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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惊异于我们竟然能够走这么远。
从灵感到市场
在微软成立之初，我几乎事必躬亲。我们这个小公司中的每个人都是开发人员。我们的生活是这样的：起床，编程，也许赶上个电影，吃点儿比萨饼，再编程，在我们的椅子上睡觉。
我们疯狂地编写程序、销售软件，我们几乎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事。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客户都是狂热的计算机爱好者，不会被功能的有限、手册的简单和用户界面的复杂所影响。这就是计算机软件当时的状况。一些公司把它们的软件装在一个塑料袋中销售，带有一张复印的使用说明和一个电话号码（你可以拔打这个电话寻求“技术支持”）。对微软公司来说，当有用户打电话要求定购一些软件时，谁接到电话谁就是“送货部”。他们要跑到办公室的后面拷贝一张磁盘，把它放到待寄的邮件中，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编写代码。随着我们的客户逐渐成熟，我们更加注重提供高质量的软件，不仅仅是高质量的代码。创造软件开始成为一个极其复杂的过程。我经常把一个好的软件比喻成一件艺术品。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创造我们的产品从始至终需要科学。为了使现在的软件做到完美，你需要具有各种掌握特殊技能的人才。当然，你需要好的程序员，但你还需要许多人测试和支持程序员开发的软件；你需要产品规划人员和构筑人员、文档编写人员、实用性专家，以及使他们协同工作的聪明的经理；你需要能够回答客户问题的技术人员以及能够帮助客户更快上手的咨询专家。所有这些只有大公司才能提供。每个软件公司都必须解决这些人员问题。
随着公司的发展，我们必须学着解决这些问题。开始，我雇用了一些不编写程序的临时工。我们是一家由优秀的程序员组成的软件公司，应当集中精力。我想我们没必要采取传统的办法来管理我们的程序员，因为体现他们工作质量的是源代码。你要通过浏览代码管理他们。但我随即意识到我们需要不怎么懂得技术的智囊人物——就像史蒂夫·鲍尔默——与我们的开发人员共同工作，使我们的软件成为成功的产品。事实上，把鲍尔默引人微软是我作出的最重要抉择之一。
这些日子中，我雇佣了许多精明人士，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编写程序。他们与客户交谈，了解市场当前的需求以及明天的趋势，并且把这些内容通报给开发人员；他们把软件本地化成各种语言；他们设计用户界面，客户可以更高效地使用我们的软件；他们与企业接触确定我们的软件可以满足它们的需要；他们帮助企业IT经理部署庞大的计算机网络；并且教会爷爷们向孙子发送第一封电子邮件；他们也研究出先进的技术以保证我们的企业在今后继续处于领先地位。
当微软开始腾飞时，我们还是认为我们仍然是一个相对较小的公司。尽管我们从一间挤满程序员的房子发展成为了拥有38000多名员工的公司，微软精神与1975年没有太大的差别。我们仍旧努力工作、订比萨饼、喝可乐、彼此之间开玩笑。不论是否编写代码，每个人都对技术充满热情并且集中精力为我们的客户开发优秀的产品和服务。
公司中洋溢的精神和积极性促使我每天努力地工作。
微软是如何取得成功的？
令我们非常吃惊的是，微软公司从一开始就相当成功。这大部分是因为除了几个小时的睡眠和吃饭外，我们与软件同呼吸共命运。我们对成功充满了信心。当然，我们也作出一些成功的商业决定，如将精力集中在Intel8080芯片和将MS-DOS授权给IBM使用——虽然在那个时候，这些看上去肯定像在赌博。
有时，我们确实很冒险，与任何一家公司对客户所能做出的切实可行的许诺相比，我们的许诺要多得多。为此，我们要比别人付出更大的努力，我们要工作得更晚、工作得更艰苦，要向任何不可能挑战。
我们善于做出一些人们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纵观我们的历史，我们创造了PC机的一个又一个神话。开始的时候，很少有人认为PC机会成为主流产品，但我们却促使它成为了可能。人们认为我们不可能为PC机提供高质量的软件，缺少真正的技术支持，也不可能以低廉的价格向数百万人提供。但是，我们做到了。今天，一些人认为PC机技术不够强，不足以运行高端服务器或者处理复杂的商务运作。我们要证明他们错了。
刚开始时，我们仅仅是个小公司，有着一群聪明的程序员。那时，我们的办公室更像个校园。我们都非常随意，没有毫无意义的等级之分，任何人只要有问题，或者设想一个新产品，或者考虑到我们的竞争对手正在做的事情，他们都会走进我的办公室。我们不在意我们的程序员如何穿着，或者他们如何组织一个会议。我们只关心他们做出的伟大软件。我们感到我们的杰出体现在我们的产品中，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我们认识到随着我们公司的成长，我们需要保持更多的自由，像我们还是个小公司时那样。有着近4万名员工时，就不可能再像有10名员工时那样的随意，事实上，我也不可能在公司里与所有的人会见。但我们都有相同的精神，我认为这是我们成功的关键。
在许多方面，我们还像个小公司。我们依靠我们所能依靠的做任何事情，科学地使用我们的资源，避免浪费和不必要的支出——如头等舱机票和昂贵的旅馆。我们仍然坚持开放的政策，人们可以坦率地和他们的经理谈论发生在他们小组里、或者是公司里、或者是行业中的事情。
但我们没改变的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雇用聪明的人。这没有任何替代品，也不像说的那么容易。一些人应聘时表现很好，但工作以后，越来越不引人注意。另一些人则在应聘时完全是失败者但你会发现他将成为伟大的贡献者。常常，这会凭你的直觉。
我们会全身心地去发现合适的人。我们要求我们的雇员全年都要参加面试，不仅是本小组的空缺，还包括公司的任何职位。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寻常的，在我们从IBM雇用迈克·马普斯（Mike Maples，曾任微软副总裁）时，我们要求一些将要为他工作的高级人员一起对他面试，这似乎让他很惊奇，但对我们却很正常。新雇员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要确信他具有我们期望的素质，也要使他能与我们的环境相容。
一旦你选定了最好的人选，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信任他们。从一开始，我就是依靠别人的思想和经验来支持我自己的，很多时候，他们填补了我知识中的空白。我们把员工分成小组，赋予他们权力去塑造我们的产品形象，提供他们所需的技术和资源，帮助他们完成工作。我们给他们成功的机会也允许他们失败——只要能从中学到东西。当然，我们也给他们机会去分享他们帮助创造的成功。
但是如果世界上所有的聪明人工作在一个官僚的、不能展示个性的、墨守成规的公司里，那也将会一事无成。公司会因很多原因而失败，有时败于不善的管理，有时仅仅是因为他们没有生产出客户需要的产品。但是我认为导致公司失败最大的原因，特别是对处在高速发展的行业中的公司，是墨守成规、不愿变化。变化是不可避免的，技术总是在发展，市场总是在变化，人们也总是想从产品中得到更多。
纵观商业历史，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公司，他们的行事方式僵化死板，满足于自己的成功，而没有意识到世界不论有无他们都将变化。所以，对微软来说最宝贵的东西是我们适应变化的能力，我们能迅速抓住新的行业方向，随着技术的进化，不断重塑了自己，从而始终保持了成功。今天的这个行业仍然使我想起微软早期创业的时候。在80年代早期，PC机成了公众的热点，技术正在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进步。同时，似乎大量的新公司每天都在出现。大量的伟大产品，一些极品，都出现在了那个时候。但是很多那个时代创建的公司，包括几个行业领导公司，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
今天，互联网正在唤起同样的热情。竞争比以往更加激烈。因为我们和过去相比已是一个更大的公司，我们的影响更大。如果我们做出正确的决定，对世界的积极影响，不用我们自己说，将是不可估量的；但是如果我们做出了错误决定，我们在过去25年建立的一切将成为历史。
我相信我们将是成功者。我们总是翘首观察新的趋势或者欲将我们挤出市场的竞争者，我们总是乐于解决棘手的问题，克服巨大的挑战。所以我不仅有信心我们将在未来成功，我也为我们为此所具有的聪明思想和卓越的努力而感到高兴。
我们都在同一个游泳池里游泳
怎样才能创建革命性的软件？有一个好主意重要还是把这个主意转变成一种产品更重要？我们是否应当进行前期研究，还是应该对已有的产品进行不断改进直至满足要求？我们是否应该成为巨人，还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答案常常是两者兼而有之：大多数的软件都融合了发明、灵感和不断地改进。
不管融合了什么，仅有好的想法不能成功。你还必须建立一个能够把这些想法转变成为使用方便、具有极大价值和广泛实用性的产品和服务的环境。你还必须能够面对未来作出冒险的决定，能够对某种技术和某个战略几年没有回报具有承受能力。人们很容易在当前的市场和战胜竞争对手方面花费时间，但却对未来将要遇到的事情没有准备。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年之中安排几个“思考周”的原因，在这段时间中我解读、分析未来的发展趋势。
预测一项新技术如何快速戏剧性地改变世界总是困难的。约翰·谷登堡(Johannes Gutenberg)在15世纪发明了活金属字模印刷机，但当他的发明对信息传输的方法真正产生影响时，距离他的发明已过去了几百年。然而，在怀特兄弟于1903年载人动力飞行后不到50年，我们已经看到航空旅行改变了我们对时间和距离的看法。
当我们创建微软时，人们关于通讯、做生意和利用计算机网络获取丰富知识的想法尚未形成。然而计算机和互联网已做了一切甚至更多。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但远还没有结束。在未来几年里，奇妙的软件、快速的处理器和无线技术的结合将把PC应用于任何你能想像和根本想像不到的装置上。不论你在哪里，大量的信息、丰富的通讯和强大的软件都会很容易使用。先进的新的用户接口将会容许你用更自然的方法使用这些技术，如通过语音甚至手势。
这些发展将会在无数方面改变和改善我们的生活。他们可使信息同等分享并使与世界任何人即刻通讯成为可能。他们将为大大小小的公司提供无限的市场和商机。他们将超出国界，可能创造出无摩擦的全球经济。他们也会使工人工作更有效和多产，工作更有意义，完成得也会更好。他们也会使发展中国家实现飞跃，进入信息时代。他们将帮助人口众多并且居住分散的各国的人民和企业之间保持密切联系，帮助小国平等地参与全球经济。
我们已经看到个人计算机是如何通过教育对人的生活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当我在高中时，计算机并不是每一个人学习的工具，除了我和我的朋友外，因为我们对它着了迷，但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编程序。今天，强大的硬件和软件为知识世界打开了门，使人们可以创造性地使用计算机。几年以前，我访问了美国的一些学校，在那里，我们正在建立技术项目，我非常吃惊地发现一些儿童正在使用装有计算机的实验室。我认识到如果每一个儿童有一台计算机，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自己进行探索，我们就会看到计算机在教育上的潜力。
讽刺作家安伯罗丝·比尔斯(Ambrose Bierce)把未来描绘成事业繁荣，朋友真心，生活充满欢乐。我希望这些会变成真的。但我更用现实的眼光来看未来，因为任何根本性的变化都会带来一定的问题，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互联网上存储信息，如何保证这些信息的安全性呢？因为我们的经济变得越来越依靠比特而不是原子。我们如何保护这些资源不被破坏或者受到黑客的侵犯？由于信息已无障碍，如何避免儿童受不良影响？由于互联网无国界，我们如何能够帮助各种文化与全球一体化文化共存？
我想让我们的孩子在一个有强大技术工具的世界里成长。我想让技术丰富他们的知识，改善他们生活的质量。为此，我个人和微软都将全力以赴。在很多方面，这比最复杂的软件问题更具有挑战。仅靠技术甚至金钱不能解决这些问题，你必须做艰苦的思考，如何才能取得更大更有意义的影响，然后以长远的眼光去实现根本的真正的变化。
应付每日工作挑战是容易的，但偶尔后退一步反思一下如何将我们的技术在世界范围内更大、更好地利用是非常重要的。当我听说我们的项目在世界各地产生了良好的影响，我常常感到非常鼓舞。我认为作为一个行业、一个公司、一个个人，我们坚持我们的方针，开发对人们的生活产生了积极作用的软件是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