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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投资需求强劲扩张，带动宏观经济企稳回升
1998年，在扩大内需、增加投资为主的强有力的宏观调控政策作用下，投资需求呈现出较快的增长势头，对经济增长形成了明显的拉动作用。表现在：
1.固定资产投资强劲扩张。1998 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28680亿元，同比增长15%，比上年同期增加了3741亿元，据初步测算，拉动GDP增长5.07个百分点。其中， 主要是国有单位固定资产投资表现出逐月攀升的势头。国有单位固定资产投资一季度增长10.3%，二季度增长15.2%，三季度增长28.2%，全年增长22%。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形成了一枝独秀的景观。
2.信贷投放明显加快。在适度松动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作用下，商业银行在大力加强监管和风险责任制的同时，努力改善金融服务，贷款投放大幅度增加。1998年银行发放贷款11490.9亿元，比1997 年多增加778.4亿元，其中近70%的贷款是在下半年投放的。 各层次货币供应量明显回升，广义货币M[,2]增长15.3%，基本接近全年计划目标。M[,1]和M[,0]分别增长11.9%和10.1%，虽然分别低于年度计划目标5 个百分点，但基本上改变了下滑的局面，且呈逐月加快的势头。
3.工业生产增长速度明显加快。在固定资产投资和银行贷款强劲增长的拉动下，工业生产从9月份开始增长速度明显加快，12 月份工业增加值增长11.5%，特别是投资类产品如钢材、水泥、玻璃以及电力等生产明显加快；工业产销衔接水平逐季提高，产销率由一季度的93.78 %提高到四季度的98.39%， 工业产成品资金占用上升幅度也由一季度增长14.2%，回落到1—11月的增长5.5%；在大量的新开工基础设施建设项目拉动下，企业存货开始下降，由一季度的增长10%以上，到11月底，存货首次下降了0.7%。特别是建材工业从9月份开始扭转了持续20个月的负增长态势，预计全年产成品存货同比将下降3个百分点。 生产资料价格总指数在持续下跌了30多个月以后，从10月份开始月环比出现上升苗头，表明国内市场需求状况已经开始有所改善。
4.在调控政策明显倾斜作用下，投资结构得到很大改善，重点基础设施、基础产业建设进度明显加快，一般加工工业项目得到明显抑制。1—11月累计，第一产业投资同比增长45.8%，第二产业增长6.3%，第三产业增长33.3%；地区投资结构大为改善，西部地区投资增长38.1%，增速分别高于中东部地区20.8和18.1个百分点。
二、1999年投资增长面临的问题
（一）如何解决扩大内需增加投资和经济“启而不动”的矛盾
如前所述，在外有复杂的国际金融环境、内遇严重的洪涝灾害的严峻形势下，扩大内需，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确实使我国经济扭转了惯性下滑的局面，经济增长得以企稳回升。但是，相对于如此有力的财政手段，经济增长仍显乏力。表现在：
1.1998年GDP增长速度为7.8%，虽然基本上实现年初的预计目标，但和1997年相比下降了1个百分点。工业生产增长速度徘徊不前， 在动用如此有力的财政手段的情况下，全年工业增加值仅增长8.8%， 比上年同期下降了2.1个百分点。
2.通货紧缩迹象仍然存在，物价指数持续性下降的局面并没有改变。1998年全国商品零售价格和居民消费价格指数分别比上年同期下降2.6%和0.8%，增幅比1997年继续回落3.4和3.6个百分点。 物价持续回落的情况没有根本好转。
3.全国就业形势面临更加严峻的局面。预计1998年全国结转的登记失业人员比1997年底增加42万人，下岗职工中未就业的人员比1997年底增加150万人，再加上1999年新增的劳动就业人员， 就业形势日趋严峻，社会不稳定因素增大。
4.企业效益总体水平仍然较低。1998年1—11月份， 工业经济效益综合指数为89.1%，比上年同期下降了5个百分点。 多数效益指标略有回升，但总体形势仍然不容乐观。企业实现利润比上年同期下降22.1%，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实现利润虽然由上半年的17.5亿元，增加到1 —11月份的336.4亿元，但和上年同期相比还是下降了49.1%。 企业亏损额和上年同期相比增加25.8%。
因此，如何能够使扩大内需、增加投资的宏观调控政策确实达到启动经济的目的，是1999年宏观调控的重点所在。
（二）民间投资增长乏力是制约当前经济增长的主要问题
扩大公共投资，启动财政的宏观调控政策，其目的是通过增加政府投资引导和调动社会资金进行投资，充分发挥投资的乘数效应，达到启动最终需求，进而实现国民经济稳定增长的目的。从1998年扩大投资的效果来看，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28680亿元， 其中仅国有单位就完成固定资产投资21500亿元，这部分投资中主要是政府投资， 而社会民间投资的积极性并没有因为政府投资规模的扩大而相应提高，非国有单位投资处于严重萎缩的状态。由于民间投资增长乏力，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政府扩大公共投资对国民经济的带动作用，致使经济增长回升缓慢。影响民间投资增长的主要原因有：
1.财政政策的“挤出效应”。积极的财政政策主要是通过财政向银行发行国债，1998年全部金融机构各项贷款增加11490.9亿元，其中， 中长期贷款增加3068.5亿元，比1997年多增加1219.1亿元；短期贷款增加5953亿元，同比少增1808亿元。从贷款结构可以看出，货币政策为了更有效地配合财政政策，将大量的信贷资金投向中长期项目，再加上购买国债部分的资金，用于贷款的资金就明显减少，从而影响了民间投资增长；
2.政策性障碍对民间投资的约束更为突出。表现在宏观层面对中小企业缺乏有力的支持，投资政策、金融政策、税收政策等，更多的是支持国有大中型企业的快速发展。特别是金融风险机制的建立，对中小企业的贷款约束更加强化。尽管提高对中小企业的贷款利率，但由于担保以及抵押贷款等问题难以解决，中小企业贷款依然十分困难；
3.告别“短缺”使得投资继续扩张的空间明显缩小。民间投资是否活跃与居民消费活跃程度有直接关系，企业投资更多的是以盈利为目的。在目前生产能力普遍过剩、没有新的消费热点的情况下，投资风险和市场需求约束明显增强。企业普遍找不到效益好的投资项目，致使民间投资十分谨慎。
（三）投资结构过度偏重于基础设施
我国经济增长的主要特征一般表现为投资拉动型。但是，由于这次启动经济的投资方向和以往相比发生了很大变化，主要是以增加对基础设施建设投资为重点，因此，启动经济的效果较为缓慢。
1.基础设施投资拉动的产业链条较短，短期内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较为缓慢。从历次经济波动的规律来看，投资需求增长首先会带动重工业生产增长速度和生产资料价格指数回升，这两个先行指标如果回升才表明经济有可能走出低谷。而这轮经济增长却表现出和以往不同的特点，投资需求强劲扩张，重工业生产增长速度全年仅有3 个月份略高于轻工业增长速度。重工业增长速度缓慢致使工业生产增长速度仍在低速徘徊，在国有单位固定资产投资增幅高达22%的情况下，工业生产全年仅增长8.8%。生产资料价格指数和上年同期相比下降7.1 %， 增幅比1997年回落4.8个百分点，这里面虽然有消耗库存的问题， 但总需求不足是更主要的问题。这两个先行指标回升缓慢，其主要原因是这次启动经济的投资重点是增加基础设施建设项目。增加基础设施和基础产业投资，对未来经济保持长期稳定增长是非常有利的，但这个领域拉动的产业链条较短，它所带动的是产业链条前端的上游产品，如建材类生产已有回升迹象，但对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的影响相对较慢，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不能有效回升，工业生产增长速度就不可能加快，工业如果不启动，整个经济就不会振作起来。
2.银行资金流动性风险加大。根据发达国家的经验，中长期贷款占全部贷款比重一般以不超过30%为宜，否则银行资金流动性风险就会加大。我国1998年中长期贷款占全部贷款比重已经达到了34%；此外，根据历史经验，中长期贷款一般要4年才能周转一次，在中长期贷款中， 基本建设贷款又占有相当大的比例，基本建设贷款具有效益低、回收期长的特点，因此，银行将大量资金投向回收期长的基础设施，这会使其流动性风险日益增大。
3.为扩大内需而新增的2000亿元投资全部限定用于基础设施建设，不增加对加工工业的投入，这对防止重复建设、消化积压库存是必要的，但要提高产业的国际竞争能力，则主要是依靠技术进步和技术改造。在我国目前经济实力还非常有限的情况下，将大量投资用于基础设施建设，势必对产业结构升级造成一定影响。政府退出竞争性领域向公益性领域投资，无疑是符合市场经济一般规则的，但具体事物要作具体分析，在目前企业和民间投资热情普遍不高、信心普遍不足的情况下，扩大内需政策如何带动支柱产业的发展，延长产业链条，加快产业结构调整，是下一步经济增长的关键。
三、1999年投资调控政策思考与建议
（一）投资增长仍然是1999年经济增长的关键
投资需求的强劲扩张，对我国1998年经济增长止跌企稳起了非常关键性的作用。 面对更加复杂的经济形势以及扩大内需所面临的问题， 1999年我国国民经济能否继续保持回升态势，关键还是取决于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情况。
首先，从外部环境看，世界经济进入了一个结构大调整时期，全球性的产品过剩已成为制约各国经济增长的主要矛盾。多数国际经济组织对1999年世界经济增长预测为2%左右，世界贸易增长为4%左右，这只是一种较乐观的估计。东亚经济能否摆脱金融危机的影响，日本经济能否走出低谷，俄罗斯经济能否渡过动荡，拉美经济能否继续保持良好的增长势头，巴西近来的金融动荡会持续多久，这些都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国际经济有可能面临全球性衰退。因此，1999年我国外贸出口面临的形势将比1998年更为严峻，乐观的估计也只有零增长，外贸出口对国民经济的带动作用将明显减弱，我国经济增长仍然应该立足于扩大内需为主。
其次，从内部环境看，启动消费虽然上下已成共识，同时，中央已经出台了一些旨在启动消费的宏观调控政策。但是，消费需求的启动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居民收入水平和购买意愿，从已出台的刺激消费的宏观政策来看，对增加居民收入还没有实质性的措施，城乡居民收入增长水平一时间难以有大的改观。相反，住房货币化今年进入攻坚阶段，医疗、教育改革势在必行，而社会保障制度相对于这些改革较为滞后，居民对未来支出预期大大增强。加之，目前新的消费热点还没有形成，消费信贷还受多种因素制约。因此，短时间内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也不会很大。
因此，在出口需求和消费需求对经济增长贡献下降的情况下，固定资产投资增长仍然是1999年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而确保投资增长的主导力量主要还是政府行为。（1 ）当前宏观政策基本取向仍然是继续实行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当的货币政策，扩大财政支出规模，初步计划发行国债3165亿元，同时，也不排除继续增发国债的可能；（2）1998 年增加的1000亿元国债和银行配套的1000亿元贷款还有一半的工作量要在今年完成，这将从资金上继续支持固定资产投资增长；（3）1998 年新开工项目出现了近几年来罕见的高增长，1—11月份， 全国累计新开工投资建设的项目71290个，比前年同期增加23769个，这将使1999年在建项目数量增大，投资增长的潜在需求增加；（4 ）金融部门将继续强化金融服务，在目前银行存差较大的情况下，货币供应量有可能比1998年增加；（5 ）增加就业和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迫切需要加大资金投入力度。
从经济增长的客观要求和资金供应的可能性分析，1999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规模将达33500亿元，同比增长16.8%左右。
（二）投资调控政策思考与建议
第一，当务之急是启动民间投资
今年的国债发行规模初步定为3165亿元，虽然从中央政府债务余额占GDP的比重即债务负担率看，1998年为9.5%，财政赤字占GDP 的比重为2.2%，均低于国际公认的45%和3%的警戒线，从债务规模上看还有一定的发债空间。但中央财政收入占整个财政收入的比重偏低，而债务收入占中央财政收入的比重已经比较高，1997年中央财政债务依存度接近60%，大大高于25—30%的国际警戒线，再次大规模发行国债的可能性较小。因此，在政府投资继续扩张空间较为有限的情况下，为了保证扩大投资能够促进经济景气稳步回升，当务之急是启动民间投资。1.实行投资的税收刺激政策。扩张性财政政策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即增加财政支出和减税。1998年主要以增加财政支出为主，在目前我国税制还不健全，不宜广泛使用减税政策的情况下，可考虑对个别行业或领域（如高新技术项目等）适当减税，以刺激企业和其他投资主体投资的积极性；2.扩大财政贴息，可考虑将一部分预算内资金从直接投资转为向特定项目提供财政贴息，激励整个投资水平的扩张；3.减免土地使用费用；4.整顿市场秩序，包括继续严厉打私，打击假冒伪劣，保护知识产权。坚决破除部门和地方保护主义，狠刹逃税、骗税、偷税、窃税，营造一个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第二，要适当调整政府投资方向
正如前面所讲，投资过度集中于基础设施除有产业链条短、拉动经济效果不明显的因素以外，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带动作用也不突出。特别是在目前我国经济实力还非常有限，大部分基础设施项目还要通过财政发债筹资建设的情况下，政府投资方向的选择既要注重长远发展，又要兼顾短期经济增长和结构升级，这样才能使国民经济保持稳定健康的发展。为此，我们建议政府在投资方向的选择上应做适当调整。1.利用新一轮启动经济的机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优化，增强我国综合国力和提高国际竞争力。在企业和民间投资热情普遍不高的情况下，政府不宜急于退出竞争性领域，结合我国产业结构升级应加大对装备工业的投入力度。2.基础设施建设项目要在充分考虑效益和综合国力的情况下，按效益优先原则进行，不宜大面积铺开。农村电网改造和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要加大投入力度，增加这两方面的投资对于带动即期消费需求和缓解目前就业压力意义重大。3.扩大基础设施投资要和加速城市化进程结合起来。据有关方面测算，未来5年，我国城市化发展对交通、通讯、 供电、供水、供气、垃圾处理、 住宅、 环保以及公共设施的投资需求约为5000亿美元。加速城市化进程所需的巨大投资将带动经济保持较快增长。
第三，加大对中小企业投资的政策力度
我国非国有经济成分当中中小企业占有相当大的比例，中小企业在工业总产值中已占70%以上，投资占全社会投资接近50%，同时中小企业还是解决我国就业的主要力量。目前，中小企业的投入不足的问题已经引起中央高度关注，但具体操作起来政策力度仍显得不够。针对当前中小企业投资严重萎缩的问题，我们建议：1.国家产业政策和投资政策在项目优先上对于一些平均资产负债率低、资信水平高的企业要给予照顾；对于基础产业和基础设施项目，可考虑由国家控股的大型企业承担、中小企业适当参股共同投资；2.尽快建立与中小企业发展相对应的银行贷款体系，理顺中小企业的融资渠道；3.加大对中小企业中高新技术企业的投入力度；4.扩大有条件的中小企业进入资本市场的比例。尽快出台产业投资基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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