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思维对辩证思维的发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思维论文,模糊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模糊逻辑以模糊数学为根基,开创了社会科学定量研究的新阶段。然而学术界对这种思维方式的进步没有给以充分地重视,只把模糊思维当作辩证思维的证明,而忽视了它对辩证思维的发展。本文拟就此谈一下自己的观点。
辩证思维与模糊思维最接近的特点就是对中介范畴的肯定。形而上学认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除此之外,就是鬼话”,持这种观点的人把事物的质的规定性绝对化,恪守二值逻辑,不肯承认中介状态。黑格尔说这是一种“严格的非此必彼的方式”,将这些人称为“独断论”者,这种评价很准确,形而上学论者的确是在两元可能中做着单元选择,所以被人称为“同一哲学”。而辩证法“除了‘非此即彼’!又在适当的地方承认‘亦此亦彼’!”(《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535页),这实际上等于提出一种三元可能。辩证思想的中介范畴表现在两种状态里,从横向关系上讲,它反映着事物性质之间的联系,从纵向关系上讲,它反映着事物阶段之间的联系。
模糊思维的认识对象也是事物类属的不确定性和事物发展的过渡性,所以中介范畴也是它的关注重点。但是模糊思维与辩证思维有一个重大区别,它并不是从定性分析而是从定量分析的角度来把握中介的,它试图运用模糊数学的方法在A(1)与非A(0)之间建立一个区间[0,1],0与1之间的连续数值就是一个具有无限中介的模糊带。表面看这只是用数学模型代替了思辩语言,并没提供什么新的内容,而实际上量化结果把三元可能变成了多元可能,在向中介的纵深发展。辩证思维确立了A、B之间的AB状态,但是定性研究的局限使它不能不忽略“AB状态”这种中介对象的内在区别,把其作为一个浑然的整体来对待。而实际上中介也是连续的,不是“一”而是“多”,中介本身也无限可分,若设定为论域U中的模糊集合,给定隶属函数为可以表示为:
这里的X是有很大的不同,它们之间的差距是0.6,而与非中介状态的差距只有0.2。这就是说,同为中介,两者之间的关系还不如它们与非中介的关系紧密。所以,如果把中介都看成统一的整体,不认真研究其内部性质和量值的变化,我们的认识就太粗糙了。
我认为,模糊思维的核心范畴并不是中介,研究类属的不确定性只是表面现象,而它最抽象的逻辑起点是“程度”,亦即事物自身性质的量化特征。对于许多事物来说,自身的同一性是相对的,“同一律”的作用是有限的,事物只在一定程度上是它自己。而且我们在对事物的认识过程中要失落很多内容,理性抛弃了偶然性、个性、丰富性,感觉和悟性等许多肯定世界的方式都被削弱了,所以思维的结果常常是不充分的,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对象。如果这些前提可以认定,那么类的共同质中便潜在着类的差异,把它们用数字模型反映出来就是隶属度μ(X)。
辩证思维也曾经接触到“程度”范畴,黑格尔在《小逻辑》中就认定程度(Grad)是内涵量,但是由于模糊数学的晚出,人们没能用运动的观点考察内函量的变化,所以黑格尔所说的程度还是一种质的量的存在,它充分地、被动地表现着内涵。而模糊思维所说的程度是质的量的弹性,包含着不充分性,代表着运动状态,亦即在“类”中确定“势”因素。它引入的“真理量”概念可以使我们在认识对象时,把握住概念的变量,提高真理的客观性。
程度范畴与中介范畴的关系非常密切,前者表现的是事物自身同一性的相对性,后者表现的是事物之间两极对立的相对性,前者表现的是事物自身的性质,后者表现的是事物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正因为事物不是充分的自我,带有一定性质的非我特征,才有可能发展成为中介状态,所以程度范畴是中介范畴的基础。许多人从辩证思维和模糊思维都关注中介范畴的现象出发来分析两者之间的主从关系,这并没有抓住问题的核心,可以说不深入到程度范畴中去,就不算真正了解了模糊思维。
就某些方面来说,辩证思维接触到了模糊思维所关注的量化问题,“连续的量”和“分离的的量”就是一对具有深刻意义的范畴。黑格尔说“就量在它的直接自然联系中来说,或者就量为通过引力所设定的自身同一的规定来说,便是连续的量;就量所包含的一的另一规定来说,便是分离的量。”(黑格尔《小逻辑》,第221页)
黑格尔的发现虽然很敏锐,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把连续的量和分离的量只是作为一对矛盾范畴来说明对立统一规律,并没对它们的实际定量分析作用进行深入研究,又一次犯了“体系病”。在黑格尔看来,所谓连续量和分离量只是一个对象的两个方面,从“多”来看“一”,“一”就是分离的,从“一”来看“一”,“一”就是连续的。
这种观点并不错,但是连续量与分离量的关系远不这么简单。分离的量还可以作为手段去把握连续的量,这就是模糊思维所常用的截集(截割)方法,它根据需要把连续事物切分为离散状态,便于我们在更深一个层次上认识对象。为了理解上的方便,我们用数学上的截集方法,而用经验领域里通用的截割过程来说明这个道理。人们常按经济状况划分出发达国家、中等发达国家和不发达国家,这实际就是把离散机制引入到连续对象中去了。全世界各国的经济状况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但是如果不把它们截割成小的部分,我们就无法进行分析研究,假如我们以人均收入6,000美元为发达国家的门槛值,以人均收入2,000美元为中等发达国家的门槛值,这就等于用离散的方式截割了对象的连续性,也就化简了一个复杂事物。
反过来讲,我们又可以把被分离的量当作连续的量来看待,也就是说,同一档次内的事物在量上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过程,同为中等发达国家,它们的经济实力是一个从接近不发达到接近发达的梯次变量,这实际上又把连续量的意识引入了对分离量的研究,建立了这种观念,我们就会用相对的眼光来看待同一的事物,把握住对象同一性的相对性。
连续量和分离量是互相内在的,连续量可以分离,这是分离对连续的否定,标志着分离进入到连续中去了;被分离的量又可以被看作是微观的连续量,这又是连续对分离的否定,标志着连续进入到分离中去了。这种互相进入的关系表现着我们从宏观分析向微观分析的不断深入和丰富的过程。辩证思维提供了对这种关系进行深入研究的可能性,但是由于定量意识的薄弱,它仅仅是一种可能,而在实际接触连续与分离互相进入的演化研究上,模糊思维当有开创之功。
黑格尔认为“数是思想”(黑格尔《小逻辑》,第228页),这是很有见地的观点。当代科学哲学的发展告诉我们,自然科学对社会科学的影响,总要通过哲学中介发生作用,自然科学方法通过哲学的稀薄抽象变成新的范畴,它们以思维方式而不是以自然科学公式或定理的形态出现在社会科学家面前,为其从全新的角度思考各个领域中的问题提供了工具。所以思想化,是模糊数学在社会科学领域里发挥作用的前提,模糊量值要转变成模糊思想,只有完成了这种间接过程,才会提供出直接工具。对于社会科学来说,模糊数学是一种前思想,模糊哲学才是元思想,这一原则我们当然可以接受,也应该接受。
但是,这并不能代替另外一种选择,那就是不经过哲学过滤,不抽象为思想范畴,模糊数学可以作为直接工具,在社会科学研究中发挥一定的作用。例如模糊统计方法就是对重大社会问题进行实证研究的有效途径。社会科学所研究的对象大都具有较强的模糊性,以往的经典数学对它们是无能为力的,但是模糊数学的出现却带来了量化的希望之光,这条路子会越走越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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