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因素与未来20年中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的实证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实证论文,高等教育论文,年中论文,人口论文,因素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前言
1999年以来,我国高等教育规模以平均32.7%的速度扩展,这在我国高等教育史甚至在世界高等教育史上都是较为罕见的。未来20年我国高等教育将走向何方?这是一个极富挑战性的研究课题。回顾建国以来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历程,借鉴世界高等教育发展的普遍规律,较为客观、冷静地分析当前我国高等教育快速发展背后的深层原因,无疑会为科学地预测未来高等教育的发展趋向奠定良好的基础。
影响高等教育规模变化是多种因素的合力结果,但在不同的时期,各种因素的影响力是不同的。综合过去的研究,主要有以下几个代表性的研究范式:(1)从经济学的维度分析经济增长与高等教育之间的关系;(2)从政治学维度研究政治因素与高等教育之间的关系;(3)从文化学的维度分析文化传承与发展同高等教育之间的关系;(4)从人口学的维度分析人口变化与高等教育之间的关系。在这4种研究范式中,前3种研究范式都有不少定性或定量的研究,并取得了不少有启发性的成就。而从人口学的维度来实证分析人口变化对高等教育规模变化的研究还较为少见。本文试就这个维度来做一探讨,以期抛砖引玉。
人口因素对高等教育的影响是多方面的。从人口因素自身来分析,它包括人口数量、人口结构、人口质量、人口分布等不同的指标,而且,不同的指标对高等教育的影响也是不同的。例如,人口数量的变化最明显的是影响高等教育的规模,而人口产业结构的变化则会对高等教育的专业设置和课程结构产生显著的影响。因此,本文试择取几个有代表性的指标,来具体分析人口因素如何对高等教育规模变化产生不同的影响,不当之处,尚望方家指正。
2 建国以来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的历史回顾
建国50多年来,我国高等教育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1949年,中国仅有普通高校205所,高等教育总规模为11.66万人,研究生仅为69人,到2001年,全国共有高校1911所,其中普通高校1225所,增长了5倍,高等教育在校生总规模为1214万人,增长了103倍,研究生为39.3万人,增长了5694倍。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从1949年的0.26%提高到2002年的15%,按照马丁·特罗教授的观点,中国高等教育已步入大众化阶段。但是,纵观我国高等教育50多年的变化历程,可以看到,我国高等教育的发展不是一帆风顺的,其间由于受经济、政治和人口变化等诸多因素的影响,整个变化历程表现出极大的波动性(见表4)。表4的第2列数据从纵向层面反映了建国以来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的基本状况。其主要特征有二个:一是高等教育规模的增长速度异常迅速,其极差R=11795185;二是高等教育规模变化的波动性十分剧烈,其标准差Std=2758406.89。另一方面,若从横向层面作一比较,我们发现建国以来我国高等教育规模总量还同世界平均水平存在一定差距。1996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为8.03%,每十万人口所拥有的大学生数为473人。到2001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为13.3%,每十万人口所拥有的大学生数为594人,这一状况不仅与西方发达国家和新兴的工业化国家与地区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见表1),甚至与世界几个主要的人口大国的高等教育规模的相对数比较,我国高等教育规模的相对数也与我国的国际地位极不相称(见表2)。
表1 1996年世界几个主要国家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及每十万人口拥有的大学生数
%,人
资料来源:世界教育报告,2000年.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154~157
表2 1996年世界几个人口大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及每十万人口所拥有的大学生数
%,人
资料来源:世界教育报告,2000年,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154~157
3 我国人口因素与教育规模变化的模型构建
教育的对象是人,教育的目的是为了提高人口的素质,高等教育规模的变化同人口数量的变化是紧密相关的。在我国人们的传统观念里,认为人口因素似乎对高等教育规模的影响不大,这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是缘于过去我国高等教育规模还处在精英阶段,高等教育规模的确定往往是一种“政府限定在校生人数的国家主义行为”1,而很少考虑根据高等教育适龄人口的数量来确定高等教育的规模。在高等教育迈向大众化阶段后,我国高等教育规模的变化受高等教育适龄人口的影响将变得越来越明显,当高等教育适龄人口减少时,即使高校不扩招,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也有可能自然地增加。
因此,对高等教育适龄人口的关注是预测未来高等教育规模变化不可遗漏的变量。与此同时,国民经济是影响高等教育规模变化的最基础性的因素,通过对建国以来我国GDP值和高等教育学生数的相关分析,发现其相关系数r=0.941。从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的历程分析中,可发现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受政治因素的影响是最直接的,“高等教育受政策取向因素的影响远大于受战争和经济的影响”2,但这种影响更多是随机性的,不具备规律性。因此,在预测未来20年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所择取的变量中,本文排除了政治因素的影响,旨在寻找一个理想化的模型。在高等教育适龄人口这一变量中,其实已经综合了人口的年龄结构这一指标,但进一步分析可知,除了高等教育适龄人口会对高等教育的未来规模产生显著影响外,高等教育人口的产业结构同高等教育规模之间关系也十分显著。通过对表3数据的分析,分别求出第一产业、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与同期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相关系数,其值分别为,在这三组相关性分析中,第一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呈现负相关,而第二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关系不大,唯有第三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具有高度的相关性,这种分析结果同我们的经验理解也是一致的。由配第·克拉克定律可知,第三产业就业人数越多,则其国民经济发展水平就越高。在国民经济增长的前提下,高等教育规模的扩展同第三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增大是相辅相成的。
表3 1952~2000年我国人口产业结构比重及高等教育毛入学率
%
资料来源: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编.中国统计年鉴(2002).中国统计出版社,2002;
谢作栩.中国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的道路研究.福建教育出版社,2000:139~141
本文拟用高等教育在校生数来表示高等教育规模,是因为这一指标能较好地间接反映高等学校所能容纳的学生规模及其所需的固定资产和按一定生师比配备的教师规模等等。本文用高等教育适龄人口这一指标反映个人对高等教育的需求数量,尽管目前国家已放宽对报考高校学生的年龄限制,但实际上真正进入大学的绝大部份是18~22岁的青年,因此本文采用18~22岁的青年人口数作为高等教育适龄人口的指标值。与此同时,考虑到人口产业结构对高等教育规模的明显影响,我们把高等教育适龄人口数乘以第三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后的高等教育人口数作为预测的综合指标值。国内生产总值(GDP)代表一个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较佳指标。需要说明的是,在1978年以前,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受政治因素的影响过大,因此采用模型来归纳和预测是不科学的,所以,本文在时间选取上,我们只选取1978~2000年间的数据。通过对1978~2000年的高等教育在校生数(Y)与18~22岁的高等教育人口数、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数据(见表4)进行拟合,建立了一个回归模型:
该回归模型通过了显著性水平为a=0.01的F检验,回归参数通过了显著性水平a=0.001的t检验。
表4 1949~2000年度我国高等教育在校生数、高等教育适龄人口数、高等教育人口数和GDP值
数据来源:第2列和第3列数据源于谢作栩著.中国高等教育大众化发展的道路研究.福建教育出版社,2000:139~141
第3列数据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统计局编.中国统计年鉴(2002).中国统计出版社,2002
第4列数据为第3列数据乘以表3中的第4列数据整理而成。
表5 1978~2000年度我国高等教育的理想在校生数
人
用1978~2000年的数据代入公式(1),得到理想的高等教育在校生数(见表5),将此回归值与我国高等教育实际在校生数相比较(见图3),我们发现回归值与原始数值的拟合程度在整体上还是比较一致的。假设我国今后的高等教育规模波动不会受政治因素的特殊影响,用该模型来预测未来20年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应该是可行的。
4 未来20年我国高等教育规模变化的预测
根据上述模型,我们在对自变量预测的基础上来预测未来20年我国高等教育发展规模状况,在模型所采用的自变量中,本文根据2000年人口普查数据及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01年、2002年人口出生数,采用JPOP-1生命表方法来预测2001~2020年期间18~22岁的高等教育适龄人口(见表6)。由表中可见,到2008年,我国高等教育适龄人口达到最高峰,自2009年始,高等教育适龄人口逐渐下降。
图3 1978~2000年度我国高等教育实际在校生数与理想在校生数的曲线比较
第三产业人口产业结构的推算,通过选取1978~2000年的数据与年份进行回归,得出其回归方程是:
Y=0.741X-1455.18 (2)
其中,F=592.289,该回归模型通过了显著性水平为a=0.01的F检验,回归参数通过了显著性水平a=0.001的t检验。
根据公式(2),我们可以预测2001~2020年间第三产业人口产业结构比重,其预测值见表6。另一方面,根据我国国民经济近十多年来稳步增长的趋势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个五年计划发展纲要》的计划规定,我们以7%的增长速度为基准来预测2001~2020年期间的GDP值(见表6)。在此基础上,我们采用上述模型对2001~2020年期间我国高等教育在校生数进行预测,并根据预测值计算出同期每年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见表6)。在表6的数据中,我们发现预测值与实际值存在偏差:2001年我国高等教育实际毛入学率为13.3%,而模型计算值只有10.60%,比实际值低2.7个百分点。2002年我国高等教育实际毛入学率为15%,而模型计算值只有11.08%,比实际值低3.98个百分点。对这个偏差,我们认为是当前我国高等教育的大规模扩招所造成的,1999年以来的扩招是带有弥补过去高等教育规模过小而引发的非常措施。因此,我们认为这个偏差并不显著影响整个模型的有效性。按照这个模型来看,到2010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达到15.7%,这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中的计划“到2010年,我国同龄人中的高等教育入学率,要从现在的9%提高到15%左右”是较为一致的。按模型的推算,到2020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达到41.3%。由此可见,如果我国的经济增长速度能够按照“十五”计划提出的年增长7%的目标发展,高等教育规模扩展能够保持较为平稳的增速,随着2009年适龄人口数量的逐渐减少,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迅速提高,到2020年或稍后一段时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有可能达到50%,高等教育开始进入普及化阶段。
表6 2001~2020年度我国高等教育在校生数、高等教育适龄人口数、GDP值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预测值
注:①第5列数据高等教育人口数=高等教育适龄人口*人口产业结构比重;
②第7列数据高等教育毛入学率=高等教育在校生数/高等教育适龄人口。
5 结论
通过本文的实证分析,我们得出以下几个主要结论:
(1)随着我国高等教育迈入大众化阶段后,人口因素对高等教育规模的影响越来越明显,到2009年后,由于我国高等教育适龄人口的数量开始下降,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会快速增长,从2010~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平均增长率将达到2.56%,这种增长速度在高等教育精英阶段的正常条件下是无法解释的。因此,把人口因素纳入考察的视野将对以后高等教育规模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
(2)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我国人口的产业结构也将发生相应的变化。第一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将会大幅度下降,第三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会快速上升。通过本文分析,我们发现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变化同第三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的变化具有高度的相关性。第三产业的人口产业结构比重是影响高等教育规模的另一重要因素。
(3)如果我国的经济增长速度能够按照“十五”计划提出的年增长7%的目标发展,高等教育规模扩展能够保持较为平稳的增速,随着2009年适龄人口数量的逐渐减少,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将迅速提高,到2020年或稍后一段时间,如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就能达到50%,高等教育开始进入普及化阶段。
(4)1999年以来的大规模扩招使得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大幅度上升,这种增幅是无法用模型来解释的。我们认为,对这部分数据只能用政策因素来解释。随着我国国民经济的发展和人口数量和结构的变化,未来我国高等教育的规模扩展将趋向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