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民间智慧的结晶
——论苗语谚语的文化价值*
吴一文
(贵州警察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05)
摘 要： 本文立足于扎实的田野调查资料，以黔东方言苗语谚语为研究对象，较为全面地揭示了苗语谚语所蕴含的哲学文化、民俗文化、论理文化、民间文学、传统科技文化等方面的丰富价值；认为苗语谚语是苗族民间智慧的结晶，同时也指出了苗语谚语的一些局限性。
关键词： 苗语；谚语；黔东方言
谚语、俗语、格言(以下通称谚语)广泛存在于世界各民族的口头或书面，没有任何一个民族没有自己的谚语。它们常以简洁明了、通俗易懂的语言，告诉世人深刻的人生哲理、生产知识、生活常识、道德规范等等，成为进行生产生活和维系社会规范的基本标准。
苗族谚语是苗族人民在长期的具体生产、生活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智慧结晶，它本身是一种文化，同时也是文化的载体，通过它我们可以管窥博大精深苗族文化。苗语称谚语为“hvet lul hvet ghot”(直译为“旧言老话”)“hvet lul hsaid ghot”(同前)或“hvet lul”(直译为“老话”)“ hvet ghot”(直译为“旧话”)“hsaid ghot”(直译为“老话”)等。其中各词意思分别为：hvet，话。lul，老。ghot，旧。hsaid，话。苗族谚语在承载民间知识，传承乡土文化，维系社会运转，宣传道德风尚，构建社会和谐等方面，都发挥着其他文化艺术形式所无法代替的作用。
一、苗语谚语与哲学文化
苗族谚语蕴含的哲学价值丰富而深邃，既包括对客观世界的认知，也包括对人生的理解；既包括对社会现象的解释，也包括对社会关系的处理方法；既包括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总结，也包括对自然和社会规律的感知。
世界是什么样的？它的根是什么？苗族人民在实践中一直在思考和追寻，所以提出Hsangb diux des lil，Bat gid des ghaib(千事出于理，百物源于根)。此处虽然没有具体指出“根”是什么？但通过流传在黔东方言的苗族古歌，我们可以知道到苗族认为，世界的本源是水[1]，而水是具体的物质，这与世界上很多民族认为的世界物质性是一致的，只是他们没有抽象成现代唯物主义哲学所说的“物质”，而是把它看作某种具体物质而已。
如何正确认识客观世界，苗族人民进行了有益的思考与总结，谚语中强调要辩证地看问题和认识世界，如，Naix hxid jus jox hvib,Niel hnangd ob pit hveb (人看一条心，鼓听两面音)；Maix xuk hxot eb ed nail, Maix xuk hxot nail ed eb (有时水离不开鱼，有时鱼离不了水)。同时，也强调要具体问题要用具体的眼光来观察，用具体的方法来处理，不能以点带面——Diel nail ib diel dlot, Diel nes ib diel dliub, Diel ngix ib diel zas, Diel diangs ib diel Jax(一种鱼儿一种鳞，一种鸟儿一种毛， 一种兽肉一种汤，一种纠纷一种理)。谚语中还十分强调实践的作用，认为实践越多，认识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方法就越多，就越有效、越合理。如，Ngit fat ax liek ait fat，Ait xus ax liek ait not(看过不如做过，做少不如做多)。
生产生活经验是苗族谚语重点强调的实践观，苗语中常用“lul”(老)来形容，它不仅仅指时间上的久、远，年龄上的老、大，更突出的是社会经验丰富老道，见多识广——Nes lul xangk tot, Dlad lul xangk gid(老鸟识套，老狗识路)；Dlob juf bub dlob juf jox gid, Zab juf bub zab juf jox gongl(四十岁知道四十条路，五十岁懂五十种事物)。
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人类既需要掌握自然规律、尊重自然规律，更需要与自然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苗族人民从实践中总结出了许多经验并通过谚语这一形式代代相传，成为教导后世认识自然规律的传统知识。例如，Hxab nongx nail, Dliangk gik gheib(水獭吃鱼，野猫叼鸡)。有的也对社会现象和社会规律进行了引申和比喻，形成对自然与社会的共同反映。如，Vib nox dad niangb zangl,Eb lix dad niangb gil，Hvib naix dad niangb bal(田水也会干涸，青石也会破裂，人心也会变坏)。甚至有时还将自然规律和社会规律作为一个整体来总结，且常用上下两句相反的词句、例子进行对比，更加体现其深刻性和重要性，如，Gil lul lix jef ax niangb eb，Naix lul jef ax maix dliangl ves(天旱田才无水，人老体才无力)；Niangb jus nangl hxib mob，Ax niangb dlad hxib niangs(只有鼠怕猫，没有狗怕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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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族谚语认为，自然和社会中许多现象具有因果关系，不同的原因将导致不同的结果，虽然对因果关系的总结有的不尽符合唯物主义的观点，但是这种重视观察世界，积极认识事物的方法和思路却值得肯定。如，Xangf naix xangf hseid vud，Xangf dliangb xangf xangs xil(有人必生流言蜚语，有鬼就有巫师念咒)。
苗族谚语不仅强调调整人与自然的关系，亦注重教育人们正确认识社会复杂性，提醒人们要善于鉴别不同的观点，鞭挞不良社会现象，树立正确的社会观。如，Mail tait hlib hangd seil, Mail nenf hlib hangd kib(卖炭的喜天冷，卖扇的爱天热)；Daib pik not ax niangb eb hek，Daib jangs not ax niangb dul diod(姑娘多没水喝，男孩多没柴烧)。尤其是Hmub jangx Diel yangt wat, Diel jangx Hmub jef vut(苗变汉凶恶，汉变苗善良)一谚，充分体现了人们对苗汉民族关系特别是对苗人汉化和汉人苗化不同感情的体会和认识，其深刻程度发人深省。
苗族认为，生与死都是人类存在的不同状态，尤其是值得肯定的是，他们认为，人的生命并非全由上天或鬼神掌控，而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据说人在投生前，Ghet Lux Yangx(司命之神)会叫每人自己搓绳，搓的绳长则长寿，搓的短则寿短。现在人们还把早逝者说成：“他得了一条短绳子。”故谚云：Nongf hfab hlat nongf dad(自己搓绳自己拿)。
苗族及其先民以信巫觋敬鬼神而著称，据《汉书·地理志》记载，与苗族先民有密切联系的楚人“信巫鬼，重淫祀。”直至今日，在许多苗区敬奉鬼神之风仍较盛行，有的群众甚至Niangb seix mail yangb，Ax niangb seix mail jab(有钱买香，无钱买药)。
人与鬼神的关系如何，长期以来一直是苗族认识和理解客观世界的重要方面。苗谚常提及鬼神，既有坚决与鬼神斗争的信心与力量，也有面对鬼神作祟的无奈。例如，Hxib dliangb dliangb ghox niox，Dib dliangb dliangb ax dax(怕鬼鬼作祟，打鬼鬼不来)。
苗族民间认为，许多非正常的自然或社会现象，都与鬼神的活动有关，甚至就是它们作祟的直接结果。例如，苗族认为，母鸡本来不打鸣，若打鸣是因受到了鬼的唆使，乃不祥之兆(汉族等民族也有此说，如《尚书·牧誓》所云“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所以一旦发现母鸡打鸣，即需延请巫师来家将其抱到村外祭祀鬼神后杀掉，所以有谚语云：Bad gheib ghat jef fangx waix，Mif gheib ghat dad ait dliangb(公鸡打鸣天才亮，母鸡一叫拿祭鬼)。
鬼神(魂)是怎么产生的？苗族民间较普遍的观点有人死成鬼神(魂)、动物死成鬼神(魂)、植物变鬼神(魂)等诸说，不同的鬼神(魂)由不同的有生命的物体变化而成，而鬼(魂)也被认为是一种生命体。但是，在民间也有人死精神无，世上无鬼神(魂)之说——Sangs das sangs lax lal, Dot niangb laib dliux xil(谁死谁都烂，世上本无魂)。也有人认为，鬼神(魂)并非他物所变，乃人为“制造”——Gongl dios naix hangb jangx，Dliangb dios naix xenb jangx(路是人走成，鬼是人兴起)；Jox gongl dios naix hangb jangx, Dliangb Dab dios naix xongt diot(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地神是人竖起来的)。其中的“dliangb dab”包含两层含义，一是土地神居住的“房子”，是人造的实物；二是土地神，是一种鬼神。句中的“xongt”有“竖立，建造”之意，因此可以理解为不仅是土地神龛是人竖起来的，也有土地神也是人们(在观念中)塑造起来的。民间有这样一则传说：过去人间恶鬼很多，常常出来作祟，巫师雄讲常受邀捉鬼，他捉尽了人间的鬼后，将它们放进坛子埋在山上。此后，就没有人来请他去捉鬼了，也就没有肉吃、没有酒喝。他想把鬼放出来，可是却忘了埋坛子的地方。一天，雄讲在山上遇到了两个放牛娃——杭、希。二人告诉了他埋鬼的地方，于是他就去把鬼放出来，人间又有了鬼。这是“人造鬼”之说的有力证据[1]。
虽然有的鬼神(魂)十分强大，似有不可抗拒之态，但有的也可通过禳解以使之不作祟于人畜，有的也可靠人类的强大粉碎它的“破坏”，所以谚语认为Hangd ed naix dongx hvib，Dliangb guk seix ghex wib(只要人心齐，鬼也怕三分)。
二、苗语谚语与民俗文化
苗族民俗文化丰富多彩，独具特色。宗教民俗、生产民俗、社交民俗、节日民俗、婚姻民俗等等无所不包、无所不有，通过谚语我们可以感知这些民俗的深厚文化价值和对苗族社会生活的影响。
苗族长期实行交错从表婚，民间称之为“xit tied ghangx eb ghangt”(换扁担挑水)，在这种婚姻制度下，姑舅双方的子女即为对方的婿媳，上代的姑家即为下代的舅家，所以说：Laix laix ait daib nenl, Dail dail ait daib jid(人人当舅爷，个个当姑爷)。在以舅权为主导的婚姻制度下，舅方在社会活动中的地位极为重要，备受姑家尊重——Ghet nenl dios jil mif， Bib hnaib ax dax dad mal seik(舅舅是主客，三天不来用马接)。姑家许多大事舅方都不能缺位，如新房上主梁、砍鼓社祭杆等，由于姨表在苗族社会中认为是“兄弟”，不能开亲，所以说没有了舅爷就没有了亲戚——Jul fab diel jul hvit, Jul daib nenl jul khat(没了南瓜无老表，没了舅爷无亲戚)。而维系姑舅亲戚关系最直接的纽带就是母亲，一旦母亲去世，这种姑舅关系就会逐渐淡化，所以说Bas ngas jul fab diel, Mais das jul daib nenl. Gangb dus eb ghal ngas, Mais das nenl ghal xens(藤死南瓜尽，娘死断舅亲。缸破水就干，母死舅爷淡)。
苗族民间观念中鬼神种类之多难以记数，鬼神崇拜处处可见。一般认为，一个人有3个灵魂，老人去世后，其中一个回到东方老家后再上天堂去，一个守在坟墓中，一个在家中保佑子孙平安。吃“黑鼓藏”①[注] ①鼓社祭(又称吃鼓藏)是苗族最隆重的祭祀活动，有十三年两头祭，七年两头祭等祭祀周期。从祭祀礼仪的要求来看，有“黑鼓藏”和“白鼓藏”之别。行“黑鼓藏”的氏族在举行祭祀时，参加者言行举止等都有很严的清规戒律，违者将受到族规乃至鬼神的惩罚，行“白鼓藏”者没有这么严的要求。 的家族有4个灵魂，还有一个灵魂进入鼓山，所以谚语说：Dail naix bib dail nangs，Dail dliux bib dail vas(一人三条命，一灵三个魂)。
苗俗认为，如果听到老虎叫，就可能出现天灾人祸，但这种灾祸却不仅只是老虎进寨吃人食畜之灾，更主要指天灾人祸；乌鸦不像老虎会吃人，但是它叫唤不停，也会认为预示寨中会死人。故有谚语Xed genx jangx bal fangb, Ak od vangl das naix(虎啸地方遭殃，鸦叫寨子死人)。甚至还有谚语认为乌鸦Genx ghangb vangl das wid, Genx hfud vangl das yus(寨脚叫死妻子，寨头叫死丈夫)。为什么会有这种说法呢？据理词“Nangx Eb Jit Bil ”(《跋山涉水》)叙述：祖先们从东方向西方迁徙，向乌鸦询问何处才是好地方。乌鸦告诉他们是火烧的山岭(在刀耕火种时代，这是种庄稼的好地方)。祖先们认为那是“水边容不下仓房，坡上装不下禾架，不是有吃的场所，不是有穿的地方”，就把乌鸦夹来浸入蓝靛染缸中，从此乌鸦从白衣变成了黑色。乌鸦失去了美丽的装束十分生气，诅咒人类：它要是在“寨脚叫死妻子，寨头叫死丈夫。[2]”遂有闻鸦叫不吉利之说。
苗族鬼神中既有恶鬼也有善神，如前文提及的土地神(Dliangb Dab)就是善神，它是雷公脐带所变，一般住在村边，具有沟通天上、人间的本事和保佑村寨及人畜平安之能力，在寨边、枫树脚、桥旁、路边随遇而安，每当过年等重大传统节日，村民们都会前去杀鸡、焚香烧纸、放鞭炮祭祀。但在民间还是恶鬼居多，它们不旦直接作祟于人，还会指使其他动物、甚至指使人作祟，如苗族民间认为鸡受鬼指使才啄蛋、猪受鬼驱使才吃崽，所以谚语说Mif gheib lul hek git, Mif bat lul nongx daib(老母鸡啄蛋，老母猪吞崽)。鸡啄蛋、猪吃崽之事均不合常理，所以一旦发生就要请巫师来祭祀驱鬼。
从苗族谚语的实际内容出发，这里论述的所谓伦理道德具有一定的广义性，包括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家庭美德、个人品德等各个方面，诸如品德与自律、诚信与德行、理想与求知、社交与公平等诸多内容。
苗族节庆活动凡多，有家族性的、村寨性的、支系性的、社区性的等等，节庆习俗在谚语中也有反映。如清水江流域苗族每年农历六月的第一个卯日(因自然条件有异，水稻成熟的时间不尽相同，不同地区间也不尽一致)为传统节日nongx mol(直译为“吃卯”，即“吃新节”)，因此时水稻已打包，为祈求上天和祖先护佑风调雨顺，获得丰收而举行。活动在早上举行，祭品有鱼、糯米饭、鸭子、粽粑、酒等，最重要是须到田里扯3棵稻包置于糯米饭上，并焚香烧纸祭祀，然后将稻包打成结，挂上炕架。是日或次日，姑妈们要送来鸭子、酒、粽粑等表示祝贺。旧时其隆重程度不逊于苗年，过节期间小孩有肉、有鱼、有粽吃，甚是幸福，故谚云：Jib daib ghangb hvib nongx mol, Dol lul deid hvib jangs lix(小孩喜欢吃新，大人执着种田)。
对偶在苗语谚语中极为常见，屡见不鲜，例如，Nail lax ghad niangs，Naix bal dliud diuf(鱼烂内脏,人坏心肠)。其中的nail(鱼)—naix(人)，lax(烂)—bal(坏)，ghad niangs(内脏)—dliud diuf(心肠)，分别构成了意义相近、词性相同、对应工整的对偶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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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东南苗族绝大多数信奉原始宗教，鬼神崇拜、图腾崇拜、自然崇拜、祖先崇拜等盛行。通过许多谚语可以管窥原始宗教民俗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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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东南、广西融水等地苗族群众为了制订社区内的重大社会规范或决定重要事项，要举行全体群众会议(盟)，苗语称为“ghed hlangb”(汉译“议榔”)，ghed意为商议、议定。hlangb，指社盟、盟约。是社区群众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Laix laix des hlangb ghed, Vangl vangl nens ghab hsaid(人人守榔规，寨寨粮成堆)。有时为了保证盟约的持久性、严肃性、神圣性，须勒石为据，宰牛为牺牲，向天地神灵宣誓。一旦立定就不能随意搬动——Jenl jangx vib ax baib hnab hsab, Vud jangx Jax ax baib hfaid lind(栽好的石头不能移，议定的榔规不乱变)。
苗族习惯法中对违反一般性社会规范的行为，大多以“三个一百二”(一百二十斤酒，一百二十斤肉，一百二十斤稻谷)作为处罚，但是有的特殊“违法”的处罚方式和内容也不尽相同，例如诬陷的处罚一向比较严重——Ait niangs xongs liangl, Ongd songd xongs juf(偷摸罚七两，诬陷罚七十)。为什么有这样的谚语呢？在理词中有一典型案例：某老人之子小其媳7岁，年纪尚幼，老人让他俩分居，但女方竟怀孕了，老人怀疑其与帮工有私，但帮工坚决否认。为了取证，老人夜里偷偷在儿媳门上挂一面锣，半夜有人碰响，老人便来捉奸，谁知却是自己的儿子。老人理亏，赔偿帮工70两银子了事。为什么对诬陷行为要处以“重罪”呢？因为苗族社会十分注重个人的名誉，在以血缘和亲情为主导的社会关系中，一个社会声誉败坏的人，有时甚至会众叛亲离、寸步难行，因此Ghab nangs bib liangl，Jox nangx bib jangb(生命值三两，名誉值三斤)。此处“三两”中的“两”既可理解为质量的单位，也可以理解为传统的称骨算命法中的单位。前者与“斤”相对，言名誉比生命重。而后者也是强调名誉重要——称骨法中认为一个人的富贵荣禄取决于出生的年月日时各自的重量相加之和，其单位是“两”，通常重者为好，轻者为差，最重是七两二钱，三两命属比较轻者。这虽应无科学可言，但意在说明人生长短富贵并不重要，而“名誉”才至关重要。
贵州地方财力有限，地方财政预算内水利固定资产投资有限，且相当一部分主要用于面上民生水利工程建设，很难满足大规模开展骨干水源工程建设资金需求。受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影响，房地产市场出现下滑势头，12%土地出让收益总量规模受限，用于骨干水源及其配套灌溉工程建设的份额预计有限。省级水利融资平台贵州省水利投资有限责任公司承担项目主要是骨干水源工程，骨干水源工程资产占未来10年资产的80%以上，项目预期收益有限，缺乏优良资产或预期收益抵押，融资难度较大，需要政府提供更加有力的政策支持。
三、苗语谚语与伦理文化
失去挚爱之后的王维，无论在他的诗中还是画中，“空”这个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真是清新又寂寥！
（12）在施工期间若发现岩层节理、产状及土石分界面等状况与设计不符时，应及时通知设计、业主等相关单位，对其进行实地查勘后相应处理。
水牯牛是苗族重大祭祀活动中的“太牢”，诸如吃鼓藏、招龙等大多以其作为最主要的牺牲。选择作为牺牲的祭牛需要遵守一些规矩，比如对牛身上旋儿长相和位置颇有讲究，有的地方忌“眼泪旋”“喉咙旋”和“下阴旋”；有的地方认为两个脚踝之间长毛旋的是“带有手巾的抹泪牛”，主丧事；剑河县革东镇五河的鼓社祭牛忌鼻梁上有毛旋，认为杀了这种牛或会招来灾祸殃及主人、杀牛者，或会失火殃及寨邻。所以谚语告诫人们：Hxid ninx hxid sais, Hxid naix hxid mais(看牛看旋儿，看人看眼色)。宰杀祭牛者也有一些习俗约定，通常应由长兄先动手砍杀第一刀，弟不能越，故谚语云：Maf ninx dof fal bed lul, Dib diangs max yuf jid dax(砍牛先由兄长，杀敌还靠兄弟)。
伦理道德是维系人类社会正常运转的重要“法则”和“准则”，尤其是在经济社会水平发展相对滞后的民族中，甚至起到法律的作用。苗族社会长期依靠它维护社会秩序，规范人们行为，乃至清代开辟苗疆后，清政府仍明确：“苗民风俗，与内地百姓迥别，嗣后一切自相争诉之事，俱照‘苗例’完结，不必绳以官法。”①[注] ①《清实录·高宗实录》。 这里所说的“苗例”，除了学术界通常认定的习惯法外，也包含传统的伦理道德规范。伦理道德方面的谚语在苗族谚语中占有相当大的数量，足见其重要性。
理想就是奋斗目标，苗族谚语十分重视教育和引导人们树立坚定的理想、远大的抱负和实现理想抱负的信心：Jid niangb wangs yangs gid diongb， Hvib niangb wangs yangs gid waix(身在万物之中，心在万物之上)。然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既要有理想，有目标，还需要脚踏实地的实际行动，坚定不移的恒心和毅力，才能有希望成功——Dad bongt jef juf eb wil liuk, Dad hvib jef ait jangx liex gheb(能憋气可潜水捉鳖，有恒心才建功立业)。
无论是求知求学，还是农业生产，勤劳、诚心等都是必不可少的品质，谚语教导人们要养成惜时如金，时不我待，持之以恒，诚心学习的好习惯——Jas hvent vut jit bil, Jas yut vut duf dud(趁着荫凉好爬坡,趁着年少好读书)。
《明史》云：“虽居内阁，官必以尚书为尊。”［2］（卷72，职官一）大学士入文渊阁参与机务是权力所在，加官尚书和师保则大大提高了地位。此二者是大学士成为宰相的要素，缺一不可。仁宗及以后，少数阁臣没有大学士头衔，大学士也用作致仕加官或者死后赠官［8］。考虑到多数情况，可以将仁宗以后的大学士视为阁臣的代名词。
“互联网+”代表着一种崭新的社会形态，它是创新2.0下的一种互联网发展的全新的业态，是“互联网思维”更深层次的实践成果，在知识社会创新2.0的推动下，互联网的形态开始演变，连同经济社会的形态的演进，二者共同催生成“互联网+”。“互联网 +”的特征：（1）连接一切；（2）尊重人性；（3）跨级融合；（4）开放生态；（5）重塑结构；（6）创新驱动。
勤与懒这组反义词在苗族谚语中频频相对而用，极为常见，一正一反足显勤劳之重要，懒惰之受鄙，或倡导勤劳，或鞭挞懒惰，教育意义深刻之至——Ngil niangb xongs bat seix khed hxat, Ngas niangb xongs nif seix jangx dlas(懒人纵有七百也破败，勤人只有七粒照发家)。勤劳固然重要，节俭也不可小视，勤劳创造的财富，如果不珍惜爱护，也会徒劳无功，苗族谚语强调既讲勤，也重俭——Nongx wus wus bat ghangt seix jul, Linl taid taid ib ghangt seix dlas(呼呼吃百挑终会尽，慢慢攒一担可致富)。
作为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对滞后的民族，苗族人际之间亲情、亲戚、友情深受重视，极为浓厚，如何识人交友，如何对待亲朋，谚语中总结了大量的经验教育和引导人们——Dliangb gheik ax dot hxub，Laid ghad ax jas bul(吝啬无亲戚，暴躁难交友)；Des dail vas ib hnaib dot bib vas, Des dail died ib hnaib dot bib laib died(与智者交一日获三智，与愚者交一日得三愚)；Ait det ait diongx hmongb, Ait naix ait hvib deix(成树要有芯，为人要真诚)。
倡导和营造怎样的社会公德，传递正能量还是负能量，对于社会的发展、稳定、公正、诚信、友善与否至关重要。苗族崇尚性格耿直淳朴，民国年间著名民族学家陈国钧曾有如是之结论：“苗夷民之性情，一般都是质直且诚朴，对于何人何事如能取得他们的同意或信仰，便无微不至，始终不改，叫他们赴汤蹈火，都不推辞。[3]”苗族谚语还强调为人处事要谨慎，言谈举止要得体，待人接物有和善，做事有功不张扬，心中常怀感恩之心：Xus hmat ib hveb dot vut, Not hmat dangl laib jas diangs(少说一句有益，多说半句惹祸)；Nongx gad ax hniongb dius, Nangl ud ax hniongb mais；Mongl vud ax hniongb mos, Laf hseid ax hniongb xangs(吃饭不忘拿筷子，穿衣不忘父母恩；出工不忘带斗篷，说话不忘老师教)。与此同时，对处事轻浮、说话无据、以力(权)压人、夸夸其谈、两面三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等行为给予无情批判和鞭挞——Hseid ax jas ghaib ax xaf vud, Dangd ax niangb dliongb ax jid bib(话无据莫乱说，刀无鞘不要背)；Nes dlied ax juk, Nes juk ax dlied(叫鸟不善斗,斗鸟不爱叫)；Ghab mais dios xangs, Dangl ghangb dios dliangb(当面作巫， 背后是鬼)。
家庭是社会的基本细胞，家庭美德是营造良好的社会公德的基石，苗族群众一向对家庭美德十分重视，谚语中对晚辈长辈、父子、母子、兄弟、姊妹、夫妻、婆媳、妯娌、姑嫂等如何处理好关系，构建和谐美好的家庭关系都有许多经典的归纳总结，如，Ves ax baib nongx nangl, Das liangb ait gheix xil(生时不给吃和穿，死后何必祭坟山)；Vut dial vut niangb vut ib laix, Vut bad vut mais vut ib zaid(哥好嫂好好一人，爸好妈好好一家)；Not niux not lot,ax vut jid ad wid niul, Vas hvib vas hniod,jef bait diux bait zaid(多嘴多舌妯娌不和，多心多意兄弟分家)。
四、苗语谚语与文学
谚语是民间文学的一种特殊形态，这种简明的文学形态体现和承载着一定的文学价值。苗族谚语多句式上来看，以五言为主，这与苗族民歌以五言为主是一致的。即每一句歌主要是由5个音节或5个词构成(以上所举的例子中随处可见)，但它的杂言要比苗歌的丰富得多。长者每句10余字，短者三四字，如，Bob ghad longd hsat hlieb seix neif ax das dail nangl，Diangb vof hsat yut seix bangd das dail xed(草堆再大压不死老鼠，箭头再小能射死老虎)；Gos ib dias，Nins ib sangs(上一次当，终身难忘)。
在每个民族的经济社会发展进程中，传统知识都起着积极作用，传统科技是传统知识的重要组成部分，苗族传统科技与苗族日常生产生活紧密相关，涉及农业、畜牧业、林业、水利、渔业、天文历法、医药等方方面面。
诗歌是苗语文学最重要的形式，苗语中通常称为“hxak”，据张永祥主编《苗汉词典》收录的“hxak”就有近80种之多[4]，从长达上万行的史诗到几行的短歌，其数量之大，不可以数计。因此诗歌在苗族社会生活中具有重要作用，在传统社会中可谓无歌不成席，无歌不成事，无歌不成亲，无歌不成行。苗族认为，苗歌与汉族的书本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其文学价值和社会价值难以估量。苗族谚语早就认识到了诗歌的特殊地位和作用，所以说：Vut hnangd ax liek hxak, Vut nongx ax liek xid(好听不如歌，好吃不如盐)；Ib bat laib hveb max dangf ib laib hxak(百句话不如一句歌)；Dail Diel ax niox dud, Ghab nes ax niox hxak(汉人离不开书，苗人离不开歌)。
贾或称理分别是苗语Jax 和Lix 的音译，在苗族口头文学中自成一体，虽然从性质上来看，可以看作苗族习惯法的总称和案例总汇，但它不仅包括了苗族古歌的神话内容，也包括大量的现实“故事”，被认为与汉人的书本同等重要，因此为不少谚语所言及——Dail Diel ax niox dud, Dail Hmub ax niox Jax (汉人不离书本，苗人不离贾理)；Jax xangs fangb, Hxak xangs vangl(贾教地方，歌教村庄)。从谚语重歌、重贾的观念中，可以管窥苗族重视文学的社会功能与作用、对不同文学体裁功能与作用差异的认识等方面的传统文艺观念。
苗族谚语有许多来源于民间神话、传说、童话和故事，其文学价值可从其来源或其包含的典故中得以体现。
汉谚中言“好心不得好报”，苗族也有类似寓意之谚：Dliuk ghangd dot lob lat(救蛙得跛脚)。有寓言云：有条蛇咬住了一只青蛙，被好心人遇到，他把青蛙从蛇口里解救出来。青蛙感激地说：“我没有什么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只有一只跛腿，就送说给你作纪念吧！”从此以后，世间才有了瘸者。
雷公是与人类始祖姜央同出生于十二个蛋的“兄弟”，执掌公正大权。民间传说，雷公闪电的时候，蜈蚣、蚂蚁也发光。雷公生气说：“我闪电你们也要闪电，要同我斗？”他就击打它们，故有谚曰：Hob lif hob hangb hangd,gangb kub (gangb pend) lif hob ghax dib(雷公只许自己闪电，蜈蚣(蚂蚁)闪电雷公就要劈)。此处意义有如汉语中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该传说还衍生出另一条谚语：Bil ax hsenk kuk，Ax hxib ghet hob(手不摸蜈蚣，就不怕雷公)。意如汉语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He doesn’t pay as much tax as we do/as us.他没我们交的税款多。
老虎亦是苗族神话十二个蛋中所生之物，因苗族常居深山，森林茂密，旧时虎豹出没极为常见，民间故事中人斗虎，虎吃人，人训虎等人虎故事甚多，甚至人虎成亲的主题不绝于耳。有谚云：Gif wif dlaib gif wif nios, Mais mais daib daib xit dangf zeis(一带黑，一带花，娘与儿女太像啦)！寓指“有其父必有其子”。民间传说：有只老虎变成了美女，嫁给一个男子，后来男家发现她是老虎变的，便设计把虎妻杀了，骗虎娘家说：“你家女儿坐月子了，请外婆来看看”。虎外婆到了后，男家却称：“孩子还没有满月，不能进屋。”将四门紧闭，只打开一个小窗，抱一只猫给它看。虎外婆高兴地抚摸着猫，说了以上的话。以后人们凡见父子或母子长相或性格相似就常用此语形容。
还有一谚语说：Tiet dliangk muf ghab det(拖野猫撞树)，常寓指殃及他人或累及无辜。传说某晚，一个贼去盗马，与一只虎不期而遇。老虎先到马圈中，盗贼来后误以虎为马，便跳上虎背，老虎大惊而迅速逃跑。天亮后，盗马贼发现自己骑在老虎背上，十分害怕，经过一棵大树时，就从虎背跳到了树上。老虎跑下山，遇到一只野猫。野猫见状感到极为惊奇，便问道：“老虎，老虎，你跑什么跑呀？”老虎回答：“我遇到一个厉害的东西，骑了我一夜。”野猫十分好奇，想要见一见这个怪物。老虎对它说：“你跑不快，不能去！”野猫说：“那把我的尾巴和你的尾巴捆在一起，到时你拖着我跑就可以了。”盗马贼看见老虎和野猫同时返回，以为要来吃自己，情急之下一边使劲摇动大树，一边脱下衣服丢下恐吓。老虎见状，以为 “怪物”又要下来骑它，就拖着野猫一阵狂奔，等停下来时，发现野猫大牙外露、无动于衷。老虎便对它说：“我都跑得要累死了，你还张着嘴大笑？”其实，它们在奔跑的路上，野猫早已撞在一棵树上死了。后来就形成了这条谚语。
丰富多彩的修辞艺术也是苗族谚语文学价值的一个重要体现。诸如比喻、比拟、夸张、排比、对偶、对比、双关、借代等修辞手法都在谚语中运用得淋漓尽致，出神如化。比喻在苗族修辞中较常见，最普通的明喻通常有喻词“liek(像，如”——Hvib dad liek jox eb，Gangb fangd liek ghox hnaib(心肠像长河，胸怀如日月)。比拟有拟人、拟物诸种，例如bil(坡)和eb(水)都是物，不会说话，但句中却用了vud(讲)以作比拟——Bil vud bil hvib dail niangb bok，Eb vud eb dob dail niangb jid(坡讲坡高还有峰，水说水深还有渊)。由于需要有一定数量的句子才能构成排比句式，在以两句为最主要句式的苗语谚语就不多见，但并非绝无，如下面此谚就连用四个“ax hniongb(不忘)”，强调凡事须记恩记情——Nongx gad ax hniongb dius, Nangl ud ax hniongb mais；Mongl vud ax hniongb mos, Laf hseid ax hniongb xangs(吃饭不忘拿筷子，穿衣不忘父母恩；出工不忘带斗篷，说话不忘老师教)。
“恭”(Gud)是黔东南的重要苗族支系，主要分布在凯里、剑河、台江、黄平、施秉等地，该支系有一个特殊的祭祖活动，苗语称为sos bais(意为“吃碱糟”)，一般是阴历七月第一个卯日举行。“碱糟”是用特制的草木灰过滤水与糯米饭合制而成的祭祖食物，苗语称“bais Gud”，意为“恭”支系之醪糟。传说远古苗族有十二个祖公居住在浑水河(Eb Fangx Eb Niel)边，西迁后“恭”没有赶上吃鼓藏，遂“发明”此俗祭祖。是日卯时，各户把桌子摆在正房，将鱼等祭品摆在桌上，盛上碱糟、饭、酒各12碗祭祀，然后全家就餐。次日，姑妈姐妹陆续归去时，主人要送一包用芭蕉叶或其他阔叶包好的碱糟回礼。其他支系笑话他们以此法祭祀，所以谚语有Gud died Gud sos bais，Hek eb hxud mais ves(恭人笨吃碱糟，吃碱糟体无力)，反映了民间对支系文化差异性的认识。
1.3 随访 随访时间自确诊时起，至患者复发、死亡或随访截止期2017年1月31日。失访病例随访至末次就诊时间。定义无进展生存期(RFS)，为患者达CR后至其出现复发、死亡或随访截止期。
由表9数据可见，长岭喷气燃料的4次结晶点重复性试验的均值为-52.7℃，极差为0.6℃；根据NB/SH/T 0179-2013《轻质石油产品浊点和结晶点测定法》的重复性要求[7]，油样的两次试验结果之差不应大于2℃，因此，长岭喷气燃料结晶点的试验结果符合重复性要求。
对比有正对、反对等，下面这条就用母鸡与母牛进行对比，形容前者略有成就就大事宣扬，突出后者功莫大焉却低调无声——Mif gheib nas git，ghangd waix diot dab，Mif ninx tad daib，seil hmib bongb yongb(母鸡下蛋，喊天喊地，母牛下崽，无声无息)。
五、苗语谚语与传统科技
由于历史上没有或没有保存下来的文字，苗族传统的文艺观没有本民族文字记录和著述，而只是通过口传方式散之于各类民间文学形式中，谚语就是体现传统文艺观的形式之一。
苗族是传统的农耕民族，农业生产是最重要的创造和供给物质资料的方式，农谚是苗语谚语数量最多、涉及内容最广泛、适用性最强的谚语类别，从农作物的育种、选种、种植、水肥、中期管理、收获等总体技术，到水稻、瓜豆、玉米、茄子、辣椒等具体知识都无不具备。现举数例以为证。
对农业生态系统的认识——Naix yis bat,bat yis lix,lix yis naix(人养猪，猪养田，田养人)。对种子质量、易种而种的认识——Hniut hniut waif hniub jenl, Hvid gad ax niangb dinl(年年换种栽，收来无席晒)。农历八月是秋收季节，要抢收抢种，抢抓农时——Hlat yaf luf bod, Vel hvit vel vut(八月抢宝，越快越好)。
水、肥在农作特生长中具有重要地位，苗族群众认为，水是农作物的生命，肥是稻谷的“粮食”，两者同等重要，缺一不可,并对现代化肥的对不同作物的作用也有总结和认识——Eb dios nax bangf nangs, Mux dios nax bangf gad.(水是苗的命，粪是禾的粮)；Jenl def xangt jab, Mongl hleik ait ghaib(种豆撒化肥，收来是茅草)。
儿童诗语言优美、凝练，富有节奏性、音乐性，而诵读无疑是感受诗歌语言、意境、情感的最佳途径。如《田家四季歌》中，引导学生通过想象画面、关键词体会、拓展说话等方式，反复诵读诗歌，想象诗中画面，读出诗歌的意境。
茄子、辣椒等蔬菜在苗区广泛种植，民间均采用集中撒种育苗再行移栽的方式，尤其是辣椒，有文字记录引种至贵州的时间并不长(约在明代嘉靖年间)，但苗族对两者移栽的时间规律进行了对比——Zend jax jenl niux, Zend naf jenl bangx(茄子插芽，辣椒栽花)。
苗族长期居住在山区，对以森林为主导的生态系统十分重视，提倡爱林护林和科学用林，对森林的防止水土流失、涵养水源、净化空气等功能早有认识，并形成相关谚语以引导和教育人们：Ib laix jenl ib dius jangx vud, Ib dail maf ib diangb bil dlangt(一人栽一棵成林，一人砍一棵山秃)；Bil not nangx not det, Dol lix ax dot lot(山上草木多，田里不干涸。他们还在生产实践中还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的林业生产技术，苗族史诗中的《枫木歌》就是古代苗族林业文化的集中反映。著名的“十八年杉”是苗族营林技术的典型代表，营林知识在谚语中亦可见。如，Ghab ghox ed dab yangl, Ghab guf ed dat yis(树根靠泥土养，树尖靠雨露润)。
畜牧渔业是苗族的重要生产部门，苗族群众形成了一套科学的畜牧渔生产知识。尤其是对于各种牲畜健康与否的直观性知识颇具特色——Liod diangs hxid jit dlangb, Bat diangs hxid ghab ghongd.(牛壮看肩膀，猪肥看颈项)；Mail ninx hxid lob jangl, Mail bat hxid lob deix(买牛选脚弯，买猪看脚直)；Des eb wil nail, Bangs bil juk las(顺水捉鱼，傍山挖土)。
早在唐代就有“五溪衣裳共云天”之说，其中的“五溪”就苗族先民“五溪蛮”居住的湖南西部一带。在近代以前，纺织一直是苗族最重要的基本技艺，以刺绣、挑花、蜡染等为代表的纺织印染技术极为高超。苗布常用猪血、狗血、牛血家畜家禽血作为染料，以狗血最好，但难得，目的是色不掉，布发红，光亮美观。做法是先把牛皮熬汁，趁其热把已凝固的血放在汁中慢慢捏细、过滤，除去残渣，然后把布放进染浆浸染。因此有谚云：Dad hxangd ninx ded hmub, Hxek nangl ax ait dit(拿牛血浆布，耐穿不打皱)。
在古代汉文献中苗医就有“苗父”之称，苗药是国家确定的民族药，苗医具有一套独特的医、药理论，在苗医眼中，无数动物、植物、微生物都可作药，不同的苗医有不同的用药方式——Diel diel vob seix jab，Nongf bub nongf dax qeb(样样都是药，各知各自拿)；nongf xangs nongf dad(各师各传)。苗医对人身机能、养生知识等方面有深刻认识，并化为通俗易懂的话语：Nongx vob jef niangb lul, Nangl hmub jef hxed jid(吃素才长寿，穿布才暖身)。他们认为，长期病重之人若突然出现面色变好，能言能食，则可能即将去世，类似于汉语中所谓的“回光返照”——Diangd hvib ghax khed, Diangd mangl ghax das(反悔便穷，面转红便死)。
苗族天文历法知识早有认知和总结，如《苗族古歌》的《铸日造月》《射日射月》等即多有叙述。苗族民间把流星称为天火(niux hxib dul)，由天神妞希(Niux Hxib)神操纵，它落到哪里，哪里就会起火，需杀老母黄牛祭祀。故有苗谚说：Baix diot bil kib det，Baix diot wangl kib niot, Baix diot vangl kib zeit(落于山毁树木，落到塘烧青苔，落在寨子烧寨子)。苗族民间常以十二地支作为记时方式，每时辰(hxib)约两小时，并对一些时辰对应的自然特点进行了归纳——Yenx hxib ob dab，Mol hxib ob fangx(寅时大地昏蒙，卯时天光大亮)。
天然气中C6+组成分析不同定量方式对计算烃露点的影响……………………………………………………………(6):80
苗族谚语包含的苗族历史文化知识十分丰富，可以说可以涵盖苗族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其科学价值不言而喻，但是其中夹杂的唯心、封建、落后、迷信等方面的糟粕也难以避免。例如，有这样一条谚语：Xud ghad jas jad fat(屙屎听见杜鹃啼)。常用来形容凡遇倒霉的事。原因是在苗族传统观念中，杜鹃是一种很神秘的鸟，不易为人所见。第一次听见它，若睡在床，必须立即翻身，否则该年将有灾病。若在干活或走动时听到，该年无病痛之忧；若在大便时听到，则预示当年事事不顺。但是至少到现在为止，看不出其科学性何在？
还有的谚语也明显有片面性，如：Hvid hvad naix, Hvid hvad hvib(人丑陋，心丑陋)。其实人的外表美丑与内心的美丑并无直接关系。而且有的谚语之间也有矛盾，例如，Bangx vut dios daib mongs, Naix vut dios jox hvib(花好在芬芳，人美在心肠)就与上条互为矛盾。苗语谚语中存在的类似问题，需要读者明辨之，审视之，这样才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我所用，为今所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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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rystallization of Miao ′s Folk Wisdom :On the Cultural Value of Hmub Proverbs
WU Yi-wen
(Guizhou Police College ,Guiyang 550005 ,Guizhou ,China )
Abstract ： Based on field investigation data,this paper,taking the Hmub proverbsas the research object,comprehensively reveals the rich value of the Hmub proverbs in philosophical culture,folk culture,theoretical culture,folk literature,tradit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ulture,etc.This paper also holds the idea that the Hmub proverbs are the crystallization of Miao folk wisdom,and points out some limitations of the Hmub proverbs.
Key words ：Hmong；proverbs；Hmub
*收稿日期： 2018-08-20
作者简介： 吴一文(1970- )，男，苗族，贵州台江人，博士,二级教授，研究方向：南方民族历史文化，苗族民间文化与口头传统。
[中图分类号] H21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2389(2019)02-0028-08
责任编辑： 孟学华
责任校对： 孟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