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专栏:风中的碎片?_文学论文

报纸专栏:风中的碎片?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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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成为时髦,散文成为消费,而意义却转身离去——

热销的报纸副刊中,正涌动着一波波的专栏文章热。

报纸副刊把专栏作为拳头产品,新生的都市报、晚报把设置各类文化专栏作为树立自身文化形象的标志,受众也把阅读专栏视为每日读报活动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阅读报纸专栏俨然成为日常生活的一个重要文化现象。

专栏按内容可划分为新闻言论专栏、政经专栏、服务专栏、文学副刊专栏等,专栏在运作过程中,随着撰稿人的相对固定、标题的沿用和风格的延续等诸多原因,形成个人专栏。所谓个人专栏,顾名思义,即报纸专门为某个作家、作者设置,定期写作、刊登,具有持续性和个人风格的固定专栏。个人专栏的出现使作为传媒的报纸在一定程度与其他传媒比在类的分野上更加丰富而独特,增添了一些文化标识的意义。早在18、19世纪,欧洲的报纸就把个人专栏作为一种文学形式而普及,瓦尔特·本雅明在《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里,谈到18、19世纪欧洲文学时指出:“在一个半世纪中,日常的文学生活是以报刊为中心开展的。”他提及了一大批靠在报纸开设个人专栏发表小说赖以为生的著名作家。清末民初,中国报纸副刊兴盛,也出现了为许多著名作家、记者开设的文学专栏,如鲁迅、周作人、徐志摩、郁达夫、陈西滢等。西方报界开始形成个人专栏制度大约是在20世纪20年代,作为“言论自由”的一种表达形式,这种严肃的专栏,在香港70年代形成气候,而内地报界直到80年代才开始出现。到了20世纪90年代,随着报业的膨胀和报纸副刊、专刊的迅猛发展,报纸专栏开始出现繁荣局面,迄今遍地开花,几乎到了泛滥的地步。其中以都市类生活报纸和周刊为最,一般报纸,每天不下二三十页的版面,有的甚至达五六十版,除了要闻版、国际新闻版、财经金融版、本地新闻版、社会新闻版、文娱体育版和广告版外,其余各版几乎都是各类副刊、专刊,其中个人专栏可以说是培养固定读者群的重要手段。

副刊专栏

——强调个人化特色

作为报纸内容的一大种类,专栏文章具有一些共同的特性:一、内容广泛、题材丰富。专栏文章的内容上至国家大政方针、民生社稷,下至百姓衣食住行、家长里短;二、专栏文章具有强烈个人化特点。个人化可以说是专栏文章最大的特点,专栏文章的题材、风格及影响力的大小都与其作者紧紧地联系在一起。首先,在形式上,报纸上的专栏都有作者署名,在一些情况下,还附有作者的肖像、漫画像以及签名等。其次,专栏文章传递的是专栏作家个人的观点与见解、个人的听闻与经历;再次,专栏作家进行写作时可以选择自己擅长和喜爱的话题和表达方式。专栏作家的写作正因为个人化而获得灵活的特质,他们可以以亲身经历或趣闻轶事来吸引读者关注某个枯燥严肃的话题;三、写作风格与体裁千姿百态,不拘一格。与个人化相应,专栏的写作风格非常多样,有时某种非同寻常的风格还会成为某个专栏的品牌和特色。在风格问题上,版面编辑对待专栏作家的态度尤其小心谨慎,惟恐破坏其专栏独有的风格;四、有相对固定的版面呈现形式和栏目名称。专栏都有固定的周期,固定的位置,固定的栏目名,这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获取读者对于该专栏的认同,并逐步培育读者的阅读忠诚;五、专栏文章多短小精干,“多”、“小”、“杂”是其特色。因为篇幅有限,只好谢绝宏论,为求全兼备,报纸推崇的是“小即是美”的撰稿形式。通常,一个整版的篇幅要容纳四至七篇专栏文章,每篇大约在800字左右,也有500字以下的短文,通常简洁明快、一针见血,长话短说,对现实有最迅速而多样的反应,体现了一种适应现代快节奏都市生活的文风。

副刊专栏

——公共的言论平台

专栏作为报纸的一个组成部分,必然带有一定的新闻性、时效性和信息性,也就是说,它关注的必然是当下——最新锐的时尚,最流行的话题,最重大的事件,此外,报纸专栏是传媒搭建的一个公共的言论平台,它介于文学、政治、经济、艺术、时尚、网络之间,具有在文化与社会之间进退自如、灵活转身的特殊禀质——就其内容范围而论,所关注的层面十分广泛,举凡政治、社会时事、生态环保、音乐、文学、美术等领域都可为专栏涉猎:就其内容性质而论,大致可分为社会评论、个人随感、专业知识、消遣娱乐和服务性文字五类。社会评论性的专栏杂文,包括以杂文形式表达的,对于整个社会制度和政治、经济、文化科学等各方面发表议论的文字,针砭时弊、讨论时政;个人随感的专栏,是和社会政论相对而言的一种专栏,包括抒情性的散文小品和叙事性的生活随笔、前者多为借景抒情、因物缘怀和记人言志之作,往往具有真情实感,文学性较强。后者则侧重叙事,表达个人的生活感受;专业性、知识性较强的专栏,包括社会科学知识和自然知识的科学小品或知识随笔。由于作者具有较高的专业知识水准,能旁征博引,深入浅出,在阐述自然或社会知识时,能以文艺的笔调、形象化的语言引人入胜,使之具有科学性又有文学性,这类文章颇受市民读者的欢迎;消遣娱乐的专栏大多迎合小市民的趣味,有关衣、食、住、行与大众有关的生活趣事,也有关于演艺圈、娱乐界的幕后文章,还有以古今中外的趣闻轶事作为写作题材的戏说文章,文字轻松谐谑,适合茶余饭后的消遣;服务性的专栏主要包括一些书评、碟评、乐评,文字短小随意,目的在于引导消费。从形而上到形而下,从散文到小说,从新闻到文学,从资讯到文化,从平民到小资,从域外到域内,专栏的形态可谓包罗万象——这符合多元化社会传媒受众的分化再分化原则,在传媒空气日益被享乐、时尚、另类、感官刺激等潮流挤压欺凌的今天,专栏文字因为其审美功能和愉悦功能在一定程度上承担着对那些亲近知识者的心灵进行安抚和滋养的职责。

副刊专栏

——偏重生活和趣味

副刊专栏主要是为了适应广大受众的日常需要——获取“娱乐”和“消费”而产生的,这决定了专栏文章首先是一种商品的特性。不同的报纸因为不同的文化角色,在进行专栏文章的生产时会有不同的定位,同一家报纸在不同时期对专栏的定位也会有所调整,这完全视各自各时期的市场需求而定。综观近几年报纸各类文化专栏的走向,万变不离其宗,均定位于有趣、轻松、贴近都市生活,大致包括男女关系、都市生活、戏说历史、书评影评、旅游见闻、国际文化、娱乐批评等方面,以广州和上海的报纸为例,《南方都市报》的“每日专栏”包括“邪童正史”、“暗战男女”、“叹影碟”、“现代聊斋”、“大话明星”和“感官世界”,偏重娱乐性;《东方早报》的文化专栏有“我思我在”、“词与物”、“美人志”、“上海罗生门”、“天工开物”、“规训迷宫”、“风雨欧陆”,偏重知识性与趣味性;周报的专栏定位相比较而言更生活化、市民化,更强调贴近性和趣味性的结合,如《上海壹周》的专栏名称就具有海派风格,“吃不消”、“任意东西”、“活色生香”、“朝九晚五”、“情走人行道”、“男人帮”、“一个人的房间”、“二十四味”;《外滩画报》则强调国际性与本地性的结合,它的专栏包括“西方男人”、“国际漫游”、“恋曲2004”、“乐不群”、“身体力行”、“恋城志”;《南方周末》因为其一贯的人文定位,专栏则兼具思想性和趣味性,如它的专栏包括“经典中国”、“耶鲁漫笔”、“行走与停顿”、“朝花夕拾”、“笑傲风云”、“心灵简史”、“众所周知”等等。

副刊专栏

——碎片化的意境和克隆的镜像

在新闻传播与文化生产越来越商业化、市场化和娱乐化的今天,报纸专栏成为一个特殊的传媒文化现象。在这里不妨把专栏文章视为一种新兴的文体——专栏体,一种为大众传媒所催生出来的专属文体。

众所周知,文学体式中散文的产生与发展,几乎全赖于报刊的提倡,从20世纪初杂文的盛行,小品文的时髦,到20世纪80、90年代风行的文化散文、学者散文、女性散文等等,无不是文学与传媒相结合的产物,它们以文学新体式的身份进入文学研究者的视野。如果说上述散文体式尚属文学范畴,关注文学意义和技巧,那么专栏文章则已经游离于文学的内涵与外壳之外,表现出仪式化、游戏化、碎片化、快餐化、拼贴性等特征。

首先,与文学生产相比较,专栏文章作为大众传媒的直接产物,自然成了以适应大众传媒制度为目的、以写作者的精神和情感自娱为过程的一种“仪式化”活动。这里,报纸作为“仪式化”存在,写作由私人性的个体活动转换成一种大众传媒制度体系中的一个公共事件,写作都不再由作者自己来决定,而是通过传媒和传媒的运作来加以操纵。这就是我们今天经常发现的报纸专栏的情形:在大多数时候,专栏作者是根据传媒的需要来确定自己写什么或不写什么,写作者由以往对于文学性的深刻把握而转向了对传媒技术的机械适应。报刊设置的形形色色的专栏,犹如大众传媒体系所制造出来的工业化生产机器,专栏作家按照报刊编辑所设定的产品模式和规格,轻松愉快地切近大众的口味,屈就大众的兴趣,为其制造出香软甜腻可口而且千篇一律的快餐读物——它们最显著的特征指向是某种感觉层面上的观赏效应和某种直接性的官能刺激与语言快感,文学写作中价值结构的创造性深度则为传媒仪式固有的直观效果所代替。所以读者经常看到一个专栏作家可以同时应付多个媒体专栏,他们与媒体之间有着娴熟的默契,在不同的风格和文体之间穿插切换自如,比如专栏作家的代表人物沈宏非,他在《南方周末》、《城市画报》、《三联生活周刊》、《南方都市报》、《上海壹周》等多家风格各异的报刊上开有饮食及时尚文化专栏,均能营造不同的风格,为此沈宏非将自己称为“文字装置艺术家”。其次,专栏文章摒弃学术随笔的严谨深刻,杂文的尖锐活泼,文化散文的大气沉重,美文的隽永清新,着力以文字制造出游戏化的氛围,“有趣”和“性感”成为第一要旨——在专栏文章里,崇高被解构,正经被嘲笑,所谓的激情、专业、思想、迅捷和灵敏都是一种表层的搔痒和充满商品性的炒作与包装。以北京少年作家蒋方舟在《南方都市报》和《新京报》开设的“邪童正史”栏目为例,作者以“邪童”的眼光,歪解一个个中国历史小故事,没有微言大义,只有“淘气”、包袱和讨人欢心,聪明得有些油滑,饶舌得有些贫嘴,通篇充满了阅读的机巧和快感。再次,因为对趣味和游戏的追求,报纸专栏不可避免地表现出娱乐性效果,要实现这种娱乐性,文字的组装和拼贴技巧往往成为最直接的手段。甚至有人说“是用另一套语言系统包装重组古今生活”,用“传统的兵器点时尚的穴道”则成了一些专栏作家的“技巧”。专栏因为持续时间长,需要广博的知识面和持续的写作激情来维持,因此,利用拼贴手段撮合文字与思想的碎片,产生新谐趣,为读者营造语言的盛宴和意境的春风成为专栏作家的一大功课,表现在专栏文章上,即呈现出碎片化的意境和克隆的镜像。专栏文章在貌似热情地介入生活的时候却空前冷漠,在一地鸡毛似的琐碎和唠叨中,在时尚和情调的包装下,却无法掩饰其无可奈何的苍白与媚俗。加上国内尚未真正建立起报刊专栏制度,缺乏开放的、合理的竞争机制,专栏写作甚至在貌似繁荣的局面下成为小圈子文人的游戏。

整体而言,林林总总的报纸专栏提供了应有尽有、不应有也有的娱乐与服务,这是一个高度消费社会的标志之一。在这个急切切以文化的批量生产、规模生产为市场手段的时代,时髦行俏就意味着泛滥的开始。专栏成为时髦,散文成为消费,而意义却转身离去。但是,在报纸副刊这个园地,在专栏这个公共平台,我们仍需要呼唤重建散文的题材,重建随笔的深度,重新开拓全新的文化语境和审美境界,副刊不应该成为简单的文化消费,不应成为商品消费时代的文化弄姿,更不应该成为转瞬而逝的风中碎片,而应该成为这个时代揭示文化深度的新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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