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与鲁迅世界主体精神的生成_鲁迅全集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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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著名的“洞喻”里,被锁在洞穴里的囚徒的目光从洞内向洞外的不断转向意味着对真理的不断切近。现代性意义上的目光的不断转向是主体自我建构与更新的过程。两种目光的转向都意味着一种“精神”的发生与运作。本文通过对鲁迅世界里的“目光”不断转向的呈现,解析其主体精神的发生与运作。

       一、鲁迅的文学自觉与“目光”及主体精神的发生

       《呐喊·自序》里,鲁迅描绘了两个极具视觉性的场景,它们是鲁迅的创伤经验,成为他离家求学与弃医从文的契机。一是给病重的父亲在药铺抓药的情境:“我有四年多,曾经常常,——几乎是每天,出入于质铺和药店里,年纪可是忘却了,总之是药店的柜台正和我一样高,质铺的是比我高一倍,我从一倍高的柜台外送上衣服或首饰去,在侮蔑里接了钱,再到一样高的柜台上给我久病的父亲去买药……”鲁迅内在的目光看着处在当时具体情境中的自己,柜台、质铺和我的高度的对比、药引的奇特和店员侮蔑的眼光等在其内心形成清晰具体的视觉形象。从小康人家坠入困顿,鲁迅看见世人的真面目,因而离家求学,“仿佛是想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一是著名的“幻灯片事件”,一个中国人被日本人当俄国侦探砍头示众,许多体格健壮却神情麻木的中国人围着“赏鉴这示众的盛举”。《藤野先生》里提到许多中国人围着看时,加了一句:“在讲堂里的还有一个我。”将自身也放在被日本人“看”的位置,日本人的拍掌欢呼让鲁迅倍感屈辱,鲁迅“在幻灯的画面里不仅看到了同胞的惨状,也从这种惨状中看到了自己”①。联系到《藤野先生》里提到的另一事件,即日本学生因怀疑鲁迅考试作弊而找茬,可以发现,鲁迅在日本学生的轻蔑的目光下感到的屈辱,是全体中国人的屈辱,但首先是鲁迅自身的屈辱。②

       可见,鲁迅走上文艺创作道路的初步自觉首先源于其在个体的创伤经历中,即在外在他者带有侵略性的目光的刺激下,反观个体自身的内面精神。柏拉图的《理想国》里有一个著名的“洞喻”。被锁在洞穴里的囚徒的目光开始只能看到洞壁上木偶的影子,以为那就是真实的事物。后挣脱锁链看到真实的木偶,再出洞看水中倒影,看自然界里的事物,最后看到使一切显现的太阳。囚徒的目光不断转向是对真理的不断切近。在《文学与现代性》中,伊夫·瓦岱引述亨利梅绍尼克对现代性的理解,认为现代性不存在于事物之中,而“存在于创造主体和主体的目光之中。”③较之柏拉图的看法,现代性意义上的目光的不断转向,不是为了认识一个确定的等级分明的真理秩序,而是主体的建构与更新过程。然而,两种目光的观照都意味着一种“精神”的发生与运作。

       在鲁迅那里,觉醒的反观意识在与欧洲思潮的切近时得到深化。在其留日期间所写的《文化偏至论》中,鲁迅论述欧洲文明之脉络潮流,认为“盖今所成就,无一不绳前时之遗迹,则文明必日有其迁流,又或抗往代之大潮,则文明亦不能无偏至。诚若为今立计,所当稽求既往,相度方来,掊物质而张灵明,任个人而排众数。”“是故将生存两间,角逐列国是务,其首在立人,人立而后凡事举;若其道术,乃必尊个性而张精神。”“明哲之士,反省于内面者深”,个人的自觉在于其自观“主观之内面精神”。④下文通过对鲁迅世界里的“目光”不断转向的呈现,解析其主体精神的发生与运作。

       二、狂人与吃人世界里的“目光”

       在《狂人日记》里,狂人向他大哥说的一段话体现出一种独特的进化论:“‘我只有几句话,可是说不出来。大哥,大约当初野蛮的人,都吃过一点人。后来因为心思不同,有的不吃人了,一味要好,便变了人,变了真的人。有的却还吃,——也同虫子一样,有的变了鱼鸟猴子,一直变到人。有的不要好,至今还是虫子。这吃人的人比不吃人的人,何等惭愧。怕比虫子的惭愧猴子,还差得很远很远。’”⑤而狂人身处一个自盘古开辟天地以后,一直吃到当时的吃人世界,按照上面的进化论,这是一个非真人的动物(虫子、鱼鸟猴子)般的世界(可以说,是一个大的狼子村),充满各种动物(赵家的狗、蒸鱼、狼的亲眷“海乙那”)的可怕眼色,周围各种人有“狮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露出的凶光如同各种动物,狂人像鸡鸭一样被关在书房。这样的世界里,每个人的动物似的硬而直的目光,富有侵略性和同化力。目光“吃人”不是吞噬身体,而是感染灵魂,将人的目光变成动物的目光,这种动物的目光像病毒一样相互感染,形成恶循环,而每一世代作为一环,自古至今各世代环环相扣,延展成无限的吃人链条。⑥物似的目光如射线,均质空洞,往而不返,因此身处其中的人无法意识到这种循环与无限,更无法摆脱。

       吃人世界里,弥满的是一种均质空洞的空间循环与时间无限,这是一个僵死的平面世界。(这历史没有年代。“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⑦)松动这个由动物似的目光链条组成的无限的平面世界,需要一种外在的垂直的光——月光。月光洒在作为吃人链条其中一环的知识者狂人身上,使得狂人“精神分外爽快”,意识到自己“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于是发现赵家的狗的眼色的可怕……“真的人”的目光应往而知返,反照自身的目光在精神内面形成新的内时空意识,区别于外在均质空洞的时空链条。狂人在月光的刺激下,开始慢慢将目光反照自身的主观内面,自觉到周围动物似的吃人目光。自觉后的狂人的目光转向外面,从历史书的字缝里洞察到吃人世界的真相:虚伪的仁义道德泯灭了人性,觉悟更深一层。然后将目光又转向自己,觉悟到自己或许也无意中吃过人,“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无法从吃人链条中摆脱出来。最终,目光再次向外转,落在没吃过人的孩子身上,发出“救救孩子”的呐喊并在病愈后付诸拯救孩子的行动。狂人的发狂过程是一种精神的自我治疗过程:开始自觉到自己身处吃人世界,欲逃离而不能,因害怕被吃而发狂;最终觉悟到自己本是吃人世界的一员,不可能逃离而自愈,不久赴某地候补,返回这个吃人世界,拯救还没吃过人的孩子。目光的朝向经历外—内—外—内—外的反复转变,主体精神达到一种高度的自觉。这种自觉可以在鲁迅随后写的《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一文里看出:“没有法,便只能先从觉醒的人开手,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自己背着因袭的重担,肩住了黑暗的闸门,放他们到宽阔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⑧

       狂人作为知识者,因月光的刺激而觉醒,能从每页都是“仁义道德”的历史书的字缝里看出“吃人”两字。然而,在吃人世界里,绝大多数普通大众并不是知识者,只有他们觉醒,吃人链条才能断开,孩子才能得救。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如何才能自觉?鲁迅的目光从狂人转向这些“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画出“沉默的国民的灵魂”。

       三、示众与复仇里的“目光”

       “看/被看”的极具视觉性的创伤经历是鲁迅走上文艺创作道路的重要契机,在鲁迅的作品里,“看/被看”的场景被多次描绘⑨,成为一种“仪式”,在这种“仪式”里,鲁迅画出国民的灵魂,“由此开出反省的道路”。

       《阿Q正传》里,没有主体人格的阿Q的“精神胜利法”不会实现黑格尔所说“主奴辩证法”里奴隶对主人的颠倒⑩,而是一种以自轻自贱换取生存的方法。“精神胜利法”的秘诀是“画圆圈”,心里一切的屈辱不满都化进这个“大团圆”。这个封闭的圆圈没有核心,囚禁着真正的主体精神,阻碍其自觉。然而,如同英文字母Q一样,阿Q最后一个圈也没有画圆,因为“精神胜利法”在被示众、砍头时失效。在被示众时,阿Q刹那发觉围观他的人群的眼睛比像吃他的恶狼的眼睛更可怕:“又钝又锋利,不但已经咀嚼了他的话,并且还要咀嚼他皮肉以外的东西……这些眼睛们似乎连成一气,已经在那里咬他的灵魂。”直到死亡前的一刹那,阿Q才瞥见属于个体精神内面的灵魂。

       被示众杀头的阿Q也曾是看杀头示众的看客之一,看与被看的人都是阿Q们。觉醒的知识者狂人最后发出“救救孩子”的呐喊,然而孩子得救的前提是孩子的父辈们觉醒,“没有法,便只能先从觉醒的人开手,各自解放了自己的孩子”。当知识者狂人病愈返回社会,发现孩子的父辈们大多和没有主体人格的阿Q一样,具有“精神胜利法”的他们的自我觉醒几乎不可能。“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

,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愉快也就忘却了。”(11)作为看客,他们“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12)

       阿Q直到生命终结时才有所觉悟,然而阿Q终究没有说:“救命……”。前文说,鲁迅的目光经历外—内—外—内—外的反复转变,其主体精神达到一种高度的自觉。然而,这次目光的外转看到的令其失望的阿Q们,也就是孩子的父辈们觉醒无望,这意味着孩子的得救无望,觉醒者狂人“救救孩子”的呐喊在面对现实社会的民众时显得很无力,病愈返回社会的知识者狂人不得不陷入彷徨甚至虚无。“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国自己是不肯动弹的。我想这鞭子总要来,好坏是别一问题,然而总要打到的。但是从那里来,怎么地来,我也是不能确切地知道。”(13)《复仇》和《复仇(其二)》可以看作觉醒者对曾经寄予希望的民众进行的精神上的鞭打。目光依旧向外,然而这次不是为了画出“沉默的国民的灵魂”,而是复仇。

       同样是看/被看的场景,存在不同的视角与目光。《阿Q正传》结尾阿Q被示众的场景是从被看者阿Q的视角来呈现的看客的可怕目光,阿Q完全被动地承受他者目光的残害,而且看者与被看者是同一类人。《复仇》《复仇(其二)》里的看者与被看者不来自同一个阶层,而且看/被看的场景呈现出两个层面,第二个层面颠倒了第一个层面的看者与被看者身份。《复仇》里,两位裸身持刀对立于旷野者,既不拥抱又不杀戮,使得看客的目光不能落实在一个对象或事件上,永久空洞的悬着,终于“面面相觑”,“觉得干枯到失了生趣。”而作为被看者,与阿Q完全被动承受他者的目光不同,两位立于旷野者的内在目光反过来射向看者,“以死人似的眼光,鉴赏这路人们的干枯,无血的大戮,而永远沉浸于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中”。这种内在的目光所呈现的生命的飞扬的极致的大欢喜类似于尼采所说的超越心理层面的本体意义上的生命意志。《复仇(其二)》取材于圣经《新约全书》,与《复仇》不同,这篇文章里作为看者的以色列人的目光不是完全落空,而是全然落实到被看者身上。被看者被钉十字架时不肯用没药调的酒来止痛,“要分明的玩味以色列人怎样对付他们的神之子”,因而看者得以看到他被钉手脚的痛楚直到死亡。以色列人目光的全然落实,意味着他们所犯的罪孽之极致。

       四、自我凝视的困境与出路

       内在目光转向的过程是个体自觉和主体精神的建构过程,《狂人日记》里知识者狂人的目光的朝向经历外—内—外—内—外的转换,个体的自觉达到很高的程度,成为觉醒者,转向现实社会,呼吁“救救孩子”。然而,在《阿Q正传》里鲁迅画出了永远只是健忘的看客的孩子父辈的灵魂,感到对其启蒙的无望,陷入彷徨、虚无。在《野草》里,他的目光向外对作为看客的民众进行复仇,而后目光又进一步向内转向自身精神内面,在彷徨和虚无中寻求出路,试图看见自己生命的本体。最终,在凝视自我生命而陷入困境时,目光又向外落在受难、自我牺牲的母亲形象上,因而从内心虚无中走出。目光的朝向又经历外-内-外的转换,鲁迅又转向现实社会,这次目光落在“身外的青春”——青年人身上然而这次目光转换是更高层次的转换,主体精神的建构更深一层,鲁迅成为真正的觉醒者。下文对这一转向做具体的呈现。

       可以把《好的故事》开首描绘一个昏沉的夜的图景看作是诗人哲学家悬置外在干扰后,看见的充满想象和创造性的绵延世界:缩小的灯火、昏暗的灯罩、四近的鞭爆、身边的烟雾。然后“我”闭眼仰靠在椅背上朦胧中看见一个“永是生动,永是展开”的好的故事。然而,当“我”正要凝视他们时,“仿佛有谁掷一块大石下河水中,水波陡然起立,将整篇的影子撕成片片了”。“我”从想象里清醒返回现实,眼前只剩下几点霓虹色的碎影,当要取笔将其描绘出来时,连一丝碎影也消失了。

       这种凝视的困境在《死火》和《墓碣文》里也有呈现。《死火》里,“我”自幼小就爱看“快舰激起的浪花,洪炉喷出的烈焰。不但爱看,还想看清。可惜他们都息息变幻,永无定形。虽然凝视又凝视,总不留下怎样一定的迹象。”木山英雄认为,“这里有着一种‘观看’生命的固定姿态,换言之,存在一种有关一面活着一面欲认识生这样一种矛盾的强烈意识。因此也可以说,正是存在于这种意识根底上的那个愿望使燃烧着的生命之‘火’于一瞬间成为冻结起来的东西,‘死火’本身便是一个矛盾”。(14)“我拾起死火,正要细看,那冷气已使我的指头焦灼”。死火可以被凝视,然而这是僵死的生命,没有温热就会灭亡,还不如烧完。死火最终的确烧完,“我”被大石车碾死,却仍得意于死火的烧完。因此,凝视被取消。《墓碣文》里,墓碣上有两句刻辞描述了看的悖论:“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进而,抉心自食也不能知其本味。

       要走出这种自我凝视的困境,目光不得不从内向的自我观照转向注视自我之外。在《颓败线的颤动》里,“我”从一个在梦中见到的垂老的女人那里,看见了另一种目光。为了子孙牺牲自己近乎一切的她垂老时受到自己子孙的冷骂和诅咒。她在深夜出走,一直走到无边的荒野。“她赤身露体地,石像似的站在荒野的中央,于一刹那间照见过往的一切:饥饿,痛苦,惊异,羞辱,欢欣……又一刹那间将一切并合:眷念与决绝,爱抚与复仇,养育与歼除,祝福与诅咒。……”这一刹那照见一切的目光已经超越了个体目光的局限,成为一种非人间的富有神性色彩的力量。“当她说出无词的语言时,她那伟大如石像,然而已经荒废的,颓败的身躯的全面都颤动了。”最终她抬起眼睛向着天空时,“并无词的言语也沉默尽绝,惟有颤动,辐射若太阳光,使空中也即刻一同振颤,仿佛暴风雨中的荒海的波涛。”这种饱尝苦难且自我牺牲的母亲形象是鲁迅一系列现实性作品里受难的母亲形象的宗教式展现。(15)

       《孤独者》里的祖母就是一个苦难的母亲形象。在《孤独者》里,作为“吃洋教”的“新党”的魏连殳在祖母大殓完毕之后,还坐在草荐上沉思,“忽然,他流下泪来了,接着就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可是我那时不知怎地,将她的一生缩在眼前了,亲手造成孤独,又放在嘴里去咀嚼的人的一生。而且觉得这样的人还很多哩。”孤独者魏连殳最后成为了一个复仇者,“我已经躬行我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一切,拒斥我先前所崇仰,所主张的一切了。我已经真的失败,——然而我胜利了。”然而,“我”在为魏连殳送殓走出院子时,“潮湿的路极其分明,仰看太空,浓云已经散去,挂着一轮圆月,散出冷静的光辉。”“我快步走着,仿佛要从一种沉重的东西中冲出,但是不能够。耳朵中有什么挣扎着,久之,久之,终于挣扎出来了,隐约像是长嗥,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我的心地就轻松起来,坦然地在潮湿的石路上走,月光底下。”孤独者魏连殳是另一个“我”,一匹在深夜旷野嗥叫的受伤狼,魏连殳的死象征着这个“我”的死。“我”在月光底下走上新生的路。

       这些母亲形象成为苦难的象征,在纯粹的苦难面前,吃人世界无限循环的吃人链条脱节,有了缺口。可以说,《颓败线的颤动》是一个类宗教(尤其是基督教《旧约》)文本,一度对觉醒无望的民众进行复仇并陷入虚无的知识者,在吃人世界里受难、自我牺牲的母亲那里看到了能打破吃人链条的身位,从而走出内心的复仇、虚无,目光转向身外的青年:“青年的灵魂屹立在我眼前,他们已经粗暴了,或者将要粗暴了,然而我爱这些流血和隐痛的灵魂,因为他使我觉得是在人间,是在人间活着。”(16)这段文字出自《野草》的最后一篇《一觉》。一觉,能让人想到一种类宗教的觉悟。

       注释:

       ①②[日]竹内好:《近代的超克》,孙歌编,李冬木、赵京华、孙歌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5年版,第57、57页。

       ③[法]伊夫·瓦岱:《文学与现代性》,田庆生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42页。

       ④鲁迅:《坟·文化偏至论》,《鲁迅全集》第1卷,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下同),第45-58页。

       ⑤鲁迅:《呐喊·狂人日记》,《鲁迅全集》第1卷,第452页。

       ⑥鲁迅曾将思想的遗害与梅毒相提并论。参见鲁迅:《坟·随感录三十八》,《鲁迅全集》第1卷,第329页。

       ⑦鲁迅:《呐喊·狂人日记》,《鲁迅全集》第1卷,第449页。可参见[德]本雅明对均质空洞的时间的论述:《启迪:本雅明文选》,汉娜·阿伦特编,张旭东、王斑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版,第265-276页。

       ⑧鲁迅:《坟·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鲁迅全集》第1卷,第135页。

       ⑨可参见钱理群、吴福辉、温儒敏:《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1-32页。

       ⑩按照黑格尔的“奴主辩证法”,在为主人服务的物的劳作中奴隶直观到自我意识的独立性,而不劳作的主人对物的享受依赖于奴隶,因此主人的意识反而不独立。从意识的独立性上,主奴位置出现颠倒。

       (11)(13)鲁迅:《坟·娜拉走后怎样》,《鲁迅全集》第1卷,第170、171页。

       (12)鲁迅:《呐喊·药》,《鲁迅全集》第1卷,第464页。

       (14)[日]木山英雄:《文学复古与文学革命》,赵京华编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328页。

       (15)受难的母亲形象在《明天》《祝福》《药》《在酒楼上》《孤独者》等作品里都有呈现。

       (16)鲁迅:《野草·一觉》,《鲁迅全集》第2卷,第2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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