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初期的龙云与汪精卫,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抗日战争论文,初期论文,汪精卫论文,龙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65.21;K265.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83-0214(2001)05-0080-05
抗战初期,汪精卫途经昆明出国,叛逃投敌。在他出国途经昆明之时,曾与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有过较长时间的交谈,因此汪精卫的叛逃与龙云是否有关,历史说法纷纭,评价不一,成为近代中国历史、抗日战争史研究中尚未完全弄清楚的一个“谜”。
一 龙云在《抗战前后我的几点回忆》一文中的自我解释
要说明这个谜底,不能不注意到龙云自己的解释。龙云在《抗战前后我的几点回忆》一文中,对这一事有较为详细的说明和解释:
抗战期间,还有这样一段事:就是汪精卫曾经过昆明飞往越南。在他未到昆明的前几天,我接到国民政府文官长魏怀的电报说:“汪主席将到成都和昆明演讲,到时希即照料。”我接到电报后,以为汪先到成都,故未即作准备。后来他突然直接飞昆,已经到了机场,我才得报,去机场接他,把他招待在云南警务处长李鸿模的家里。那天晚上恰巧我宴请美国大使詹森。我问汪:“方便不方便参加?”他说:“我不参加了。”当晚宴席散后已深夜,未与汪见面。次日上午,我去看他。他说:“我明日要到香港。”我问他:“到香港有什么事?”他说:“日本要派一个重要人员来香港和我见面,商谈中日和谈问题,我要去看看他们是否有诚意。”我留他多住几日再去,他说:“我要转来的。”(我曾把他要去越南的事电告蒋介石。)他叫曾仲鸣到昆明的法国领事馆办理出境签证,签证办好了,曾仲鸣拿给他看。他看见是一份普通护照,当时就大发脾气,即刻打电到重庆责问外交部,随即他就飞往越南去了。两三天后,蒋介石派谷正纲(按:据范予遂订正,应是谷正纲弟弟谷正鼎)携带着一份外交护照及旅费,飞往越南交汪精卫。谷正纲由重庆飞往越南,来回都经过昆明,但都不给我知道。不久,汪即在越南发出艳电。几日后汪即遇刺,曾仲鸣被误杀。我曾派李鸿模去越南看汪,汪将遇刺经过以及谷正纲来往的事情告诉李鸿模,我才知道这些情形。汪精卫写了一封信交给李鸿模带给我,告诉我他遇刺的经过及他准备接受广田三原则的意图,并且要我响应他的艳电主张。我看了信后,将此信送重庆给蒋介石看。蒋介石看后,派唐生智将原信带到昆明,叫我将此信在各报发表。我照办了。[1]
龙云的解释,有几点值得注意。(一)汪精卫到昆,事前由国民政府文官长魏怀电告;(二)汪精卫到越南,因办护照事曾致电责问重庆外交部;(三)蒋介石曾派谷正纲(谷正鼎)去越南给汪精卫送外交护照及旅费;(四)龙云曾把汪精卫到昆及去越南事电告了蒋介石。上述几点都说明汪去越南,蒋介石不可能不知道。
龙云的回忆,由于时间关系或其他原因,对具体情节难免有不够准确的地方,但大的方面应该说大体上是信得过的。据龙云之子龙绳文生前与作者交谈,本文在当时历史条件下写作,对个别史实的认识,难免受“左”的思想影响,不一定准确,但不会太离谱。据曾任龙云秘书、后为云南民族学院历史系教授的蒋家骅(今尚健在)与作者交谈,该文系由龙云口述,蒋家骅记录,由曾任卢汉秘书的老作家马子华整理成文,然后读给龙云听,一字一句斟酌后定稿的,主要事实不会有明显出入,应当是可信的。
龙绳文还与黄美真作过类似的交谈。据黄美真记录说:“汪精卫发出艳电,并在越南遇刺未中而曾仲鸣则被杀。先父(指龙云)当时惟恐汪一时愤激出走投敌,故尽量派人对其劝慰安抚,免生分裂,但汪去志已决,坚拒龙氏善意的劝阻。但为表其心迹及批评蒋氏一贯个人独裁及玩弄两面手法的不满,如密派党要谷正纲(谷正鼎)到越南亲送路费及外交护照的详情,写了一封长达七万多字的信件致龙。这封信先父当年从未保密,并将其裱册存案,留作后世研究抗战阶段的重要参考,那时许多政要及科研学府的名教授们看过这篇文件的人,不在少数。”可惜,后来在运动中由于“抄家”的结果,此文件即不知下落。[2](p12)龙绳文与作者交谈中还说,如果此文件再度发现,将有助于澄清汪精卫出逃的经过,也有助于说明汪精卫的出逃与龙云并没有什么关系。
龙云的解释与龙绳文的说明,虽然很难说不是准确的事实,但总有“一面之词”的感觉,那么我们可以再从更多的方面加以研究。
二 汪派人士说,龙云“完全同意”汪精卫的“和平运动”
汪精卫系统的人士关于这一事件的记载,大体上都说龙云“完全同意”汪精卫的“和平运动”,并将龙云算在汪派人士的圈子内。
据日人松本重治(注:松本重治,为当时日方谈判代表。)提供的资料显示,汪派人马于1938年9月与日本代表进行谈判时,即谓龙云将与汪精卫“共同行动”云。汪精卫代表梅思平说:
“和平运动”非请汪先生领导不可,周佛海等我们的同志集合在汪先生的旗帜之下。与汪先生共同行动的有云南的龙云、四川的将领、广东的张发奎以及其他人,已经秘密进行联络。[3](p312)
其实,汪精卫集团把龙云算作“自己人”,“有可能是虚张声势以增加谈判筹码”。[4](p177)龙云与汪精卫是1937年8月初次见面才相识的,并无历史渊源,只是汪精卫善于表演,才给龙云留下了较好的印象。
为了筹备汪精卫经昆明出逃,周佛海于1938年12月5日先行抵达昆明,并于12月7日与龙云会晤,试探龙云的态度,龙云不能不有所应付。据周氏日记载:“谈一小时半,对于抗战前途及收拾时局问题交换意见,所见大约相同。其态度文雅,识见高超,令人感服。”[5](p200)在周佛海的印象里,龙云是不错的,双方有可能“一拍即合”。
12月18日,汪精卫一行飞抵昆明。汪精卫到昆明机场时,“看见龙云以及各厅、署、局长都来了,而且军乐大作,他很生气地问我(陈春圃),为什么没有照他的电报办事。原来他已来电报关照我转知龙云,说明只许龙云一个人来接,此外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理由是要保密以防日机的中途拦击,此外不许我多说。我虽照着通知了龙云,他只口头答应了,但他一转身却遍告各厅、署、局长,而且各条街的商店也零零落落的挂起了所谓‘国旗’,可见是奉命欢迎的。”[6](p43)一个是要“保密”;一个要造成“奉命欢迎”的场而,以表明自己并无内部勾当。两者对这一具体问题所持的态度,是令人玩味的。
汪精卫到昆后曾与龙云秘密交谈,谈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作用?内情仍为世人所不知。龙云则干脆否认12月18日汪精卫到昆当晚与汪交谈过,周佛海日记则记载,两人当晚交谈时间甚长:“今晚汪先生与志舟(龙云)谈话,结果必甚佳,因此刻尚未见召;否则,汪性急,必召商也。(晚)十时,安心寝。”[5](p207)
汪精卫事后将谈话内容告知了陈春圃。陈春圃是这样回忆的:
我(汪)最后是这样说的:“好了,我现在把全盘经过透底告诉了你(龙),你如果不同意,可以马上打电话通知蒋先生,并把我扣留,那你可以立功。”龙云听了后说:“汪先生说那里话,我完全同意。只是有一点,日本要两年之内撤兵,时间太长一点,最好改为一年。”接着我就讲:“如果你同意,请替我定飞机,明天就飞河内。至于改为一年之内撤兵的意思很好,将来试试交涉看。”[6](p44)
对于此次与龙云的谈话,汪精卫亦有回忆说:
我于十七日(按:应为十八日之误)到昆明的时候,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问我:“听说撤兵二年为期是吗?”我答:“是的,停战以后,二年撤兵完了。”龙云道:“能否早些?”我答:“我也想早些,但是能这样已不易了。”十八日(应为十九日)我到河内,还有电报给蒋先生。[7](p393-394)
这里又提到,汪精卫到河内后也给蒋介石发了电报,蒋介石应该清楚汪精卫的行踪。
至于日本方面关于龙云支持汪精卫的记载,在很大程度上是来自汪精卫集团的“一面之词”。在一项勾引汪精卫叛国的活动计划中,日本人曾提到:“与上述汪之声明相呼应,云南首先反蒋独立,其次四川军与之呼应。云南的龙云及四川军地方将领作为同志订立牢固的盟约,但中央军三个师已开入四川,因此先自云南起义。又,广东军与其它战线的军队对此次运动也有不少谅解的人,由于中央军的监视,为了避免暴露计谋,尽可能延期起义。”该计划还称:“在非日本占领区之云南省与四川省建立独立政府,编组新军队。”[8](p304),这个计划,几乎完全立足于想当然的基础上,只是一种单相思。
三 龙云对待汪精卫出逃事件的两难处境
汪精卫作为国民党中央大员、副总裁、二把手,龙云在他的面貌未完全暴露前,作为地方官既无能为力,也无可奈何。在对待汪精卫出逃事件上,龙云既不敢得罪蒋介石,又不能不应付汪精卫,因此对待此事表现了“两难”的处境。
1938年12月18日,汪精卫到达昆明的当天,龙云违背汪精卫的意旨,在昆明摆出“奉命欢迎”的盛大场面,其用心明眼人一看是可想而知的。当晚龙云即向蒋介石作了报告以备案。第二日(19日)汪精卫乘飞机去越南,龙云向重庆国民政府又发出了加急电报说:“汪副总裁昨日到滇,本日身感不适,午后二时半已离滇飞航河内。”[9](p46)后两日(21日)龙云又向蒋介石作了详细的报告。电报说:
汪先生此次匆匆离滇,曾以效电略呈在案。查汪到滇之日,身感不适,未及深探,其态度亦不似昔日之安祥,不无诧异。临行时,始道出真语,谓与日有约,须到港商洽中日和平事件,若能成功,国家之福,万一不成,则暂不返渝,亦不作为离开钧座之工作。职观其言行,早有此种心理,惟关系甚大,未说在渝时与钧座切实讨论及此否?现陈公博继续赴港,钧座致汪马电,因无从探转,已交其携往矣。[9](p47)
电报提到,汪精卫的出走,“未说在渝时与钧座切实讨论及此否?”这等于是将蒋介石一军。对此,我们没有看到蒋介石如何回答龙云的问题。
再过一日(22日),龙云给滇军将领、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原六十军军长、现第三十军团军团长卢汉的密电中,更坦诚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讲了心里话。这个密电是从云南省档案馆藏中发现的,未曾公开公布过。密电说:
汪先生前日到滇,昨赴港,愿效昔之李鸿章、今之张伯伦,与日方直接商洽,不顾一切,力主和议,加入防共协定。因在渝受人攻击,蒋、汪之间亦未尽同意,故谓成则返渝,否则不再返渝,云云。语气愤慨,大有各行其志之慨。大局如此,兄闻之忧心如焚,党内纠纷从此又开始矣。兄为杞人之忧,宿食俱废,三日不能成眠,如似大病,故深望弟早日告痊也(注:卢汉此时因盲肠症发,住院治疗,故电文中说“望弟早日告痊也”。龙、卢皆为彝族,且为表兄弟。)。[10](p213-214)
龙云“宿食俱废,三日不能成眠”,可见忧虑之深。忧虑什么?忧虑的是“党内纠纷从此又开始矣”。国民党的分裂无疑对当时的抗战事业是不利的。从这个密电中,我们看到的是龙云忧虑之情,而不是赞成“和平运动”。
12月29日,汪精卫在河内发出“艳电”,表明了公开投日的态度。蒋介石乃派特务前往河内,暗杀汪精卫。1939年3月21日深夜,特务冲进汪精卫卧室,开枪射击,结果汪精卫夫妇幸免,曾仲鸣成了替死鬼。龙云再致电蒋介石表明态度说,汪精卫艳电“在异地突然发表,一般观听,不无惊疑。幸国人在委座领导之下,确知国策久定,毫不为其动摇。故汪之议论,对外虽属奇闻,受敌愚弄;对内仍毫无影响,祈释厪注。”[9](p49)无论如何,龙云并未响应汪的“艳电”,而是留在了抗日阵营中坚持了抗日斗争。
1939年4月13日,龙云致蒋介石长函,再度表明本人及云南的态度:
查汪氏前由滇赴越及发出艳电,又曾仲鸣被刺前后大概情形,均经先后电呈。近接薛伯陵来电,始知汪氏及其左右,不免在外招摇,有意簧鼓,实际上职与汪氏素无往还,此次短期接触,已稔知其人,既不磊落光明,又不忠厚安分,在其艳电发出后,职未加以攻击,犹本古人薄责于人之义,未肯论其长短,且各方正攻击汪氏,亦不必再下井投石,亦即遵钧座宽厚待人,不咎既往之旨,为留余地。但此种谣诼,对内虽自问坦然,对外仍恐不免有人怀疑,拟在相当时期,将其前后经过,完全公布,纯用事实,以正视听。盖滇省与我公同一命运,在此敌人力图分化,汪氏被敌利用之时,吾辈军人,不论任何职责,惟有立定脚跟,不为利害所动,确遵既定国策,以待钧座从容应付,此即剥复之机,亦国家之幸、民族之福也。(9)(p121)
蒋介石亦冠冕堂皇,先后派大员李烈钧、唐生智来昆考察和劝说龙云与汪精卫划清界线。龙云遂以主动方式发表谈话,表示拥护中央抗战到底。唐生智即于1939年4月29日致电蒋介石,说明龙云抗战态度比较坚决,与汪精卫并无牵连。电报说:“职默察渠意,似极顾大局,拥护钧座,始终不渝。”几天以后,唐生智将龙云致汪精卫的电报,表示与汪精卫划清界线,通报蒋介石。(9)(p123)联系龙云在整个抗日战争时期的表现,应该说唐生智对龙云考察的结论,是符合历史事实的。
四 蒋介石与汪精卫“合唱双簧”还是蒋对汪“网开一面”?
有人说:“龙云对汪精卫叛逃一事事前是完全清楚的。”[11](p83)又有人说:汪精卫的出逃。“得到龙云保证”。[12](p112)这就把龙云与汪精卫完全拴在一起了。然而,我们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情景,要么是蒋介石与汪精卫“合唱双簧”,[13](p204)要么是蒋介石对汪精卫“网开一面”,[14](p168)不过是利用和瞒着龙云,以掩护自己而已。
汪精卫逃出重庆是有惊无险的,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为什么呢?这其实是与蒋介石心照不宣的。据陈春圃说:“说到汪精卫要当上敌酋的对手,不用说与蒋介石的根本利益是冲突的,蒋要当‘儿皇帝’的意愿与行动在汪的心中是极其清楚的,不然派高宗武远涉重洋的试探又所为何来?现在汪既然插进一只手要取蒋而代之,蒋怎能放过他。蒋介石并不恨汪公开主张投降,谁也知道汪自逃离重庆以后,蒋自始至终无论在公开场合或私底下从来没有骂过汪精卫一句,这是事实。”只是在汪发表“艳电”后,蒋才慌了手脚,派国民党中央委员谷正鼎赴河内,“劝汪赴欧休养,并恳切表示和战问题可以谈,主张可以表示,但只要不再有第二步的行动,将来还可以合作与取得谅解。”[6](p42)
对汪精卫的出逃,蒋介石并没有蒙在鼓里。早在汪精卫通过高宗武、梅思平和日本勾结、准备出逃时,蒋已掌握了情报。梅思平“暗中往返港、汉之间(以后国民政府由武汉迁至重庆,则往返港、渝之间)不下五、六次。”[15](p54)汪精卫出逃,准备时间拖得较长,从1938年11月下旬决定行动方案到12月18日上飞机飞昆明,有20多天。在这段时间里,汪把特务头子康泽配给他的卫士支走了,把佣妇解雇了,后来还用汽车搬了大批行李去昆明,家里几乎搬空了,只剩下一些名酒,这能不暴露?何况汪精卫出走前,曾拉谷正纲一起离开重庆,哪知谷不仅不走,反而将情况密告蒋介石。这是陈璧君(汪精卫老婆)的堂侄陈曙风后来披露的。[14](p169)
当时的重庆,对出入香港和国外地区控制很严,普通旅客都要登记审查,高级官员的行动都要报告蒋介石。汪精卫和随员、家属一大群人去昆明,特务头子戴笠不知道是不可能的。而汪精卫出走前,还正式通告了孔祥熙,说他将“赴蓉演讲”。[9](p74)而且,汪精卫12月18日上飞机时,机场航检所姚悟千企图劝阻汪精卫登机未成,立即电告了戴笠,经戴请示蒋介石,蒋说:“只要他不去香港,在国内可以让他自由行动。”[14](p61)这一方面说明汪精卫行动已受蒋监视,一方面又说明蒋为汪的出走开了绿灯。而所谓不准去香港,不过是一种掩饰而已。
12月18日汪精卫在机场又巧遇了空军司令周至柔。汪、周不仅在机场见了面,作了交谈,而且周乘一架飞机到昆明。半途,这位周司令还亲自进了驾驶室,驾驶飞机送了汪一程。汪精卫大吃一惊,以为周至柔要把飞机开回重庆,可是却没有,而且顺利到达了昆明。正如周佛海所说:“此行极险”。[5](p20)可是仍然有惊无险。周至柔难道也不向蒋介石汇报此行?
值得注意的是,与日本勾搭联系的一个重要人物、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与蒋介石和汪精卫都有关系。当时年仅32岁的留日学生,号称“日本通”的高宗武(1906年生于浙江乐清,与蒋介石有“同乡”之谊)曾派其亲信、亚洲司第一科科长、留日学生董道宁同日本人有过多次接触。随后,蒋介石为了打通对日联络的渠道,亲自批了一笔巨款,在香港成立了一个对日搞情报的秘密机构,名为“国际问题研究所”,公开挂的牌子却是“宗记洋行”,由高宗武负责主持,为此外交部免去了高宗武的亚洲司长职务,让他专门从事对日情报工作,与日本方面有关人员广泛接触。高宗武不仅受到蒋介石的亲自召见,也曾与汪精卫长谈,而且与汪派核心人物周佛海来往密切,并参与了1938年11月在上海举行的“重光堂”会议,达成了臭名昭著的《重光堂会议协议》(即《日汪密约》的最初草本)。可见,蒋、汪与高宗武都有直接关系,而且都把高宗武看作是对日联络的合适人选。难道蒋、汪之间没有通过高宗武交换意见?不过,高宗武的基本观点是:“日本战是与蒋战,和亦非与蒋和不可。”后来的态势是日本与汪精卫“和平”了,而战争却继续打了下去,不要说何应钦、余汉谋、陈济棠、何键、张发奎等人毫无动静;川滇地区实力派军人也没有响应;就连一向视为汪派人物的顾孟余、彭学沛、甘乃光、王世杰、梁寒操也不附和汪精卫的行动,这就促使了高宗武的变化。1940年1月,高宗武突然脱离了汪精卫一伙,得到蒋介石的秘密嘉奖。高宗武后改名为“高其昌”,化名“康绍武”(日语发音上与高宗武同音而异字),移居美国,度过了晚年。[16](p111-125)
而1938年底汪精卫出逃,与日本联系,就是通过高宗武、梅思平与日本方面的松本重治、伊藤芳男通知日本政府的。高宗武在蒋、汪之间扮演的角色,还笼罩着某种神秘的色彩。
蒋、汪之间在对日和谈问题上,确有某些一致或相似的地方,但在一些原则、策略上却存在分歧。既然汪精卫蓄意要走,留也很难留得住,又不能扣押、逮捕,就只好上演“双簧戏”了,但却又是各唱各的调;再进一步则视而不见,网开一面,看看你汪精卫会搞成什么样子。只要不把事情做过头,蒋介石显然是不会采取什么行动的。蒙在鼓里的龙云又怎么知道其中的奥妙呢?蒋介石自己心里也明白,所以对龙云“放走”汪精卫,既没有任何指责,更谈不上进行处理了。这也许就是历史的本来面目。
【收稿日期】 2001-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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