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公地理论研究的演进与展望
阳晓伟
（宁波大学 法学院，浙江 宁波 315211）
摘 要： 现实中的资源使用往往同时存在“公共使用”和“私人使用”这两种属性，只要其中一种属性能够占据主导地位时该资源系统就表现为“公共资源”或“私有财产”。然而当这两种属性都很重要且相互影响时，该资源体系即为“半公地”。2000年美国法学家亨利·史密斯提出半公地理论以后，得到了西方较多学者的认可和跟踪研究。2009年Bertacchini等人对该理论进行了形式化论证。该理论被西方学者应用于信息资源、大规模流动性资源等领域的分析中。借助半公地这一新的理论工具，有望对全球气候变暖、我国统分结合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和公私合营（PPP）等领域的研究作出贡献。
关键词： 半公地；公地悲剧；共用；私用
一、引言
传统产权理论往往只考虑纯粹私有或者纯粹公共所有的情形，然而由于交易成本的存在，资源的产权界定无法做到充分完备，财产权利的实际执行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彻底，因此现实中资源的使用通常兼具“私用”和“共用”两种属性[1]。但这通常并不妨碍我们将资源划分为私有财产或者公共资源，因为这两种属性中一般有一方占据主导地位，另一方处于次要或从属地位；然而当这两种属性都非常重要而且相互影响时，传统产权理论就很难解释了。Smith（2000）[2]发现了这种独特的情形，并将其称之为“半公地”（semicommons），此后西方学者对半公地的研究方兴未艾。比如借助博弈论方法将其模型化，借助该理论视角来分析某些现实中的资源利用问题，诸如信息、知识产权、流动性资源等，并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
然而，与国外丰富的研究极不相称的是，至今国内鲜有文献提及半公地理论，对这种资源形式和相关理论的研究几乎处于空白状态。从我们搜寻到的全部资料来看，目前仅有台湾学者張永健（2014）的《物權法之經濟分析導論（三）——共用、共決、半共用》[3]涉及半公地理论，但该文也不是专门针对半公地问题进行介绍或研究的文献。因此，在对国内外相关文献进行综合考察的基础上，选择系统梳理半公地理论的研究进展——诞生、形式化论证和现实应用乃是一项非常必要的工作。
二、半公地理论的诞生
半公地（semicommons）概念和理论的最早提出者是美国法学家亨利·史密斯（Henry E.Smith）①；该理论的发轫之作是史密斯2000年发表的代表作《半公地产权与敞田中的分散化》[2]。
由于存在交易成本，尤其是递增的排他成本，几乎所有财产（或者资源）都包含共用和私用这两种属性，但是通常只有其中一种占据主导地位，另一种属性处于次要地位。比如在免费公共停车场上停泊的私人车辆，在某段时间内该车辆占据的那个停车位就具有私用的属性，但是从整体来看这种属性处于次要地位，因此该免费公共停车场可以被认为是公共资源。但是当私用和共用这两种属性同时存在于某一财产或者资源系统之中，而且这两种属性都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时，再强行将其界定为共有或是私有就显得不合时宜了。Smith（2000）将这种情形称之为“半公地”[2]，在Smith之前，很少有人注意到这种特殊但很重要的产权类型。
半公地理论考虑的视角或者范围比一般的产权理论要大，它涉及的是某些有机联系的资源构成的资源系统，而不是某项单一的资源或者财产本身。这种有机联系可分为空间和时间两个维度：其一，资源系统中的一部分资源是共有和共用的，而另一部分资源则是私有和私用的；其二，资源在某个生产周期中是共有和共用的，而在另一个生产周期中又是私有和私用的。比如，全球气候变暖问题就可以用半公地框架来解释：整个地球包括其大气层构成一个封闭的半公地系统，散落其中的各个主权国家在此可以视为“私地”，而大气层则是“公地”；地球资源既是主权国家私有私用的，又是所有国家共有共用的。各主权国家为了追求自身经济发展，选择向大气中排放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西方发达国家甚至直接将污染型产业链条转移到发展中国家。向大气排污，或者以邻为壑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主权国家在半公地博弈中的策略性选择，如果缺乏国际协调和治理机制，全球环境（包括气候）将会不断恶化。
半公地的原始模型是中世纪和近代早期欧洲北部（包括英格兰）的敞田制（open-field system）②。史密斯提道：在敞田制下，农民拥有在不超过1英亩每块的条状自留地上种植谷物的权利，这些条状自留地散落在中心村周围两到三块较大的土地之中。在特定季节，农民会被责成开放条状地以供全体土地所有者放牧之用（主要是绵羊），通常牧民们会轮流或者共同雇佣一个人放牧所有的牲畜。这使得他们既能获得放牧的规模经济，又能保持谷物种植的私人激励（当时谷物种植本身不存在多少规模经济）。半公地安排使得两种不同规模的经营可以并行不悖。为了应对公共池塘资源下的过度使用问题（潜在的“公地悲剧”），经营的许多方面，比如牲畜的数量和放牧时间大都处于社区严格的管理之下。但是像“敞田”之类的半公地也存在很大的潜在成本。尤其是，如果农民的自留地是连成片的，那么农民就将面临双重机会主义倾向——一方面将半公地安排下的“好处”（如粪肥）导向自己的自留地③，另一方面将“坏处”（比如绵羊对耕地的践踏）转嫁给其他人的自留地或者公共地。当涉及使用者的人数较多和对同一财产或公或私的使用行为之间的联系密切时，这些策略性行为将很难直接监管和阻止。
为了得到更加直观的印象，不妨将Smith（2000）[2]描述的敞田制表示为一个简单的示意图（见图1）。
图1 敞田制半公地示意图
敞田制似乎具有独特的优势：它能满足农民（兼牧民）在两种不同的规模上从事农业活动，在实现放牧的规模经济效益的同时又不影响粮食种植。然而半公地安排的潜在问题是：错位的激励机制导致的策略性行为。而且理论上半公地背景下的策略性行为（或者机会主义行为）比纯粹的“公地”更加严重。只有对比从资源使用上的规模经济获得的收益与策略性行为引发的成本，才能最终确定特定的半公地是否有效率。
在半公地条件下的参与者比纯粹公地条件下参与者的策略性行为更加严重，这也是半公地和纯公地最为重要的区别。与纯粹公地不同，半公地（以敞田制为例）下的参与者对于资源（条状谷物种植地）具有两种类型的使用方式：公共使用目的和私人使用目的，而且这两种不同使用目的之间存在密切联系。在敞田制中，条状谷物种植地公共使用目的是指放牧牲畜，私人使用目的是指种植谷物。Smith（2000[2]，2005[4]）将敞田制半公地在两种不同目的下的使用（共用与私用）与两种财产属性（共有与私有）对应的激励机制进行了分类讨论（为了简化分析过程，假设资源使用者是同质的）：
（1）公共属性使用者（common-attribute user）会对公共所有的属性④施加成本。在此该行为人像在公地情形那样承担该行为1/n的成本。
研究组1（宫颈鳞癌患者）中MTSS1阳性表达率为63.33%，研究组2（子宫内膜腺癌患者）中MTSS1阳性表达率为66.67%。对照组1和对照组2中MTSS1检测显示均为阴性。研究组MTSS1阳性表达率明显高于对照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2）公共属性使用者会对私人所有的属性施加成本。在此存在两种不同的影响：（a）对行为人自己所有的私有财产施加成本，在此成本被内部化；（b）对其他人所有的私人属性施加成本，在此该行为人私人使用的成本未被内部化。
（3）私人属性使用者（private-attribute user）会对私有财产施加成本。同样存在两种不同的影响：（a）对该行为人自己的私有财产施加成本，在此成本被内部化；（b）对其他人私人所有的属性施加成本，在此成本未被内部化。
（4）私人属性使用者对共同所有的属性施加成本。在此该行为人承担他的行为成本的1/n，这与公地情形是一样的。
存在特殊性的是情形（2）和（3）。在理论上，（2）和（3）虽然都存在着两种成本分担形态——内部化和外部性，但是在缺乏监督机制的条件下，资源使用者可以自行左右成本的导向，那么此时无论是公共使用还是私人使用的成本，都会施加给其他人（即2b和3b），而不是由行为人自己承担（即2a和3a）。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干预措施的条件下，对于半公地资源，机会主义或者策略性行为导致的外部性将比纯公地更加严重，策略性行为人所承担成本的比例将小于1/n。由于每个参与者都面临着同样的激励机制（不考虑异质性），因此与纯公地类似，假设监督机制缺失，且资源使用者之间不存在有效交流与信任，则半公地下的所有参与者也将陷入囚徒困境，与纯公地困境的区别在于，半公地困境比公地困境会更加严重。换言之，如果不存在监督机制，理论上可以推导出半公地悲剧比公地悲剧更加严重的后果。
虽然敞田制是“半公地”最重要的原始模型，但是不能就此断定现实中的敞田制是无效率的⑤。这主要归功于条状谷物种植地（每块不足1英亩）比较狭小，而且是分散开来的。尽管分散化本身也会给农业生产带来一些不便，但是它却能够有效地抑制参与者们的策略性行为。因为当小块条状谷物种植地足够分散时，牧羊人就很难人为操纵羊群对他个人的“利”和“弊”了（此处的“弊”主要是指羊群对地块的踩踏，“利”主要是指羊群的副产品粪肥）⑥。
表4中每一个数字序号为一本留学生博士论文信息，其中上一行为教育部博士授予名单上的信息，下一行为同一论文纸本封皮信息。由上表可见，留学生上交至国图的博士论文纸本封皮信息与教育部授予名单上论文信息经常在题名、作者名、导师名上面存在差异，导致检索困难。
三、半公地模型的形式化论证
就这样，在1996年美国《电信法案》的规定之下，尤其是通过强制交易和增量成本定价法的干预，美国电信业的网络单元就变成了一种半公地资源。根据上文所述，欧洲中世纪的敞田制在私人条块地恰如其分的分散的情形下，这种资源和产权安排形式在传统农业时代都是有效率的，因为它能够使资源使用者获得资源在不同规模下进行使用的收益，又能有效地规避机会主义行为。但是技术进步使得即便是这种私人条块地分散化的敞田制也失去了效率。和敞田制被淘汰相类似，美国1996年《电信法案》所构建的电信业半公地模式也已经丧失了效率，唯一不同的是电信业对于技术进步的敏感度高得多，因此这种半公地模式从原先的有效率到无效率所花费的时间比敞田制要短得多。美国电信半公地属性使得通讯运营商之间存在严重的机会主义行为倾向，它们既存在对公共资源（网络单元）的过度使用和投资、维护不足，还存在其他“损人利己”行为，将成本转嫁给别人，将收益最大限度地收归己有。
（一）模型的前提假设
考虑到初始条件的对称性假设，这两名局中人的一阶条件分别为：
本文运用Abaqus有限元软件建立了施工段三维计算模型，并对盾构施工过程进行精细化仿真模拟。模拟中，假定工程条件及仿真方法如下：
除上述假定之外，他们还做了其他假设：第一，“事后得知”假设，即在半公地安排下，局中人的策略性行为只有到了第二阶段才能被对方发现，这一假定对于模型结论非常重要；第二，代表性资源使用者i和j完全对等，牲畜之间无差别；第三，贴现率δ=1，即在模型的两个阶段内不考虑贴现问题；第四，如果不考虑动态过程，从事机会主义行为无需成本；第五，生产函数的凹形假设，即放牧牲畜的生产函数Ci 和谷物种植生产函数Pi （半公地第二阶段）均为凹形函数；第六，经济人假设，虽然Bertacchini等（2009）[5]并没有明确说明，但事实上还包含经济人假设，该假设是经济模型（尤其是博弈论模型）赖以建立的基础。为了进一步简化分析，他们仅以牲畜对土地的践踏这一负外部性为例，考察半公地制度下资源使用者们的策略性行为和结果⑦。
（二）模型的主要框架
模型的重点在于考察两种不同的制度安排下，在第一阶段（两种制度安排下的经济活动都是放牧）资源使用者选择放牧的牲畜数量有何不同⑧。
1.公地博弈
每一名局中人在阶段t=1,2选择放牧牲畜的数量，按照式（1）使得自身的利润流（flow of profits）最大化：
在此，xit 表示局中人i在第t阶段选择的牲畜数量，At 表示第t阶段用于公共使用的土地的质量。在公地博弈中，局中人j选择的牲畜数量与局中人i的牲畜xit 的生产率负相关
，而土地质量与局中人的利润正相关
显然牲畜在第一阶段对土地的践踏会导致第二阶段土地质量变差，并假设牲畜践踏是导致土地质量变差的唯一原因，则第二阶段的土地质量为函数A 2(A 1,xi 1,xj 1)，且
为了求解该子博弈完美均衡，先在第二阶段找到纳什均衡，然后进行逆向递归。在第二阶段，考虑到其他局中人（即xj 2）的选择，局中人i选择xi 2求解：
假设全部资源使用者（设为n名）都是同质的，那么在纯公地制度下每一位资源使用者都将承担自身使用行为造成的全部成本的1/n，外部性比例为(n-1)/n。与纯公地不同的是，在半公地制度安排下的资源使用者倾向于进一步采取策略性行为，将自己开采行为的有益影响人为地导向自己的“私地”，而将不利影响转嫁给其他人的产权份额，从而导致成本的外部性比例大于(n-1)/n。要想得出半公地与纯公地制度下资源过度使用程度（即“悲剧性程度”）的差异，首先需要建立一个能将两种制度背景都容纳在内的分析框架。为了简化分析过程，Bertacchini等（2009）[5]假设总共仅有两名资源使用者i和j，他们在一片土地上从事农业生产活动（放牧或者耕种），并建立2x2的博弈模型（两名局中人，两个博弈阶段t=1,2）。假设这片土地具有两种不同的产权形式：（1）纯公地，资源使用者们在两个阶段都进行放牧；（2）半公地，在第一阶段资源使用者从事放牧活动，在第二阶段两名使用者分别在自己（均等份额）的地块上种植谷物。
显然公地博弈存在对称的纳什均衡，
虽然在第二阶段表达了人们熟知的公地悲剧，然而它还依赖于局中人在第一阶段的选择对土地质量A 2的影响程度，即xc 2(A 1,xi 1,xj 1)。
现在来考察当局中人i意识到第一阶段的行动会影响下一阶段土地的质量时，他在第一阶段的最大化问题：
考虑内部解，该最大化问题的一阶条件是：
大学生的体质问题，已经成为全国性的热点问题。如何使用高科技辅助大学生将课余时间用在增强体质锻炼上面是一个非常有必要的问题。当前，智慧校园在社会中已经进入了一个很正常的进度，相信未来也会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和前景。智慧校园这种新型的校园管理理念，让高校的智慧校园成为可能。高校体育信息平台的构建作为智慧校园的先行者，证明智慧校园的可能性，不仅让高校的教育教学有了针对性，也让高科技为我国体育事业的发展有了进一步的助力。
式（5）的第一项对应静态公地效应。第二项描述了两种动态效应：第一，在第一阶段对于牲畜数量选择的改变，会使第二阶段土地质量A 2发生改变，而它反过来又会影响第二阶段的报酬；第二，即使局中人i考虑到他的牲畜对当前土地的践踏会影响未来的利润，当时他也不会考虑对其他局中人施加的动态成本。结果，第一阶段的纳什均衡将会受到局中人非合作行为静态和动态效应的综合性影响，导致
为了便于理解为什么局中人的行为会导致在公地情形中均摊的外部性，可将该结果与xit 有效率的选择（将∏i +∏j 最大化的模型）进行对比。局中人i在第二阶段和第一阶段的一阶条件分别为：
未来研究可以在以下三个方面展开。首先，半公地理论和反公地理论、公共池塘资源理论一起，共同构成了对传统公地理论的突破和发展。然而后两者除了形式化论证之外，还产生了一系列行为经济学研究成果，获得了诸多实验结果的验证，而半公地理论在这方面却乏善可陈。因此，半公地理论的进一步发展有必要借助行为经济学实验做进一步验证和完善。其次，可以借助半公地理论对原来许多公地博弈进行重塑甚至“改写”。因为半公地的假设比纯公地假设更加接近现实的资源使用情形。尤其是对比较宏大的资源系统使用效率进行分析时，半公地理论的优势更加明显，比如全球气候变暖问题，如果借助动态半公地博弈模型，将有望得到更加有说服力的解释。最后，可以利用半公地理论对我国一些现实问题进行分析。我国实际上很多资源系统具备半公地的属性。比如统分结合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如果能够有效克服“统分结合”引发的机会主义行为，将较大提高该制度的经济效率。此外，目前比较盛行的PPP（公私合营）模式也可以借助半公地理论进行剖析。
与非合作的一阶条件相比，有效率的选择条件下多出的因子代表了在这两个阶段局中人i对局中人j生产率的静态和动态影响。考虑到这两名局中人是对称的，很容易证明i和j在这两个阶段中各自造成了一半的外部性。
2.半公地博弈
为了给半公地产权结构提供一个简单的正式模型，可将上述两阶段博弈进行调整，使它能够适应半公地案例。现在，假设有两名同质化的局中人i和j，他们在第一阶段将该资源当作公地（commons）来放牧，在第二阶段则将这片公地划分为两份均等的私地，并用来种植谷物。在半公地中局中人i的净利润方程是：
式（8）第一部分是i在第一阶段放牧的收入；第二部分表示i在第二阶段种地的收入，它取决于土地质量ai 2和为种地而付出的努力ei 。
(2)强化征管堵漏增收。从摸清税源、掌握税源入手，充分利用财产行为税收入与楼市、股市、车市紧密相关的特点，密切关注宏观经济运行态势和行业市场信息，充分利用第三方信息，深入挖掘财产行为税的潜在增长点，及时发现新增税源，并采取有效措施加强征管、堵漏增收、促进收入。
令
是给定地块的土地质量ai 2条件下的最优努力值。最优化努力可以被定义为e *(A 1,xi 1,xj 1)，它表示局中人在第一阶段的选择会影响土地质量和最佳努力水平ei 。在第一阶段，对于局中人i的最大化问题是：
我们所从事的所有工作都是党领导下的具体工作，都是贯彻落实党的路线方针政策的具体化，必须把政治建设摆在首位，旗帜鲜明讲政治，坚持和加强党对自然资源工作的领导。
就像在公地中那样，局中人在半公地的第一阶段会选择放牧的牲畜数量。此外，他们还必须选择在什么地方转嫁牲畜践踏造成的坏处。为了使模型简化，假设局中人只有两种选择：第一，局中人选择让他的牲畜在公地上自由活动，使得公地上的两块私地践踏程度均等分布；第二，局中人让自己牲畜的所有践踏行为都发生在对方的地块上。
如果两名局中人都选择第一种方案，牲畜的践踏会均等地分布于两块土地之上，那么牲畜在对方地块上的践踏产生的动态效应就能使局中人的行为内部化。然而，很容易发现对于任何关于xi 1和xj 1的组合，每一名局中人都存在将所有坏处都转嫁给对方地块的激励。既然采取机会主义行为不需要额外成本，而且其结果只能在事后被发现，那么无论对方如何行动，局中人都会机会主义地行事，即“以邻为壑”的第二种选择是每一位局中人的占优策略。
基于河道整治的实际要求，项目部需要做好入场前培训教育工作。通过对入场员工进行专业培训，促使相关人员及时掌握了解河道整治工程的特点、以及工程主要的危险区域、河道整治工程技术要点等。用时，还需要借助安全培训教育工作的开展，强化施工人员的安全意识，合理规范施工人员的操作行为，这在一定程度上极大的提升了施工人员的专业技术水平。此外，当安全培训教育结束后，项目部需要对入场员工进行专业技能测试，以考试的方式检查入场员工对于相关知识的战功与了解。只有顺利通过考试的人员，方可进入施工现场，从事河道综合整治工作。
结果，由于两名局中人都采取机会主义行为，没有哪个局中人会考虑牲畜践踏的动态效应，那么在第二阶段局中人i和j的土地质量就不依赖于他们各自在第一阶段选择的放牧数量，即
。第一阶段对称性的均衡结果是：
局中人i第一阶段在公地和半公地博弈中的一阶条件分别为：
考虑到Ci 的凹性和式（12）的第二项为负，在第一阶段均衡时通过牲畜数量的对比可得
这表明，相比于公地，半公地安排具有导致更加严重的过度使用的潜在可能性。每一名局中人都希望通过将自己的牲畜在对方土地上践踏的策略性行为来获利，然而就局中人第一阶段从该公共资源上获得的报酬而言，半公地情形中的所得要低于公地下的所得。虽然局中人是出于保持自己地块质量的考虑而在第一阶段采取策略性行为，但是由于受到其他局中人的选择
的影响，事后该局中人地块的质量会恶化。如果在半公地下的局中人都保持合作，不采取任何机会主义行为，最终效率反而会更高。如果局中人将牲畜践踏土地的成本内部化，那么他们选择的牲畜数量
仪器：Agilent 725ES型电感耦合等离子体发射光谱仪，上海瀚漫实业有限公司；TM3000 15 kV型扫描电子显微镜，日本日立公司；DHG-9053A型电热恒温干燥箱，上海精宏试验设备有限公司；SCX-1500A型箱式电炉，上海祖发实业有限公司；SX-610型笔式pH计，上海三信仪表厂。
为了更加清晰直白地刻画Bertacchini等（2009）[5]模型，现将该模型的分析过程用一个简单的示意图来表示，详见图2。
图2 Bertacchini等（2009）[5]模型示意图
（三）对结论的进一步解释
虽然半公地模型的博弈论表述貌似比较复杂，但是在一系列假设条件下得出“半公地悲剧比公地悲剧更加严重”这一结论，背后的理论逻辑却是相当简单明了的：在半公地安排下，局中人行为（比如放牧牲畜）的收益全部归自己所有，而成本却由其他局中人承担（在极端条件下，局中人以为自己不需要承担任何成本，即完全外部性），从而助长了局中人扩张其机会主义行为的动力。换言之，假设在公地或者半公地上增加一只羊的边际收益是相等的（记为MR），但是在半公地安排下的局中人把放牧的危害（对土地的践踏）转嫁到对方地块上，这就使得局中人在做决策时以为由自己承担的边际成本被降低了⑨，从而导致半公地博弈下的局中人盲目扩大放牧量，私人成本与实际社会成本⑩的背离更加严重，最终造成比公地博弈更加严重的悲剧，如图3所示。
3.2 社区糖尿病患者自行注射胰岛素不规范 《中国糖尿病药物注射技术指南2011版》［8］指出，注射技术在糖尿病注射治疗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与注射药物同样重要。全球范围内，不规范注射现象普遍存在，而我国糖尿病患者的注射现状更是不容乐观，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胰岛素治疗的效果，最终导致血糖达标率低。通过本次调查发现，社区糖尿病患者胰岛素注射操作水平处于中等，大部分操作能够达标，突出地表现在以下几个环节。
图3 半公地模型原理图
但是理论模型（尤其是上述博弈论模型）是建立在局中人彼此独立行动，没有任何交流和监督机制缺失，尤其是“事后得知”的基础之上的。如果放松模型的这些假定，最终实际结果的悲剧性将会降低。如果放松严格的“事后得知”假设，但保持其他假设不变，那么半公地博弈的悲剧性程度会向公地博弈趋近。半公地理论的创建者史密斯本人后来也承认，对于现实中的半公地产权安排而言，并不能先验性地判定它是否为悲剧，而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6]。
四、半公地理论的应用
自从史密斯提出半公地理论之后，学者们逐渐将这一理论运用于对某些现实问题的研究当中。
（一）信息半公地
Heverly（2003）[7]是半公地理论的较早接受者和传播者，他将半公地理论运用于现代信息资源领域。在与版权、专利、商标、商业机密等有关的法律法规的作用下，某些特定信息也是一种财产权利，但是它们和普通的有形资产（比如土地、房产等）具有本质上的区别。尽管新信息的创造需要耗费大量前期投入，但是复制和传播信息的边际成本却可以接近于零，这使得任何人都很难真正做到完全占有某种信息，从而意味着信息在一定程度上具备客观上的公共使用属性。如果在法律角度将信息视为一种和普通有形物品一样的财产，将会导致大量法律纠纷和信息使用上的无效率。
以点对点文件交易系统（peer-to-peer file trading systems）为例，Heverly（2003）[7]论证了将信息财产看作一种既有私有产权属性，又兼具事实上公共产权属性的半公地资源，更加贴近现实中信息创造、交易和传播过程中私人使用和公共使用之间的动态关系；而且承认信息资源的半公地属性，能够最大限度地实现信息的价值——大于将其认定为纯粹私有财产或者完全公共使用时的价值。
继Heverly（2003）[7]之后，还有不少学者运用半公地理论来分析信息资源。比如Loren（2007）[8]将半公地理论运用于创意作品领域，主张尽可能多地采用知识共享许可协议（creative commons licenses）来控制版权的过度强势扩张，以规避半公地下的机会主义行为，通过创新知识资源的共享，使创新知识发挥更大的价值。再如，Grimmelmann（2010）[9]将半公地模型运用于分析互联网，认为互联网是一种半公地资源系统，批判互联网领域私人产权和公共产权完全对立的二分法，强调二者在互联网领域的巧妙结合和互补。Cunningham（2010a[10]，2010b[11]）则从文化和分权的角度，拓展了半公地理论的应用领域。Gatter（2012）[12]则将生物银行（biobanks）看作一种信息半公地来加以研究。Reichman（2011）[13]指出商业机密法在创新知识领域产生了半公地。Laakmann（2015）[14]利用史密斯创建的半公地模型分析了美国的基因专利问题，指出基因专利领域的私人利益和公众利益存在非常密切的关系，政府当局应该高度重视这两种利益的协同性，做到既不至于影响研发创新，又不产生过多为保护私人利益而设置的专利，让基因研发的成果尽可能多地实现共享。
就纯理论而言，将信息理解为“半公地”有利于发挥信息价值的观点并不难理解。就供给角度而言，如果法律不能对新信息创造者的利益提供保护，就会造成信息供给不足的问题。就需求角度而言，信息使用的竞争性通常很低。如果不考虑经济因素，某项信息被更多的人知悉并不影响信息本身的完整性，因而不影响信息初始掌握者的使用。如果考虑信息的商业价值，信息的公共使用虽然可能影响初始占有者的经济利益，但是如果考虑到信息共享的巨大价值，将信息严格作为私有财产来保护，则是一种不利于社会整体福利最大化的行为，而且在现实操作上也是不可行的。这就需要在信息的私人财产属性和公共使用属性的具体界定和保护之间加以权衡，并做出妥当的安排，当然这也是考验具体政策制定者和更深层次理论研究者的难题。
在第二阶段土地质量取决于同质化的土地A 1的质量，它与第一阶段在该土地上践踏的牲畜数量负相关。这意味着对于ai 2(A 1,xi 1,xj 1)，有ai 2(A 1,0,0)=A 1，
。利用逆向归纳法，可以根据在第二阶段局中人i（相应地也可以解出局中人j）对ei 的选择以求解：
（二）美国电信业半公地
在2000年提出半公地理论之后，史密斯又对该理论做了进一步研究，为现实中存在的半公地问题寻求可行的解决方案。在2005年的文章中，史密斯探讨了一个关于美国电信行业半公地的案例[5]。为了取消原先的通讯费率管制，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FCC）于1996年出台了一部《电信法案》。根据该法案，现有的本地通讯运营商必须以分类定价的形式，将其所属的全部或者部分网络单元租赁给新加入的竞争性通讯运营商。联邦通讯委员会将定价原则规定为全要素长期增量成本定价法（total element long-run incremental cost approach），按照这种定价方法，新加入的竞争性通讯运营商的出价只需要反映增量成本（类似于“边际成本”），而不需要考虑建设和维护网络单元的总成本（比如大规模的固定投资）。当双方价格无法达成一致时，联邦通讯委员会就会给出一个仲裁价格，强制达成交易。
在Smith（2000）[2]提出半公地的概念和文字表述型理论之后，Bertacchini等（2009）三人合著的《缺一不可：公地、反公地与半公地》[5]首次对“半公地”理论进行了形式化（博弈论）处理。他们通过博弈论得出的结论与Smith（2000）[2]对半公地下的策略性行为猜想是吻合的。
在共享的基础设施投资方面，Ingraham和Sidak（2003）[15]与Crandall等（2004）[16]的实证研究表明，强制分享制度确实抑制了现有本地通讯运营商和新加入的竞争性通讯运营商对通讯基础设施的投资。此外，还存在投资方向和对象选择方面的“撇脂”行为，其投资缺乏统一的部署和协调。作为一种对技术进步要求非常高的行业，随着时间的推移，具有半公地性质的美国电信行业就表现出了日益僵化的趋势。为此，史密斯提出应该在电信业改革中让“日落条款”⑪或者其他淘汰机制发挥更大的作用。
（三）大规模流动性半公地资源
史密斯还将半公地理论运用于流动式资源，特别是水资源的治理[6][17]。在美国水资源治理习惯法（common law）中主要存在两大体系：西部一些州倾向于使用“先占原则”（prior appropriation），它强调水资源的排他性产权；而东部则以“相邻原则”（proximity principle）为特征，强调水资源的共同使用和管治。无论是哪一种体系都兼而有之地存在“排他权”和“管治”这两种因素，只是侧重点有所区别而已。根据德姆赛茨法则，随着资源重要性程度的增加，人们对资源建立产权的可能性越大。然而问题在于，水资源具有高度流动性，水资源使用者人数众多，而且不同使用者对水资源的需求种类、方式和规模千差万别，这就使得客观上对流动性水资源建立排他性产权的难度极大，想要对大范围流动性水资源建立与房地产、金银、土地等物品类似的完全排他性私有产权，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使得许多流域水资源既具有私有（部分和局部排他性）的一面，同时又具备显著的公共使用属性，而且这两种属性之间存在强烈的相互影响的性质。因此美国现有法律制度下的许多水资源具有明显的半公地特征。
3.3 继续努力，进一步提高培训效果 作为基层的妇幼保健院，教学资源有限，根据目前的形势，要按照国家的要求把住院医师外送至优秀的规范培训基地强化培训。参加培训的医师都反映，基地医院有些科室仅把住院医师作为临床基本人力使用，培训生不仅没有动手操作机会，而且每日的工作就是满负荷的病历书写，没有落实规范化培训的要求。要提高住院医生的整体素质，最终还要靠提高本院的教学能力。所以，要在教学医院的基础上申报非直属附属医院，利用医学院优质的教学资源提高本院的教学能力，进一步提高培训效果。
此外，借助半公地框架来分析其它领域的研究也正在涌现。比如Getzler（2009）[18]将半公地理论应用于多重所有权的研究；Rother（2016）大规模开放在线课程（MOOCs）[19]；Malcolm（2017）[20]将半公地理论的应用拓展到文化创新领域。
五、结语及未来研究展望
（一）结语
尽管与“纯公地”情形相比，半公地情形下的资源使用者采用策略性行为（或者机会主义行为）面临的激励更大，但是它未必是一种无效率的产权安排，因为不同的经济活动对资源的规模有不同的要求[21]。在某些条件下，它甚至还可以作为破解公地悲剧和反公地悲剧的一种有效的产权组合方式[22]。半公地理论是一种抽象化的理论模型，它最大的价值在于为人们认识错综复杂的产权世界提供了一种全新的视角和思维方式，尽管现实当中能够找出典型的“半公地”原型（如北欧中世纪的“敞田制”），但现实资源和产权世界通常是多面性的，同一种资源或者产权安排在一定程度上有可能同时表现出多种不同的产权属性或者特征。引入半公地理论的视角将有助于人们更加全面地认识资源和产权。可以预见，现实世界跟这种理论模型很难完全吻合，但是将半公地理论绝对化，或者无视它的存在，都是极端的做法，显然都是不可取的。
除水资源外，许多其他具有高度流动性（或者空间非固定性）的资源，比如野生动物、石油、天然气以及广播频谱（broadcast spectrum）等都具有半公地的特征。虽然水资源具有半公地特征，但是并不能先验性地得出“半公地悲剧”的结论，最终结论有待基于具体案例的实证检验。一般来说，由于对水资源实施排他性产权客观上的难度，以及水资源同时满足各式各样使用者需求的巨大收益，实行以管治制度为主，建立排他性产权为辅的复合型管理措施是比较理想的政策选择。
半公地理论是对哈丁式公地理论的发展，丰富和完善了新制度经济学的产权理论；它也因此获得了产权理论家们的接受和认可，比如半公地理论被收录于2012年出版的“Research Handbook on the Economics of Property Law”（《产权法经济学研究手册》）。如果考虑较大范围的资源体系（比如整个地球的资源），半公地理论比公地理论更加贴近现实[23]，因为在公地情境下，负外部性是由公地使用者们（commoners）均等承担的，而现实世界由于信息不对称，公地使用者自身所掌握的资源存在差异，资源利用的负外部性很难做到由成员们均等承担。
（二）未来研究展望
如果说水科学的工作目前还处在基础研究的早期阶段，但水与界面领域的纳米气泡研究已经更接近于实用，而且这个领域目前中国可能领头，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中国现阶段的发展对纳米气泡的应用需求更大。
（7）管理云向此ONT下发默认的JAVA插件，并安装后运行，此插件用于向管理云定时上报ONT上Wi-Fi/STA之间的信号强度、协商速率等信息。
注 释：
① 亨利·史密斯现为哈佛大学费森登法学教授（Fessenden Professor of Law），在提出“半公地”概念和理论的2000年他还只是美国西北大学法学院助理教授，其后不久（不超过两年）即升任耶鲁大学法学院弗雷德·A·约翰斯顿（Fred A.Johnston）财产与环境法学教授，《半公地产权与敞田中的分散化》一文为史密斯赢得了不菲的学术声誉与影响力。
② 关于北欧“敞田制”的详细介绍，可以参见向荣.敞田制与英国的传统农业[J].中国社会科学,2014，(1)：181-208，以及裴幸超.敞田制对中世纪英国农业的影响[J].农业考古,2015,(1)：318-321。
③ 主要是通过将供绵羊过夜的简易羊圈搭设在自己的“自留地”上。
④ 在新制度经济学或者它的重要分支产权经济学中，许多学者将财产（asset）定义为“有价值的属性（attributes）的集合”。
⑤ 虽然敞田制确实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它在北欧延续了几个世纪之久。对于一项在较大范围内存续长达几个世纪的产权形态，若不分具体时空条件就将它判定为无效率显然是有失公允的。它后来的消失主要是由于技术进步（如工业革命、带刺的铁丝网等）、大规模国际贸易和农作物种类的变化等原因造成的。
⑥ 敞田制下的羊群在夜间被关在可折叠和可移动的羊圈内，它们可以制造“粪肥”；在传统农业时代，牲畜粪肥是改良土壤的主要途径。
⑦ 在敞田制下放牧的正外部性主要在于牲畜产生的粪肥，资源使用者对于正外部性的策略性行为与负外部性的原理是一样的，因此这种简化不会影响模型的基本结论。
⑧“模型的主要框架”部分完全忠实于原文的分析过程。
门开启的声音，是杜一朵回来了。一朵不在家，大林的睡眠总是处在半醒半梦间。大林的小间就靠近外门，锁眼一有动静，大林就会知觉。灯啪的亮了，餐桌上剩的一盘饺子一朵不会看不见。或许她会拈一个来吃。大林迷迷糊糊摁了一下手机，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一条短信在闪烁。
⑨ 但是从事后来看，由于对方也会采取同样的策略，他的边际成本不仅不会由于他的策略性行为而降低，反而还会增加。
⑩ 在两人模型下，社会成本是指两名局中人最终承担成本的总和。
⑪ 又叫“落日条款”（sunset provisions），是指法律或合约中订定部分或者全部条文的终止生效日期。一般订定日落条款旨在让该条文终止其效力前，有缓冲期可以先行准备和实施相关的配套措施。和日落条款相对应的是“日出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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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 F062.1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1672-626X（2019）03-0005-11
doi： 10.3969/j.issn.1672-626x.2019.03.001
收稿日期： 2019-01-22
基金项目：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16ZDA072）；宁波市科技计划重大项目（2015C11001）；宁波市软科学课题（2017A10043）（2016A10025）；宁波大学科研基金（文）（XYW17004）
作者简介： 阳晓伟（1986-），男，湖南邵阳人，宁波大学法学院讲师，经济学博士，研究方向为公共资源经济学。
（责任编辑：彭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