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分理论下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_从句论文

语段理论下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语论文,理论论文,结构论文,关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 引言

关系结构是指由关系从句和中心语名词构成的名词性结构,如下例方括弧所示:

(1)a.I know[the book that he wrote]

b.我知道[张三写的书]

关系结构在各种语言中普遍存在,一直是生成语法研究的热门课题之一,不少学者就关系结构的特征、分类及生成机制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但至今仍未达成共识。从现有研究来看,在汉语关系结构生成问题上,存在两种对立观点。一部分人认为汉语关系化中存在移位操作,移位的成分为名词中心语或空算子(Op),代表性的论著有Ning[16]和Simpson[19;20]等。另一部分人则主张非移位分析,认为汉语关系从句中的空语类为基础生成。持这种观点的有Huang[14]和杨彩梅[28]等。这些研究主要在生成语法管约论和最简方案早期的理论框架下进行,在解释上还存在缺陷。

本文拟以语段理论(Chomsky[6;7;9;10])为参照,对一些现有相关研究进行重新审视,分析其中存在的问题,并在此基础上为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提供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

2 相关解释及存在的问题

2.1 移位分析

归纳起来,迄今有关汉语关系结构生成的移位按照中心语生成位置和移位成分的不同,大致可分为中心语在外分析、中心语提升分析以及折衷分析三种。

2.1.1 中心语在外分析

Chomsky[3]主张中心语在外分析,认为关系从句为附加于名词中心语的标补词短语,有一个外部限定词选择这个名词短语,在关系从句中存在关系代词或空算子的非论元移位。

基于此分析,Ning[16]提出汉语关系结构中存在等同于英语Wh关系代词的空算子移位,其论证依据大致有三:1)汉语关系从句中同样有空缺与名词中心语同指;2)汉语关系从句只能对应含单个关系代词而不是含介词-关系代词裹挟的英语关系从句;3)汉语关系结构允许长距离移位且移位遵守孤岛条件限制。据此,Ning认为汉语关系结构例(2a)的生成结构表达式为(2b)。结构助词“的”为标补词C,关系从句中的空算子因为“的”的特征移位,留下Wh语迹。

(2)a.他喜欢的书

2.1.2 中心语提升分析

中心语提升分析可追溯到Schachter[17],因面临不少问题,后被Kayne[15]和Vries[21]等相继改进。该分析的基本观点是:关系从句是限定词D的补语,中心语名词基础生成于从句内部,后被提升到Spec-CP位置。提升分析至今仍在关系结构生成研究中占据主流地位,其成功的依据有二:其一,大部分研究者采用Kayne[15]提出的反对称(Antisymmetry)理论,此理论反对右向附加,因而使传统的中心语在外分析再也站不住脚;其二,相比中心语在外分析,提升分析能更好地解释反身代词和习语的重构效应。

现今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研究大部分都是在提升分析下展开的,其重要理论依据是重构效应在汉语中同样存在,如下例中,为了让反身代词“自己”受到约束和满足习语“吃醋”的整体生成性,这两个关系结构中的中心语都必须通过名词短语提升移位生成。

Simpson[19;20]首先论证“的”为限定词,指出汉语中心语同样关系化提升到Spec-CP位置之后,从句IP为满足附属性限定词“的”的左向语音支持要求,进一步移位到Spec-DP位置,见下例:

王琼[27]以Vries[21]的分析为依据,在最简方案框架下运用核查理论动态推导了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她摒弃Kayne[15]提出的普遍“指示语—中心语—补足语”短语结构,主张标补词“的”左向选择含有中心语的TP为补足语,中心语为了核查自身不可解的Wh特征和“的”的EPP特征,移到Spec-CP位置。刘礼进[25]也是采用提升分析法,不同的处理是将“的”看为小品词,认为其与CP合并为关系小品词短语PrP,同样认为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仍需关系从句的残余移位。

2.1.3 折衷分析

Aoun & Li[1]发现中心语提升分析可以解释例(5)之类的论元关系化,但却无从解释例(6)中附加语的关系化。

(5)a.他做工作

b.他做的工作

(6)a.他用那方法修车

b.他修车的方法

按照提升分析,关系结构中心语是从关系从句中提升移位生成,因此中心语与从句中的空缺应为相同语类。附加语关系化结构中的中心语为NP,因而可以推断被移成分也为NP。然而事与愿违,这种结构中被移成分是PP或Adv,如例(6)中的“用那方法”。与此相反的是Ning[16]提出的空算子移位分析能很好地解释这类结构的生成。据此,Aoun & Li折衷前两种分析,为论元和附加语关系化结构提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成机制。在这两种结构中,关系从句都是中心语的附加语,论元关系化结构中的中心语由名词提升移位生成,而附加语关系化结构中的中心语在从句外基础生成,从句中存在与PP或Adv对等的空算子移位,见例(7)。

陈宗利[22]则在此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了RelP分析法,认为论元中心语通过移位而附加语中心语通过基础生成合并到Spec-RelP位置,目的是消除Rel中心词的不可解特征[+Rel],然后从句移位到Spec-DP或Spec-GenP位置。

2.2 非移位分析

生成语法中的移位必须遵循孤岛条件领属条件的限制,然而持非移位分析的学者发现汉语关系化移位并不是时时遵守这种限制,如例(8a)中,宾语“书”从复合名词岛移出,违反了领属条件,句子不合语法,但在(8b)中,主语“那位作家”的移出违反了相同的移位限制,句子却合乎语法。

据此,Huang[14]认为汉语关系化中存在主语—宾语不对称现象,认为下面例(9a)中的主语空语类e为基础生成的空代词,遵守空代词必须与最近名词性成分同指的广义控制原则(Generalized Control Rule,简称GCR),与最近的名词成分e’同指。他还认为如将(9b)中的宾语空语类e也看为空代词,e势必要遵守GCR与最近NP“李四”同指,但事实并非如此,e与e’同指,因此e不能为空代词,只能为变项。(9b)中的变项受到论元主句主语e’的约束,违反约束原则C,因而句子不合语法。

需要特别指出,Huang认为此处的变项空宾语并非移位产生。他根据Chomsky的空语类功能划分理论,认为空语类的身份在生成过程中可以发生改变,此处的空宾语在深层结构中为代词性,之后因受到非论元约束在表层结构中成为变项。一言以蔽之,这种分析认为关系从句中的空语类都并非移位产生,不必遵守移位限制,从而可以解释例(8b)的合法性。

除上述空缺关系结构外,汉语中还存在一种无空缺(gapless)关系结构,如例(10)所示。针对此类特殊结构,Cheng & Sybesma[2]主张非移位分析,认为中心语基础生成于关系从句的外部,从句中不存在空算子移位,而“的”为λ提取(lambda abstraction)算子,在例(10)中能约束事件变量“唱”,使之能成为中心语“声音”的谓词。

(10)[他唱歌的]声音

杨彩梅[28]则从重构效应、邻近原则等六个方面证明汉语关系化中没有移位现象,认为与英语关系化的移动语迹表面对应的空缺只是空代词。

2.3 存在的问题

以上两种生成分析各有建树,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部分问题,但仍存在某些不足。移位分析存在以下三点问题:第一,移位的证据不令人信服。汉语移位分析最有力的证据是反身代词和习语的重构效应,然而研究证明汉语中并不存在重构效应,习语中的动词与其补语都可单独生成,参见例(11)和(12);“自己”有时并不需要被约束且可以单独使用,参见例(13)。

(12)这种醋实在让她老公难受

(13)成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由别人决定。

(杨彩梅[28:22])

第二,有悖于生成语法的经济原则、空语类原则以及岛和领属条件限制原则。在提升分析中,一般认为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要经历名词和从句两次移位,作为最后手段的移位操作在此分析中被两次采用,违背了Chomsky[4]最简方案中的经济原则。而且,在名词移位后,从句的进一步移位导致名词的语迹不能被其先行语成分统治,因而无法受到严格管辖,违背了空语类原则。在诸如例(8b)的句子中有两个关系化过程,NP“书”首先关系化,两种移位分析得到的结构如下所示:

(14)a.中心语在外分析

在NP“那位作家”进一步关系化中,无论是中心语在外分析中空算子还是中心语提升分析中“那位作家”的移位都违背了岛和领属条件限制,生成后的句子合法,这种移位分析严重危及到生成语法原则的普遍性。

第三,不能对无空缺和并列关系结构语言事实进行解释。在无空缺关系结构中没有任何成分缺失,也没有任何成分能与名词中心语同指,空算子和名词不可能从关系从句中移出,因此这种结构在移位分析下无法获得解释。并列关系结构是指带两个或以上修饰关系从句的结构。按照提升分析,下面例(15)中的关系结构必定由短语“张三写的两篇文章和李四写的两篇文章”或“张三写的一篇文章和李四写的两篇文章”通过移位生成。这种分析的不合理性显而易见,因为不符合每人只写一篇文章的语境事实要求。总之,这种缺乏确凿证据,违背普遍原则又只能解释部分语言事实的移位分析并不可靠。

(15)比赛规定每个人写一篇文章,[张三写的和李四写的两篇文章]最受大家喜欢

非移位分析并非无懈可击,它同样存在一些不足。首先,Huang认为空宾语在生成过程中由深层结构中基础生成的空代词变成表层结构中的变项,这一观点受到诸多质疑。根据Epstein[11]等人的研究,空语类在生成中不可能改变其身份,只要空语类为变项,那它一定是移位产生。如果这一观点成立,那么关系从句中的变项空宾语必定是移位生成,这样Huang的分析就会与移位分析面临同样的困境,不能用以解释例(16)之类违反岛和领属条件限制的宾语关系化移位现象。

Hu & Pan[13]指出空宾语为变项的说法不能成立,其证据是例(9)的反例(17)。这些句子中的变项空宾语与论元空主语和关系结构中心语都同指,违反了约束原则C,但句子合乎语法,故此处的空宾语不可能是变项。

其次,空主语为空代词的说法仍有待商榷。根据Huang的分析,空代词必须遵守GCR。下面例(18)不合法的原因就在于空代词并没有遵守GCR与最近的名词性成分统治先行语“我”同指,而是与中心语“那个人”同指。然而,Hsu[12]指出主语空代词有时并没有遵守GCR,如例(19)中的空代词没与最近名词“我”同指,而是与空算子同指,整个句子合法。如果说GCR是限定空代词的原则,那么可以断定这种主语空语类一定不是空代词。

最后,Cheng & Sybesma[2]和杨彩梅[28]的分析存在一定的片面性和局限性。前者的非移位分析只研究了汉语无空缺关系结构,而后者只是证明汉语关系结构中不存在移位,而并没有用此分析具体论证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不难令人对此分析的可行性产生质疑。

3 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

权衡以上两种分析方法的利弊,我们认为非移位分析更具解释力,更适用于汉语关系结构。下面本文将在解决非移位分析遗留问题的基础上,结合汉语关系结构标志“的”的分析,为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提出一种新的解释。

3.1 汉语关系从句中的空语类

如前文所述,非移位分析的主要问题是空语类,从句中的空主语和空宾语因不遵守GCR不能为空代词,而空宾语也不可能是变项。为了不违反生成语法普遍原则,这种空语类又只能基础生成,不能是移位产生的NP和Wh语迹。据此,本文认为这种空语类为汉语特有,不属于Chomsky管约论所区分的四类空语类中的任何一类。这种特殊空语类的存在解决了非移位分析面临的难题,然而问题是:汉语究竟能否允许这种特殊空语类的存在?答案是肯定的。从理论上讲,英语是句子取向语言,句子成分一般不能从合法句子中省略,理解所要求的信息大部分都要明显看到或听到,而汉语是话语取向语言,句子成分一般可以从合法句子中省略,句子的理解需要读者或听者的参与,包括推理等,因此,正如例(20)和(21)所示,英语不能像汉语那样允许空主语和空宾语的存在(参见Huang[14:531,549])。

(21)A:张三看见李四了吗?

B:a.他看见他了

b.e看见他了

c.他看见e了

d.e看见e了

(Huang[14:532-533])

韩景泉[23]和李艳惠[24]早已发现上述特殊空语类的存在。根据韩景泉[23:6],(22a)中之类的语空宾语无法纳入Chomsky所区分的四类空语类中的任何一类,它们不具有指称句内可识别性,属于话语省略现象。李艳惠[24:99]认为,类似例(22b)中的空成分并不属于一般熟悉的空语类,而是一种“真空语类”。

(22)a.小明知道老师会批评e

综上所述,理论和事实依据都可以充分证明汉语关系结构允许存在这种特殊空语类。必须特别指出,这种空语类的存在并不是任意的,它的出现只是为了满足谓词论元结构的要求,即(23)中的“论元实现限制”(Argument-Realization Constraint)。

(23)论元实现限制

谓词所有必要的论元都必须以某种形式(或显性,或隐性)实现。

在例(24a)中,谓词“写”为二元谓词,要求有两个论元,然而句中只有一个显性主语论元“张三”,在整个句子生成无移位的情况下,空语类e只能基础生成来满足谓词“写”的补语论元要求。空语类只出现在论元位置,这就意味着只有例(24a)和(24d)中的论元空缺和自由关系结构才有这种空语类,而例(24b)和(24c)中的附加语空缺和无空缺关系结构中不存在这种空语类。例(24a)中的空语类能在句中与“书”同指①,类似李艳惠归纳的“真空语类”,而(24d)中的空语类无句内可识别性,属于韩景泉所提到的话语省略现象。

b.张三写书的时间(附加语空格)

c.张三写书的报酬(无空缺)

d.张三写e的e(自由)

分析至此,有人也许会问:既然关系从句中的空主语和空宾语皆为基础生成的特殊空语类,那么又如何解释相关句子的不合法?先前的分析认为例(18)的不合法是因为违反空代词的CCR,而(8a)的不合法在于将空宾语看成“书”违背移位限制关系化留下的变项。既然此例中空语类的身份在新分析中已发生改变,那么上述分析也不再适用。据此,本文探究了它们不合法的原因,认为此类句子并不是违反了句法条件限制,而是有悖于关系从句和中心语之间的语义联系允准条件:中心语与从句所表示的两个集合之间要有交集成分,而没有语义联系的中心语与从句无法构成关系结构(陈宗利[22:338])。这类句子结构不合法的原因其实与例(25)相同,都是违反这种语义限制,关系从句不能用来修饰中心语,若将两者分开,单独存在的关系从句合乎语法,参见例(26)。

(26)a.穿的衣服

b.写的那位作家很有名气

c.张三写

d.张三穿

3.2 “的”与关系从句的句法地位

综观现有研究,讨论汉语“的”的文章确实不少。特别是关于“的”的句法范畴问题,研究者们更是各抒己见,众说纷纭。有的将其看为中心语C和D等,有的认为“的”根本不是中心语,至今仍未取得一致的认识。究其原因,本文认为这与“的”复杂的句法特征分不开,因为“的”可以前接各类短语甚至句子,如下例所示②:

(27)a.NP+的:小明的书

b.VP+的:跳舞的房间

c.AP+的:鲜红的花

d.PP+的:对他的印象

e.S+的:张三写的书,张三写书的原因

既然如此难以判定“的”的范畴归属,我们认为应另辟蹊径,不是仅仅关注现今“的”纷繁复杂的句法表现,而是追本溯源,从“的”的语法化历程洞悉其本质特征。纵观“的”的语法化研究,以Shi & Li[18]的分析最具代表性。根据此研究,中唐时期一种新的“数词+量词+名词”优化结构带来类推效应,要求中心语与其修饰语之间也要有一个类似量词的语法标记,形成“修饰语+语法标记+中心语”结构,而具有指代性质的“底”由于其句法与语义的相宜性便语法化为一种新的语法标记“的”,用来连接修饰语和中心语。英语没有汉语这种新量词优化结构,数词可以不需要量词直接修饰名词,因而也不需要“的”这种语法标记。

“的”的语法化直接造成了英汉关系结构语法表征形式上的差异,英语关系结构虽有关系代词,但却没有汉语关系结构中这种修饰标记“的”。“的”既然为语法标记词,那么它应该与英语中的C和D一样,同属于功能语类,有自己的最大投射。此分析也充分验证了Chomsky[4]提出的相关假设: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主要在于功能语类。鉴于“的”为汉语独有,本文认为英语所有语类标记都不适用于汉语“的”,而且事实证明也是如此。“的”可以前接短语和句子各类修饰成分,因此它不可能是C。它必须紧跟在修饰语后,不能像代词性限定词一样单独使用,也不能前置于名词形成DP结构,因此也不是D。为了将“的”与其它语类区分开来,我们认为“的”应标记为De。

基于以上分析我们再来看修饰语关系从句、修饰标记“的”以及被修饰中心语之间的句法关系。若将这三者纳入生成语法的短语结构,本文赞同石定栩[26]分析,认为“的”与关系从句为中心语和补足语的关系,两者构成DeP附加于关系结构中心语,起修饰和限制作用。这种分析不仅准确揭示了“的”的本质特征,而且完全符合短语结构理论的要求。首先,关系从句在与“的”合并后,其句法地位确实发生了改变,由普通句子变成修饰成分,因此“的”可为中心语。其次,关系从句和“的”构成的DeP起修饰作用,理应作附加语,而且其句法特征与Chomsky[8]所归纳的附加语特征完全吻合。Chomsky认为附加语不参与任何句法操作,不接受题元角色,不核查格,是岛,只存在线性问题,而DeP结构也是如此,关系从句有自己完整的论元结构,所有句法操作都可在附加语岛内完成而不与岛外的中心语或其它成分产生任何句法联系。需说明的是,这种附加语合并与传统外部和内部合并不同,它是一种表示谓词构造的成对合并(pair merge):附加语α附加于β,但并不改变β的任何特征。

尽管如此,上述“的”分析或许还是会遭到质疑,因为此分析所得到的短语结构中补足语关系从句在前,中心语“的”在后,违背了Kayne[15]提出的普遍短语结构。提升分析之所以采用代价大的从句移位操作也是为了满足此要求。对此,我们解释的依据是Chomsky[5]提出的光杆短语结构理论。与先前分析采用的X标杆理论不同,该理论认为句子是通过两两外部和内部合并移位动态生成,短语结构的产生是流动性和衍生性的,而不是用事先给定的短语结构形式去限制短语的生成,句子成分的语序在推导中确定,至此“的”中心语后置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3.3 本文的解释

基于以上对关系从句中的空语类以及“的”与关系从句句法地位的分析,我们可为汉语关系结构提出新的生成机制假设:修饰标记中心语“的”与前置补足语关系从句合并投射成的DeP左向附加于关系结构中心语;关系从句中的谓词有自己完整的论元结构,空缺的成分则为基础生成的特殊空语类,整个关系化过程中并不存在名词中心语和空算子的提升移位。下面本文将在Chomsky[6;7;9;10]的语段理论框架下分析汉语空缺、无空缺以及自由关系结构,以此来验证我们所提出的新分析的可行性和解释力。

首先以(28)为例来具体分析论元空缺关系结构的生成。语段理论要求所有句法操作除外部合并外都必须在语段层面进行,语段中心语C与③引起所有相关句法操作,包括词项的选择。大脑词库中的词项都是以特征形式存在,有些词项的特征在句法推导前已确定,如此例中名词“张三”的语义有解一致特征(第三人称,单数),而有些词项的特征在推导前还未被确定,需要在推导中被赋值(value),如语段中心语的语义无解一致特征和名词的格特征。在(28)中,动词“写”与基础生成的空宾语e首先合并成VP,VP再与合并,主语DP“张三”在Spec-P位置生成,见(29a)。P然后与T④合并成TP,TP再与空C合并成CP,见(29b)。根据“特征继承”(feature inheritance)理论[9;10],一致性特征在C与处生成,然后分别被传递到T和V。含有语义无解特征的T和V处于活跃状态,作为探针(probe)在局域(local)内寻找目标(goal)进行匹配(match)。探针V与目标e匹配形成一致关系,V的语义无解特征得到赋值,e被赋予受事题元角色和宾格。根据弱语段不可渗透性条件(PIC)⑤[7],一旦与下一个语段中心语C合并,已完成的语段中心语的语域(domain)即补语VP将会被移交(transfer)到语音和语义界面,不能被下一个语段的探针探测到,而仍需要句法操作的成分必须移到语段中心语的边缘(edge)位置。T可以探测到P语段的指示语DP“张三”并与其形成探针与目标一致关系,T的语义无解特征得到赋值,DP“张三”也被赋予主格,并且因T的EPP特征移位到Spec-TP位置。再根据移位的复制理论,DP“张三”的移位是内部合并,留下的不是语迹,而是DP“张三”的拷贝(copy),但拷贝并没有原DP的语音特征,不会被拼读出来。中心语“的”然后与其补语CP合并成DeP结构,见(29c)。DeP通过成对合并附加于NP“书”,见(29d)。被DeP修饰后的DP再与动词“喜欢”合并成VP,VP然后与合并成P,主语“我”在Spec-P位置生成。接着与T合并成TP,TP再与空C合并成CP。动词“喜欢”与DP“张三写的书”形成一致关系,DP被赋予受事题元角色和宾格。主语“我”在与T形成一致关系后移位到Spec-TP位置,获得施事题元角色和主格,见(29e)。至此,整个句子在语段理论下合法动态生成。

(28)我喜欢张三写的书

语段理论正处于理论建设时期,迫切需要更多相关语言事实的进一步验证。传统的汉语关系结构移位分析与语段理论的基本精神并不一致。语段理论规定句子推导分语段进行,已完成的语段中心语语域必须移交到语音和语义界面,而基于重构效应的移位分析则需要等到全句推导完成后才能进行重构分析,与语段理论的要求大相径庭。总而言之,对比以往的研究,本文提出的新分析具有理论和经验两大优势。从理论上讲,此分析放弃了移位而采用代价较小的合并操作,既不对岛和领属条件限制等生成语法普遍原则构成挑战,又完全符合Chomsky[4]规定的合并高于移位的经济原则。从经验上讲,该分析可在语段理论下合理解释三类典型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既为汉语关系结构提出了统一的生成机制,又检验了语段理论的概括性和解释力。

4 结语

本文重新考察了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研究,认为现行的移位和非移位分析虽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该结构生成的部分现象,但仍存在种种弊端。针对这些缺陷,本文为汉语关系结构的生成提出了新的分析,认为关系从句与“的”构成DeP结构左向附加于中心语,但并不与之产生任何句法联系;关系从句内的论元空缺成分为基础生成的特殊空语类,汉语关系化并不需要名词中心语和空算子的提升移位。这一新分析不仅能在语段理论下将三类典型的汉语关系结构纳入统一的分析机制,而且还充分验证了普遍语法原则和理论的解释力,具有一定的理论和经验价值。然而,鉴于汉语关系结构的复杂性以及本研究所涉及语料的有限性,某些具体句法生成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探讨。

注释:

①管约论中,解释名词性成分同指关系的原则有两个:移位操作和识解原则(construal rules)。本文所提出的特殊空语类非移位产生,因而应与空代词一样,不是在显性的生成过程中而是在逻辑式中通过识解操作获得标指。然而生成语法进入最简方案阶段后,出于经济性的考虑,两种解释同指关系的原则只留下一种:移位操作。不仅如此,Chomsky[4]还强调,同指标指在词项中并没有合法的地位,因此同指并不能用来保证语义的相互修饰关系。据此,本文假设特殊空语类与中心语之间的同指关系只能用φ特征一致手段来解释。

②“的”可以是实词,如“有的放矢”,还可以出现在“是……的”焦点结构中,如“李四是昨天回国的”。结构助词“的”还可进一步虚化成语气助词“的”,如“他一直都很欣赏你的”以及形成“似的”结构,这些“的”的用法本文都不予讨论。

⑤强弱PIC的区别在于强PIC要求循环移交(cyclic transfer)在语段形成的最后进行,而弱PIC则要求等到下一个语段中心语合并后移交才能进行,这样就能允许T与语段P的内部成分建立一致关系[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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