场景的认识和把握,因而对译者在迻译过程中遣词造句,把握译文表达的分寸感,也都具有积极的作用。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上述五位译者的翻译态度是极为认真负责的,他们的译本基本上也都是值得信赖的,并且各有特色。本文的宗旨并不在于比较这5个译本的优劣,而只是想通过实例分析,指出注释本对汉译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以期引起我国的俄国文学名著翻译工作者的重视。

注释:

①冯译——冯春译,查译——查良铮译,智译——智量译,王译——王士燮译,丁译——丁鲁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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