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型标记假设与疑问语气句法标记_不定代词论文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与疑问语气的句法标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句法论文,假定论文,句子论文,语气论文,疑问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及其影响

Cheng(1991:21—30)在对特指问句进行类型学的研究后指出,一种语言里特指问句中的疑问词移位与否同该语言里是非问句中是否使用疑问助词有着重要的联系。在是非问句中使用疑问助词的语言,通常其特指问句中的疑问词不会发生移位,这样的语言称为“疑问词居家型语言”(wh-in-situ language)。相反,在是非问句中没有使用疑问助词的语言,其特指问句中的疑问词往往会发生移位,这即是“疑问词移位型语言”(wh-movement language)。

Cheng(1991:34—37)还认为,是非问句使用疑问助词也就意味着特指问句中一定会出现显性的或隐性的疑问助词。换句话说,疑问词居家型语言中的特指问句都会使用显性或隐性的疑问助词。疑问助词的使用和疑问词的移位构成了特指问句的两种形式手段,这两种形式手段的作用正是为了标示特指问句的句子类型,并且这些标示是在句法结构中完成的。此外,推导上的经济性原则(Principle of Economy of Derivation)排除了一种语言会同时使用疑问助词和疑问词的移位这两种方式来标示其特指问句的可能性。因此,特指问句的句子类型标示在语言中呈参数变化,要么是通过疑问助词的使用来实现,要么是通过疑问词的左向移位来实现。Cheng把她的这些观察和总结概括为一个重要的假设,这就是所谓的“句子类型标示假定”(Clausal Typing Hypothesis),具体表述如下(Cheng 1991:29):

每一种句子类型都需要标示出来。特指问句的标示是通过中心语C位置上的疑问助词,或是疑问词移位至中心语C的标志语位置从而与中心语C本身实现标志语—中心语一致而完成的。

英语是通过疑问词的移位来标示特指问句句子类型的典型语言。例如:

例(1)中疑问词“what”从动词“see”的补足语位置移位到中心语短语CP的标志语位置,例(2)中的疑问词“who”从IP的标志语位置移到CP的标志语位置。这两例中的疑问词经过移位到达目标地位置后,其自身所携带的[+wh]特征通过标志语—中心语一致性原则传递给了中心语C,从而成功地标示了其所在特指问句的句子类型。在例(2)中,由于疑问词“who”的移动已经完成了标示其特指问句的任务,所以另外一个疑问词“what”则留在原位,不需要进行移位。

与英语不同的是,一些东亚语言如日语和韩语的特指问句在句末分别使用疑问助词“-ka”,“-ni”来标示其句子类型。①例如:

(3)Dare-ga kimasu-ka?(日语) (4)Mwa po-ass-ni?(韩语)

谁-主格来-疑问助词 什么 看见-过去式-疑问助词

“谁会来?” “你看见了什么?”

日语和韩语中的这些疑问助词在底层结构中都占据C位置,由于它们已经标示了特指问句,所以句中的疑问词就不再需要移位。除此之外,Cheng(1991:21)还发现其他14种疑问词居家型语言(方言),如印地语(Hindi)、帕劳语(Palauan)、伊拉克阿拉伯语(Iraqi Arabic)、埃及阿拉伯语(Egyptian Arabic)、海湾阿拉伯语(Gulf Arabic)、粤语、纳瓦霍语(Navajo)、帕帕戈语(Papago)、霍皮语(Hopi)、印尼语(Indonesian)、斯瓦希里语(Swahili)、阿姆哈拉语(Amharic)、拉尔地尔语(Lardil)、土耳其语(Turkish)也都使用了显性或隐性的疑问助词来标示特指问句。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的提出对随后的生成语法研究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体现的是推导的经济性原则:疑问助词的使用和疑问词的移位,一种语言在语法上标示其特指问句语气类型时只能在这二者之中取其一。这就大大地降低了语言规则的复杂性,凸显了语言理论的概括性、简约性和经济性,符合当时生成语法学家在理论上的追求。此外,“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将疑问词移位与否跟是否使用疑问助词这两个看似无关的现象联系起来,认为造成特指问句中的疑问词移位与否的是由外部可以察觉的成分,亦即是否有疑问助词来决定,这也符合后来的“最简方案”(minimalist program)中所倡导的“方法的经济性”的精神。Chomsky(1993)提到了这一理论假设。

除此之外,“句子类型标示假定”还丰富了中心语C的功能。早期的生成语法理论认为句子的中心语是屈折形态I,后来为了解决英语类语言中的疑问句涉及到的助动词移位的终点位置以及主宾语从句的引导词“that”所占据的结构位置问题,设立了另外一个中心语C位置。但是,C在结构树上的功能和内涵比较单薄。“句子类型标示假定”认定,不管是疑问词移位到CP的标志语位置还是疑问助词占据C位置,它们都是借助或是通过中心语C这一位置来将句子的不同类型标示出来,中心语C这一位置变得更加重要起来,还另外承担了标示句子类型的重要功能。这一理论假设也为后来Rizzi(1997)对中心语C位置的功能意义进行详细研究并提出影响至今的“CP分裂假设”(Split CP Hypothesis)提供了部分依据。分解后的CP其中一个专管表达陈述、疑问、虚拟等句子语气类型的功能就应该跟“句子类型标示假定”直接相关。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将不同语言间特指问句的参数差异归因于实实在在的、能够看见的外在词汇形式,这一分析思路对国内一些学者的研究也或多或少地产生了影响。比方说,邓思颖(2005)就认为,造成语言差异的参数就应该是由少数有声有形的语言事实来设定,并由此提出了“显性参数化假定”(Overt Parametrization Hypothesis)。

2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存在的问题

我们注意到,“句子类型标示假定”是在调查约20种语言事实的基础上概括出来的。我们感兴趣的一个问题是,如果扩大考察范围,该假定能否得到更为广泛的语言事实的支持而具有更为可靠的语言普适性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再仔细看看“句子类型标示假定”的本质和蕴含。就其逻辑推断,这一理论假定至少蕴含以下三个论断。

A.疑问词居家型语言中一定有疑问助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中一定没有疑问助词。

B.因为一个具体语言要么拥有疑问助词,要么就没有,没有中间状态。因是之故,我们可以说,如果“句子类型标示假定”能够成立的话,理论上应该不存在所谓的疑问词选择性移位(optional wh-fronting)的语言。疑问词要么移位去标示句子类型,要么就不移位却启动显性或隐性的疑问助词去标示句子类型。

C.应该不会有语言移动多个疑问词去标示句子类型,因为句子的疑问范畴只有一个。当句中有多个疑问词的时候,如果让语法系统启动疑问词移位的方式来标示句子类型,那么某一个疑问词的移位就应该足以完成这一功能,不需要甚至不允许多个疑问词同时进行移位。Cheng(1991:84—88)就曾指出,在多重疑问词移位(multiple fronting)的语言中,多个疑问词的移位不都是为了标示句子类型,而是由疑问词本身的特点所决定的。

从已有的类型学调查成果以及所搜集到的语言事实来看,我们发现上述三个论断都不能成立。以下我们逐一分析。

2.1 疑问词移位与否与疑问助词是否使用之间没有联系

Bruening(2007)就疑问词移位与否同疑问助词的有无是否存在联系专门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语言类型学上的调查。他第一次调查了Ultan(1978)文中附表里列举的65种语言(分类不明确的语言排除在外)后发现:属于疑问词居家型语言却没有疑问助词的有5种;而属于疑问词移位型语言却同时带有疑问助词的有30种,分别是:阿格塔语(Agta),阿尔巴尼亚语(Albanian),叙利亚阿拉伯语(Syrian Arabic),巴斯克语(Basque),缅甸语(Burmese),琼塔尔语(Chontal),凡蒂语(Fanti),芬兰语(Finnish),法语,路易斯安那州克里奥尔法语(French,Louisiana),苏格兰盖尔特语(Scottish Gaelic),贝亚语(Gbeya),格雷伯语(Grebo),瓜拉尼语(Guarani),冈温古语(Gunwinggu),希伯来语(Hebrew),匈牙利语(Huangarian),爱尔兰语(Irish),加来语(Jaqaru),克拉马斯语(Klamath),立陶宛语(Lithuanian),马拉加斯加语(Malagasy),马来语(Malay),奥吉布韦语(Ojibwa),毗卢语(Piro),俄语,斯阔米什语(Squamish),他加禄语(Tagalog),契维语(Twi),萨巴特克语(Zapotec)。总共有35种语言违背了Cheng(1991)提出的规律,约占总数的53.8%。

他随后还调查了Dryer(2004)建立的语料库中的500多种语言,分析后得出的结论如表1。

表1显示,有143种疑问词居家型语言没有使用疑问助词,有123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使用了疑问助词。使用疑问助词是大多数语言的特征,只有大约36%的疑问词居家型语言和大约30%的疑问词移位型语言没有使用疑问助词。Bruening(2007)指出,没有疑问助词的语言倾向于缺乏疑问形态变化,使用词汇形式表达疑问,仅仅通过语调标示是非问句或者在语调上也不区分是非问的语言。Bruening(2007)最后总结道,从语言类型学的角度来看,Cheng(1991:21—37)所提出的“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中所做的预测是不存在的,任何将疑问代词原位滞留还是移位跟疑问助词的使用与否联系起来的理论都是不正确的。

除了Bruening(2007)所列举的带有疑问助词的疑问词移位型语言外,上古汉语在涉及疑问词移位的特指问句中也会使用疑问助词,如下列例句中的疑问代词“何”、“奚”都发生了移位,分别移到其介词或动词的前面,同时句子还使用了典型的疑问助词“乎”、“邪”和“欤”。②例如:

(5)昔周人有仕数不遇,年老白首,泣涕于涂者。人或问之:“何为泣乎?”对曰:“吾仕数不遇,自伤年老失时,是以泣也。”(《论衡·逢遇》)

(6)有闲为圃者曰:“子奚为者邪?”曰:“孔丘之徒。”(《庄子·天地》)

(7)乃令魏主以万乘之重,攻此小城,是何谓欤?(《南齐书·张欣泰传》)

使用于艾佛里海岸的一种隶属于克鲁(Kru)语族的Vata语中的特指问句不论是出现在主句中还是出现在从句中,其中的疑问词都必须强制性地移位到句首位置,同时该语言还在句末使用疑问助词。例如:

谁Kofi看见完成体标记疑问助词

“Kofi看见了谁?”(Koopman 1984:35)

谁你认为标句词Kofi看见完成体标记疑问助词

“你认为Kofi看见了谁?”(Koopman 1984:35)

2.2 确有语言中的疑问词可移可不移

如前文所述,因为一个具体语言要么拥有疑问助词,要么就没有,没有中间状态。因是之故,我们可以说,理论上应该不存在所谓的疑问词选择性移位的语言。疑问词要么移位去标示句子类型,要么就不移位却启动显性或隐性的疑问助词去标示句子类型。然而,事实上确有语言中的疑问词可移可不移。埃及阿拉伯语、印尼语和帕劳语都属于此类。

埃及阿拉伯语:

(10)a.eeh illi Mona arit-uh

什么标句词Mona读-它

“Mona读什么?”(Cheng 1991:54)

b.Fariid hawil yi’mil eeh

Fariid尝试做什么

“Fariid试着做什么?”(Cheng 1991:57)

印尼语:

(11)a.Siapa yang Sally cintai

谁标句词Sally喜欢

“Sally喜欢谁?”(Cheng 1991:58)

b.Sally men-cintai siapa

Sally前缀-喜欢谁

“Sally喜欢谁?”(Cheng 1991:54)

帕劳语:

(12)a.ng-te’a a kileld-ii a sub

量词-谁主格标记受事焦点标记-加热-第三人称单数主格标记汤

“谁加热了汤?”(Cheng 1991:55)

b.k-osiik er a te’ang

第二人称单数-找为代词谁

“你在找谁?”(Cheng 1991:58)

Cheng(1991)本人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语言的存在。但是,Cheng(1991:53—57)认为这些语言的疑问词发生选择性移位都是表面现象,那些疑问词发生移位时所构成的实际上不是真正的特指问句,而是关系从句或是分裂句,因为它们表现出了与关系从句或分裂句相似的句法特征。以埃及阿拉伯语为例,比较上面例(10)中的两句就可以发现,当疑问词发生移位时,句子需要使用标句词“illi”,而当疑问词留在原位时,这一标句词就不出现。疑问词移位和居家时具有不同的句法表现,也就有理由怀疑是否二者都是特指问句。相反地,关系从句和分裂句中都会使用同样的标句词“illi”。例如:

(13)il-raagil illi Mona shaafit-uh

定冠词-人标句词Mona看见-他(复指代词)

“Mona看见的那个人”(Cheng 1991:53)

(14)(dah)muhamad illi gih

这Mohammed标句词来

“来的是Mohammed”(Cheng 1991:53)

另外,与关系从句一样,疑问词发生移位的句子也需要一个复指代词来填补移出去的空位,如例(10)a和例(13)句中的“-uh(他)”。所以疑问词发生移位的句子不是真正的特指问句,而是关系从句或分裂句。这时,疑问词发生移位也不是为了标示疑问语气,而是为了实现关系从句或分裂句的语法标示。在这些语言中,真正的特指问句都没有疑问词移位,疑问词必须留在原位,语法通过在C位置上基础生成隐性的疑问助词来标示句子类型。

郑文的这一分析有一定的道理。的确,许多语言特指问句中的疑问词表面上看起来是可以进行选择性移位,但实际上,疑问词移位时并不是为了标示特指问句,而是标示其他的语法功能。除了上述标示关系从句或分裂句以外,疑问词的移位还可以标示焦点。许多班图语中疑问词移位就有这样的作用,如下面的Kinyarwanda语,当疑问词移位时就带上了焦点标记“ni”,这就与疑问词居家构成的特指问句不同,显然疑问词移位是为了标示焦点。

疑问词居家:

(15)Umogore jie nde

女人杀谁

“那个女人杀了谁?”

疑问词移位:

(16)Ni-de umogore jie

焦点标记-谁女人杀

“那个女人杀了谁?”

但是,上述分析方法解释不了另外一些语言中的相关现象。比如,使用于北美洲北部,属于北德内语支的有一种叫Babine-Witsuwit’en语,它是一种不折不扣的疑问词发生选择性移位的语言。无论疑问词移位与否,句法上都不出现特殊的形式标记,同时,二者的语用意义几乎没有区别(Denham 2000)。如下例a句中的疑问词都留在原位,而b句中的疑问词则都发生了移位。

(17)a.Lillian ndu yunkt?

Lillian什么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买了什么?”

b.Ndu Lillian yunkt?

什么Lillian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买了什么?”(Denham 2000:201)

(18)a.Lillian mb yunt’iy’

Lillian谁第三人称单数标记-喜欢-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喜欢谁?”

b.Mb Lillian yunt’iy’

谁Lillian第三人称单数标记-喜欢-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喜欢谁?”(Denham 2000:201)

这里的疑问词移位并非日语和韩语类语言中常见的那种语序漂移(scrambling)带来的结果,因为非疑问词的名词不能任意发生移位,除非这些名词被焦点化了,焦点化时需要带上特定的焦点标记。

(19)a.Lillian dus yunkt

Lillian猫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买了猫。”

b.*Dus Lillian yunkt

猫Lillian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Lillian买了猫。”(Denham 2000:202)

(20)Dus’iy George yunkt

猫-焦点标记George第三人称单数标记-买-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George买的是猫。”(Denham 2000:202)

这里疑问词移位的句子也不是分裂句,二者有明显的区别。分裂句中需要用到强调标记“hin”,而在疑问词移位的句子中不出现这种强调标记。比较下面两例:

(21)Ggin din budiclhye hin’it’iw

那个男人第一人称单数标记-认识-第-人称单数标记强调标记它是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人。”(Denham 2000:206)

谁那个男人第三人称单数标记-认识-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那个男人认识谁?”(Denham 2000:206)

最能证明Babine-Witsuwit’en语中疑问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移位的就是孤岛效应。疑问词不能从主语从句或并列结构中移出。例如:

George谁第三人称单数标记-认识-第三人称单数标记Lillian

第三人称单数标记-吃惊-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George知道谁使Lillian吃惊了?”

谁George第三人称单数标记-认识-第三人称单数标记Lillian

第三人称单数标记-吃惊-第三人称单数标记

“George知道谁使Lillian吃惊了?”(Denham 2000:206—207)

(24)a.[George tl’ah mb]hibn’’n?

George和谁第二人称单数标记-看见-第三人称代词

“你看见George和谁了?”

b.*Mb[George tl’ah ]hibn’ ’n?

谁George和第二人称单数标记-看见-第三人称代词

“你看见George和谁了?”(Denham 2000:207)

除了Babine-Witsuwit’en语外,新加坡式英语也应属于拥有疑问助词且特指问句中疑问词可移可不移的语言。新加坡式英语是多种语言长期接触后形成的一种混合性语言,它与标准英语不同,具有自己独特的语法体系。新加坡式英语中的疑问词可以留在原位也可以发生移位(其中“áh”是疑问助词)。

例如:(Yeo 2010:91)

(25)a.You buy what áh?

b.What you buy áh?

新加坡式英语中有疑问词移位的句子不是分裂句,因为在新加坡式英语中,分裂句有另外的构成方式。例如:(Yeo 2010:92)

(26)a.What is it that you buy ah?

b.What is it ah that you buy?

此外,这里的疑问词移位也不是话题化的结果,因为新加坡式英语是话题突显的语言,很多名词性成分可以移位实现话题化,但是疑问词即使后面带上了话题标记“ah”也不能移位来进行话题化,比较以下例(27)和例(28):(Yeo 2010:91)

(27)Mary know that the book John bought yesterday.

(28)a.*Mary know that what John bought yesterday.

b.*Mary know that what ah John bought yesterday.

最为重要的是,与Babine-Witsuwit’en语一样,新加坡式英语中的疑问词移位也要遵守孤岛条件,疑问词不能从附加语从句中移出,如例(29);也不能从复杂的名词性从句中移出,如例(30):(Yeo 2010:93)

2.3 多重疑问词移位与疑问词自身特点没有必然联系

多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的存在对“句子类型标示假定”是个重要的挑战,因为句子的疑问范畴只有一个,而当句中有多个疑问词的时候,如果让语法系统启动疑问词移位的方式来标示句子类型,那么某一个疑问词的移位就应该足以完成这一功能,不需要甚至不允许多个疑问词同时进行移位。为了解决这个问题,Cheng(1991:84—88)就曾指出,多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中只有一个疑问词的移位是为了标示其疑问语气类型,其他疑问词的移位实际上是由自身的语法特点所决定的。她以波兰语、保加利亚语和匈牙利语为例指出,这三种具有多重疑问词移位的语言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疑问词总是在形态上与不定代词(indefinite)相联系。例如波兰语的疑问词加上后缀“-s”就能构成不定代词,保加利亚语和匈牙利语的疑问词分别带上前缀“nja-”和“vala-”也能构成不定代词。这与日语中疑问词的特点相似。另一方面,这些语言中的疑问词在不同的句法环境中有不同的解读。以波兰语为例,当疑问词移位时,就具有疑问的解读;当疑问词不发生移位而留在原位时,其解读需要通过语篇知识来获得;而当疑问词用在是非问句或条件句中的时候,表达的是“任指”,这一点又与汉语疑问词的用法相同。这就说明,与汉语和日语中的疑问词一样,这些多重疑问词移位语言中的疑问词相当于不定代词,不具有确定的所指,或者说其自身不具有量化力(quantificational force)。疑问词的这一特点就决定了疑问词自身没有解读,需要通过其他的句法成分来进行解读。虽然日语中的疑问词自身也没有解读,但通过句末的疑问助词“-ka”就获得了疑问的解读。然而,这些多重疑问词移位的语言均没有使用疑问助词,其疑问解读是如何实现的呢?Cheng(1991:84)假定,这类语言中的疑问词包含一个具有[+wh]特征的空限定词(表示为),空限定词决定了疑问词的疑问解读。空限定词是一类空语类,需要在句法上得到允准,因而要求句中的疑问词进行移位来满足这一允准条件。所以,在多重疑问词移位的语言中,只有一个疑问词的移位是为了标示其句子类型,而其他的疑问词移位都是由疑问词自身的各种特点所决定。

我们认为,这个解释也有很大的问题,难以成立,因为事实上疑问词即便相当于不定代词,自身不具有量化力的特点并不意味着该语言同一个简单句中出现多个疑问词时,所有的疑问词都必须进行移位。如下例(31)所示,德语中的疑问词在形态上也与不定代词直接关联。

(31)疑问词不定代词

wer(谁)→irgendwer(某人)

wo(哪里)→irgendwo(某地)

wann(什么时候)→irgendwann(某时)

was(什么)→irgendwas(某事)

另外,德语中的疑问词用在是非问句和条件句中的时候也有“任指”用法。例如:

(32)Hast du wen angerufen?

助动词你谁(宾格)叫了

“你叫了谁吗?”

(33)Wenn du wen anrufen willst,must du mir Bescheid sagen.

如果你谁(宾格)叫想必须你我让知道

“如果你想叫谁,你必须让我知道。”

这就说明,德语的疑问词也相当于不定代词,自身没有解读。同时,德语与波兰语等语言一样,也没有疑问助词。照上述Cheng(1991)的论断,当德语同一句子中出现多个疑问词时,所有的疑问词都必须进行移位。但是,如下例(34)所示,德语事实上只允许一个疑问词移至句首。

(34)a.Wer hat wen angerufen?

谁助动词谁(宾格)叫了

“谁叫了谁?”

b.*Wer wen hat angerufen?

谁谁(宾格)助动词叫了

“谁叫了谁?”

属于多重疑问词移位的语言,其疑问词也不一定具有不定代词的特点。一种主要为东欧犹太移民所使用,混合了希伯来语、希腊语、拉丁语特别是中古高地德语的意第绪语(Yiddish)是一种多重疑问词移位的语言(见例(35))。然而却没有证据表明,它的疑问词具有不定代词的特点,甚至它的疑问词与不定代词在形态上都没有任何的联系,如例(36)。

(35)Ver vemen hot ongeklungen

谁谁(宾格)助动词叫

“谁叫了谁?”

(36)疑问词不定代词

ver(谁)emester(某人)

vu(哪里)ergets(某地)

ven(什么时候)a mol(某时)

vos(什么)epes(某事)

3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不能成立的深层次原因

从前面的讨论中可以看出,“句子类型标示假定”逻辑上蕴含的三个论断均无法得到更为广泛的语言事实的支持:疑问词是否移位跟一个语言有无疑问助词没有任何联系;人类语言中存在疑问词可移可不移的语种实例;多项疑问词在同一语句中同时移位且与疑问词自身的特点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我们因此可以得出结论说,“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不能成立。

此外,该理论假定不能成立的一个深层次原因更是在于把性质和功能完全不同的疑问助词的使用和疑问词的移位这两种语法手段勉强地拉在一起进行同类比较,并试图以其为基础建立一个语言类型。③

首先,疑问词的移位不是用来标示疑问语气类型的,它主要的作用是为了表达焦点。英语是一种典型的疑问词移位型语言,它的疑问词移位在功能上就不是用来标示疑问语气类型,而是“焦点”特征(“[+F]”)在句法中实例化的表现。疑问词因其本身固有的焦点特征[+F],而会自动成为所在句子的强式焦点成分,并因此而诱发相应的句法变化(徐杰2001:167—194)。跨语言看,相应于焦点特征[+F]的句法变化主要有“加用焦点标记词”和“前置焦点成分”两种。英语主要采用的正是后一种方式,类似的语言还有匈牙利语和上古汉语。说疑问词的移位主要是为了表达焦点的独立性证据就是在有的语言中,疑问词移位后,其后明显地带上了焦点标记,例如我们上文列举的例(16)即是。

“加用焦点标记词”和“前置焦点成分”这两种焦点表达手段中前一种比后一种更为经济,易于成为优选对象,因为它只是简单地添加一个语法单位,在语言的线性序列上不影响其他的语法单位。现代汉语并不是因为有了疑问助词才没有使用疑问词移位,而是因为汉语另有自己的焦点标记词“是”。根据石毓智、徐杰(2001)的考察,当“是”从动词语法化为焦点标记之后,汉语马上放弃了原来昂贵的移位操作手段,转而使用加用焦点标记词。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上古汉语采用“前置焦点成分”的语法手段了,因为上古汉语中没有系词,而系词是充当焦点标记词的最自然、最常用的词语。在缺少系词的前提下,上古汉语只好退而求其次,采用“前置焦点成分”的方式。疑问词移位的主要作用是为了表达焦点,而焦点有强弱之分,一个简单句只能有一个强势焦点,但是却同时可以拥有多个弱势的次焦点。在多数语言中,疑问句只让强势焦点成分前移,弱势次焦点留在原位。而在个别语言中,不仅强势主焦点前移,弱势次焦点也跟着前移,这就形成了我们看到的多项疑问词在同一语句中同时移位的现象。

疑问词的移位本质上是对焦点特征的语法反应。疑问助词的使用和疑问词的移位两者中只有疑问助词的使用才是用来标示疑问语气类型的。有关于此的详细论述,我们将在下一节中充分展开。

“句子类型标示假定”是Cheng(1991:29)提出来的,旨在建立一个为特指问句这一种疑问句式所专设的理论假设,并以此为基础试图解释各不同自然语言之间在特指问句方面的类型学差异。我们认为,旨在建立一种仅仅解释特指问句的句子类型标示,而置疑问句系统内其他句型句类于不顾的理论规划,从一开始就存在根本性的偏差。疑问语气是一种语气类型,特指问句是一种句法结构,如要就此建立一个语言类型,应该是给所有的疑问句或者疑问语气建立语言类型,单挑特指问句其选题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这也是导致该假定不能成立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仅仅建立特指问句的句子标示类型,而置疑问系统中的其他句型句类于不顾的理论规划意味着,不同的疑问句式使用完全不同的句法手段来标示其疑问语气类型。但是,语言事实却恰恰相反。“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中所概括的标示特指问句的语法手段之一是使用疑问助词,这也正好是许多语言用来标示是非问句的语法手段,甚至比在特指问句中的使用更为广泛。④在Dryer(2005a)调查的842种语言中,有520种语言的是非问句中都使用了疑问助词,约占统计总数的62%。此外,英语的是非问句、特指问句和选择问句的一个共同点就是助动词都发生了移位,移位的原因正是为了标示其疑问语气类型。

(37)是非问句:Will John buy the house?

(38)特指问句:What will John buy?

(39)选择问句:Will John buy a new house or a new car?

这些事实清楚表明,即使是不同的疑问句式,但只要它们表达的都是疑问语气,其句子类型标示的语法手段就应该是一致的。如果仅仅建立特指问句句子类型标示的类型学,这一重要语言事实就会被完全掩盖了。

旨在建立一种仅仅解释某种个别疑问句式的句子类型理论规划不仅在理论上存在巨大缺陷,在实践上也定会遇到不少的困难。语言中表达疑问的句型句式多种多样,有的疑问句式在语言中具有普遍性,比方说是非问句、特指问句大概是所有语言都具有的疑问句式。而有的疑问句式却只为某种或某些语言所特有,在其他语言中找不到对等体。如正反问句就只存在于汉语以及少数语言中。并且已有研究表明,正反问句是一类独立的疑问句式,不能归属到任何其他普遍性存在的疑问句式之下。因此,如果仅仅研究某种疑问句式的句子类型标示的话,那么一些语言中的特有句式的类型标示就很难得到自然而妥帖的处理。那些现象也许要当成例外现象而进行个案处理。但是那样做的结果必然是大大增加语法体系的复杂性和随机性。

4 对相关表面事实的重新解释——疑问语气的句法标示

如前文所指出的,疑问语气是一种语气类型,特指问句是一种句法结构,如要就此建立一个语言类型,应该是给所有的疑问句或者疑问语气建立语言类型,单挑特指问句的做法选题不当。那么,疑问语气究竟有哪些句法标示手段呢?

我们认为,人类语言中疑问语气类型在句法上的标示是通过在标句词位置C上使用疑问助词,在屈折范畴位置I上使用疑问助词,中心语成分从I位置移位至C位置以及在I位置上进行句法重叠这四种方式来实现的。

4.1 在标句词位置C上使用疑问助词

疑问语气类型标示的主要手段的确是在标句词位置C上使用疑问助词。从Cheng(1991)所提供的语料以及Dryer(2005b)的类型学调查中都可以发现,许多语言中的是非问句以及特指问句都使用了疑问助词。汉语不仅是非问句中使用了疑问助词“吗”,同时,“VP-neg”问句中的句末“-neg”部分实际上处于快速语法化为疑问助词的过程中。

(40)张先生认识李小姐吗?

(41)张先生去武汉不?

(42)张先生吃了饭没?

表面看来,汉语中的“VP-neg”问句极像是“VP-neg-VP”问句的缩略形式,实则不然。据文献考证,“VP-neg”问句出现的时间非常早,可追溯至西周时期的五祀卫鼎铭文(如“正乃讯厉曰:‘汝贾田不?’”)。后来随着这一句式语法化程度的加深,句末成分也经历了“不→无→麽”的语法化过程。“麽”即是句末语气词“吗”的前身(吴福祥1997)。历时地来看,汉语中“VP-neg”问句出现的时间早于“VP-neg-VP”这种所谓正反问句形式。因此,“VP-neg”问句中的句末成分“不、没”等也可看作是与“吗”一样标示疑问的助词,占据了C位置。

语言中的疑问助词不仅像汉语一样可以出现在句末,还可以出现在句首的位置,如下例法语中的疑问助词。

(43)Est-ce que le président vient?

疑问助词定冠词总统来-现在时-第三人称

“总统要来吗?”

在另外一些语言中,疑问助词既可以用于句首位置,也可以用于句尾位置,但是不能同时用于句首和句尾两个位置。刚果境内班图人使用的一种名为Hunde的语言就是如此(参见Kahombo 1992:71)。例如:

(44)a.mbéni ámukástí mu-lómbe

疑问助词女人懒惰

“那女人懒惰吗?”

b.ámukástí mu-lómbe he

女人懒惰疑问助词

“那女人懒惰吗?”

c.*mbéni ámukástí mu-lómbe he

疑问助词女人懒惰疑问助词

无论疑问助词是出现在句首还是句末,它们所占据的句法结构位置都是C位置。疑问助词在句中出现的位置与相关语言的总体语序有关。SOV语言一般使用句末疑问助词,VSO语言则倾向于使用句首疑问助词,而SVO语言既有句首疑问助词也有句末疑问助词。如上文的例(3)和例(4)所示,日语和韩语都属于SOV语言,所以都使用句末疑问助词;法语是SVO语言,采用的是句首疑问助词;汉语也是SVO语言,使用的却是句末疑问助词。

4.2 中心语移位至C位置

我们认为,标示疑问语气的另一种方法是中心语移位至标句词位置C。拿英语来说,与其他语言在C位置上使用疑问助词来标示疑问语气类型具有可比性的是,英语标示疑问语气的方式是使用“主语—助动词”换位,更准确地说,是将位于屈折范畴位置I上的助动词移至C位置。英语中的是非问句和特指问句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都执行了“主语—助动词”换位。句中如果没有助动词,还要另外补进一个助动词,最典型是所谓的“Do支持”(Do-support)。例如:

(45)a.Is John playing basketball today?

b.Does John win the championship?

(46)a.Who was John dating?

b.What did John say?

即使是在疑问词作主语的句子中,如下例(47)所示,仍然执行了这种移位:

(47)Who insulted John?

在例(47)一类的句子中仍有一个助动词did从I位置移位到C位置。之后,因为did和insult在线性序列上直接相邻而被重写:[did insult]→insulted,最终生成了表层的句子形式。在疑问词作主语的否定疑问句中以及在对疑问词作主语的句子进行简略的回答中,助动词did都浮现了。这些事实说明,助动词实实在在地存在于疑问词作主语的句子之中。例如:

(48)Who did not insult John?

(49)a.Who insulted John?

b.Mary did.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语言都是通过将I位置上的助动词移位至C位置来标示疑问语气。有的语言还通过句中主要动词移位至C位置来实现疑问语气的标示,下面例(50)来自丹麦语(转引自刘丹青2005)。

(50)Kommer du i morgen

来你在明天

“你明天来吗?”

无论是句中的助动词还是主要动词在句法性质上都是中心成分,它们移位的目标位置只有一个:C位置。该位置是句子命题内容与话语信息之间的界面,能够容纳语气类型的表达。

4.3 屈折范畴位置I上使用的疑问助词以及在该位置进行的句法重叠

除了在C位置使用疑问助词以及将助动词或动词等中心语成分移位至C来标示疑问语气之外,还有语言通过在动词前添加疑问助词或是通过动词或助动词的重叠形式来标示疑问语气。汉语的一些方言就可以在动词前面添加疑问副词如“阿”、“格”、“克”等方式来标示疑问语气的。⑤汉语的一些少数民族语言(如纳西语和独龙语怒江方言)也是通过在动词前添加疑问语素的方法来标示疑问语气的(孙宏开1995)。从句法结构的投射来看,这些疑问成分都是在I位置生成上的。例如:

纳西语:

他疑问语素去

“他是否要去?”

独龙语怒江方言:

他疑问语素吃

“他吃了吗?”

汉语还可以通过动词或助动词的重叠标示疑问语气,如汉语普通话中的正反问句就是通过动词的正反重叠形式而实现的,在一些方言中,这些“重叠”还可以表现为动词的正正重叠(徐杰2001:167—194)。

(53)a.张三买不买这本书?

b.张三喜不喜欢这些玫瑰花?

(54)a.山东长岛方言:电影好好看?

b.江西于都客家方言:明朝你去去赣州?

这里的重叠是一种句法手段,是在句法层面实现的。重叠之后的语言形式都带有疑问的特征。上例中动词的这些重叠形式也是I位置上执行的,这一点可以通过在动词之前添加助动词来证明。我们知道,助动词占据句法结构上的I位置,如下列两例所示,当句中出现助动词时,再进行动词重叠的句子就不合法。这说明I位置被助动词占据后,动词就无法进入该位置并在那里执行重叠操作。例如:

(55)a.*张三能/会/愿意买不买这本书?

b.*张三能/会/愿意喜不喜欢这些玫瑰花?

在助动词和动词同时出现的情况下,能重叠的是处在I位置上的助动词,而不是动词。如例(56):

(56)a.张三能不能/会不会/愿不愿意买这本书?

b.张三能不能/会不会/愿不愿意喜欢这些玫瑰花?

5 结论

Cheng(1991:29)提出的“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对相关问题的探讨曾经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但是我们认为,以二十多种语言事实为语料基础建立起来的“句子类型标示假定”得不到更为广泛的语言事实的支持。它其中所包含的三个重要论断,即疑问词居家型语言中一定有疑问助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中一定没有疑问助词;不存在疑问词可移可不移的语言;以及多重疑问词移位型语言中疑问词的移位不都是为了标示句子类型,而是由疑问词本身的特点所决定的,都是不能成立的。由此推论,“句子类型标示假定”也是无法成立的。

本文还指出,该假定不能成立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将疑问词的移位和疑问助词的使用这两个性质和功能完全不同的语法手段放在一起进行比较。疑问助词的使用的确是用来标示疑问语气类型的,但是疑问词的移位却和疑问语气的标示毫无关系,它是用来标示焦点的。除此之外,仅仅建立特指问句的句子类型标示而置疑问句系统内其他句型句类于不顾的理论规划,从一开始就存在根本性的偏差,更有意义的做法是建立整个疑问语气类型的标示。我们认为,语言中疑问语气类型标示的句法位置不仅仅是标句词位置C,还有屈折范畴位置Ⅰ。因为Ⅰ位置是句子的中心,疑问语气属于全句性功能语法范畴,通过这一位置得到标示疑问语气也是顺理成章的。总括而言之,疑问语气的标示共有四种基本类型:在C位置上使用疑问助词,中心语成分移位至C,在Ⅰ位置上添加疑问助词以及在Ⅰ位置上执行“正反式”或者“正正式”重叠操作。

特此申谢!本文初稿曾在“第五届形式语言学国际研讨会”(2011年12月10至12日,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和“第四届海外中国语言学者论坛”(2011年12月18至25日,徐州师范大学)上宣读讨论,会上会下承蒙多位学者参与讨论和指正。

注释:

①Cheng(1991:25)指出汉语的特指问句是通过在句末添加疑问助词“呢”来标示其疑问语气的,例如“乔峰买了什么呢?”。我们认为,这里的“呢”不承担疑问范畴的表达,不能标示汉语特指问句的疑问语气。Li(2006:13—15)也持同样的看法。事实上,我们认为,汉语特指问句的疑问语气标示不是在句法层面来实现的,而是在词汇层面通过疑问词在词库中带有的[+q]特征来实现的,在此恕不展开讨论,详见徐杰(1999,2005)。

②Aldrige(2010)最近在形式语法框架下专门讨论了上古汉语中的疑问代词前置现象(如“吾谁欺?欺天乎?”一类现象)。作者认为,这些句子的生成过程都是疑问代词从动词后的宾语位置,移位至动词前的一个位置。她认为这本质上是一种焦点成分前置现象(Focus-fronting),在句法树中,移位的落点位置是轻动词短语vP的边缘(标志语)位置。

③感谢刘丹青先生的提示,我们注意到Greenberg(1963)有关语言共性之十一说到只有在疑问词移位型的语言中才会有主语跟动词(助动词)换位现象。这似乎跟本文的观点有矛盾之处,因为我们认为表焦点特征的疑问词移位跟表疑问语气的主语跟动词(助动词)换位(实为做中心语的动词或助动词前移)没有关系。我们的想法是,助动词移位表疑问本来就是英语等数量极少语言中使用,而这些语言碰巧都是焦点成分前移型语言。换句话说,二者之间的关联性只是偶然的巧合。

④比方说,汉语典型的疑问助词“吗”就只能用在是否问句中,如“你是这里的保安吗?”,但是不能用在特指问句中,如“*你是什么人吗?”,详参徐杰(2001:167—194)。

⑤通过这种方法标示疑问语气的句子实现为朱德熙(1985)所说的“KVP”问句。例如“耐阿晓得?”,“你格认得?”,“你来闻闻这花克香?”。

标签:;  ;  

句型标记假设与疑问语气句法标记_不定代词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