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艺术”对于中国当代艺术领域还是一个很陌生的概念。
第一位撰写有关生物艺术文章的中国人是出生于上海,现生活于纽约的策展人张平杰。2007年11月,张平杰和艺术家李山在上海香格纳画廊展出以基因工程技术为支持的作品“南瓜计划”,同时发表了由张平杰执笔撰写的“生物艺术对话录”。去年夏天(2010年),青年策展人张海涛在宋庄美术馆展出陈友桐的微/生/物,再一次触及“生物艺术”这一主题。在展览期间,张海涛发表了有关陈友桐作品的介绍文章和访谈,对艺术家透过生物科学审视人类生命本体这一创作手法进行了细致的解析。
生物艺术的起源:
2009年7月,伦敦大学学院艺术史系现当代艺术首席讲师弗朗西斯 史翠斯(Frances Stracey)在“自然评论”杂志(Nature Reviews)“科学与社会”专栏(Science and Society)发表“生物艺术:美学背后的合理性”一文(Bio-art: the ethics behind the aesthetics),描述了生物艺术在西方的起源:
“1936年,爱德华·史泰钦(Edward Steichen)在纽约MoMA美术馆展出了一组非常奇怪却异常美丽的飞燕草花朵。这些花朵并非来自于自然界,而是史泰钦一系列化学实验的产物:他把飞燕草花的花种泡在配了植物盐基的化学液体中,植物盐基中所含的毒素可以诱发花种多倍繁殖,使被浸泡的花种产生变异。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个具有艺术倾向的化学实验中,那些难看的,发育迟缓的,带病菌的不合格花朵没有在这个展览中展出,这显露了物种天然选择定律在生物艺术中要扮演的角色。”
这段记录传达给我们两个信息:一,早在二十世纪初就有艺术家尝试将生物科学发展为新媒介进行艺术创作;二,物种天然选择定律将成为未来生物艺术研究的主要依据。
史泰钦的观点同时挑战了人们对于“艺术”和“艺术家”这两个词汇定义的传统理解。而在此之前,英国科学家亚历山大·弗雷明爵士(Alexander Fleming)在1933年展出的“细菌绘画”实际上已经模糊了艺术家和科学家之间的界线。
在一篇名为“用盘尼西林作画:亚历山大 弗莱明的细菌艺术”的文章中(Painting with Penicillin: Alexander Fleming’s Germ Art),笔者罗伯·丹(Rob Dunn)这样描写这位科学家的艺术创作过程:
“他在不同的天然颜料里培养微生物,并按照不同颜色的需要把它们洒到纸上对应的位置。他在培养细菌的器皿里装满琼脂,一种象着哩似的营养物,然后用丝实验室的工具回线来嫁接器皿里各个部分中的不同物种。从技术上讲,这种绘画非常难实现。弗雷明必须要找到带着不同染色体的微生物,还要精确计算嫁接它们的时间,以便所有的微生物都可以同时成长。” 值得特别提出的是,Fleming最终展出这些绘画的地点并非画廊而是医院。
无论是爱德华·史泰钦以艺术家的身份去接近生物科学,还是亚历山大·弗雷明爵士以科学家的身份去接近艺术,在这两个案例中,社会环境,个人生长及教育历程都为双方的角色互换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在上世纪初的美国,人们对于达尔文生命进化论的广泛认可和对于生命与自然的热情探索,决定了史泰钦选择透过生物科学来审视生命本体;而置身于科学研究的弗雷明爵士想到用微生物作画也并非纯属偶然。早在发现盘尼西林之前,弗雷明就已经是绘画艺术的业余爱好者了。他从小学习绘画,成为科学家以后作为伦敦一个绘画俱乐部的成员继续进行绘画创作。据说盘尼西林也是在他用细菌绘画过程中发现的。弗雷明从来没有谈起过他是如何想到用微生物作画的,但从他的自身发展与兴趣来看,科学与艺术的交融必须建立在科学家与艺术家对彼此领域的迫切求知欲与基础常识的掌握上。缺少了这个前提条件,科学家与艺术家的对话将永远不可能实现。而创造这个前提条件的关键,在于人类社会教育方式的持续改善和人类对于自身知识结构的不断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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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艺术:
基因研究的发展为当时一部分有意向科学靠近的艺术家们提供了绝佳灵感和创作媒介。美国生物学家祖·戴维斯(Joe Davis)凭借自己在科学领域的地位和优势成为基因艺术的奠基人。
在基因艺术领域,或者更确切地说,微生物艺术领域,戴维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微维纳斯”(Microvenus)。
“微维纳斯”是一些人类肉眼无法看到的遗传工程有机组织。每一个“微维纳斯”有机组织里都包含了无数个一模一样的由戴维斯自己设计的一种特殊的微分子,他称它们为“艺术微分子”。每一个“艺术微分子”又是一小块合成DNA,视觉上体现为一个非常简单的符号。看上去象“Y”和“I”相互交叉的结果,但实际上这是两个据有不同意义的图像,一个代表着女性生殖器外部,另一个是古老日耳曼民族的神秘记号,解释为地神,也就是一位代表生命赋予者的,可以繁殖的女神或女精灵。戴维斯试图通过这部作品向公众证明外生物信息可以被写入DNA的一种途径。他的另一个重要的创作灵感同时也来自他对于“宇宙”所传达的信息的思考和跨学科定义。对戴维斯来说,某些生物物质可能会对外星智慧的实验性研究有帮助。尽管整个创作是在艺术与科学交叉发展的环境中完成的,但从根本上讲,“微维纳斯”不可否定地延续了艺术创作的传统(以摄影的手法创作并展出),因此被归类为艺术作品,用戴维斯自己的话说,是“一幅诗意的图画”。
2000年戴维斯在奥地利林茨电子艺术节展出了这部由合成DNA分子创作的诗意的“微维纳斯”。
戴维斯用合成DNA分子创作艺术品的探索开始于80年代生物艺术领域止步不前的时候。他的创作方式多种多样,作品分别表达的主题也各不相同,1994年创作的“生活之谜”(Riddle of Life)是对于DNA遗传密码运动状态与英语语言之间关系的研究,“音响显微镜”(Audio Microscope)则探索“听”到植物活体细胞声音的方式,并尝试对携带同一遗传密码的植物是否细胞声音相同这一课题进行确认。
而在“音响显微镜”中,戴维斯通过电子设备采集植物活体细胞声音的创作手法实际上同时引发了另一种艺术形式的诞生,即多年后在澳洲创立了著名生物艺术研究组织SymbioticA的艺术家组合奥伦 凯兹(Oron Catts)和尤娜特 祖尔(Ionat Zurr)所专注研究的湿件艺术(或湿生物艺术)。
纳米科技与生物艺术:
1959年12月29日,美国极具影响力的物理学家理查德 费曼(Richard P.Feynman)在美国物理协会做了一篇名为“微小世界有很大的发展空间”[24] 的演讲。这篇演讲被视为所有物理学家演讲中的“经典之作”(如果你Google “Classic talk”,第一个出现的就是这篇演讲)。其精髓在于,费曼在演讲中提了一个问题并介绍了纳米科技的理念。他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不能用一根针头来写完整个24部大英百科全书呢?”
尽管费曼的演讲当时给许多研究者带来了灵感,但纳米科技一直到了1980年代中叶才进入了文化主流话题。1974日本东京科技大学的教授谷口纪男(Norio Taniguchi)在一篇学术论文中确定了术语纳米科技的应用。1986年,麻省理工(MIT)的研究者艾里克 德克斯雷(K.Eric Drexler)完成了他的著作“创作的引擎”(Engines of Creation),为世界带来了第一部研究纳米科技未来广阔发展前景的专业书籍。
2000年,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内成立了加州纳米系统学院(CNSI)。两年后,任教于纳米系统学院的纳米科学先锋吉姆斯 金泽维斯基(James Gimzewski)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媒体艺术学院教授及艺术家维多利亚 维斯纳合作创作了美国第一部纳米生物技术支持的交互艺术装置,“细胞幽灵”(Cell Ghost)。
作者简介:于春瑶(1995.10—),女,辽宁省瓦房店市人,大连工业大学艺术设计学院,18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美术学,研究方向:生物艺术。
论文作者:于春瑶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9年8月25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9/5/13
标签:艺术论文; 生物论文; 维纳斯论文; 艺术家论文; 纳米论文; 微生物论文; 科学家论文; 《知识-力量》2019年8月25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