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诗歌概论_读书论文

古代诗歌概论_读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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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诗的形式来论诗,在中国古代诗论中,是一种特殊的体裁。用整首诗专门来评论作家、作品,表达诗学理论观点的作品,虽然出现较晚,但越到后来数量越多,内容越丰富多彩,有对作家、作品和诗风的评论,有对诗学理论的直接阐述,也有对自己“诗心”的表露。因此,本文就古代论诗诗中涉及较多的几个方面,进行具体的阐述。

“第一功名只赏诗”——论诗和诗人的地位

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中,诗占有非常崇高的地位。在所有的文学样式中,只有古文能和它相提并论。《诗三百篇》被列为儒家经典,不仅因为其“曾经圣人手”,据说是由孔子亲手删定的,而且也因为其本身的价值。这就是《毛诗序》中所说的,“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超过诗,所以圣明的君王总是要“以之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后代诗人渐多,诗作也不再可能被奉为经典,但诗的地位仍然是很高的。后代诗论中推崇诗的崇高地位、强调诗的重要作用的论述,可以说是代不乏人。论诗诗中也有不少这方面的内容。

唐代司空图《力疾山下吴村看杏花十九首》其中一首说:

浮世荣枯总不知,且忧花阵被风欺。侬家自有麒麟阁,第一功名只赏诗。

麒麟阁是汉代建在未央宫内的楼阁,为图绘功臣之所,其中挂着大功臣霍光、张安世等人的画像,这些人或是经国有方,或是杀敌有功,汉宣帝把他们的像挂在其中,以示崇敬。司空图说他自己也有一所麒麟阁,而且“第一功名只赏诗”,可见他对诗是如何重视了。宋代杨万里《跋汪省干诗卷》说:

自古诗人太瘦生,可怜辛苦选虚名。诗家杂压君知莫?压尽三公况九卿。

认为诗人虽然多贫穷,瘦骨伶仃,只有虚名而无实惠,但他们却有着崇高的地位,比朝廷中官爵最高的三公还要高,那些九卿更是等而下之了。这些说法当然不免有文人自我标榜的习气,但他们主要的不是为个人、为自己争,而为全体诗人争,以使社会上认识到诗人的重要。另一方面也是他们自我感觉良好。唐代郑谷《静吟》诗说:

《骚》《雅》荒凉我未安,月和余雪夜吟寒。相门相客应相笑,得句胜于得好官。

雪夜中,月光下,诗人和朋友一齐苦心吟咏,由于房舍简陋,不免时有寒意袭人,但每当吟得一佳句,诗人们不由得鼓掌大笑,其心中之愉悦快感,非一般人所能领受,真正是“得句胜于得好官”,与佳句相比,好官又算得了什么?官不能和佳句相比,金玉珠宝也不在话下,唐释贯休《苦吟》说:

河薄星疏雪月孤,松枝清气入肌肤。因知好句胜金玉,心极神劳特地无。

唐代李中《叙吟二首》其一中也有“往哲搜罗妙入神,隋珠和璧未为珍”之句。在他们看来,真金美玉,隋珠和璧,这些稀世珍宝,与诗人的佳句比较起来,就不免相形见绌了。财官不能与诗相比,美人呢?也不行。宋代杨万里《读笠泽丛书》说:

拈看唐诗废晚餐,旁人笑我病诗癫。世间尤物言西子,西子何曾直一钱。

西子是千古流传的美人,历代赞赏其美色者众多,而在杨万里看来,与唐诗相比,那她简直是一钱不值了。

诗中自有无穷乐趣,而且诗的好坏,是完全决定于诗人自己的学识,才气的大小和灵感的有无,世俗上的拉关系、走门路在这里是没有用处的,人的钱财和官位在这时也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清代刘大观《与人论诗四绝句》其三说:

劳人思妇寻常语,采入一轩成《国风》。独有斯文难力取,王侯输于布衣雄。

历史上不乏通过巧取豪夺而得到高官和巨富的,但以同类手段而作出好诗佳文的,则从来没有过。这也是许多自命不凡,坚守“君子固穷”知识分子,能够以诗文自豪,以诗文为终生事业的原因之一。

在中国古代,无论穷者达者,有多少人是“此生精力尽于诗”(陈师道《绝句》)?这恐怕是难以统计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历代都有,而且数量绝不在少数。有的人认为这样做很值得,元好问《感兴四首》之一说:

梦中惊见白头新,信口成篇却自神。“天上近来诗价重,一联直欲换青春。”

诗后自注说:“后二句梦中所得。”他梦中还在作诗,可见其好之深;虽然“惊见白头新”,为作诗连头发都早早地变白了,但他却毫无悔意,甚至认为连天堂上神仙们也以“近来诗价重”,所以为一联好句而耗费青春,那还不是归有价值的事吗?有的人却持相反的态度。如温庭筠《蔡中郎》:

古坟零落野花春,闻说中郎有后身。今日爱才非昔日,枉抛心力作词人。

他说因为自己所处的时代,已远远不如蔡邕时代那样“爱才”,所以自己写作诗词,不过是“枉抛心力”,得不到当权者的赏识。清代宋湘《说诗八首》最后一首说:

读书万卷真须破,念佛千声好是空。多少英雄齐下泪,一生缠死笔头中。

正是有无数的诗人“一生缠死笔头中”,才使中国成为诗的国度,才使诗成为中国古代文化中最为光辉璀灿的珍宝。当然这种现象,也必定会产生负面影响,“精力尽于诗”,哪还有精力去干别的事情呢?这恐怕也是“多少英雄齐下泪”的原因之一吧?

“挥毫当得江山助”——论游历对创作的重要影响

古人早已认识到,“作诗不过情、景二端”。情是诗人内心之情,自不待言。而景,则主要是指大自然的景物。我们伟大的祖国,到处都有秀丽的景色,足以引起人们的赞叹,而那些名山大川,更是不能不激起诗人心中的诗潮,催化出无数流传千古的佳句美篇。对于“江山之助”,诗人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

宋代杨万里《寒食雨中同舍人约游天竺得十六绝句呈陆务观》其一:

城里哦诗枉断髭,山中物物是诗题。欲将数句了天竺,天竺前头更有诗。

说的是,在城里每天见惯了的景物,没有任何新鲜感,所以诗思艰涩,费尽心力也难成。而到了山中,却处处都感到新奇鲜明,物物都可以作诗。二者形成如此强烈的对照,诗人还能不感慨江山之助吗?

宋代朱松《杂小诗八首》其一说:

江南风物略知津,便觉诗成笔有神。不向九江看五老,故应犹未是诗人。

他说对江南的景物,只要稍微有所领略,就会感到下笔如有神助,这是他的亲身体会;所以他进一步认为,如果不到江西九江去看庐山的五老峰,那就还不能算作真正的诗人。这当然是极而言之。不过,象李白等大诗人,确实都在庐山游览过,并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陆游也有同样的认识,他在《予使江西时以诗投政府丐湖湘一麾会召还不果偶读旧稿有感》中说:

文字尘埃我自知,向来诸老误相期。挥毫当得江山助,不到潇湘岂有诗?

如果不到潇湘,怎么能有这些优美的诗篇呢?宋代的洪适《次韵苏瞻明登巾山》中说:

好句联翩见未曾,品题今日欠钟嵘。登临自有江山助,岂是胸中不得平。

登山临水,自然景物,美不胜收,激起诗人诗思如潮,“好句联翩”。这些都是诗人自述其亲身体会。同时他们对别人的诗作,也有这样的认识。陆游《庐陵萧彦毓秀才诗卷后》其中一首说:

法不孤生自古同,痴人用欲缕虚空。君诗妙处吾能识,正在山程水驿中。

他认为得江山之助,这种作诗之法,是“自古”以来就相同的,闭门在家中苦思冥想,是不容易写出好诗来的。杨万里《下横山滩望金华山》说:

山思江情不负伊,雨姿晴态总成奇。闭门觅句非句法,只是征行自有诗。

“闭门觅句陈无己”(黄庭坚《病起荆江亭即事》中句),据说宋代诗人陈师道,每当构思诗篇之时,就把家中的人赶走,自己在屋中绞尽脑汁。杨万里认为这不是好的方法,“只是征行自有诗”,到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则更容易产生诗兴。对陈师道,元好问《论诗三十首》中也批评他是“可怜无补费精神”。不过,如何构思,如何才容易写出好作品,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习惯,不能强求一律。陈师道也自有其好诗在,“闭门觅句”对他也许是适用的,对于般人大概并不是一种好方法。

以上的观点都是说诗人得江山之助,大好的江山可以激发诗人的诗情。诗人热爱祖国的大好河山,山河的美景才激励了诗人的创作,诗人的诗篇,又使江山的美妙,名声远扬,引来更多的游览者,诗人的作品与江山相得益彰,同放光彩,都是我们伟大民族的宝贵财富。

“评诗加倍要寻思”——论作家和作品的评论

在历代论诗诗中,评论作家和作品的内容,占了绝大多数。从《诗经》《楚辞》到历代大小诗人,乃至民歌和无名氏的作品,都有一些人用诗来评述。当然,由于作者的不同,评论对象的不同,论诗诗中这类作品也呈现出丰富多采的面貌。

象李白《古风》五十九首的第一首那样,以一首诗来评论一段历史时期、一个时代的诗风的论诗诗,还有许多。清代龚自珍《歌筵有乞书扇者》诗说:

天教伪体领风化,一代人材有岁差。我论文章恕中晚,略工感慨是名家。

每一王朝,发展到晚期,都是政治腐败、社会混乱、民生凋敝,面对这种状况,稍有良知的诗人自然会感慨不已。感时愤世、反映现实的诗篇,也许有些艺术上粗糙一些,但比起那些无病呻吟却精雕细刻的作品来,价值显然要高得多。生当社会正在发生急剧变化的清代晚期,作为杰出的思想家和诗人的龚自珍,自然要对历代“中晚”时期,又能“略工感慨”的作家加以赞赏了。短短一首七言绝句,就把历代王朝末期诗文的特征,显要地揭示了出来,这是何等的概括能力!

用论诗诗来概括一个时代的诗风,这样的例子就更多了。陆游《观渡江诸人诗》说:

中朝文有汉、唐风,南渡诗人尚数公。正使词源有深浅,病怀羁思亦相同。

这是对北、南宋之际诗人的总的评价。当时金兵南下,赵宋朝廷仓惶渡江,广大百姓深受战火蹂躏。这时的诗人,无论其水平的高低,大都能运用诗来抒发满腔的“病怀羁思”。但是到了南宋的末期,情况又不同了。戴复古论诗十绝其中一首说:

飘零忧国杜陵老,感寓伤时陈子昂。近日不闻秋鹤唳,乱蝉无数噪斜阳。

戴复古是南宋江湖派的重要诗人。当时正值国家生死存亡之秋,内忧外患接连不断,而一些诗人却只知道吟咏风花雪月,对国家、民族和人民漠不关心。面对这种情况,他想到了杜甫、陈子昂这些大诗人,他们忧国伤时的作品,什么时候读起来,都令人感愤。他们的诗篇,就象声闻于天的“鹤唳”,而那些吟花弄月的诗篇,则不过是一些“乱蝉”的鸣噪。戴氏对杜、陈的推崇,对时风的贬斥,真是对比强烈。

评论某一时期诗风的论诗诗,更是屡见不鲜,不胜枚举。

比起用一首诗来评论一代、一时期的诗风来,论诗诗中更多的是用一组诗来较为系统地评论作家和作品。在论诗诗的发展史中,对后人的影响仅次于杜甫的元好问,作有《论诗三十首》,就是用三十首诗,系统地评论了从汉、魏直至唐、宋的诗坛,其间比较重要的诗人可以说都已论及。后代仿效元好问者,大有人在,最著名的又数清代王士祯。他作有《对仿元遗山论诗绝句》三十五首,所论的范围则是从建安,历六朝、唐、宋、元,直至明末清初,历代大小诗人他情有独钟者,以及有所辨驳者,皆别而论之,还涉及到朝鲜使臣。王士祯之后,论诗绝句的创作更为繁盛,几十首乃至上百首的组诗,层出不穷。有些是统论历代的,有些是专论某朝的,有些则是评论同时诸人的,还有一些是专论某一地方诗人的,有些又是专论女诗人的。真可谓丰富多采,美不胜收。

论诗诗评论作家作品,历代著名的大家、名家,可以基本上都有所涉及。由于作者的角度不同,其观点自然不尽相同。比如韩愈对孟郊诗非常推崇,作品中赞赏之语不一而足,其《醉留东野》诗中的“低头拜东野”,甚至要“吾愿身为云,东野变为龙,四方上下逐东野”,推崇可谓备至。而苏轼有《读孟郊诗二首》,却极力贬抑孟郊,其一说:

夜读孟郊诗,细字如牛毛,寒灯照错花,佳处时一遭。孤芳擢荒秽,苦语余诗骚;水清石凿凿,湍激不受篙;初如食小鱼,所得不偿劳;又似煮彭蚏,竟日持空螯。要当斗僧清,未足当韩豪。人生如朝露,日夜火消膏,何苦将两耳,听此寒虫号?不如且置之,饮我玉色醪。

诗中用了一连串的比喻,来形容孟诗的风格,结论却是读孟诗是得不偿失,要人把它放在一边。第二首一开始又说“我憎孟郊诗”,其贬抑如可谓已甚。韩、苏二位都是大诗人,二人的观点迥然不同,对后人不能不产生影响。

对著名作家作品的评论,可以给后来的研究者提供参考,而对那些名气不大、鲜为人知的作家作品的评论,则可以给人们提供许多别的地方所不易得到的资料。

“片语精微妙入神”

——论诗诗的艺术特色

论诗诗是以议论为主来发表评论,但许多好的论诗诗,并不是干巴巴的空洞说教,而是充满情韵,富有诗味,耐于咀嚼。

中国古典诗歌,十分重视赋比兴的运用,尤其比兴手法的运用,可以使诗形象生动,意蕴丰富,使读者受到感染。论诗诗中运用了比兴的手法,把枯燥的理论问题,以具体可感的意象表达出来,容易使人理解和接受。如李白《古风》中的一首:

丑女来效颦,还家惊四邻。寿陵失本步,笑杀邯郸人。一曲裴然子,雕虫丧天真。棘刺造沐猴,三年费精神。功成无所用,楚楚且华身。大雅思文王,颂声久崩沦。安得郢中质,一挥成斧斤。(其三十五)

丑女效颦,邯郸学步,是一般人都熟悉的典故。“棘刺”几句用的是《韩非子》中的故事,说的是燕王好微巧,有人就欺骗他说:“能以棘刺之端为母猴。”燕王就给他很高的俸禄,结果发现此人不过是个骗子,郢人挥斧用的是《庄子》中的故事。这些是过去的一般读书人都了解的典故。李白用了这一连串的比喻,批评当时诗坛上那些雕章琢句、丧失天然的作品,不过是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作者虽未有明言,其观点却已为读者所领会。

有的诗表面看起来好象是叙述,实际是通过用典,进行比喻。如清代朱彝尊《近来》诗说:

近来论诗专序爵,不及归田七品官。直待书坊有陈起,《江湖》诸集庶齐刊。

陈起是南宋时人,他曾刊刻《江湖集》,专门选录流落江湖、穷困无官的诗人的作品。清初有人选当时著名的诗人百家,刊刻其诗集。可是朱彝尊却不在其中。凭朱的成就及其在当时诗坛的地位,即使选十家也是应当有他的,后来的《国朝六家诗抄》中就包括了他。所以朱彝尊对此很不满意,挥笔写下此诗,指出选诗者仅以官爵高低来评判诗的好坏,比起当年的陈起,那真是天差地别。“论诗专序爵”,这当然是错误的标准,选诗者不过是以此为手段,以达到交接达官贵人的目的。此诗平平道来,却含有深深的怨愤,后来诗话中对此事多有提及。

论诗诗由于篇幅所限,往往采取“攻其一点”的方法。有些论诗绝句虽只有四句,却又摘录所论诗人的一句、甚至两句诗,只用两三句来加以评论。如元好问《论诗三十首》中有几首都是如此。评秦观的一首说: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诗。

前两句在秦观《春日》绝句中,元氏以此二句与韩愈在《山石》相比,以显其纤弱。他所批评的当然不仅是这一首,而是对此二句来代表秦观的诗风。在元氏之前,敖陶孙就曾说“秦少游如时女步春,终伤婉弱”。但元氏贬低“女郎诗”,也引起了后人的不满,诗话中对此多有评论,论诗诗中也有一些。如清代薛雪《戏咏》说:

先生休讪女郎诗,山石拈来压晚枝。千古杜陵佳句在,云环玉臂也堪师。

直接与元好问此诗唱反调,用的也是同样手法。他“拈出”杜甫《月夜》诗中“香雾云环湿,清辉玉臂寒”,这更是直接描写女郎的诗句,说明即使是“女郎诗”,也未必就不好。诗坛需要各种各样的风格,才会繁荣,论诗者不能以自己的好恶,片面地排斥某一种风格。

有些论诗诗具有深刻的哲理,如王安石《题张司业诗》诗说:

苏州司业诗名老,乐府皆言妙入神。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

这后二句“看似寻常”,却很深刻。有些诗句,粗粗一看,似乎没有什么新奇,细细品味,才了解到作者的用心良苦。好多事情,做成了之后,看起来都显得很平常,好象不要费什么劲,实际上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是多么的不容易。这两句就不仅仅是光论诗了,同样也可以用到其它各个领域。这就是今天人们常常在文章中引用的原因。

有不少论诗诗前面有小序,后面有小注,这些序和注,有的写得很好,与诗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成为一个整体。有些是记事的。如清代乾隆间的管世铭,有《追记旧事》诗,其中一首说:

诗无达诂最宜详,咏物怀人取断章。穿凿一篇《秋柳》注,几令耳食祸渔洋。

自注说:“丁未(乾隆五十二年)春,大宗伯某掎摭王渔洋、朱竹一、查他山三家诗及吴园次长短句内语疵,奏请毁禁。”有人注释《秋柳诗》,认为其中有对亡明的哀思,某官僚就以此为邀功的借口,上奏要进行毁禁,幸亏管世铭等人回护,此议未得行,否则又是一场文字狱。这时王士祯已死去数十年,可见乾隆间清廷文网之密。此事不见他书记载,只有此小注,为后人研究王士祯和乾隆时的文学狱等方面,提供了有用的资料。如果没有此小注,这首诗读起来就会使人感到不知所云。

有的则是为了记事,才作一诗,如清代黄安涛《题一石斋集》说:

率意小心论不同,凭何辛苦证诗翁?晚年手稿多涂乙,须问当年老劂工。

自注说:“嘉善东门外有刘子端者,剞劂老手也。《一石斋集》是其写刻,亲见手稿改易甚多,行间字里,旁行斜注,几有不可认识者。刘尝为先子言如此,亦足见作者苦心矣。此段世无知者,爱题一绝志之。”为了记述这件鲜为人知、而又值得一记的轶事,作者写了这首诗,借诗和注,以使此事得以流传。这也是诗比文章灵活、方便的地方。这首诗对研究钱载的创作提供了有用的资料。

有些序还对论诗诗的发展,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清代林晶彝《论本朝人诗一百五首》,前有小序,称:“金元裕之,本朝王渔洋、袁简斋、蒋苕生诸公,均有论诗,有尽当人意,亦有不尽当人意者”,并说己所作亦为“一隅之见,亦不能尽当后人之意也。”可见他并不自以为是,表明这些只个人的意见,有见得到的,也有不一定正确的。

元好问《论诗三十首》最后一首说:

撼树蚍蜉自觉狂,书生技痒爱论量。老来留得诗千首,却被何人校短长?

开始一首以“诗中疏凿手”自认,最后又以“撼树蚍蜉”自谦,表明作者既敢于论断,又不盛气凌人,并希望自己的作品也能被后人评论。“书生技痒爱论量”,中国古代的诗论家,可以说没有一个不是诗人的。而许多诗人,又喜欢发表一些对诗的评论和看法,这是古国古代诗坛的一个突出特征。这也是论诗诗所以能够有作者数百人,作品逾万首的基本原因所在。

清代成书《论诗绝句》其八说:

诗词一例吐清新,片语精微妙入神。便使钟、谭非法眼,也应愁杀钝根人。

这是对钟惺、谭元春《诗归》中所作评点的评论,认为尽管其选、其评不尽惬当,但其中确有精微妙入神的地方,可以启人灵思。“片语精微妙入神”,拿来评论许多论诗诗,倒是非常恰当的。论诗诗不仅可以给诗论研究者提供参考,而且有些确实可以启人灵根,使人在诗学理论和诗歌创作方面,都能有所裨益。

当然,论诗诗也有其局限。由于采用了诗的形式,而诗的语言句法和文章有很大不同,以诗来阐发理论就不能不受到限制,而且还易于产生歧解。比如元好问“论诗宁下涪翁拜,不作江西社里人”之意,就可以有截然相反的理解。这也是研究者应当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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