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西方的绿色政治运动及其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当代论文,政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所谓“绿色政治运动”(又称“绿色运动”或“绿色政治”)是指本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西方发达国家兴起的以绿党为核心的、以生态学为理论基础的一场广泛的政治运动。
之所以称“绿色政治运动”为“广泛的政治运动”,是因为它的外延十分宽泛,构成十分复杂。它既包括“生态运动”、“环保运动”、又包括“女权运动”、“和平运动”,还包括“生态社会主义”。将这一切联结起来的是“绿色”。
“绿色”一词在“绿色政治运动”中的含义,已远远不是仅仅局限在生物学的层面上。“绿”在这里是与“红”、“白”或“黑”相对的。所谓“红”是欧美共产党、社会党和其他“左派”组织,所谓“白”或“黑”则是各国资产阶级政党和其他“右派”组织象征性指称。这意味着:“绿色政治运动”试图走一条中间道路,一条不同于或者说超越“左派”和“右派”的政治道路。
一、“绿色政治运动”的思想纲领
“绿色政治运动”是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否定。其理论基础是后现代的整体有机论生态学。按照后现代整体有机论生态学的观点,在自然界中,每一种有机体都是一个整体,都是一个生命网络。从最小的细胞到动物以及人类社会都是如此。整个自然界就是一个由无数相互联系、不断发展的生命网络系统构成的生态系统。当一个系统被分割为孤立的组成部分时,这个系统的特性就会遭受破坏,更大的系统的特性也会随之失衡或发生变化。这种生态学认为,人及其人的生活也包含在生态的循环之中,而且社会结构与人类之网的相互作用也是一个由各种动态系统组成的复杂网络。
根据这种后现代有机论生态学,“绿色政治运动”对资本主义制度展开了抨击。“绿色政治运动”强调,一切社会制度的建立和运行,都必须保护绝大多数人的真正的幸福和自由,这才是公平和正义的社会,而资本主义的政治制度只体现极少数人的意志和利益。资本主义的民主政治所表现出的虚伪性和欺骗性说明资本主义制度毫无自由和民主、公平和正义可言。
更为重要的是,资本主义的经济制度不仅压迫和剥削劳动者阶级,而且也压迫和剥削自然界。因此对这种制度必须展开批判。相应地,那种被资产阶级所推重的关于社会生活就是为生存而竞争的观点,关于大量消费可以导致经济无法增长的观点,也是应该抛弃的。尽管“绿色政治运动”对资本主义及其意识形态持强烈的否定态度,但它并不因此赞同无产阶级的“暴力革命的原则”。而是主张实行“非暴力原则”。
“绿色政治运动”的“非暴力原则”反对任何个人、社会团体实施暴力行为,反对国家结构性的暴力活动,更反对人类对自然实施暴力。同时“绿色政治运动”也反对无产阶级用暴力来摧毁资本主义的国家机器,在“绿色政治运动”看来,这“尽管是正义的,但却使人们生活在无限的暴力苦难中”。总之,“绿色政治运动”反对一切形式的暴力行为。也正因如此,他们将马丁·路德·金和甘地奉为行动的楷模。
在组织上,“绿色政治运动”坚持“基层民主原则”。强调一切领导机构都要由基层直接选举产生,把决策权赋予绿党的基层组织,采取“分散化”而不是“集中制”的措施,使各级组织成为独立行动的实体,以避免权力高度集中于一人或数人的手中,以真正体现基层党员的意志,而不是党魁、党阀的意志。
与“非暴力原则”密切相联的是“和平原则”。“绿色政治运动”极力主张和平,强烈呼吁世界必须保持和平安定的局面,这样才能为人类的自下而上地和平发展创造基本前提。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说,绿色政治思想又被西方政治学家称为“和平政治思想”。如何实行世界和平呢?“绿色政治运动”提出了三点主张:第一,主张用各种“生物区”组织代替民族国家。它们认为,历史上形成的民族国家是一种“固有危险”,因为巨大的权利集中“不可避免”地会导致竞争、剥削和战争,而用按照文化传统、民族习惯、社会风俗、语言文字和生物分布的标准划分的生物区代替民族国家,实行区域自治,就可消除战争和压迫的根源。第二,反对世界的局部战争,尤其是反对核试验和核军备。因为核试验不仅威胁人类的安全,浪费大量人力物力,而且严重污染环境,破坏生态平衡。特别是80年代以来,“核主义”造成了人类极大的精神负担,助长了军国主义思潮的泛滥,使民主精神遭到践蹋。第三,必然解散北约和华约两个军事集团,用“欧洲生态共同体”取代“欧洲经济共同体”,这是维护和赢得世界和平的基本保障。为达到这一目的,必须进行教育改革,对学生进行“整体论”和平教育。
与政治密切相联系,经济上,“绿色政治运动”主张建立“可持续”经济,“绿化”工作道德,开发“软技术”。外交上,“绿色政治运动”坚持反对发达国家对第三世界的剥削和掠夺,主张与第三世界人民友好相处,建立平等的伙伴关系。
二、当代西方政治学界对“绿色政治运动”的研究
值得指出的是,几乎“绿色政治运动”一产生,西方政治学界关于绿色政治运动的研究就开始了。这种研究在某种意义上也可看作是“绿色政治运动”的一部分。随着“绿色政治运动”的发展,西方政治学界关于它的研究也在不断深入。早期的研究尽管“卷佚浩繁”,但大多缺乏扎实的“理论基础”。“有的研究过于偏重经验描述,有的则过于理论化。”到九十年代初,关于“绿色政治运动”,西方政治学界大致形成两种占主导地位的观点。一种是“左冀自由主义”的观点,一种是“新政治”的观点。前者认为绿色政治是以追求非物质目的为主要特征的左冀自由主义现象的一个组成部分;后者则视绿色政治为政治参与的新形式。尽管双方存在着众多差异,但在有一点上他们是共同的,即都“夸大了政党的作用而忽视了公民及其价值取向、态度和行为的作用”。对此,有学者提出建立一种“更广泛的理论”,“这种理论应考虑公民对环境保护的价值观、态度及行为”。
三、“绿色政治运动”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
“绿色政治运动”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是西方政治学界关于“绿色政治运动”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一个普遍的看法是:“绿色政治运动”在激烈地批判资本主义、寻求一个公正的、民主的和有较多合作的社会目标以及评价环境问题的社会根源方面与马克思主义有很多共同之处。更多的研究侧重于双方的对立。
“绿色政治运动”指责马克思主义对人类干预自然持一种过于温和的看法。在这种看法中,环境实际上被认为是无限的和有弹性的,而且人类技术上的创新会为发展而克服表面上的环境限制。同时,环境问题和环境的强制力也没有被纳入马克思主义关于积累、资本主义危机、全球经济和不发达的理论中。
比较宽厚的“绿色批评”承认,在19世纪资本主义条件下,马克思有充足理由把阶级冲突看成是最基本的冲突。依今天的标准来看,当时环境对于不受限制的工业发展的反应是微不足道的。人们在当时有理由把地球看成是上演人类戏剧的舞台,是自然资源永不枯竭的源泉,是无止境地容忍浪费和污染的载体。但在今天,这种假设再也不能成立了。地区生态和全球公地正在受到富国和穷国同样难以承受的发展的破坏。一些学者为马克思辩护道:马克思是一位客观的社会分析家,如果他在今天来写这些理论,那么生态问题对他来说是重要的,他的理论也会反映出这一点。
“绿色政治运动”则被批评为缺少马克思主义所具有的深刻的哲学和历史基础。它忽略了国家范围和国际范围内的经济控制和政治权力的关系以及它们对经济发展和环境发展变化的意义。它过于抽象地看待自然,不去联系在其中所发生的社会过程。最后,它在关注环境保护时忽略了阶级和社会经济条件。
拉斯金教授等人就认为,“绿色政治运动”在对技术决定论持怀疑态度的同时,“往往低估作为持续发展所必需的正确的科学管理环境的积极的潜在作用。它很少注意到阶级以及在环境恶化的因果过程中如何反映阶级利益和问题。与此相关的是,它没有同其他根据这些连结点争取实现公正的运动建立联系。”
要有学者认为,“红色”和“绿色”之间,也就是马克思主义和“绿色运动”之间以往的对立也许是“不必要的”,实际上,每一方都需要另一方来实现自己的目标。现在关键问题是如何建构一种理论框架,“它将能够把对阶级、发展、权利剥夺的关心与正在出现的对环境承受力的关心结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