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从自身的历史发展中可以学到什么?_心理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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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个人过去的经历和经验中学习是实验心理学中一个经典的、被广泛研究的课题。但是,在历史分析研究中,从集体的经历和经验中去学习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研究。我们是否可以以及怎样从历史中获取教益,是由来已久的问题,德国哲学家黑格尔(1770~1831)早在200多年前就这些问题进行了详细的阐述。当然,我们从历史中学习,一方面研习历史的规律,至少在一些历史事件中其发生的条件和结果之间并非孤立、无联系的,至少在绝对意义上是周期性发生的;另一方面研习历史的偶然,在人类进程中,历史的情势和结果之间,是否存在着具有重要意义的偶然性。黑格尔认为,既要学习有相似规律性和相互联系的历史事件,也要需要学习充满偶然性的人类历史经验。正如我们从个人经验中学习一样。从个人经验中的学习依赖于已经发生的事件、行为反应及其结果之间的偶然性(Hilgard,1956)。

由此而言,我演讲的主题使得我们有必要在心理学的发展中寻找情势与结果之间的最终规律。或许有人会说,使用这种分析方法研究心理学自身的发展与我们所熟悉的研究个体行为学习的实证方法是有很大差别的。个体的行为数据是在:i)完整性;ii)代表性;iii)心理测量的信度等高水平上收集的。而一门科学的发展和进程是找不到这样具有可比性的数据的。尽管对心理学的历史的研究①有着悠久的传统,但是我们仍然缺乏所谓“历史测量学”的方法。这一方法可以使收集到的历史数据能够适合与分析个体发展的心理测量标准相等价的标准。此外,研究心理学的历史是可以采用不同的方法的,而且也已经采用了很多方法,并不是简单的相互匹配(参见Pawlik and d’Ydewalle,2006有关分类学的文章)。

因此,下面的分析和结论都是有保留的。这些分析和结论源于我个人的观点——我亲历了50年来心理学的发展,对事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和偶然性一直有着直觉的探查——所有这些都是为了找到能够支持历史普遍性的规律。由于缺少更好的术语来表达这些规律,我将采用“经验教训”一词来表述从作为一门学科和职业的心理学的历史中可能获得的教益。谈到对心理学进行这样的历史反思,我想引用Edwin G.Boring的一段话,Boring在其经典著作《心理学史》(1929)中提醒我们:

“……实验心理学家……在其专攻的范围内也需要历史的知识。若没有这种知识,便不免将现在看错,将旧的事实和旧的见解视为新的事实和新的见解,而不能估计新动向和新方法的价值。……一种心理学的理论若没有历史趋势的成分,似不配称为理论。”

1从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的历史中得到的“经验教训”

我将提出六个主题,第一个主题是:

1.1心理学的双重地位:作为一门科学和“桥梁”学科

如何才能将一个领域内的科学探索定义为一门整体的科学?通常,我们会想到下面一些共同的属性:

共同的研究目标;

共同的方法论;

共同的理论基础以及/或共同的专业特征。

让我们以心理学为例来看看上面所提出的内容。

显然,用人类的心理活动和行为将心理学定义为一门独特的科学是不适合的。许多其他的学科——从哲学到语言学和认知科学,从(神经)生理学到人类学和人种学,从人类工效学到社会学和经济学等等都与心理学有着相同的研究目标。我们不能够期望在心理学的普遍理论基础或基础理论方面达成广泛的共识。行为主义和认知心理学的理论、人格理论或者心理理论之间的共同之处太少了,以至于不能将其定义为一门独特的科学。对于心理学的专业特征来说也是如此:实验心理学、临床心理学以及心理治疗;组织心理学、环境心理学或者道路交通心理学具有某些相同的方法论、研究结果及理论。但是,这些都是专门化很强的学科。如果要从一个学科转向另一个学科,则需要接受广泛而全新的训练。

这就给我们留下了“方法学”②这一唯一备选的共同属性来定义心理学了,正如当前许多心理学家所做的思考一样。在我看来,这一属性由四条方法性原则构成,即:

心理学是一门推理性的实证科学,没有证据的陈述是站不住脚的。

心理学的实证基础来自于对实验的观察或现场研究。

现场研究的数据质量要适合可接受的标准(信度和效度等)。

在实验设计、理论内涵以及质量标准方面采用来自于生物学、社会性以及文化科学的方法。

从这种意义上来看,心理学是一门研究人类行为和心理活动的综合学科,这种学科的综合性常常体现在一项研究或者相同的研究之中。其他学科中没有一门学科可以像心理学这样采用如此整合的方法论来研究人类的心理和行为。威廉·冯特(1832~1920),现代心理科学以及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1880年在德国莱比锡大学建立)的奠基人,已经强调如果心理学的方法论要适合于它所研究的目标的复杂性,那么从本质上说学科的综合是必需的(Wundt,1896,1920; 也可参见Fahrenberg,2008)。而且冯特本人也遵循这样的理念:他不仅出版了生理心理学的第一本教科书(Wundt,1874),而且还出版了10卷本的社会心理及跨文化心理学手册(Vlkerpsychologie:Wundt,1900~1920)。

研究人类心理和行为的综合学科属性将心理学带到了一个独特的位置。心理学也是一门桥梁学科,特别是对生物学和社会学来说更是如此。它使得心理学家能够在神经科学、认知科学、环境科学或健康科学领域从事跨学科的研究(Denis,2000)。而且,它将心理学提升为对于教育、法律、医疗卫生、环境设计、商业管理有意义的资源科学。最后但也很重要的是——它使心理学能够为社会的发展做出贡献。

我们从这个历史上成功的故事中可以学到的“经验教训”是:在心理学的研究、专业服务以及对新一代心理学家的教育中要保持并进一步加深学科之间的平衡。

1.2必须以实验学作为方法学的指南

尽管心理学已经有150多年的历史,但它仍然是一门年轻的科学。正如早期的化学学科必须要将自身从炼金术般的前科学思考中脱离出来一样,早期的心理科学也必须要超越一些前科学概念的传统。但遗憾的是,这些前科学的概念在20世纪20年代对德国的后冯特心理学仍然存在影响,对严谨的实证研究也存在着质疑。在莱比锡,冯特的追随者为“整体心理学”(格式塔心理学)辩护,要取代“原子论”的实验方法(见Krueger,1951)。W.Dilthey(1894)所提出的观点——只有自然才能够去“解释”而人类的心理只能去“理解”(通过移情和解释学)就是两个例子。对心理现象的解释是主观的,只需达到最低程度的一致性就可以了。这种观点取代了客观的、实证性的事实标准,给德国心理学的发展带来了不利影响,后来对奥地利的心理学也产生了影响。后来,这些观点变得越来越普遍(Pawlik,1994),日益将其与实验-推理范式的国际主流阻隔开来。自从20世纪30年代以来,这些观点在德国得以增强。在不断增强的意识形态的压力之下,加上纳粹政权极端不公平地对待个别学者,这些观点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放弃作为方法学指导的实验-推理科学的标准不仅在学术上也在专业上损害了心理学的基石。随着二战结束,直到20世纪60年代,我们花了不止15年的时间才在德国重新建立了具有学术意义的心理学。

我将以心理测量领域作为第二个例子。心理测量是心理学专业技术的一个领域,自从Spearman (1904)奠基性的工作以来,此领域的发展令人瞩目。在高方法论标准的心理学测量学的检验理论(Lord & Novick,1968)和对个体差异的特征及状态的系统探查(Hogan,Harkness and Lubinski,2000)的指导(和监督)下,客观的心理测验、问卷、等级量表、行为观察进度表、心理生理学的测量以及新的动态评价(Fahrenberg,Myrtek,Pawlik and Perrez,2007)已经形成了一整套的心理测量技术(Pawlik,2000)。相反,如果放弃这些实验-推理方法论的标准,就会严重地误导心理测量。在20世纪30年代,瑞士的精神病学家H.Rorschach发展出一套基于视觉图案感知的墨迹测验(Rorschach,1941)③来检验其客观评价精神病理学的潜在效度。尽管这一测验在其客观性、信度或在管理、实施其经典部分的效度等方面还缺乏足够的实验证据,但是随着几十年来人们对它的使用,这一测验已演变成了一个由他人做出过多解释的投射性的人格多项测验。一代又一代的实践者中仍然有一些人至今还在个体测验中使用它,对于50多年来的深刻批评无动于衷(cf.Guilford,1959)。这种对于心理测量标准的忽视会对心理测量产生极大的副作用(Mischel,1968)。

这就导出了第二个重要的“经验教训”:作为一门科学以及心理学所具有的社会责任感,心理学必须严格地遵守推理实证主义的方法论标准。主观的看法或者说直觉,不论其有多高的个人说服力,都绝对不能拿来作为标准。

1.3基础心理学和应用心理学的整合利用

基础心理学和应用心理学之间的差别会导致人们的误解。它们在研究问题的来源或情境上是不同的,但是它们各自在结果的应用上不应该有差别。

在被称作是基础科学的研究中,研究问题通常来源于这门学科,来源于一个理论或者前人研究的结果。让我们来看以下这些例子:

*“大五”人格因素已经穷尽了人与人之间人格上的可靠变异了吗?

*一般智力测验中的遗传可能性系数(由遗传决定的变异的百分比)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发生变化吗?

*“大脑慢跑”(brain-jogging)的训练程序能够改善工作记忆的成绩吗?

但是,一项研究是基础研究还是应用研究最终会依据研究的结果是否主要是丰富理论知识(正如基础研究所期待的那样)还是有助于解决一个实际问题来决定。因此,在以下3个话题中的研究结果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不同群体的人格测量实践;

*不同年龄水平补偿教育方案的发展;或者

*对头部—大脑损伤病人的神经康复训练设计。

作为基础研究开始的研究可以转变为对实际应用具有重要意义的成果。

与此相反,被称作应用研究的研究是从“真实世界”的问题及需求开始的。

*在发光度变化的情况下,飞行员依据显示标志(比如数字)的大小和颜色来阅读视觉显示内容的能力如何?

*依据输入信息的负荷,飞行控制雷达操作员的表现如何?

*焦虑疗法中有不同的方法。对于不同类型的焦虑障碍来说,哪些疗法相对有效?

但是,如果研究者打算从理论上对以下问题得到更深入的理解:

*接近阈限注视条件下的视觉模式再认;

*警觉控制的机制;或

*焦虑发展不同理论的相对有效性。

那么这些研究的结果最终也需要基本理论的发展来证明其是有效的。始于应用的研究具有很大的推进基本科学知识的作用。

心理科学的历史中充满了研究结果相互使用的例子。Pavlov对于条件反应的外部和内部抑制的发现成为设计行为疗法技术的工具(Wolpe,1958),而将Tulving(1985)提出的情节记忆、语义记忆和程序记忆机制用于设计脑中风病人神经康复程序,也被证明是非常有效的。单侧无知觉(大脑右半球受损的)病人不同的治疗方法具有不同的效果这一结果对于促进注意的理论研究具有重要意义,而从消费者研究中发展出的对注视方向的研究也成为基础的视觉和注意研究的标准程序,这样就产生了从应用研究到基础研究的对问题认识的相互补充。

这就点出了第三个可能的“经验教训”:尽管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各自产生问题的渠道不同,但是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应该相对统一。这样才能够防止心理科学的发展和心理学的实践相分离④。

1.4接受各方面的启发

在一种心理学的理论中,我们会以启发式尺度单元(heuristic scale unit)作为原则,从个体的人(或者比较研究中的个体有机体)出发进行研究:

*他/她的认知、动机、经验、行为以及

*他/她的环境、发展或气质。

这就充分证明了我们会面对大量各种各样的研究问题,而研究问题的提出必然会使研究的范围窄化或扩展。我们已经建立了窄化的传统,比如,在生理心理学和神经心理学领域对个别神经元或脑区及其在学习记忆中的功能的研究。但是很少有扩展研究范围的传统。这儿有一个例子:

随着当前全球陆地气候的变化(被称作“全球变暖”:Bolin,Ds,Jger and Warrick,1986)以及最初人们对其原因和结果的探查(国际岩石圈-生物圈项目,1989),建立起了国际社会科学项目来研究这种气候和环境变化下与人有关的问题,比如:

*哪些人的因素(价值观、态度、行为)促进了这种变化?

*气候和环境变化对于人类的行为和生活条件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改善与环境相关的人类行为的有效方式与程序是什么?

*如何才能评价这些方案的有效性 (International Social Science Council,1990; Pawlik,1991)⑤

从一开始,心理学就参与了这一行动中的工作(Platt,2002)。但是,从我个人的大量经验来看,我可以证明在欧洲以及世界各地,让心理学家参与这样的研究主题是多么的困难。在我看来,这也归因于这些研究的主题必然使心理学的研究范围扩展,超越了个体的人,将宏观—社会背景、大众交流过程、文化传统或社会的奖赏和认可等因素包括进来。倒不是说心理学研究范围的扩展是不可行的,也不是说不能进行成功的扩展(例如,见Berry and Triandis,2006; Nix and Spiro,1990)。但是,我们仍需要去进一步地了解它,也需要在心理学的标准课程中去贯彻它。

全球(气候、环境、社会人口或经济)的变化仅仅是一个心理学研究(和专业服务)需要进行扩展的领域。另一个领域是公共卫生和健康心理学(Taylor,1999)。根据经常被引用的世界卫生组织报告(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1995),作为全球负担的疾病中,有一半以上的疾病是由行为引起的,是由于忽视相关潜在的影响健康的因素、危及健康的态度和行为或者可利用的健康卫生服务机会不足所造成的。这就再次呼唤心理学研究和专业实践要建立起大家所熟知的启发式尺度单元。

因此,这是第四个“经验教训”:调整心理学研究的启发式尺度单元来适应所要研究的问题,但不能降低方法学上的质量标准。如果心理学也将对重要的社会学以及社会问题做出贡献,那么这种调整将会得到更多的关注。

1.5全球化和本土化的相互补充

全球化和本土化这个复杂的、多方面的话题引起了许多反映、辩论甚至争论(Sinha,1980; Kagitcibasi,2000)。“一种”心理学有可能成为(可以接受为)世界范围内的所有人的心理活动和行为的科学吗?或者说心理学应该以本土文化、社会需求、问题和机遇为基础来发展吗?心理学的方法能够在不同的文化之间转化而不需要考虑某一社会背景中的具体细节吗?还是每次研究都应该重新设计?

显然,这些都不是可以简单用是或者否就可以回答的问题。从根本上来说,这些问题的答案会依赖于先前的假设,也许仅仅与部分假设有关。我的这个报告不可能对这些问题进行深入而全面的探讨。我只是想指出在此情境下我认为要澄清的一种区别,即,

一方面是人类行为和心理活动规律在结构上和程序上的区别;

另一方面是人类行为和心理活动正在发生的变化与其表现形式之间的区别。

全世界实验心理学的研究证据都证明人类行为和心理活动在结构和程序上是共同的。我们可以请读者来比较一下世界各国实验心理学的教科书中有关知觉和注意、学习和记忆或者思维与问题解决的章节,也可证明这一点。通过以下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到这种具有普遍性的结果:

*多重记忆系统:情节、语义和程序记忆以及它们的神经心理学基础;

*经典和工具性条件反射定律、言语和语义学习定律以及感知和行为学习定律;

*诸如大小恒常性、对比或格式塔现象的基本知觉机制;

*注意的初级机制,注意的容量限制以及神经心理学基础;

*自我报告中人格差异的因素分析结构⑥。

当然,结构上和程序上的规律的普遍性并不排除个人得分和参数特征上的个体内差异、个体间差异(随时间/年龄、情境等发生的变化)以及群体间的变异,正如不同的心理学家已经进行了一百多年的研究一样。相反,普遍性是不能用行为和心理活动的内容与表现形式上的一致来陈述的。情节记忆、语义记忆和程序记忆遵循普遍的实证规律,当然,它们的内容和表现形式会随着产生的条件和情境的不同而不同。它们的内容和表现形式是由社会标准和传统、教育、生活进程来塑造的,文化心理学的国际性文献(Kagitcibasi,2000)可以说明这一点。此外,在这些文献中也说明了在处理不同人群、分析不同人群的数据时对跨文化对等性进行再确认的必要性(Berry,Segall,and Kagitcibasi,1997)。

但是,在心理学中,普遍性与本土化在结构和内容上的区别已不再是对立的了,二者可以通过理论和方法学的互补走到一起来。这就是我想说的第五个“经验教训”。

1.6心理学在科学发展史中的力量

人们经常会提到德国伟大的哲学家Kant(1724~1804)对于心理学的悲观主义观点⑦,但自从Fechner(Fechner,1860)奠定了心理物理学基础的150多年来以及冯特在莱比锡开创第一个实验室120多年来,实验心理学获得了令人无法预见的发展。现在,心理学:

*是在70多个国家都已经建立起来的一门科学⑧;

*在世界上每个地区都有五十万多的心理学者;

*每年全球出版超过2300份的学术和专业杂志;

*越来越多的国家的学术团体开始接受会员;

*在国际上、综合学科研究的项目及组织中保持有很好的声望。

一代代的心理学研究工作者在以下方面已经取得了成功:

*不仅在心理学数据的获得、分析和建模中发展出具有高方法学的标准(Estes,2000),而且还发展出心理学家所要遵守的高标准的伦理规范(Wedding and Stevens,2008);

*新的行为科学技术现在得到广泛使用而且超出了严格的心理学范围(比如心理测验及其它评价程序,心理治疗和康复的程序);

*甚至发展出解决以前认为由实证研究根本就无法解决的问题的新方法(比如意识的神经学基础、出生前的学习或认知上时间和空间的发展范畴)。

此外,心理科学在被压制之后已经被证明具有非常大的自组织力(Pawlik,1994)。中国心理学的发展就是这样一个卓越而杰出的例子(Jing,2000; Zhang,2008)。

20世纪初期,心理学在中国得到了快速的发展。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1919年在北京大学建立。到1942年,21所大学都开设了心理学课程。文化大革命之后,邓小平领导的改革开放使得中国的心理学再次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并且开始了国际化的道路。随着1980年中国顶级心理学家的国际学术交流,具有纪念意义的中国心理学会学术大会在1981年12月在北京召开,这时距上次学术大会的召开已有26年了。作为被邀请的海外来宾,我感到非常荣幸。我有幸见到了1981年新的中国心理学大会的组织者,著名的潘菽教授、陈立教授、荆其诚教授和张厚粲教授。她是这次第11届全国心理学会议的名誉主席。1981年大会参会者的合影——这一具有纪念意义的历史照片可以说明一切。

中国的心理学是以不同寻常的方式发展的:

*直接的自组织:

1980年:中国心理学会成为国际心联的第44个成员国;

1981年:中国心理学会第一届学术会议召开并有外宾参加;

1982年:中国人第一次参加了国际心理学大会;

1995年:国际心联与国际应用心理学协会的区域会议在广州召开;

2004年:第28届国际心理学大会在北京召开;

*国际认可:

在中国有三人当选过国际心联副主席,他们是:荆其诚、张厚粲和张侃。

*巩固发展:

心理学家的数量:20世纪80年代大约900人,2008年超过7000人;

心理学期刊的数量:20世纪80年代只有1种,2008年有9种;

博士点的数量:20世纪80年代只有1个,2008年有23个。

这种发展可以说是从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的历史中得出的第六个“经验教训”。心理学在自我发展的过程中表现出很大的学科活力,而且每一位心理学家都可以在其中进一步做出贡献!我大胆地加上一点,这种学科活力来源之一就是它本身所具有的强烈的吸引力。心理学家在追求研究和专业服务的科学性中常常会体验到这种吸引力,从过去50多年里呈指数增长的心理学的知识和服务能力中也可以看到这种吸引力。

2职业心理学历史中的经验教训

在第二部分,我要提出三点。

2.1职业化的快速发展

最早的科学心理学大规模地转化为应用性的专业服务发生在20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其中的一些已经证明是成功的,成为应用心理学的典范。让我们来看两个例子:

*在法国,A.Binet 和Th.Simon针对教育体系发展出一种用于学龄儿童个体智力测验的新形式(Binet & Simon,1905)。这项测验得到了广泛的关注,形成了很多版本。后来被翻译成外语并且在几十年之后仍在使用(如Terman and Merrill,1960)。同一时期,Yerkes在美国发展出第一个群体智力测验工具,用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新兵的招募(Guilford,1959,p.242)。

*最初在德国,随后在美国,H.Münsterberg是最初将人类动机和群体过程的知识应用到组织和工厂中用以解决实际问题的学者之一。他因此成为了早年心理技术(psychotechnology)的领导者和当今组织心理学的奠基者之一(Münsterberg,1914)。

作为应用性的专业服务来源的心理学在20世纪30年代到50年代之间得到持续快速的发展,特别是在美国(Anastasi,1980)。在欧洲,被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断之后,职业心理学在60年代之前并没有得到普遍的发展,其他地区也是如此。在60年代和70年代,美国最初提出了心理学家的国家许可制度,这一制度在后来成为许多国家反对提供不合格的心理学服务的重要保障(见脚注10)。例如,在德国,毕业后持有心理治疗官方许可证的心理学家(经过3~5年政府认可的研究生训练和终期考试)才有资格以自己所具有的职业责任来提供心理治疗,才能私自从业。这其中的花费是由公共卫生保险来承担的。

心理学的职业发展蒸蒸日上,职业心理学中产生出众多的新领域和新专业,比如应急心理学、医学和健康心理学(这二者都与临床心理学不同)、环境心理学、运动心理学、媒体和交往心理学、经济和市场心理学或者国际心理学(在国际组织和国际外交中以及国际交流与合作任务中提供心理学服务,Pawlik,2006)。

显然,第一个经验教训是:在行为科学中,心理学在将科学知识带入人们的生活和健康之中已经成功地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2.2科学研究与实际应用之间的双向交流

心理学的科学研究与实际应用之间的交流还很缓慢并且并不令人满意。从心理学作为一门科学开始,我们花了20到40年的时间才第一次将心理学知识应用到实践中去。而且,美国花了另外50年,欧洲花了80~100年才使心理学家的资格认证合法化,以便他们能够有独立的能力去提供专业服务。甚至是在今天,科学研究的进展应用到实践中的时间还是太漫长,而且所有这些通常仍依赖于代际的变化。这就是大家所知道的心理学知识的有效期只有一半的观点。这一观点真是令人感慨!Dubin(1972)已经提出,这一过程可以缩短到6~8年。这就意味着我们在某一年看到的知识的50%将会被替代或修改或者需要以随后7~9年⑨获得的新知识为基础进行修改。换个角度来看:到了一个从业的心理学家将要退休的时候(在许多国家是大学毕业后的35~40年),他在大学所学习到的90%或更多的知识可能已经荒废了(不计算个人记忆的损失!)。这就要大力强调心理学继续教育的必要性,正如现在许多国家所要求的。获得了心理学的学位不再意味着可以终身从事心理学的职业服务工作。

但是这仅仅是一个方面:专业实践的条件也会随时间而变化,新的实用性和操作性的知识正在职业舞台上建立。因此,学术界也必须认识到现在实际应用需要与科学研究和教学领域,特别是大学进行交流。许多心理学家都有这样的经验,心理学的实践能够给学术界的研究提供新的研究问题,特别是对诸如神经心理学等这些新出现的领域而言更是如此。而且,学术机构需要其毕业生的反馈——他们所接受到的教育如何?能否为他们进入到专业服务领域打下足够的基础?

因此,我提出需要得到更多关注的“经验教训”,那就是在大学水平上知识的管理问题,以及之后的学术研究和专业实践之间的双向交流。

2.3跨学科专业知识的相互启发

研究与实践所提出的问题是一样的,它们的内容和结构可以不受学科范围的影响。对于心理学来说也是如此。心理学家们已经非常开放了,他们认识到自己的局限,并开始从其他学科输入专业知识,“拿来”知识。根据问题的性质,心理学家可以从统计学、数学或信息科学、医学、生物或(神经)生理学、人类学、社会学等学科或文化研究中吸收专业知识。

反过来看,G.A.Miller经常引用的一句话“捐献出心理学”⑩已经被心理学家充分地实现了:心理测量,特别是测验和评价的主要技能、行为疗法及其派生物、遭受脑损伤病人的注意与记忆的康复训练或者环境质量评估都是心理学领域发展出的并且放置到“自由市场”中的大量技术。在“自由市场”中,个体咨询师、精神病学家和神经学家、建筑师或城市规划者可以很容易地拿到这些技术,常常不需要说明出处,有时也不需要足够的基本知识和训练。

象其他学科一样,心理学做得很好——而且必须继续努力——将其知识和科研进展为公众所用。但是,为了受试者或病人等的利益不受没有资格的第三方所提供的不合格服务的伤害,公众对心理学知识和技能的使用必须要有严格的申请手续:说明是哪个人或哪个机构所赋予的资格,说明在应用心理学知识与技能之前必须要做什么质量的监督。心理学过去在这一方面太宽容了,甚至是不负责的,我强烈建议把这一点作为从心理学职业发展的历史中学习的第三个“经验教训”。

但是,“经验教训”也是有其有效期的。所以,在结束报告之前,我想鼓励未来的心理学史研究者再次去检验心理学科学和职业的发展,在心理学发展的进程中寻求对未来发展有启示的新的见解。

(李甦译,张侃审阅)

*作者在中国心理学会第11次全国学术交流大会(2007年11月河南开封)做大会特邀报告,这篇特约文章是在特邀报告的基础上写的。

注释:

①尽管心理学有一长期的过去,200多年来人们对于人类的本质和行为一直进行着前科学的思考,但是我们在此将心理学的历史限定在其作为一门科学开始,即始于1850~1860年代。

②请注意,我是在一般意义上讲方法论,并不是某些研究中所采用的具体的方法。用共同的方法论来定义共同性在其它学科,比如化学、物理学、生理学、地质学或地理学中也是正确的。

③在经典版本的测验中,实验者向受试者依次呈现10幅对称的墨迹图案,一些图案是黑白的,一些是彩色的。这些图案呈现出随机的形状,但左右是对称的。在每次呈现完图案之后,实验者会向受试者提问:“你看见了什么?”根据形式、情境、内容以及其他类别对受试者的回答进行评分。

④心理学课程、心理学专业人员继续教育的教育方案设计中以及心理学国际组织的结构中不应表现出二者之间的差异。

⑤可以在线查找目前国际研究项目IHDP的信息(International Human Dimensions Program on Global Change) http:// www.ihdp.unu.edu。

⑥例如,参见McCrae and Costa (1997)获得更详细的信息。 

⑦康德认为心理学的局限在于心理学“……永远都不能成为历史性的、系统性的、关于自然的学说,……也不会成为一种心灵的科学,事实上甚至都不是一门心理的实验学说。”(Kant,1786)。

⑧有关的详细信息请参考http://www.iupsys.org,http://apa.org/psycinfo,Rosenzweig,Holtzman,Sabourin,and Bélanger (2000),以及国际心联年度更新资源(Wedding and Stevens,2008)。

⑨当然,心理学不同领域知识的有效期是有很大差别的。正如人们希望心理学研究方法的有效时间比临床心理学知识的有效期更长一些一样。

⑩因此,同时也要捐献心理学,也就是说开放心理学并且将心理学的研究成果为他人在其他场合所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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