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成形成的中江社会考_阮大铖论文

阮大成形成的中江社会考_阮大铖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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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倓《明季桐城中江社考》云:“明季结社,其数盈百,而势力之伟大,无如复社;而与复社隐然相抗与之敌对者,其惟中江社。”“中江社之首领,为桐城阮大铖。”[1] 中江社在当时社会中占有重要地位,只因阮大铖之奸臣定论,史书及文学史少有论及。朱倓从史的角度这样论述阮大铖结中江社的目的:“中江社之设,殆与东林党暗争以后,又与小东林党之复社暗争也。”[1] 阮大铖的主观目的如此,客观上能否实现这一目的,则又另当别论。作为当时较有影响的诗社,中江社的文学性不能忽视,它并非只是作为一个政治工具而存在,中江社的性质更主要在于文学方面。

一、中江社人物考

朱倓《明季桐城中江社考》谓:“此社记载寥寥,殆以阮大铖为明季奸臣,清初贰臣,入其社者,人皆讳之。”[1] 并引钱撝録《先公田间府君年谱》:

壬申(崇祯五年),二十一岁,是年,邑人举中江大社,六皖知名士皆在,府君与三伯与焉,首事潘次鲁、方圣羽也。次鲁为阉党汝桢子,圣羽则皖髯门人,皖髯阴为之主,以荐达名流饵诸士,由是一社皆在其门,皖髯与余家世戚,门内人素不以为嫌,府君乡居,不习朝事,漫从之入社。(《国粹学报》七十五期史编外)

朱倓对其中四人潘次鲁、方圣羽、府君(钱秉镫)、三伯(钱秉镡)进行了考证,并云:“中江社有明文可考者,仅阮大铖及上列四人,所谓六皖名士及六皖以外之人,必尚多,……阮之门人入社者,方启曾外,亦必有之。”[1] 我们进一步翻检府志县志,于《桐城县志卷十五·人物志·儒林》(道光七年刊本)中发现:“方启曾,字圣羽,少负不羁之才,肆力诗古文,尝同汪应洛、范世鉴、齐维藩、赵相如、吴道凝、洪敏中联吟,社于中江……有《振雅堂集》。”可知除方启曾外,《桐城县志》所列六人亦为中江社成员无疑。汪应洛与洪敏中行迹资料至今尚付阙如,兹将另外四人考列如下:

1.范世鉴。康熙十四年《安庆府志》载:“范世鉴,字子明,明天启间诸生。性沉重,嗜学,穿穴六经,于汉宋诸儒训诂多所驳正,其为制艺,高朴坚浑,自成一家,学使者先后激赏,常肃然起敬,曰是非今人之文也。年三十留心经济,于马杜丘邓诸书,皆能历历言其所以。时保任议起,中外大僚竞欲举世鉴以应,皆力辞之,事亲至孝,先意承志于产殖,多所推让,其玉成后学,随才埏填,英誉蔚兴,而在金斗皋城尤盛。崇祯末避寇乱,卒于金陵,遗文散佚,士林惜之。”

2.赵相如。道光七年《桐城续修县志》载:“赵相如,字又汉,天启间邑诸生。聪颖嗜学,工诗文,摛辞发藻,获所未有,一时名流争景慕之,事孀母尤尽孝道。崇祯四年诏求直言,上治平十二策,阻于权贵,不果行,早卒(所著诗文见《龙眠风雅》中)。”康熙十四年《安庆府志》载:“力学嗜古,于书无所不读,邑令陈赞化奇其文,声誉日起。敦尚气节,汲引后进,与范世鉴齐名,乡里称之曰范经赵史。然二人各韫宏深,未易肤测然也。相如尤喜为诗,格律在唐中盛间。”

3.吴道凝。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载:“吴道凝,字子远,宫谕应宾之子,顺治丁亥进士。初□放不羁,与人言论辄风生四座。尤长于诗赋古文,援笔千言立就。善草书,自谓得李北海笔意。既登第,雅志石渠天録之业,龊龊百里非其好也。所著有《大指斋集》十二卷。”

4.齐维藩。资料极少,只在《桐城县志》中简略提到:崇祯壬午举人,国朝(清)浙江台州府知府;康熙六十年《安庆府志·仕籍》记载齐维藩为举人。而《小腆纪传》载:“又有齐价人、洪七峰、骆亦至、吴亦庵、刘玉龙五人者,其详不可闻,明季遗老之避地台、厦两岛者也。”[2] 复考《台州府志》(民国二十五年铅印本),卷十《职官表》于顺治十三年知府项后列有齐维藩,小注“字价人,桐城人,举人”。则《小腆纪传》所载之齐价人与此非一人。

上述四人外,另有常与阮大铖、方启曾、齐维藩饮酒赋诗,可能为中江社成员可考者:

1.白瑜。《桐城续修县志》(清道光七年刊本):“白瑜,字瑕仲,崇祯间岁贡。聪慧不凡,博闻广记,品行卓荦,初举贤良不赴,继以廷试,特用。授云南府推官,丁艰服阕,补登州。寻归,居大龙山,隐居高尚,诗文娱志,中丞方孔炤为作《七棠先生序》,亦五柳之遗意也,年六十卒,世称靖识先生。”

2.钱二若。《桐城续修县志》(清道光七年刊本):“钱二若,字次倩,号勿斋,才思敏妙,成童时补县学生,屡试不第,遂慷慨献策,黄靖南得功辟为监记推官,赞化称善。后隐居龙山读书课子,野服自如,所著有《青溪文集》。”

3.吴应铉。《怀宁县志》(清康熙二十五年刊本):“吴应铉,字幼玉,幼元季弟也。受业于其兄,人咸以小陆况之,为文深颖,勃窣理窟,多苦思,至竟日含毫不倦,喜读庄列诸书,善议论,有雅度,屡困棘闱,筮得蛊之上九,遂决意林泉,于松下筑谡谡居,穷搜释氏家言。喜诸衲往还,尤深于诗,与海门诸彦无岁不推敲咏歌。”

4.颜从乔。《怀宁县志》(清康熙二十五年刊本):“颜从乔,字若龄,京兆素之子也。少喜读书,上下古人,多奇论。性恬淡,爱豹岭林泉之胜,遂终身焉。”

5.刘若寅。《安庆府志》(清康熙六十年刊本):“刘若寅,字尔敬,方伯尚志第六子也。博洽善属文,试余谟成进士,为词臣逐,弃举子业,寄傲山泉,荡怀诗歌,萧条四壁,处之洎如,避地金陵数年,买舟归皖。”

6.钱文蔚。《桐城续修县志》(清道光七年刊本):“钱文蔚,字豹叔,号两隐,为文沉挚。好苦思,天启辛酉远拔江西鄱阳县教谕,尝摄县印民歌,思如召杜,后归隐峦漕凤仪山。”

二、中江社之性质

朱倓在谈到中江社之结社原因时,称阮大铖“乃别立中江社,网罗六皖名士,以为己羽翼,一以标榜声名,思为复职之地,一以树立党援,冀为政争之具,中江社成立之原因,盖不出乎此。”[1] 朱倓从阮大铖的主观目的出发,分析中江社的性质为阮大铖实现其政治目的的一个工具。这也许是阮大铖的主观目的之一,然而在客观上,中江社无论从渊源、成员及社集方式来看,其性质都更倾向于文学方面。

第一,中江社与海门社渊源甚深,当为继海门社而立。《怀宁县志·文苑传》载:“大铖从祖阮自华,始迁怀宁,与吴应钟、刘钟岳等结海门社。”海门社成立于崇祯三年(据《阮大铖丛考》[3]),阮大铖从祖阮自华是中坚。阮自华系风流名士型人物,为人任诞疏放,不拘礼法。清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丁集下“阮邵武自华”条:

自华,字坚之,怀宁人。……为人跌宕疏放,好从学佛者游。嗜酒,为长夜之饮。为理官时,直指行部,扶醉入谒,甫下拜,咯呕狼藉,喷污直指彩袖,遂致露章。晚为郡守,不视吏事,宾客满堂,分简赋诗,遨游山水间,称风流太守。尝大会词客于凌霄台,推屠长卿为祭酒,丝竹殷地,烈炬熏天,宴集之盛,传播海内。

又《列朝诗集小传》丁集上“屠仪部隆”条:

阮坚之司理晋安,以癸卯中秋,大会词人于乌石山之凌霄台,名士宴集者七十余人,而长卿为祭酒,梨园数部,观者如堵。

阮自华之时,海门社已具相当规模。从阮自华为人来看,海门社之结,纯属文人行为,与政治无涉。中江社结于崇祯五年(据《田间府君年谱》),上距海门社仅两年。据民国五年《怀宁县志》卷四《名胜志》:“中江楼,在镇海门外,江矶之巅。明郡绅阮自华建结海门大社于此。”中江楼为海门社社址,大铖所结之社以中江为名,当亦在此楼集会。两诗社无论时间地点都有其承继性,海门社一些集会方式为中江社所承,理所当然,诗酒集会的文学性倾向亦为中江社所绍续。这由《咏怀堂诗集》中之觞咏社集诗诸题可见一斑:《雨中喜群贤集十赍阁会文》、《九日霁后同李烟客、梁非馨、朱白石、汪遗民、吴栗仲、田卫公、何丕承、方圣羽、王禹开、方尔止、密之集李玄素通侯松筠阁,共用远字》、《同圣羽、元起、价人、五一、四苏、不迷、苏应、慧玉、损之集集园觞咏》、《杪秋同李烟客、周公穆、刘尔敬、张损之、叶孺韬、刘慧玉、宗白集汪中秘士衡寤园》、《秋夜雨中同木公、幼玉、若龄集孙烈卿玉照阁古梅下共用晴字》、《小春海门社集得中字》、《吴长人元起、季木、许中燕、汪翔先、齐价人、章永锡、刘慧玉、曹肃应、张损之、黄任鲁雪夜酌二首》,以上为甲戌前;甲戌后诸题有《仲春七日同韩姬命、曹肃应、张损之、方圣羽、齐价人、彭五一、刘尔敬集刘慧玉宅》、《岁暮予筑落成,时程禹璜自北归,同幼玉、长秀社集得年字》、《首夏郊居贡彧自敬亭相访同诸词人小集》、《初冬集多宝庵得林字》、《社集大方酒可斋得廻字》、《秋杪吴幼玉、刘长秀、谢莫京招集水云兰若得孤字》、《同张鸣玉、方大方、吴庸之、宗白、前之弟酌共得金字》、《十六夜再同诸社子西峰看月》。[4]

《咏怀堂诗集》四卷分体编排,然每一体大致按时间先后排列。其中《小春海门社集得中字》篇之前应为海门社集,甲戌到乙亥之间为中江社集无疑。由以上诗题可见,社集方式主要有两种:一为会文,二为分韵赋诗,以后者为主。中江社成立时间距海门社不远,其成员有交叉,集社方式亦相同,若说单是诗社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改变,似不太可能。

第二,从中江社成员来看,社中人物多为晚明中下层文人,诸生居多,科场仕途不得意从而寄情诗文或山水,几乎成为他们的共同特色。潘次鲁“天才博丽”,方圣羽“少负不羁之才,肆力古诗文”,范世鉴“工诗赋,落笔惊人”,赵相如“聪颖嗜学,工诗文”,吴道凝“尤长于诗赋古文”,在他们身上,文人气更多些。

郭绍虞在《明代的文人集团》一文中讲到:“这些为了仕进而组织的集团,不免预先存着推挽汲引而结党营私,由结党营私而把持排挤,都是很自然的归束。不必说什么,即在复社也不能免此弊,何况阮大铖这辈小人所组织的‘中江社’和‘群社’呢。所以当时正人有集团,即小人也有集团。”[5] 把复社、中江社上纲定名为正人集团与小人集团。就推挽汲引以拉拢成员而言,阮大铖当或有之。《田间府君年谱》曾提到:“癸酉(崇祯六年),刘用潜为婺源令,祖父受业门人也,遣迎祖父到任,过皖,大铖急语之曰:‘今年婺源令必入闱,诸昆弟必应中一人,以报师恩,宜尽尺头长者,且才美不愧。’”然中江社在这方面却远不如复社一手遮天。复社之规模独占鳌头,而其结党营私之状亦为其他诸社所不及。中江社在客观上不足以与复社相抗,除人数上“六皖知名士皆在”给复社以压力之外,政治上对复社不存在任何威胁。且中江社人数虽多,前列主要人物皆在桐城、怀宁两县,以桐城居多,经常性的集会当以桐城地域范围之内的社员为主。中江社多不得意之文人,与复社领袖们不可同日而语。郭绍虞所谓小人集团,囿于时代原因,把“白脸”这一面谱贴得太过绝对。试看中江社诸人,只阮大铖名列阉党,潘次鲁为阉党潘汝桢之子,但次鲁入清后政声不错。其他皆非奸邪之辈,更带有名士风度,如范世鉴“敦尚孝义,制行浑朴,江南俊彦多从之游”,赵相如“敦尚气节,汲引后进,与范世鉴齐名”,吴应铉为隐士,白瑜“品行卓荦,居大龙山隐居”,钱二若“隐居龙山读书课子”,钱文蔚“归隐峦漕风仪山”。因阮大铖恶名而把他们都归入小人集团,于史无据,似乎欠妥;且目前为止没有发现诗社成员由阮大铖推荐中进士的记录。不能说诗社成员不重科考,因为他们有会文的集会内容,但阮大铖在南明弘光朝春风得意之时,中江社人却多归隐,并未跟随他跳踉叫嚣。中江社无论过程还是结果都未成为阮大铖的工具。

第三,阮大铖是政客兼文人,人们往往只看到他的奸臣面目而忽视了他的文人性。阮大铖结中江社的崇祯五年,已经是名列逆案,在家闲居的第五年。按理说,这样一位失势的官员对众人不会有多大吸引力,然从编于崇祯乙亥(八年)的《咏怀堂诗集》及《咏怀堂诗外集》来看,这段时期阮大铖的交往范围极为广泛,既有叶灿、方孔昭、朱大典、范景文、顾起元等人们心目中的正派官员,亦有潘木公、方文等布衣高士,他的门人弟子更是众多;为他诗集作序的既有鲜为后人所知的齐价人、钱次倩等,又有较有名的来自岭南的邝露,可以说他的交往范围从官员到隐士,从老人到青年,涉及各个阶层的人物。为什么一个阉党余孽会有如此大的号召力?除复社子弟在《留都防乱公揭》中讲到的“又假借意气,多散金钱,以至四方有才无识之士,贪其馈赠,倚其荐扬,不出门下者盖寡矣”[6] 的原因外,还有一条重要的原因,就是阮大铖继其从祖阮自华,在当时皖地文坛必定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阮大铖17岁中举,《明史·奸臣传,马士英阮大铖》中称其“有才藻”,清康熙《怀宁县志》卷二十五《文学志》称他:“博通经史,探微析义,发为文章,遂尔气高天下。丙辰第南宫,历膺显帙。为人亢爽英多,风仪秀整,掀髯谈天下事,如河源滚滚,莫测涯际。”叶灿在《咏怀堂诗集序》中提到:“公(阮大铖)少负磊落之才……家世簪缨,多藏书,遍发读之。又性敏捷,目数行下,一过不忘。无论经史子集,神仙佛道诸鸿章巨简,即琐谈杂志,方言小说,词曲传奇,无不荟聚而掇拾之。聪明之所溢发,笔墨之所点染,无不各极其妙,学士家传户诵。”朱倓云:“叶之称誉,其过情与否,余未敢言;要其所谓家传户诵,必非虚誉,视大铖之结中江社,六皖知名士皆在,则其诗文之能倾动一时可知。其时复社声誉已隆,大铖能使名列复社之潘映娄方启曾来入其社,虽云以荐达名流为饵,要亦其文艺足以服人有以致之;即钱秉镡(钱撝禄《田间年谱》所称为“三伯”者)秉镫兄弟,亦名重江左,亦倾倒其才而入其社,他可知也。”[1] 范世鉴、吴道凝都曾名列复社,既慕其才而来,入社的目的亦可知。

三、中江社之创作倾向

中江社主要成员的作品除阮大铖、钱秉镫外,大都不见流传,唯从史料所载对他们的评价中可窥见一二,以此大体勾勒他们的创作倾向。

1.阮大铖。阮大铖现存《咏怀堂诗》十一卷1800多首,山水田园诗占很大比例,即使酬唱赠答也多以山水田园景色起笔,在山水田园中融注陶渊明式的自适与恬淡。阮大铖在诗中及与友人的议论中处处不掩他的崇陶情怀,追踪陶、王也是他作诗的宗旨与特色。叶灿《咏怀堂诗集序》引阮大铖语谓:“吾诗渊源于三百篇,而沉酣于楚骚、文选。以陶王为宗祖,以沈宋为法门,而出入于高岑韦柳诸大家之间”;马士英《咏怀堂丙子诗序》称阮诗“以陶储王李为门庭,汉魏为堂奥,三百篇为归宿”;陈三立称其诗“具体储韦,追踪陶谢”,“咏怀堂诗五言古,悉以陶韦称最盛”;章太炎认为“大铖五言诗以王孟意趣而兼谢客之精练。”[7] 可知大铖之创作取法陶、王、韦、储等山水田园诗人,体现为澹秀冲雅的风格特色。

阮大铖之所以钟情于山水田园诗,首先在于他的《咏怀堂诗》多写于崇祯定逆案归里之后,叶灿《咏怀堂诗集序》引阮大铖语云:“吾里居八年以来,萧然无一事。惟日读书作诗,以此为生活耳。”阮大铖功名心极强,然现实与其心向相去远甚。早在天启甲子年,阮大铖因怕得罪东林,做官不足三月辞归之时,即写有14首《还山诗》,诗中反复吟唱他的失意与归隠之志:“拂袖行吟归去来”(其二),“五斗于人太苦辛”(其三),“奏赋金门愿每违,年年敝尽黑貂归”(其五),“京尘冉冉鬓将枯,鸡肋何知味有无”(其七),“山中暇日浑无事,芳草春深抱犊眠”(其九)。崇祯定逆案之后,阮大铖的功名之心受到了极大打击,于是居于百子山别业,把心灵放归于山水田园。

其次,阮大铖所居之百子山,风景秀美。清康熙二十五年《怀宁县志·山川》载:“四围皆山,小峰叠出,最高者为云峰,盘旋高耸,苍翠欲滴,江上望之若芙蓉天半。每暑酷久之,峰顶云生则时雨立降。山之口曰狮岩,多奇石棱峭。岩下一径如线,径下临为溪,诸峰百道飞泉都从此出,山人植梅其上曰梅溪。山内广袤可二三里许,土性宜桃,春日遍开,朱霞灿日,仿佛桃源。有高岭曰金坑,为出山路,即狮岩一径所通也。口外为石门,进石门为湖,夏秋水涨凭山,山匝无路,舟人至此往往迷出入。山多麋鹿、多虎。”处于这样一个环境中的文人是无法不把诗才挥洒到山水田园中去的。

然而,以上恐非最主要原因。对于不甘“与草木同朽腐”的阮大铖来说,更重要的还在于一个地域风格的环境因素,他要以诗迎合周围文人的口味,赢得他们的赞赏,以实现自身价值。清康熙二十五年《怀宁县志·文学》“盛应春”条称:“一时中江大社、飞花大社,春皆执牛耳焉。举业外惟寄情诗酒,诗思清丽,骚坛以方谢灵运。”以“清丽”如谢灵运的诗风而能在社中执牛耳,则在某种程度上透露出当时社中人物的诗风取向。而阮大铖以其“香艳轻超拟于王孟”之诗及“中江风雅之坛推首座”的地位,证明了他的实力,同时又加深了诗坛对这一取向的认可。汪明端《三十家诗选》评阮之门人邝露诗“清旷超妙,如月冷江空,孤鹤夜警”;[8] 《咏怀堂诗》中屡屡提及的杜于皇在《与范仲闇书》中说:“即至少陵,诗中之人亦仅有六七分可以想见。独有陶渊明,片语脱口,便如自写小像,其人之岂弟风流,闲情旷远,千载而上,如在目前。人即是诗,诗即是人,古人真诗,一人而已。”[8] 一从诗风,一从诗论,显示了与阮大铖的趋同。

2.钱秉镫。钱现存《藏山阁诗存》十四卷,《田间诗集》二十八卷,均为自选甲申后诗。因身处鼎革之际,诗风取向已与中江社时有所不同,偏于感怀时事。然我们依然可从《田间诗集》中窥见秉镫的艺术理想。《田间诗集》收诗2419首,涉及山水田园者占近三分之一,集中更有多首拟陶诗,最明显者如《仿渊明归鸟诗四章》(卷一)、《仿渊明饮酒诗十二首》(卷三),对陶渊明的推崇之情不言自明。韩菼《有怀堂集》:“其为诗冲淡深粹,出于自然,度王孟而及于陶矣。”[8] 朱彝尊《静志居诗话》云:“昔贤评陶元亮诗云:‘心存忠义,地处闲逸,情真景真,事真意真。’田间一集,庶几其近之。”[9] 陈田《明诗纪事》亦云:“田间五古拟柴桑。”[10] 在对陶渊明的推崇与对山水田园诗的偏爱方面,依然可以找到与阮大铖的相似之处。

3.白瑜。其诗不见传,亦不见有关评论,然由“中丞方孔炤为作七棠先生序,亦五柳之遗意也”可知,白亦极崇陶渊明。

4.吴应铉。康熙二十五年刊《怀宁县志》称“其诗体格更三变:初服膺少陵,沉郁顿挫,必极其至;中拟王孟,平澹夷简,气味浑然;继好孟贾,取其雕琢而无饥寒之状;晚年古朴奇崛,不学步古人,而归于自然。”吴从少陵入手,从王、孟学气味,从孟、贾之雕琢学法度,与阮有相通之处。

其他人虽记载不多,但从不少成员最后选择隐居亦可推知,他们的诗作中当不乏山水田园之作。

总之,中江社成员有着共同认可的文学倾向,他们多取法唐以前,创作上倾向于简澹之作,尤其是清丽的山水田园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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