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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影响我国资本市场效率的因素分析
造成我国资本市场效率低下的主要原因是我国资本市场在资本供给、资本流动方面的缺陷、信号功能的失灵及利率水平和资本市场价格的非均衡性。
(一)资本供给与资本市场效率
资本供给是资本市场的发动机,是资本市场得以生存的造血器官。资本供给方式与资本市场效率有着直接联系,它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资本筹措成本、资本的投向和资本的质量。我国现行的行政操纵型资本供给机制,即对上市额度和发行价格的控制,严重影响着我国资本市场效率的提高。
1.我国目前股票发行,是由国家下总量,再分配给各地方和各部委。由于额度的分配是根据地域、部门(即条、块)来分配的,但各地、各行业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是我国相当长一个时期的基本特征,各地各部委符合上市条件的企业数量、产业结构、企业规模有着很大差异。带有明显平均主义特征的额度分配方法,必然会使有些地方的合格企业无法上市,而某些企业本身并不符合上市条件但因额度比较充裕而成了上市公司。而且具体到某个企业能否上市,在很大程度上是看其的活动能力、公关能力如何,而并不注重其业绩的好坏,因为企业为了争上市可编造种种假帐,这种运动往往会得到一些要大干快上的地方政府的支持或庇护,有时还会出现地方政府出于地方利益而故意选派“困难户”上市的情况,即演变成了所谓的“选劣机制”(王春生,1998)。以上种种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我国的上市公司产业结构、地域结构的合理性无法得到保证,资本并不是完全投向高效率的企业和部门,上市公司的业绩普遍差强人意,资本的质量极其低劣。
2.采用计划价格的发行方法发行新股也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我国新上市公司发行股票的价格并不是按照预测的市场价格,而是按照主管部门制订的远低于市价的价格,这样首先造成股票一级市场无风险的暴利,吸引各种社会资金以合法与非法的途径蜂拥而至,即导致供求失衡,又扰乱了正常的经济活动和金融秩序。其次由于计划价格严重低于市场供求平衡价,使得新股发行筹得奖金的大头,不是给了发行股票的上市公司,而是白白送给了股票市场的认购者。上市公司得到的那部分小头资金是通过出让国有资产原有的财产权利,通过出让股权得来的,之后还得承担种种义务,而认购者,靠的是资金实力和运气,得到的是飞来之财,全无义务可言,市场的扩容与其说是给企业筹集资金,还不如说主要是给投机资金输血。同时上市公司很难用其得到的这一小部分资金生产出100%的足额资金应该产生的业绩,造成上市公司失血过多、 先天不足。由以上我们可以看出,我国资本市场的融资过程中,存在严重的社会资本流失现象,同时给我国的资本市场和上市公司经营埋下了隐患。虽然从实际情况来看我国的上市公司通过股票筹资较内部积累和债务融资成本是最低的(李向阳,1998),但是这种低成本的融资是以大量社会资本的流失、高昂的社会融资成本为代价而换来的,因此可以说我国资本市场的融资成本也是非常昂贵的(王春生,1998)。
(二)资本流动与资本市场效率
资本的流动性是资本市场乃至国民经济长期均衡的重要机制,资本自由流动可促进资本要素的优化配置。资本市场由于存在强大的评价、选择机制,而投资主体作为理性经济人,始终具有明确的逐利动机,从而通过对资金流向的引导,促进资本流向高效益部门,优化资源配置。
1.资本市场发挥资源配置的功能的首要条件是资本的充分自由流动。但是我国股票市场严重的股权分割现象以及缺乏完善的资本交易体系,造成资本的流动性极低,极大地制约了我国资本市场效率的提高。我国上市公司的股份被人为地分割为国有股、法人股、内部职工股、公众流通股等,而能够自由流通的只有所占比例约1/3的公众流通股。国有股、法人股的凝固化,所造成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首先表现在国有企业的战略性重组上。资本市场为国有企业的战略性重组提供了一种资本资产形态转换和资产流动的机制,使得资产的流动性大大增强,资产的初次配置和重新配置在时间及空间上效率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发展资本市场的意义不仅在于对国有资产在行业和企业间的流动提供可能性,更重要的是大幅度降低流动成本,使许多在实物形态上不可能进行的资源配置活动得以进行,而且资本市场提供了多种低成本的资产重组机制,通过购并等方式促进企业组织结构合理化,改进资源的配置效率。但是以上功能的发挥必须以国有股、法人股的流通为前提,在这些股份不能流通的情况下,国有企业的战略性重组只能是流于形式(刘世锦,1997)。其次,这种同股异权的现象破坏了股市的基本运行规则和程序,使得市场价格决定具有极大的随意性和波动性,股市在一定程度上蜕变为了政策市、投机市,失去了对资源配置的引导作用。最后,这种同股异权现象也造成了国有股权的大量流失,国家即丧失了作为主渠道高卖低买、平抑股市的手段,又失去了作为国有资本投资者趋利避害、转移投资、扩大国有资本控股权的机会。
2.我国不完善的资本交易体系,也是制约资本自由流动的一个重要因素。完善的资本交易体系应当包括公开上市股票市场、非公开上市股票市场(场外交易市场)和产权交易市场。最大限度地促进各资源要素合理流动,合理配置资源是资本市场的基本功能和责任。上市公司股票市场和非上市公司股票市场一样,都具备这种功能和机制,因此,非上市公司股票市场也是资本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就目前我国情况看,虽然拥有几家地方性的证券交易中心,但是却受到政府严格的约束,使得不具备上市资格的广大中小企业失去了参与资源配置优化的途径,法人股市场的开放是对其的一种试点,但是STAQ系统和NET 系统市场并没有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宫玉选,1998)。此外虽说我国产权交易机构数量众多,但有相当一部分名不符其实,大部分的交易所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严重制约着我国非证券化资本形式的自由流动。由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由于我国资本市场的制度缺陷和市场缺陷,我国资本市场上资本的流动性受到了极大的制约,严重影响了资本市场对资本初次分配和重新配置功能的发挥。
(三)信息功能与资本市场效率
资本市场信号功能的发挥程度、信息分布是否合理,是决定股票市场是否有效率的重要因素,也是衡量一个资本市场是否成熟的重要标志。
1.资本市场为经营者和投资者的决策提供一种信号,资本市场价格的波动会影响经营者和投资者的决策。就经营者来说,一方面,资本市场是企业的一个融资来源,股价的变动会影响企业的资本成本,另一方面,如果经营者的目标是股东利益最大化,资本市场对企业价值的估价变动会影响现有股东利益,因而经营者的经营决策必须考虑资本市场的反应。就投资者来说,资本市场的各种信息显得更为重要,投资者为了获得投资收益最大化必须关注资本市场的信号。但是考察我国资本市场的实际情况,我们发现在我国资本市场上经营者和投资者的决策行为和资本市场的信号功能是脱节的。我国资本市场上经营者的经营目标并不是寻求股东利益最大化,而是自身利益和职工利益的最大化,对国有上市企业的经营者来说尤为如此。因而决策行为与资本市场的信号无关。企业的经营者和职工可以按照一级股票市场发行价购买10%的公众流通股,这种优先购买权是一笔巨大的收入。股票融资的低成本促使经营者根本勿需考虑投资收益问题,因为其成本之低可以使得企业用股票融资来偿还债务,或干脆存入银行获息。股票市场的价格波动也基本上不影响企业的融资和投资决策。公司发行新股不受市场价格波动的影响,经营者的待遇、地位与市场价格的波动也基本上无关。对投资者来说,在投机盛行的市场中,他们更关心的是内部消息、小道消息,如果具有一定资金实力的话,甚至什么消息都可漠不关心。当前我国股票市场上,股评家、技术分析家大行其道,殊不知这正是资本市场不成熟、无效率的表现。一个有效率的资本市场需要理性的投资者和高素质的、谙熟现代证券定价理论的分析专家。
2.我国资本市场信息分布很不合理,信息不对称现象十分严重。首先市场参与者不可以按照同样的成本获得同样的信息,在信息获取方面存在严重的不公平,证券商和机构人往往能提前取得一般投资人难以得到的内部信息。其次上市公司往往利用自身拥有的信息优势采取隐蔽行动,即所谓的“内部人控制”问题大量存在。在一个有效的资本市场上,有关信息对每个投资者都是均等的,而且每个投资者都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及时地进行理性的投资决策,那么任何投资者都不能获得超额收益。就目前我国资本市场的现状进行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我国的资本市场还很不成熟,信号功能并未发挥真正的作用,资本市场效率有待提高。
(四)市场利率和资本市场效率
从金融深化的角度来讲,利率必须准确地反映客观存在的能替代现时消费的投资机会和消费者对延期消费的非意愿程度。在扩展的资本市场上,各种投资竞相争夺储蓄支配权。而利率这种价格可用来甄别各种投资选择,使资本要素流向更高的地方使用(爱德华·肖,1973)。从我国的实际情况来看,由于存在严重的资本市场价格和货币市场价格(利率)的非均衡性,导致我国资本市场资本的低效率配置和使用。由于资本市场价格偏高和货币市场存贷利差过低,诱使各种违规资金在货币市场与资本市场之间进行往返套利,大大降低了资金由货币向资本的转化效率,影响了实体经济产业结构的优化与升级。在我国资本供给短缺的情况下,连续降低利率,或松动货币政策,不仅是对资本真实价格的扭曲,还会助长对资本这一稀缺要素的效率配置和使用。要使国民经济走出粗放增长的陷阱,应该坚持适度从紧的货币政策,适当提高利率水平。这即鼓励了储蓄,也提高了资本要素价格,有利于资本的优化配置和资本效率的提高,进而有利于收入水平和资本供给能力的提高(赵晓雷,1998)。
二、提高我国资本市场效率的策略选择
资本市场效率的提高,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它涉及到资本市场运作机制、交易制度、产权制度、市场体系的完善,以及投资者理性投资观念的形成和资本市场、货币市场调控政策的协调。我认为,提高我国资本市场的效率可从以下的几个方面入手:
1.改革股票上市发行制度。在当前,众多企业强烈的上市筹资冲动和“资本扩张饥渴症”的情形下,对新股发行实行额度控制实为权宜之计,也符合积极稳妥的发展方针,但从提高资本市场效率出发,从保障上市公司内在素质和整体质量出发,股票发行机制应有步骤、有计划地从额度控制逐步转向标准控制。通过制定严格、规范、科学、合理的发行上市标准,让那些符合国家产业政策、业绩优良、制度健全、信息披露真实、准确、定型的企业上市,逐步提高上市公司的整体质量和股票的内在投资价值,从而提高资本市场的资本质量。同时可将计划价格的发行方式改为上网可调控均衡竞价发行方式,即运用现有的股票交易网络,把预先确定的发行底价和发行量全部一次性地输入承销商在交易所的股票帐户,由申购者在指定的时间内,以不低于发行底价的申报价格以限量申购的方式进行委托申购,按照价格优先、时间优先原则确定各申购价格的权重大小,申购期满后,由交易系统计算出本次申购的加权平均价,并根据加权平均价合理确定有效申购和最终发行价的一种股票发行方式。采用这种发行方式不仅有利于市场供求平衡,最大限度抑制投机,引导投资者理性投资,而且发行环节较少,购股成本较低,方便快捷,有利于提高发行效率,同时更加充分、有效地体现了“三公原则”,能切实保障广大中小投资者和国家的合法权益。
2.推动国有股和法人股的上市流通。股权的流动性不仅为企业产权主体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自我保护手段,而且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对企业经营者的压力。同时股权的流动性,也是国企战略性改组、优化资本配置的有效手段。股权的流动性应以适度为前提,从当前来看,首先在保持整个资本市场基本稳定的前提下,逐步推动国有股和法人股的上市流通。其次要制定和完善国有股和法人股的上市交易规则,推动企业之间良性并购重组行为的发展,使资本的流动性能有效发挥微观约束功能,促进国企的战略性重组,实现资本重新配置的优化。尤为重要的是国企产权制度的改革,国有股、法人股的上市流通将彻底改变国有企业的经营机制,解开国企和各级政府的裙带关系,使国有上市公司真正成为面向市场、重视市场、处在资本市场机制完全监督下的市场型法人实体。
3.完善资本交易体系。资本的充分自由流动离不开完善的资本交易体系,完善的资本交易体系也是不同规模、不同偏好、不同要求的企业的融资所必需的。在进一步完善我国上市公司股票市场的基础上,我国有必要建立和完善非上市公司股票市场,开辟广大中小企业参与资源优化配置的渠道。同时进一步完善我国产权交易市场,以促进那些非证券化的、表现为实物形态的大量存量资本的流动。
4.完善信息制度。建立完善的信息制度是提高资本市场的一个重要环节。资本市场说到底是一个信息市场,信息的可获得性和所获信息的准确性是市场效率形成的重要条件,因此建立完善的信息制度对于提高资本市场效率是极为必要的。我国完善的信息制度应当包括信息公开制度、注册会计师审计制度、证券资信评级制度、证券投资咨询制度、新闻制度和惩罚制度。
5.大力培育机构投资者。机构投资者在稳定市场、减少投机、降低交易成本、提高规模投资效益、培育市场理性投资观念等方面所起的作用是非常明确的。这里所说的机构投资者,主要是指各种类型的投资基金,如共同基金、信托投资基金、养老保险基金等,这些机构投资者由专业人士经营,兼顾安全性、收益性和流动性,有中长期眼光,是资本市场健康稳定发展所必需的。但是发展机构投资者的同时,要注意对它们的规范与监管,从我国以往情况看,在市场上推动投机气氛、呼风唤雨的往往又是这些资金实力雄厚的机构投资者。
6.加强利率政策和资本市场管理政策的协调。使货币政策委员会成为具有绝对权威的决策机构,促使其在业务上对中央银行、外汇管理局和证券委的领导,从而在组织上确保对货币市场利率政策和资本市场管理政策的协调性和一致性,实现利率水平与资本市场价格的均衡,从而促进资本的优化配置和资本效率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