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源研究的新进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新进展论文,魏源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由中国史学会、中国社科院近代史所、湖南省社科院、湖南省社科联、湖南省史学会、邵阳市委、邵阳市社科联等单位联合发起,邵阳市人民政府和邵阳市政协主办,1994年9月21日至25日,在魏源的故乡湖南邵阳召开了纪念魏源诞辰200周年国际学术讨论会。提交论文和出席会议的有来自全国17个省市和台湾、香港地区以及日本、美国、俄罗斯的专家学者共一百余人,会议收到论文80余篇,围绕“《海国图志》的时代意义及其影响”这一主题,进行了深入探讨。这是继1987年在长沙召开的“纪念魏源逝世130周年暨中国近代文化史学术讨论会”后关于魏源研究的又一次学术盛会,会议获得了圆满成功,取得了一系列新进展。
一、关于魏源的历史定位问题
理解魏源,认识魏源,给魏源以科学的历史定位,是本次会议的重大收获。有的学者从文化转型看魏源的历史位置,指出魏源是中国现代化的前驱,开启了认识世界的时代风气,呼吁时人了解世界、变法图强、道器并重、师夷制夷、憧憬民主共和、重视商战价值,对后来讲新学新政的志士,特别是湘楚人物以很大影响,发轫了中国的现代化。有的学者把魏源置放在鸦片战争前后这一特定的时空历史条件下,置放在这一时期连续出现的经世致用,开眼看世界和向西方学习三个社会思潮中加以考察,并与其同时代思想文化界的灿烂群星作了比较研究,指出魏源是标志古老中国走向近代的里程碑式的人物,是鸦片战争前后中国社会思潮从中世纪走向近代的转型的界标,是将这一时期社会进步思潮不断推向前进的最全面的代表。魏源不仅比姚莹、梁廷枬、包世臣、黄爵滋、张际亮、沈尧、汤鹏以及徐继畬等高出一筹,而且比之龚自珍、林则徐,也有独到之处:他睁开眼睛看现实,把眼光移注民间海外,不仅批判现实,呼唤未来,而且破中有立,与时俱进,迈出了龚自珍未能迈出的最重要的一步;他睁开眼睛看世界,将林则徐开创的新风和未竟之业继承下来并发扬光大,编撰《海国图志》这样一部里程碑式的著作,从而完成了林则徐未能完成的最关键的事业。通过讨论,学者们在历史的坐标系上,给了魏源以较准确的定位。
二、关于《海国图志》的研究
《海国图志》是奠定魏源历史地位最负盛名的著作之一,它以丰富的世界知识和深刻敏锐的理性思考给历史发展以多方面巨大影响。这次会议论文有20余篇是探讨《海国图志》的,对该书的时代价值和意义作了多方位、多角度的剖析。
(一)关于“筹海”思想。《海国图志》前两卷《筹海篇》是全书的总论,它集中体现着魏源“筹海”思想。学者们认为,《筹海篇》涵蕴和体现着魏源的“近代世界意况”、“近代外交意识”、“近代国防意识”、“近代建设意识”、“近代商业意识”等近代化思想,其,“议守”是积极防御的反侵略思想,是“近代国防思想”;其“议战”,既讲“以夷攻夷”,又讲“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润育了中国近代对外开放的进步思想;其“议款”,以“威足慑之,利则怀之,公则服之”为原则,开创了近代中国外交思想之先声。其朴素的游击战、持久战思想,是近代中国反抗列强侵略的重要精神财富。学者们指出,《海国图志》提出了一整套近代化的建军思想,提出了一套符合近代战争的战略战术,“从而成为中国军事近代化的开端”;其“筹海”思想中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海权”概念,但实际上魏源对此有着强烈的意识,这比在19世纪末美国的马翰倡论海权思想早了半个世纪。
(二)关于“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思想。学者们指出,魏源“师夷”之说是时代的呼声,是林则徐“开眼看世界”幅度的扩大与升华,是其本人鸦片战争前“变古愈尽,便民愈甚”主张的连体延伸;从文化史上讲,这一思想不仅突破了传统的“夷夏之辨”观念,还孕含着“中体西用”论的文化雏形,“为洋务运动和改良运动提供了理论基础。”也正因为如此,“决定了‘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思想具有双重性格。”与会学者认为魏源的“夷务”思想是一个整体,从军事学上讲,“以夷攻夷,以夷款夷”是“制夷”的策略,“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是“制夷”的战略。从文化史上讲,“以夷攻夷,以夷款夷”是中国古已有之的传统“夷务”思想的总结和继承,“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是在新的历史时期对传统“夷务”思想的创新与发展,三位一体,相辅相成。
(三)关于对西方民主政治的介绍。学者们指出,近代爱国主义是民主思想生长的沃壤,魏源正是这一沃壤的最早开垦者,“伟大的爱国主义者魏源通过《海国图志》最早向中国介绍西方民主政体”,为国人日后进一步了解、认识并接受民主政治思想作了不可忽视的铺垫,“对中国近代民主思想的勃兴起了启端和发轫的历史作用”。
(四)关于“开眼看世界”问题。学者们认为,《海国图志》是“中国人自编的第一部世界地理专著,“是中国人自编的第一部世界地图集”,其对英美两国的研究,不仅比徐继畬的《瀛环志略》全面、准确、深刻和高明,而且具有向国人展示西方,号召国人学习西方的重要启蒙意义。有的学者还将陈伦炯的《海国闻见录》,谢清高口述、杨炳南笔录的《海录》与《海国图志》写作旨趣相比较,认为前两书应是鸦片战争前国人探寻世界,观察世界,走向世界的珍贵纪录,特别是18世纪初期的《海国闻见录》,曾提出过警惕西方殖民侵略,加强海防建设的主张,“可谓未雨绸缪,弥足珍贵。”并据此指出,范文澜先生称林则徐为“满清时代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并不准确,“满清时代开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应当是陈昂、陈伦炯父子。”
(五)关于《海国图志》的价值和影响。学者们认为,《海国图志》不是传统“世界观”的代表,它对世界的介绍及“师夷”之说的倡导,是对传统“中华中心论”的大冲击,对晚清国人近代世界观的形成起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海国图志》是时代的产物,也是时代的标志。近代国人对它的评价和认识与学习西方的历程是一致的,它不仅对日后的洋务与维新有重大影响,而且倡中国近代中外文化交流之先声,架起了一座从西方经中国到日本的文化交流的桥梁,为日本的明治维新提供了思想范式。来自日本的学者不仅详尽考察了此书在日本流播的情况,还特别指出,中、日、韩三国对魏源都认识不足,其著作的警世作用与意义不仅限于东亚近代史的初叶,对今日之东亚仍有重要启示,“魏源思想可以列为世界性的研究课题。”
(六)关于史籍史料的考释。研究《海国图志》,作扎实的史料考辨是不可或缺的,学术界以往存在的这种缺憾这次得到弥补。有的学者通过对《海国图志》征引的百种中外著述的考辨,指出其征引国人著述种数多于西方人著作,约为7:1,但书中实际征引文字资料的比重却是西人著作超过国人著作,约为4:1,魏源的编纂原则是立足今、西,辅以古、中,“以西洋人谈西洋事”。这种坚实的微观研究功夫,对推动魏源研究之深化是极有益处的。
三、魏源与中国近代思想文化
(一)魏源的文化思想。通过对魏源生平经历和师友往来的考察,有的学者指出“魏源是一个‘走出湖南的湖南人’,“他生于湖南,具有湖南人的坚强性格,深受湖南文化的影响,是近代湖湘文化第一代代表人物之一”;但他却是个“文化意义上的江浙人。他长期客居江浙,其学术源于江浙文化,其思想深受江浙社会文化环境的影响。”他所处的时代是中国近代开端的时代,“他的思想是以正在形成的近代中国文化为背景的”。有的学者将魏源的文化精神概话为:开经世致用之风,在学术上开启注重现实的文化倾向;突破“夷夏大防”,勇于正视外夷之先进和反省自己的不足;倡导“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开创近代中西文化融合的文化学命题;既讲“师夷长技”,又说:“器变道不变”,奠定了近代“中体西用”的文化模式。
(二)魏源的哲学思想。有的学者把魏源哲学的逻辑结构勾勒成一种道——气——物——道的思辩框架,并认为其本体论、认识论、辩证法、历史观、人性论、道器论、道气观乃至整个政治、军事、文化、学术思想都是在这一环形框架中运动流转的。
(三)魏源的儒、道、佛学思想。关于儒学,学者们不仅对已出版的《诗古微》一书作了认真的版本考证和文字校勘,还对《诗古微》和《书古微》中的今文经学思想作了深刻辩析;关于道学,学者们既对其“易学”、成就及思想作了研析,又对其“老学”成就、思想及影响作了剖析;关于佛学,学者们通过其由“溺佛”到“学佛”终至“信佛”这一因缘流转过程的分析,认为魏源同其他近代国土一样,“所追求的人生最高现实是儒,最深现实是道,最终现实却是佛”。
(四)关于魏源的诗。魏源生平留下800多首诗,凝聚了他最主要的文学成就,学者们通过对其成就最高的政治诗、山水诗的研究,展示了其“包孕时感,挥洒万有”的爱国主义情怀,掘现了其慈悲圆融,飘逸清雅的宗教神韵,回映了其放情山水,寄思林泉的自然旨趣,评判了其典雅凝重、雍容雄迈、秀宕旷放、温柔敦厚、唐风宋韵得而兼之的品格风貌。
四、魏源与相关人物的比较研究
魏源不仅是鸦片战争时期思想界的核心人物,也是对日后中日维新人物有过深远影响的思想家。将魏源与相关历史人物作比较研究,对全面理解,认识魏源是十分必要的。学者们对魏源与左宗棠、敦嵩焘和日本志士吉田松阴进行了比较研究,这种衡量考察对整体把握魏源和开拓学术视野是必要而积极的。
另外,学者们还对魏源的经世致用思想,改革、开放、竞争思想,工商科技思想等进行了认真的探索,这既拓展加强了魏源研究的学术广度和深度,也使这位在中国近代史上为民族振兴和国家富强而“创榛辟莽,前驱先路”的圣哲在今日焕发出了新的时代光彩。
在这次学术讨论会上,就魏源对待西学的态度、魏源与洋务思潮的关系等问题,与会学者曾展开充分而热烈的讨论,尽管人们暂时未能达成共识,但却对魏源研究的深化起着积极的推动作用。
这次学术讨论会的丰硕成果,使魏源研究有了更高的学术起点。与会学者认为要进一步提高对魏源时代意义及学术价值的认识,要把宏观研究与微观研究结合起来,要扩大研究视野,开拓研究领域和加强对魏源学术思想等薄弱环节的研究,要设法加快《魏源全集》的整理与出版工作。大家相信,如果把魏源学术研究真正深入持久的开展下去,未尝不能逐步形成一种影响深远的“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