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恨是不言而喻的--简爱的心理表达_罗切斯特论文

爱与恨是不言而喻的--简爱的心理表达_罗切斯特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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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是一部自叙体小说,是一部反映人的灵魂、心灵的小说。夏洛蒂·勃朗特童年时痛苦的情感体验使她形成了忧郁、感伤、孤独、自卑的心理状态。这种痛苦的情感郁结产生一种创作冲动,使她采用了虚构的人名和日期,编织出故事的情节,写下了她的情感。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吉夫就将夏洛蒂创作的主旨归纳为一个公式:“我爱、我恨、我痛苦。”

法国的娜塔丽·萨洛特坚信文学的价值和意义在于描写人的“潜世界”,她关注的是“隐藏在内心独白后边的那些东西。”西方传统的文学艺术创作,强调通过某种技艺、技巧将主体心理深处那团意蕴清晰地编织在作品中。作家越是注重在作品中表现微妙独特的潜世界,他就越是力图超越一般语言系统,而仰仗于艺术符号。勃朗特运用她独特的创作手法向我们揭示了隐藏在日常生活幕后、人物内心的炽热感情。

一、象征主义的创作手法

夏洛蒂充分发挥了文学语言中象征、隐喻的功能,暗示所谓的不可捉摸的内心隐秘,叫人一点一点地去猜想。就是这种神秘性的完美的应用,一点一点地把对象暗示出来,用来表现一种心灵状态。

1、火的意象

《简·爱》里火的意象普遍存在,使得描写火的文字具有一种特殊的韵味。

作者明确地把愤怒的简同火的意象联系起来。火的隐喻表现出热烈地争取自我实现的紧张、活跃、惊人的内心生活,表现简本质上的叛逆性格。有的女权主义批评家指出,简与书中其他女性都不同,她有一股“体内的怒火”。成年的简回忆自己当年怒斥舅母的“疯狂行为”时说:“一垄着了火的野草,腾跃着,扫射着,吞噬着,这正是我心态的贴切比喻。”

家庭炉火对描述简努力争取舒适生活、公平待遇和家庭的幸福是很重要的。在桑菲尔德庄园,她心绪不宁,老是看到“明亮的幻像”,让“想象力”描绘出一幅充满“生命、火、感情”的生存图画。

简和罗切斯特之间存在的激情也是用火的意象来形容的。简用了一个显著的火山的意象,来表达她对罗切斯特从畏惧到欲求的情绪变化,这种变化由于对英格拉姆小姐的嫉妒而更为强烈(第18章第245页)。当他们的婚姻被阻以后,她同罗切斯特进行了精神上的搏斗,以及冲突的痛苦,又以强有力的火的意象来表现(第27章第416-417页)。小说末尾简和罗切斯特团圆时,她发现失明的罗切斯特坐在“一小堆没人照料的火”旁,她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火重新烧旺起来。

2、梦的隐含

梦幻是沉睡与清醒之间的一个奇妙地段。由于意识监督作用的松弛,主体潜意识中积淀的许多无法揣摩的东西都在梦境中浮现出来。

简的那些奇怪可怖的象征性的梦反映了恋爱后、订婚期间的紧张心情。简堕入情网后夜夜有“幼儿幽灵”步入她的梦境。婚礼前,简又接连两次梦见一个陌生的号哭的小孩。描写这小孩的用语和贝茜的歌词很相似。简十岁时,因对欺侮她的约翰毫不相让地以拳头还击而受到舅母的惩罚,被关进“红房间”。批评家认为对幽禁的恐惧、愤怒而导致简的形象陌生化,或人格的分裂:小简从穿衣镜中看到“一个陌生的小人在那里瞪着我……一个真正的幽灵”。女佣贝茜歌谣准确地预示了在愤怒绝望中开始人生旅程的简日后的经历。她的愤怒与疯狂,是她无法甩脱的负担,成为她与罗切斯特结合的障碍,曲折地表达出简在无意识中对自己婚事的畏惧、疑虑和反抗。

二、创作中的移情现象

移情就是主体把自己的知觉移入或灌输到知觉或想象的对象中去。移情现象是文学创作和欣赏过程中心物关系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一个人处在愉快的心境中,就会把愉快的情绪移入知觉对象或想象对象之中。如果处在悲苦的心境中,也会把悲苦的情绪移入对象之中。

1、景物的情绪化

夏洛蒂笔下的自然景物,无一例外都成为人物的感受对象,放出情感的声响。景物充当了人物情绪的载体,外化人物情绪的实体,衬托出人物的心境。小简眼中的孤独饥饿的知更鸟,正是她寄人篱下的孤苦情感的对象化。

另一方面,景物随人物心绪变化而呈千姿百态,丰富了作品的情调。《简·爱》一开篇就描写小简坐在窗台上读书,在翻书页的当儿,眺望一下白茫茫的雾霭,心旷神怡。她在大自然中获得温馨,从惶恐的生活中得到暂时的解脱,她忘却了现实的苦难,领略到一种美的意念与愉悦。简一直热爱着大自然的美,明朗的蓝天、绿浪翻滚的森林,它们是上帝亲手创造的,它们给她传递天示。哪怕走投无路,她也能在生气灌注的大自然中获得平静与安祥。她在荒原中的感受是:“我望望天空;……一颗仁慈的星星在沟道顶上闪烁着。……大自然似乎亲切而宽厚;……从人那儿只能指望怀疑、抛弃、侮辱的我,就怀着子女的爱依恋着她。”(第28章第254页)

此外,当某种外界景物因素把某种情绪加热而达到一定的程度时,它就显得格外生动鲜明:简离开桑菲尔德后无家可归,在炎热的七月里,在约克郡荒原上迷路一整天,几乎饿死……孤寂的苦闷,外化到景物上,景物又以同样的程度助长孤寂的强烈性。

2、自然背景的建构

风景描写在《简·爱》中颇有特色,它有时衬托了情节的氛围。简孤独忧郁,尤爱沉缅于内心生活。那些惆怅忧伤的情调,显得和荒山、风吹的荆棘、云雾、山峰和阴暗的庄园协调一致。再如,罗切斯特在花园里用夸张的恭维语气同简谈话,接着他说:“你听,夜莺的啼声。”寥寥数语,象小提琴的一声弦音,很快把场景推到了抒情狂想曲的境地。在那里,素馨的芳香,伸着光泽如蜡的枝杆的栗树,远处天边隆隆作响的风暴,全都烘托着而且象征着这对缓步其间的恋人心花怒放的恋情。

风景描写有时映照着人物的命运。如小说对五月大自然的描写,把万物苏生的美好景象和瘟疫流行所造成的孤儿院儿童的悲惨死亡对照,从而衬托出孤儿们的不幸命运。当简同意了罗切斯特的求爱时,雷声伴随着闪电,把院里的一棵树劈成两半,一场暴风雨的到来,成了对简的爱情悲剧的预示。

三、超自然的幻象

要表现人的心理深处那种潜意识,需要一种非有非无、不皦不昧,亦虚亦实的东西,需要更加心理化、情绪化的语言。欧阳修在万籁俱寂的夜晚能听到与自己命运多舛的境遇相似的晚秋的声音:“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鲁迅的小说《白光》也借助于幻觉描写老童生陈士成落榜后听到有人说:“这回又完了!”回过头却并没有什么人,仿佛又听得嗡的敲了一声磬,接着作者就转向以白光为中心的幻象描写。这些描写揭示人物的心灵被功名欲、财利欲深深毒害、扭曲到何等程度。

夏洛蒂善于自然地描写产生于精神恐怖的感受,孤寂中的迷信和绝望中的幻觉。在《简·爱》中那段关于红屋子的插曲里,简看见了一个鬼魂。我们并不觉得她的恐怖是夸大了的,而且我们一刻也不怀疑那幻象的真实性。心灵上升到那样的高度,忍受着那么可怕的紧张,如果不在晕厥中获得暂时的遗忘,心灵就会崩溃而死亡,或堕入疯狂的深渊。

书中还有这样一个著名的片断,简答应圣约翰的求婚,表哥马上将她搂住。这时,简听到“简!简!简!”的呼唤,这声音来自远方的旷野,细微然而清晰地传到了简的心中,她一下子挣脱了圣约翰的拥抱。“旷野的呼声”是一种心理状态外射而产生的幻象,凝聚了女主人公最矛盾最隐秘的心理状态,即她矛盾统一的爱情心理。

简在爱情中,既是自傲的,又是自卑自谦的。穷酸、瘦弱、相貌平平且无依无靠的简,自幼饱尝人世的辛酸,自然产生出怜惜、保护自己的本能——一种强烈的自我意识。简说:“我关心我自己,……我就越尊重我自己。”然而,她的个性遭到最蛮横的否定和忽视。怜爱、赞许甚至同情都与她无关,有的只是舅母的苛责、约翰的欺凌、表姐的刁难,只有忧郁、寂寥、迷惘、自卑的情绪与之为伴。约翰对简的“阴郁小姐”(Madame Mope)之称,正是这种心态的概括,尽管倔强常常使主人公表现出自视清高的孤傲。

在罗切斯特举行的舞会中,简胜利地凭自己的人格美、精神吸引力将奚落她的有门第、财富的美貌遗族小姐赶出竞技场。尽管罗切斯特与简宣称互相平等,但在现实社会中仍是主仆关系。简虽不知罗切斯特已婚,但一直隐隐感到有什么东西不对头。她对当时社会的婚姻观和女子在婚后的地位深有反感,拼命抗拒丧失自我的命运。小说第二十四章集中描写了订婚后情人之间的紧张关系。书中表明简对婚姻有心理障碍的种种迹象。如梦幻中的“孩子”;简提起婚礼时说:“那一天临近了,推迟不了了。”新娘“简·罗切斯特”是我“尚不认识的人”;新娘的裙袍是那“幽灵般的衣饰……与我无关”。当她穿上自己畏惧的白礼服,披上白纱照镜子时,觉得“镜中人那么不象平时的我,几乎是个陌生人的形象”。简所用的词,说话的口吻、语气,流露出最好能推迟婚期、最好别当简·罗切斯特的倾向。

由于简的这种心理障碍和罗切斯特的疯妻使简对罗切斯特产生一种排斥力。这种排斥力与罗切斯特对她的吸引力形成一种爱之至切又怨之至深的冲突。她果断地出走来逃避冲突。然而行动上回避了,内心趋向却更积极。当她应诺圣约翰的求婚时,回避到了极限,趋向动机因而也达到空前活跃的程度,并外化为一种强烈的声音,即旷野的呼唤。它深刻地表现了人物灵魂的底蕴。

夏洛蒂·勃朗特这位杰出的女作家,将自己一生痛苦的经历加以构想,创造出一件不朽的艺术品。她用丰富的想象力,独特的创作手法,细致的描写,使读者深入主人公的精神世界,实现了读者、主人公和作者的心理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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