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匈奴与帝民联盟的解体--以刘恕为例_晋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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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国匈奴与氐人的联盟,是刘渊建国的政治基础之一。氐族首领单徵外孙、单后之子刘乂,则是维系该联盟的关键人物。晋元帝建武元年(刘聪麟嘉二年,317)刘乂案的发生,导致匈奴与氐人联盟的瓦解。汉国国势由盛而衰,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①

一、刘乂身世之谜与匈奴、氐人联盟的建立

永嘉四年(刘渊河瑞二年,310)七月,汉国皇帝刘渊死。太子刘和即位后与诸弟兵戎相见,② 刘渊第四子刘聪凭借强大武力代刘和称帝。在这次皇权转移的过程中,刘聪弟刘乂扮演了颇不寻常的角色。

刘渊后妃中呼延后为刘和之母。张夫人为刘聪之母,单后为刘乂之母,诸史所言甚明。③ 另据《晋书·刘聪载记》:“伪太后单氏姿色绝丽,聪烝焉。”④ 《资治通鉴》:“单氏年少美色,聪烝焉。”⑤ 单氏此时“年少”,其子刘乂尚在龆龀,似无疑问。《刘元海载记》:永嘉元年(刘渊元熙四年,307)刘渊入都蒲子,“氐酋大单于徵……等并相次降之,元海悉署其官爵。”⑥ 《资治通鉴》文略同,唯“氐酋大单于徵”作“氐酋单徵”。《考异》云:“当时戎狄酋长皆谓之‘大’,徵即光文单后之父。‘于’衍字也。”⑦ 其说可信。氐族首领单徵降汉的时间,《晋书》与《资治通鉴》所记相差一年,但无论哪种记载属实,单氏同刘渊成婚都不会早于永嘉元年;刘乂的出生不会早于永嘉二年。也就是说,建武元年刘乂为刘聪所杀时,只有10岁左右。令人费解的是,中古史家笔下刘乂的行迹,完全不像童稚所为。

刘和被杀后,刘聪与刘乂曾互让帝位。《刘聪载记》:“既杀其兄和,群臣劝即尊位。聪初让其弟北海王乂,乂与公卿泣涕固请,聪久而许之,曰:‘乂及群公正以四海未定,祸难尚殷,贪孤年长故耳。此国家之事,孤敢不祇从。今便欲远遵鲁隐,待乂年长,复子明辟。’于是以永嘉四年僭即皇帝位。”⑧ 《资治通鉴》文略同,唯乂作义,疑为手书之误;“聪初让其弟北海王乂”,作“聪以北海王义,单后之子也,以位让之”;“待乂年长,复子明辟”,又作“俟义年长,当以大业归之”。⑨ 《资治通鉴》同年载刘义舅单冲谓乂曰:“疏不间亲。主上有意于河内王(引者按:指聪子粲)矣,殿下何不避之!”乂答曰:“河瑞之末,主上自惟嫡庶之分,以大位让义。义以主上齿长,故相推奉。天下者,高祖之天下,兄终弟及,何为不可!粲兄弟既壮,犹今日也。且子弟之间,亲疏讵几,主上宁可有此意乎?”⑩ 按刘乂追忆“河瑞之末”事,可与上引刘聪之言相印证。问题在于,刘乂此时不过两三岁,何以能当众推举刘聪登极?并与人讨论自己的政治前途呢?

卢志等人策动兵变,为太弟刘乂所拒,《刘聪载记》曰:

聪以其太庙新成,大赦境内,改年建元。雨血于其东宫延明殿,彻瓦在地者深五寸。刘乂恶之,以访其太师卢志、太傅崔玮、太保许遐。志等曰:“主上往以殿下为太弟者,盖以安众望也,志在晋王(引者按:刘粲封晋王)久矣,王公已下莫不希旨归之。相国之位,自魏武已来,非复人臣之官,主上本发明诏,置之为赠官,今忽以晋王居之,羽仪威尊逾于东宫,万机之事无不由之,置太宰、大将军及诸王之营以为羽翼,此事势去矣,殿下不得立明也。然非止不得立而已,不测之危厄在于旦夕,宜旱为之所。四卫精兵不减五千,余营诸王皆年齿尚幼,可夺而取之。相国轻佻,正可烦一刺客耳。大将军无日不出,其营可袭而得也。殿下但当有意,二万精兵立便可得,鼓行向云龙门,宿卫之士孰不倒戈奉迎,大司马不虑为异也。”乂弗从,乃止。(11)

《资治通鉴》文略同,唯司马光所记劝刘乂谋反者中,脱去为首的太师卢志。(12) 然而,刘乂此时仍是童蒙,何以能对卢志等人的政变计划作出判断呢?

卢志等人密谋败露后,刘乂面临严厉的处罚。《刘聪载记》:“东宫舍人荀裕告卢志等劝乂谋反,乂不从之状。聪于是收志、玮、遐于诏狱,假以他事杀之。使冠威卜抽监守东宫,禁乂朝贺。乂忧惧不知所为,乃上表自陈,乞为黔首,并免诸子之封,褒美晋王粲宜登储副,抽又抑而弗通。”(13) 《资治通鉴》文略同,唯脱“乂不从之状”一句;“乞为黔首,并免诸子之封,褒美晋王粲宜登储副”,又作“乞为庶人,并除诸子之封,褒美晋王,请以为嗣”。(14) 按刘乂上表乞“免诸子之封”,所言“诸子”应不止一人。《晋书》、《资治通鉴》载郭猗诬刘乂为变事,有“武陵兄弟”一语,详见下引。胡注:“武陵兄弟,当是乂之诸子”,(15) 或有所据。可刘乂此时不过8岁,何以会有子嗣而且不止一人?

征诸史籍,刘乂此前确已婚配,“初,靳准从妹为乂孺子,淫于侍人,乂怒杀之,而屡以嘲准。”(16) 按汉国立太弟孺子,所依为西汉之制:“太子有妃,有良娣,有孺子,妻妾凡三等。”(17) 靳孺子之上还应有妃,可见刘乂妻妾不止一人。靳准报复刘乂,在建兴四年,刘乂纳靳准从妹为妾,必在此前。不可思议的是,刘乂此时年仅七八岁,何以就有妻妾数人,甚至因其孺子淫于侍人,怒而杀之?

郭猗等人构陷刘乂,刘粲参与其事。郭猗谓刘粲曰:“臣昨闻太弟与大将军相见,极有言矣,若事成,许以主上为太上皇,大将军为皇太子。乂又许卫军为大单于,二王已许之矣。二王居不疑之地,并握重兵,以此举事,事何不成!臣谓二王兹举,禽兽之不若也。背父亲人,人岂亲之!今又苟贪其一切之力耳,事成之后,主上岂有全理!殿下兄弟故在忘言,东宫、相国、单于在武陵兄弟,何肯与人!许以三月上巳因燕作难,事淹变生,宜早为之所。”刘粲“深然之”。(18) 《资治通鉴》文略同,唯“二王”作“三王”;“一切之力”作“一时之利”;“故在忘言”又作“固不待言”。(19) 刘乂此时还在幼年,不可能考虑政变中的人事安排,上引郭猗之言,都是无中生有。但刘粲对这类有悖常理的传闻,何以又深信不疑呢?

卢志等人被杀后,刘乂容貌变化颇大,“燕群臣于光极前殿,引见其太弟乂,容貌毁悴,鬓发苍然,涕泣陈谢。聪亦对之悲恸,纵酒极欢,待之如初。”但刘乂此时不过八九岁,何以会变得“鬓发苍然”呢?《刘聪载记》另载靳准向刘粲建议:“宜缓东宫之禁固,勿绝太弟宾客,使轻薄之徒得与交游。太弟既素好待士,必不思防此嫌。”(20) 《资治通鉴》文略同,唯“勿绝太弟宾客”,作“使宾客得往来”。(21) 然而刘乂此时还是童稚,其“素好待士”,乃至与“轻薄之徒”交游,又该作何解释?

如果刘乂是单氏随父降汉后与刘渊所生,则以上种种匪夷所思的记录就是汉赵史家的杜撰。但汉赵史家对刘乂的事迹频繁造伪,而且编出大量具体情节,北魏及唐宋史家又毫无察觉,在其新著中一律照搬,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刘聪承诺让位,有“待乂年长”之语,可知刘乂永嘉四年时尚未成年,但刘乂当众推奉刘聪称帝,又与他人讨论政治上的进退,显然不是3岁幼儿思虑所及。关键的一点是,刘乂成年不晚于建兴三年,此前他与靳准从妹等结婚,所生数子皆获封号。如果刘乂建兴三年不小于20岁,则其出生的年份,就在3世纪90年代中期。换言之,刘乂可能并非永嘉之初单氏与刘渊所生。永嘉四年单氏立为太后时“年少”,刘乂却不小于15岁,就两人的年龄差距而言,单氏也不可能是刘乂生母。笔者据此推测:单氏和刘渊婚前曾与他人成亲,所育一子,在单氏再婚后转为刘渊之子,年齿在刘和、刘聪之下,并更名刘乂。

有学者提出另一种猜想:单后在单徵降汉前就已同刘渊结婚,刘乂是他们那时所生。(22) 此说可以使刘乂在刘渊去世时接近成年的现象得到合理的解释。但也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如果单、刘两家联姻、生子已有数年,则双方早就应该结盟,单徵及其部落何以要到元嘉元年刘渊入都蒲子之后才正式降汉呢?单徵降汉的时间,诸史中都有确切的记载,推翻这类反证,似乎也非易事。

实际上无论单氏何时嫁入刘家,笔者通过这项婚姻个案的考察,对汉国匈奴与氐人结盟的背景,已有一些新的认识。匈奴早期婚俗或与氐人类似,《汉书》卷94上《匈奴传上》:“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23) 《三国志》卷30《东夷传》注引《魏略·西戎传》说氐人“嫁娶有似于羌”;(24) 《后汉书》卷87《西羌传》则谓羌人“父没则妻后母,兄亡则纳嫠嫂”。(25) 马长寿先生说:“《魏略》所记氐嫁娶之习有似于羌,未知与此有关否?”(26) 两晋之际匈奴与氐、羌婚俗的异同似不清楚。单太后为刘聪所烝,“乂屡以为言,单氏惭恚而死”,(27) 刘乂执意反对,是否出于部族传统的约束,还难于判定。呼延后谓刘聪曰:“陛下承高祖(胡注:“刘渊,庙号高祖”)之业,太弟何为者哉?”(28) 其质疑刘乂继承帝位的资格,是否由于刘乂非刘渊亲生,也无从断言。不过,我们由刘聪让帝位一事获知:刘乂的嫡子身份已为屠各高层所普遍接受。这种局面的形成,肯定又与刘渊生前的安排有关。

众所周知,汉国的核心集团为匈奴五部,匈奴五部是并州屠各与南匈奴融合的产物;并州屠各与南匈奴的融合,又有赖于屠各刘氏与南匈奴贵姓的亲密关系。永兴元年(刘渊元熙元年,304),刘渊在左国城称王,“立其妻呼延氏为王后”。永嘉二年初,刘渊称帝时,呼延后不见踪影,估计此前已经去世。刘渊“立其妻单氏为皇后,子和为皇太子,封子乂为北海王”。(29) 《资治通鉴》卷87系此事于永嘉四年正月。(30) 刘渊立呼延后子刘和为太子,表明屠各刘氏与南匈奴贵姓呼延氏的婚姻关系,在汉国仍受到高度重视。(31) 刘渊立单氏为皇后,又表明匈奴五部与氐人的联盟,在汉国也受到极大的关注,此举进一步彰显刘、单两家联姻的政治色彩。

刘聪时期的刘乂已不是无知的幼童,其各种带有政治意味的活动并非完全受人操控。上引刘聪建元元年卢志等人谓刘乂曰:“主上往以殿下为太弟者,盖以安众望也。”其中“安众望”之“众”,既是指匈奴开国元老,也是指氐、羌诸部首领。刘乂成年在永嘉、建兴之交,即刘聪嘉平年间,他随外祖父单徵降汉前,可能已在氐人部落中生活多年。刘乂出任大单于后,与氐、羌首领之间也应有实际的交往。刘乂案发生时,刘粲遣靳准、王沈“收氐、羌酋长十余人”,详见下文;前引《刘聪载记》靳准劝刘粲“缓东宫之禁固,勿绝太弟宾客”语下,靳氏又说:“殿下与太宰拘太弟所与交通者考问之,穷其事原,主上必以无将之罪罪之。”(32) 《资治通鉴》作“殿下收其宾客与太弟交通者考问之,狱辞既具,则主上无不信之理也”。(33) 受刘乂案牵连的“氐、羌酋长”,可信多在“太弟宾客”或“宾客与太弟交通者”之中。至少在刘乂的政敌们看来,“氐、羌酋长”与刘乂的关系最为密切。刘粲、靳准、王沈等人制造刘乂谋反的假象,就要从这些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二、氐人的政治动向与刘聪让位的隐情

刘聪接受群臣劝进,称“乂及群公正以四海未定,祸难尚殷,贪孤年长故耳”,见上引《刘聪载记》,此言颇可疑。《资治通鉴》载:“汉主聪自以越次而立,忌其嫡兄恭。”(34) 刘恭既是嫡出又长于刘聪,(35) 当时公卿(即刘聪所谓“群公”)以“年长”推奉刘聪,何以会绕过更为年长的刘恭呢?

《刘聪载记》:“新兴太守郭颐辟为主簿,举良将,入为骁骑别部司马,累迁右部都尉,善于抚接,五部豪右无不归之。”另据《刘元海载记》:“魏武分其众为五部,以豹为左部帅,其余部帅皆以刘氏为之。”按五部帅“皆以刘氏为之”,刘聪诸兄如刘和、刘恭是否出任部帅、都尉,却未见记载。刘聪为右部都尉,“五部豪右无不归之”,固然与其父刘渊的地位、影响有关,但刘聪本人在刘渊诸子中声望最高,得到“五部豪右”的普遍拥护,也是可以肯定的。《刘聪载记》又载:“河间王颙表为赤沙中郎将。聪以元海在邺,惧为成都王颖所害,乃亡奔成都王,拜右积弩将军,参前锋战事。元海为北单于,立为右贤王,随还右部。及即大单于位,更拜鹿蠡王。”(36) 刘渊组织五部起兵,首先返回右部,右部无疑是其主要的根据地之一。这种形势的出现,与刘聪对右部的经营有关。

刘渊寝疾时汉国公卿的名单,诸史所录各不相同。《十六国春秋·前赵录》有太尉刘洋,太宰刘延年,大司马、大单于刘聪三人;(37) 《刘元海载记》则有太宰刘欢乐,太傅刘洋,太保刘延年,大司马、大单于刘聪,大司徒刘裕五人;(38) 《资治通鉴》不从《前赵录》,而与《刘元海载记》同,并补入尚书令刘隆,抚军大将军、领司隶校尉刘乂,征讨大都督、领单于左辅刘曜,冠军大将军、领单于右辅乔智明,左仆射刘殷,右仆射王育,吏部尚书任,中书监朱纪等数人。(39) 吴士鉴比较各家之说,谓“时刘欢乐为太宰,不应一时有二太宰,崔录盖误”。(40) 太宰班次在太师、太傅、太保之前,刘渊病危召诸公“入禁中受遗诏辅政”,刘欢乐又列在首位,故此时任太宰者应是刘欢乐,而不是刘延年。刘洋排名在欢乐之后、延年之前,其所任官职的班次也应在太宰、太保之间,《刘元海载记》作太傅更为合理,《前赵录》记刘洋、延年官职皆误。

刘延年为刘渊长兄,(41) 刘裕、刘隆为刘渊子,(42) 刘曜为刘渊养子,(43) 刘欢乐、刘洋与刘渊是否有亲缘关系,未见记载,但他们位居刘渊兄弟子侄之前,极有可能是刘氏族中长老。《晋书》卷90《良吏·乔智明传》:“鲜卑前部人也。少丧二亲,哀毁过礼,长而以德行著称。”(44) 据周一良师考证,“鲜卑前部”为“匈奴前部”之讹。(45) 乔智明后与刘渊同在成都王颖麾下任辅国将军,又与刘聪同参宰相前锋军事。(46) 刘欢乐、刘洋、乔智明等刘渊时期的公卿,(47) 多为匈奴五部头面人物,即诸史所谓“五部豪右”或“五部俊杰”,他们拥戴刘聪为主,大概与刘聪任职五部的经历有关。

成都王颖以刘渊为北单于,又以刘聪为右贤王,右贤王之上还应有左贤王,或许是刘聪长兄刘和。刘渊即大单于位,刘聪更拜鹿蠡王,应是为右贤王刘宣让位。不过,鹿蠡王在刘渊的王爵系统中,也是位居前列的,而且刘聪改封楚王后,又以大司马兼大单于,王仲荦先生说:“大单于的权力极大,其实就是副王,如刘渊临死前,以第四子刘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录尚书事,置单于台于平阳西,有十万以上的兵力,都掌握刘聪手中”。(48) 刘渊一朝的情形似乎并非如此,当时真正的副王是太子刘和。但刘聪以大司马、大单于领匈奴五部与六夷诸军,(49) 军权已凌驾于宗室诸王之上。他参与汉国前期几乎所有重大军事行动,军功也超越宗室诸王。(50) 汉国公卿以“年长”为准选择新一代君主,却放弃刘恭,就是看重刘聪理政、治军的能力。刘聪所谓“四海未定,祸难尚殷,贪孤年长”,已点明这一层意思。那么,对刘聪让帝位于刘乂之举,又该如何解释?

刘渊在世时,刘聪、刘乂所任官爵的变化,大致如下表所示:

时间 刘聪 刘乂 出处

永兴元年(304)

鹿蠡王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资治

通鉴》卷85,晋惠帝永兴元年

永嘉二年(刘渊元熙抚军将军

《资治通鉴》卷86,晋怀帝永嘉二年

五年,308)

永嘉二年(刘渊元熙车骑大将军 《资治通鉴》卷86,晋怀帝永嘉二年

五年,308)十一月

永嘉三年(刘渊河瑞楚王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三年

元年,309)

永嘉三年(刘渊河瑞楚王、大司徒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三年

元年,309)十二月

永嘉四年(刘渊河瑞楚王、大司徒北海王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资治

二年,310)正月 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

永嘉四年(刘渊河瑞楚王、大司马、大单于北海王、抚军大将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资治

二年,310)八月

军、领司隶校尉 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

其中刘聪封楚王,不晚于永嘉三年(刘渊河瑞元年,309)。(51) 刘乂封北海王,则在永嘉四年正月。(52) 也是在这一年,刘聪拜大司马、大单于,录尚书事;刘乂拜抚军大将军、领司隶校尉。大司马位在抚军大将军之上,(53) 刘聪官职似高于刘乂。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载:“元海寝疾,将为顾托之计,以欢乐为太宰,洋为太傅,延年为太保,聪为大司马、大单于,并录尚书事,置单于台于平阳西,以其子裕为大司徒。”刘聪职位的调整,是刘渊“顾托之计”的一部分。又载:“元海疾笃,召欢乐及洋等入禁中受遗诏辅政。”刘聪是否也被召入禁中,并不清楚,但他与刘欢乐、刘洋等人,此前确已被选作顾命大臣。反观刘乂直到永嘉四年才获得官爵,而且未能参与顾命。此人在政治上起步迟缓,可能是由于尚未成年的缘故。问题在于:刘聪称帝前,其军功、官职、声望都在刘乂之上,何以要将帝位拱手相让?

更耐人寻味的是,刘聪让帝位于刘乂,并非出自棠棣之谊。刘聪“因恭(引者按:指刘聪嫡兄刘恭)寝,穴其壁间,刺而杀之”,(54) 就是有力的证明。刘聪为巩固帝位而暗杀嫡兄刘恭,(55) 对嫡弟刘乂自然也不会留情。(56) 笔者据此猜测:刘聪初“以大位让乂”,接受劝进后又承诺“俟乂年长,当以大业归之”,其实是另有原因。匈奴五部内部立嫡的传统,对刘氏兄弟有所约束,(57) 刘聪“自惟嫡庶之分,以大位让乂”,刘乂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兄终弟及,何为不可”,(58) 都是受此传统的影响。然而,仅从这样的角度还是无法解释:刘聪在除掉嫡兄刘恭之后,何以会放过嫡弟刘乂?

刘和代父称帝,多数宗王包括其异母弟聪、乂均遭敌视,成为政治清洗的对象。上引《刘聪载记》,刘锐、呼延攸怂恿刘和清除诸王,《资治通鉴》略同,其中“三王总强兵于内”一句,胡三省释曰:“三王,谓安昌王盛,安邑王钦,西阳王璿也;或曰:三王,谓齐王裕,鲁王隆,北海王乂。”(59) 《刘元海载记》又说:刘和“使锐、景攻聪,攸率刘安国攻裕,使侍中刘乘、武卫刘钦攻鲁王隆,尚书田密、武卫刘璿攻北海王乂”。《资治通鉴》载此事作“锐帅马景攻楚王聪于单于台,攸帅永安王安国攻齐王裕于司徒府,乘帅安邑王钦攻鲁王隆,使尚书田密、武卫将军刘璿攻北海王乂”。安邑王钦、西阳王璿为和所遣攻鲁王隆、北海王乂,其不在“三王”之中甚明,“三王”指齐王裕,鲁王隆,北海王乂,胡注所引或曰是。(60)

《刘元海载记》“密、璿等使人斩关奔于聪”一句,(61) 《资治通鉴》作“密、璿挟乂斩关归于聪”。(62) 按“使人”二字颇费解,疑与“挟乂”形近而讹。《资治通鉴》此条,为刘渊诸子间的冲突补充了重要情节。田密、刘璿“挟乂斩关归于聪”,表明刘乂当时的动向引人关注。刘乂是刘渊嫡子,又是氐酋单徵外孙,他在汉国皇权转移过程中的关键作用,正是由这两种身份决定的。刘渊“遗诏”并未外露,但由其此前“立其妻单氏为皇后,子和为皇太子”之举,可知“遗诏”的基本内容,就是保证刘和继承帝位、单氏为皇太后这样一种权力格局的平稳实现。与此相关的安排,则是“封子乂为北海王”。

刘渊称帝后,宗室封郡县王已成制度,(63) 但刘乂在单氏立为皇后的同时获封北海王,似乎又有特殊的意乂。刘乂诸兄见于记载者,有长兄刘和、次兄或三兄刘恭、四兄刘聪及刘裕、刘隆五人,其中刘和、刘恭为嫡子,刘聪为庶子,刘裕、刘隆嫡庶身份不详。刘聪即位时,刘和、刘裕、刘隆已死,(64) 刘恭不久也被杀。《资治通鉴》卷90,晋元帝建武元年四月:刘聪闻刘乂死讯,有“吾兄弟止余二人而不相容”之叹。这些迹象显示,刘渊称帝后,其身边大概仅有刘和、刘恭、刘聪、刘裕、刘隆、刘乂六位皇子。刘和、刘裕、刘隆死后,刘聪越过嫡兄刘恭,直接让帝位于嫡弟刘乂,可信刘乂在当时的皇位继承序列中,处在仅次于刘和的地位,尽管我们还不能确定,刘乂成为第二皇位继承人,究竟是在何时。刘渊这样的政治设计,使匈奴五部与氐人的利益都得到照顾。司马光谓刘聪“以北海王乂,单后之子,以位让之”,(65) 揭示刘乂母家背景对汉国皇权转移的影响,可谓慧眼独具。(66) 刘聪在刘乂问题上的反常之举,可能是迫于刘渊遗嘱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刘聪以大单于、大司马“握十万劲卒居于近郊”,(67) 周一良师谓十万劲卒“兼苞匈奴及以外诸种姓”(68) 是合理的推测。其中匈奴“以外诸种姓”,指此前陆续降汉的“六夷”部落。“六夷”中氐、羌人数众多,也可以断言,刘乂案发生后,“氐、羌叛者十余万落”,(69) 就是确凿的证据。汉国氐、羌诸部尽归单于台管辖,刘聪麾下“十万劲卒”中氐、羌兵力所占比重颇大,不难想见,他们与大单于刘聪之间,已建立特殊关系。刘聪在与刘和的政治角逐中一举获胜,氐、羌及六夷方面的支持,可能是重要原因。笔者由此推测:刘聪让帝位于弟乂,又承诺日后归政,称帝时尊单氏为皇太后,(70) 立刘乂为皇太弟,不仅是囿于五部立嫡的传统及刘渊生前的排序,更是出自巩固与氐人联盟的实际政治需要。刘聪重建汉国的皇权秩序,氐人的合作大概也是不可少的。

三、刘乂案发生与匈奴、氐人联盟的解体

刘乂案的发生,源于刘乂母家单氏与刘聪后族呼延氏的冲突,此事不见于《晋书》,《资治通鉴》则有详细记述:“呼延后言于聪曰:‘父死子继,古今常道。陛下承高祖之业,太弟何为者哉!陛下百年后,粲兄弟必无种矣。’聪曰:‘然,吾当徐思之。’呼延氏曰:‘事留变生。太弟见粲兄弟浸长,必有不安之志;万一有小人交构其间,未必不祸发于今日也。’(胡注:“言乂将杀聪。”)聪心然之。”又载:“单冲泣谓义曰:‘疏不间亲。主上有意于河内王矣,殿下何不避之!’义曰:‘河瑞之末,主上自惟嫡庶之分,以大位让义。义以主上齿长,故相推奉。天下者,高祖之天下,兄终弟及,何为不可!粲兄弟既壮,犹今日也。且子弟之间,亲疏讵几,主上宁可有此意乎?’”(71) 按呼延后、单冲所言,反映冲突双方的基本立场,是有关刘乂案不可多得的背景资料。单后与刘渊、刘聪两代呼延后的关系是否一向紧张,已无从查考,但刘聪呼延后为刘渊呼延后从父妹,(72) 单冲为刘渊单后兄或弟,两人分别代表南匈奴贵族与氐人大姓,则是可以确定的。

呼延氏、单氏对待冲突的态度判然有别:呼延后力促刘聪清除刘乂,单冲却在苦苦劝说刘乂为刘粲让路。汉国的匈奴与六夷明显不同,一方面表现为双方族称、习俗的差异,另一方面则体现在军事、行政制度中,汉国的司隶、大单于系统,以及以刘氏诸王为核心的将军系统,正是将匈奴五部与六夷隔离管理的形式,笔者对此另有专文解说。这里要强调一点:匈奴五部在汉国政治体制中的地位,是凌驾于包括氐、羌在内的六夷之上的。屠各所担任的重要军职、文职远比六夷为多,就是直接的证明。刘渊选择顾命大臣时,六夷中无一人参与,也凸显匈奴五部在汉国政治中的核心位置。笔者进而怀疑:在国家最高权力的争夺中,呼延氏、单氏攻守态势不同,可能与匈奴五部与氐人政治地位的高下有关。

汉主刘聪的立场,对刘乂案产生决定性影响,但相关记载往往不够清晰,有待细致辨别。《晋书》卷102《刘聪载记》:“伪太后单氏姿色绝丽,聪烝焉。单即乂之母也,乂屡以为言,单氏惭恚而死。后知其故,乂之宠因此渐衰,然犹追念单氏,未便黜废。”(73) 由“乂之宠因此渐衰”一句,可知刘乂此前的确有宠于刘聪。刘乂批评单氏与刘聪的淫乱关系,导致单氏的死亡,刘聪因此产生反感,也在情理之中。但“追念单氏,未便黜废”云云,却耐人寻味。刘乂可能并非单氏所生,已见上述,刘聪出于对单氏的怀想,就要保留其继子储君的地位,有些牵强。笔者以为:五部立嫡的传统及匈奴与氐人结盟的需求,可能仍在制约着刘聪的政治行为,尤其是制约他在立嗣一事上的选择。上引《资治通鉴》卷87永嘉四年呼延后称,刘乂对刘聪父子构成潜在威胁,刘聪回答“当徐思之”,司马温公则谓“聪心然之”。(74) 呼延后危言耸听,意在为其子刘粲争取皇储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但此说得到刘聪的认可,却有些蹊跷。因为我们知道:七年后刘乂案发生前夕,刘乂仍维持皇太弟称号,呼延后的上述建议,看来并没有被刘聪采纳。“聪心然之”,大约只是推测之辞,未必真实可信。

上述刘聪“假以他事”杀太弟太师卢志等数人,并未点破其劝刘乂谋反事,(75) 可知荀裕报告“乂不从之状”,对刘聪裁定此案起了作用。虽然刘聪“使冠威卜抽监守东宫,禁乂朝贺”,却未接受刘乂让位的请求,也未改变汉国皇位继承序列中刘乂在前、刘粲在后的原有格局。郭猗称“主上(引者按:指刘聪)过垂宽仁,犹不替二尊之位”,就是一项佐证。郭猗又说:“臣屡启主上,主上性敦友于,谓臣言不实。”靳准诬告刘乂密谋叛乱,提示刘粲“主上爱信于太弟,恐卒闻未必信也。”(76) 此言出自刘乂政敌的观感,可信程度颇高。上引建兴四年九月:刘聪引见太弟刘乂,乂“涕泣陈谢”,聪亦“待之如初”。数月后,刘乂落入刘粲等人的圈套,刘聪对刘乂兵变的消息仍将信将疑,王沈等人谓刘聪曰:“臣等久闻,但恐言之陛下弗信。”(77) 不得不重新寻找证据。由此可知,诸史“待之如初”一说不误。王沈等人逼氐、羌酋长诬刘乂谋反,刘聪谓王沈等人曰:“吾今而后知卿等之忠也!当念知无不言,勿恨往日言而不用也!”(78) 其中“往日言而不用”一句,可与王沈“但恐言之陛下弗信”、靳准“恐卒闻未必信也”及郭猗“谓臣言不实”之语参观。郭猗、靳准、王沈屡次密报刘乂为变,刘聪均未采信,并非偶然,靳准所谓“主上爱信于太弟”,正是刘聪与刘乂关系的基调。

建武元年刘乂案的发生,不仅使刘聪与刘乂最终决裂,而且使汉国匈奴与氐人的联盟受到严重破坏。《刘聪载记》:“刘粲使王平谓刘乂曰:‘适奉中诏,云京师将有变,敕裹甲以备之。’乂以为信然,令命宫臣裹甲以居。粲驰遣告靳准、王沈等曰:‘向也王平告云东宫阴备非常,将若之何?’准白之,聪大惊曰:‘岂有此乎!’王沈等同声曰:‘臣等久闻,但恐言之陛下弗信。’于是使粲围东宫。粲遣沈、准收氐羌酋长十余人,穷问之,皆悬首高格,烧铁灼目,乃自诬与乂同造逆谋。聪谓沈等言曰:‘而今而后,吾知卿等忠于朕也。当念为知无不言,勿恨往日言不用也。’于是诛乂素所亲厚大臣及东宫官属数十人,皆靳准及阉竖所怨也。废乂为北部王,粲使准贼杀之。坑士众万五千余人,平阳街巷为之空。氐羌叛者十余万落,以靳准行车骑大将军以讨之。”(79)

《资治通鉴》亦载此事,文字则颇有异同,靳准白汉主刘聪“太弟将为乱,已衷甲矣”,《刘聪载记》未录。《刘聪载记》王沈等人称“臣等久闻,但恐言之陛下弗信”,《资治通鉴》作“臣等闻之久矣,屡言之,而陛下不之信也。”《刘聪载记》“坑士众万五千余人,平阳街巷为之空”,《资治通鉴》作“坑士卒万五千余人”,胡注:“所坑者,东宫四卫之兵也。”(80) 按平阳城中的居民,并非以东宫卫兵为主,刘粲所坑“士众”或“士卒”,仅限于“东宫四卫之兵”,“平阳街巷”何以会“为之空”呢?胡氏上说似不确。又《刘聪载记》“北部王”,胡三省解释说:“北部,即匈奴后部,居新兴。”(81) 刘渊称帝后,“宗室以亲疏为等,悉封郡县王”,(82) 刘聪继位后一仍其旧,“北部王”于例不合,疑为某郡王之讹。

《刘聪载记》“粲遣沈、准收氐、羌酋长十余人”,《资治通鉴》文略同,胡注曰:“乂为大单于,氐、羌酋长属焉,故皆服事东宫。”(83) 此说也值得推敲。刘聪称帝前就是大单于,刘聪称帝后,大单于一职改由太弟刘乂兼领。建兴二年十一月,“汉主聪以晋王粲为相国、大单于,总百揆。”(84) 刘粲任大单于,又是取代刘乂的位置。刘聪、刘粲父子先后以大单于掌六夷,同样是“氐、羌酋长属焉”,问题是氐、羌酋长在刘乂离任后,何以既不“服事”前任单于刘聪,也不“服事”在职单于刘粲,而是继续“服事东宫”呢?笔者以为:氐、羌酋长“服事东宫”,实际上与大单于的职掌无关。刘乂单徵外孙的身份以及在氐人部落中长期生活的经历,才是他与氐、羌酋长长期信赖的基础。

现有证据足以认定刘乂案是一桩冤案,但众多氐、羌酋长屈打成招,刘聪又为近臣所蒙蔽,匈奴与氐族首领之间显然缺乏沟通,这类现象反映了汉国匈奴与氐人在分治背景下结盟的实际状况,双方似乎是相当隔膜的。刘渊通过与氐族首领单氏的婚姻,同氐人部落建立了政治性的联盟,但该联盟的维系过分依赖于单后或刘乂个人,以至于刘聪与刘乂关系的恶化,立刻导致匈奴与氐人联盟的瓦解。刘乂案中“氐、羌叛者十余万落”,最终酿成大规模的种族冲突。汉国单于左右辅“各主六夷十万落”,(85) 单于台所辖六夷合计二十万落,已如周知。刘乂案中叛汉的氐、羌十余万落,占六夷总数一半以上,汉国氐、羌人口,实际上还不限于这批叛逃者。(86) 氐、羌诸部构成六夷的主体,也不难想见。氐、羌部落的离析,造成汉国匈奴与氐人联盟的解体,此事对汉国政治的影响是极为深刻的。

上引《刘聪载记》郭猗谓刘粲曰:“臣昨闻太弟与大将军相见,极有言矣,若事成,许以主上为太上皇,大将军为皇太子。乂又许卫军为大单于,二王已许之矣。”靳准谓刘粲又曰:“闻风尘之言,谓大将军、卫将军及左右辅皆谋奉太弟,克季春构变。”(87) 《资治通鉴》文略同,胡注:“聪以子骥为大将军,子励为卫大将军,皆粲弟也。”(88) 按《刘聪载记》下文有“大将军刘敷”入谏事,(89) 《资治通鉴》系于晋愍帝建兴四年二月,又作“大将军勃海王敷”;(90) 《刘聪载记》另载:“署其骠骑大将军、济南王刘骥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卫大将军、齐王刘励为大司徒”。(91) 《资治通鉴》卷90系此事于晋元帝太兴元年(刘聪麟嘉三年,318)。(92) 刘骥迁大将军,在刘乂死后,郭猗、靳准相继提到的大将军,当另有其人,笔者怀疑就是刘骥兄刘敷。(93)

大将军刘敷、卫将军刘励,都是刘乂案发生前传闻中参与刘乂密谋的人物。这些政变传闻多出于别有用心者的编造,又经过郭猗、靳准等人渲染,但刘乂政敌的诽谤从反面证明:刘敷、刘励在屠各上层人物中,与刘乂关系最为密切。《资治通鉴》卷90晋元帝建武元年在刘乂遇害一事下又说:“乂形神秀爽,宽仁有器度,故士心多附之。”(94) 刘敷、刘励应该都在其中。刘敷所任大将军一职,在汉国官制体系中极为重要,刘敷之前的历任大将军,除刘景与刘渊的关系不详外,(95) 刘和为刘渊世子,刘渊称王后拜大将军,刘粲为刘聪世子,刘聪称帝后以丞相领大将军。刘粲后拜相国,总百揆,刘敷代为大将军。(96) 刘聪诸子中,刘敷的地位仅次于其兄刘粲、刘易,(97) 可信为刘聪所倚重。笔者由此想到:卢志等人谋反事发后,刘乂因朝贺遭禁而无法与刘聪见面,此后数月间,刘乂为变的谣言甚嚣尘上,但刘聪对此一律加以排斥,甚至在宴请群臣时接见刘乂,与之和好如初,这说明刘聪身边有人在为刘乂辩护,为刘聪、刘乂修复关系而斡旋,此人(或数人)深受刘聪信任,大约就是大将军刘敷。此说如能成立,则卢志等人谋反事发前后刘聪与刘乂及氐、羌诸部联系的途径,大致就如下图所示(竖线表示直接的联系):

刘敷可能已成为联络刘聪、刘乂兄弟,协调匈奴五部与氐、羌关系的关键人物。刘敷死于建兴四年,(98) 第二年(建武元年)就出现刘乂案,这两件事之间是否存在联系,不得而知。但刘敷去世前后,刘聪对刘乂谋反一事的判断发生根本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余论

《刘元海载记》:“王浚使将军祁弘率鲜卑攻邺,颖败,挟天子南奔洛阳。元海……命右於陆王刘景、左独鹿王刘延年等率步骑二万,将讨鲜卑。刘宣等固谏曰:‘……方当兴我邦族,复呼韩邪之业,鲜卑、乌丸可以为援,奈何距之而拯仇敌!……’”(99) 《资治通鉴》文略同,唯“鲜卑、乌丸可以为援”,作“鲜卑、乌桓,我之气类,可以为援”。胡三省曰:“鲜卑、乌桓,东胡之种,与匈奴同禀北方刚强之气,又同类也。”(100) 匈奴与鲜卑、乌桓,分属不同部族,刘宣等人强调双方“气类”相近,希望刘渊超越单一的匈奴族的范围,建立包括北方各少数族在内的广泛政治联盟。匈奴五部建国之初,与氐、羌为主的六夷携手,一度形成强大武力,主导了北部中国的政局。然而,汉国匈奴与六夷缺乏牢固的政治纽带,其盟友关系实际上潜藏危机,双方的融合远未完成。刘乂遭刘粲等人陷害,氐、羌部众因涉案而大量叛逃,汉国匈奴与氐人的联盟遭受重创。屠各刘氏在同石勒杂胡集团的抗衡中,失去来自氐人的支援,汉国的国力被严重削弱。刘宣等人的上述理想与入塞匈奴统一中原的尝试,也随着刘乂案的升级而烟消云散。

注释:

① 以往史家对刘乂案也有论及,但相关研究多是旧史的复述,见吕思勉:《两晋南北朝史》上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第153页;周伟洲:《汉赵国史》,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102—114页。

②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刘聪字玄门,一名载,元海第四子也。”(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2657页)《魏书》卷95《匈奴刘聪传》:“渊死,子和僭立。聪即和第四弟也。”(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第2045页)据此则刘和为刘渊长子。

③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元海死,和嗣伪位……宗正呼延攸恨不参顾命……和即攸之甥也。”(第2652、2653页)可知呼延后为刘和之母。《晋书》卷102《刘聪载记》:“母曰张夫人。”“伪太后单氏……单即乂之母也。”(第2657、2658页)

④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58页。

⑤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北京:中华书局,1956年,第2757页。

⑥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50页。

⑦ 《资治通鉴》卷86,晋怀帝永嘉二年,第2738页。

⑧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58页。

⑨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1页。

⑩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7页。该条下胡三省曰:“乂此言必不发于是年,《资治通鉴》因呼延氏之言,遂连书之。”

(11)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6、2667页。

(12) 《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三年(刘聪建元元年,315),第2820页。另据《资治通鉴》卷88,晋怀帝永嘉六年(刘聪嘉平二年,312):刘粲、刘曜攻晋并州刺史刘琨,俘其尚书卢志、侍中许遐、太子右卫率崔玮,送于平阳,“聪以卢志为太弟太师,崔玮为太傅,许遐为太保。”(第2783页)可知《资治通鉴》前引文脱太弟太师卢志之名。

(13)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7页。

(14) 《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三年,第2820页。

(15)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9页。《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四年,第2827页。

(16)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70页。

(17) 《汉书》卷97上《外戚传上》,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第3961页。

(18)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9页。

(19) 《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四年,第2827页。该条下胡注称“二王”指刘粲弟大将军刘骥、卫大将军刘励,《刘聪载记》下文有“背父亲人,人岂亲之”一语,可知“二王”皆为刘聪子,并不包括聪弟乂,但其时大将军并非刘骥,详见下考。《刘聪载记》下文“二王兹举,禽兽之不若”,正与上文“二王居不疑之地”相呼应,《资治通鉴》作“三王”误。

(20)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73、2670页。

(21) 《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四年,第2828页。

(22) 如侯旭东先生与笔者讨论此事,就有这样的想法。

(23) 《汉书》卷94上《匈奴传上》,北京:中华书局,1962年,第3743页。

(24) 《三国志》卷30《东夷传》,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858页。

(25) 《后汉书》卷87《西羌传》,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2869页。

(26) 马长寿:《氐与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20页。

(27)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58页。《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7页。

(28)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7页。该条下胡三省注曰:“乂此言必不发于是年,《资治通鉴》因呼延氏之言,遂连书之。”

(29)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50、2652页。

(30)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47—2748页。

(31) 内田吟风氏说:“五胡之乱时的匈奴诸国,由于君主的中国式皇权的确立,以呼延氏等作为特别姻族的习惯已经消失。”(《北亜史研究·匂奴篇》,京都:同朋舎,1975年,第213、214页)并非汉国初期的情形。

(32)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7、2670、2671页。

(33) 《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四年,第2828页。

(34)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7页。

(35) 刘和为刘渊长子、刘聪为第四子,俱见上述;刘恭为刘聪兄,则应为刘渊第二或第三子。

(36)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57—2658页;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45页。

(37) 《太平御览》卷119《偏霸部三》引《十六国春秋·前赵录》,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影印本,第1册,第575页上栏。

(38)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52页。

(39)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49页。

(40) 吴士鉴:《晋书斟注》卷101,吴兴刘氏嘉业堂刊本,1928年,第14页a。

(41) 《元和郡县图志》卷13《河东道二》太原府文水县“大于城”条,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第372页。

(42)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载裕为渊子。(第2652页)又载刘锐、呼延攸称“三王”为刘和“诸弟”。(第2653页)所谓“三王”,即指齐王裕、鲁王隆、北海王乂,说详下,可知刘隆亦为渊子。

(43) 《晋书》卷103《刘曜载记》:“年八岁,从元海猎于西山,遇雨,止树下,迅雷震树,旁人莫不颠仆,曜神色自若。元海异之曰:‘此吾家千里驹也,从兄为不亡矣!’”(第2683页)刘曜为刘渊从兄子,幼为刘渊所收养。

(44) 《晋书》卷90《良吏·乔智明传》,第2337页。

(45) 详见周一良:《魏晋南北朝史札记》“晋书札记·匈奴乔氏”条,北京:中华书局,1985年,第98、99页。

(46) 《晋书》卷90《良吏·乔智明传》:“成都王颖辟为辅国将军……惠帝之伐邺也,颖以智明为折冲将军、参宰相前锋军事。”(第2338页)另据《刘元海载记》:成都王颖镇邺,以刘渊行宁朔将军,监五部军事;颖为皇太弟,以渊为太弟屯骑校尉;惠帝伐颖,颖假渊辅国将军、督北城守事。及六军败绩,颖以渊为冠军将军,封卢奴伯;颖遣渊返五部发兵,又拜为北单于、参丞相军事。渊子聪背河间王颙,奔成都王颖,颖以为积弩将军,参宰相前锋战事。(第2647、2658页)《资治通鉴》卷85,晋惠帝永兴元年(刘渊元熙元年,304),载成都王颖以刘渊为冠军将军,监五部军事,多“使将兵在邺”一句。(第2698页)刘渊“在邺”所将之兵,应是五部兵力的一部分。乔智明与刘聪父子同参宰相前锋军事,疑是共领五部之兵。

(47) 另据《资治通鉴》卷82,晋惠帝永熙元年(290):杨骏辅政,“辟匈奴东部人王彰为司马”。胡注:“匈奴东部即匈奴左部也,居太原兹氏县。”(第2602页)王彰刘聪时为中军大将军,(见《资治通鉴》卷88,晋怀帝永嘉六年,第2778页)此人刘渊时或己任要职。

(48) 王仲荦:《魏晋南北朝史》上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238页。

(49)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刘和嗣位,卫尉西昌王刘锐、宗正呼延攸进言曰:“先帝不惟轻重之计,而使三王总强兵于内,大司马握十万劲卒居于近郊,陛下今便为寄坐耳。”(第2652、2653页)周一良师解释说:“近郊指平阳西之单于台,十万劲卒则兼苞匈奴及以外诸种姓也。”(《乞活考》,《魏晋南北朝史论集》,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28页)

(50) 诸史载永嘉二年刘聪与王弥合攻洛阳,败东海王越部将曹武、宋抽、彭默;又转攻宜阳,败平昌公模部将淳于定、吕毅;同年冬天,刘聪与王弥、刘曜、刘景等率精骑五万攻洛阳,败晋军于河南。此后尽管刘聪接连受挫,如大夏门一战,部将呼延颢阵亡,部众溃散,刘聪被迫撤军,壁于洛水;宣阳门一战,遭东海王越帐下三千劲卒突袭,部将呼延朗阵亡、刘厉自杀,刘聪被刘渊召回,但并未丧失军权。

(51)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三年:“汉主渊以王弥为侍中、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与楚王聪共攻壶关,以石勒为前锋都督。”(第2743页)此事《晋书》不载。

(52)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52页;《资治通鉴》卷87系晋怀帝永嘉四年正月。

(53) 晋愍帝建兴二年(刘聪嘉平四年,314),刘曜以车骑大将军迁大司马。晋元帝太兴元年(刘聪麟嘉三年,318),刘骥以大将军迁大司马。晋明帝太宁三年(刘曜光初八年,325),刘胤以卫大将军迁大司马,均为升迁之例,汉国大司马位在诸大将军、杂号大将军之上甚明。

(54)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7页。

(55) 刘恭的排行及母系均未见记载,但我们知道刘和为刘恭兄、刘恭又为刘聪兄,刘聪为刘渊庶子,排行第四,刘恭为刘渊嫡子,排行第二或第三,疑为呼延后所生,刘和同母弟。

(56) 《资治通鉴》卷90,晋惠帝建武元年:“聪闻其(引者按:指刘乂)死,哭之恸,曰:‘吾兄弟止余二人而不相容,安得使天下知吾心邪!’”(第2846页)

(57) 关于匈奴立嫡的原则,内田吟风氏有详尽考证,见《北亜史研究·匂奴篇》,第211、212页。

(58)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7页。

(59)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0页。

(60) 周伟洲先生说:“从以后事变发生后的情况看,‘三王’应指齐王裕,鲁王隆,北海王乂。”(《汉赵国史》,第74页)

(61)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53页。

(62)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0页。

(63)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载刘渊称帝之际,“宗室以亲疏为等,悉封郡县王。”(第2652页)

(64) 刘裕、刘隆为刘和一党所杀,见《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53页。

(65)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0页。

(66) 内田吟风氏说:匈奴单于诸子嫡庶的地位,是“由母后的尊卑确定”的。又说:“在蒙古及土耳其民族中,母亲的顺位决定儿子顺位的事例颇多,匈奴大概也是如此。”(《北亜史研究·匂奴篇》,第213页)

(67)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53页。

(68) 周一良:《乞活考》,《魏晋南北朝史论集》,第28页。

(69)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75页。尽管“氐羌叛者十余万落”中,未必都是永嘉元年随单徵降汉的,但其首领多受刘乂案牵连,可信与单氏关系密切。

(70)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记刘和继位事,并未提及和继母单氏的地位。同书《刘聪载记》记聪称帝后,“尊元海妻单氏日皇太后”。(第2658页)《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条同,第2751页。刘渊单后立为皇太后,可信是刘聪时的安排。

(71)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七月,第2757页。该条下胡三省注曰:“乂此言必不发于是年,《资治通鉴》因呼延氏之言,遂连书之。”

(72)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七月:刘聪即位,立其妻呼延氏为皇后。“呼延氏,渊后之从父妹也。”(第2751页)

(73)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58页。

(74) 《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第2757页。

(75)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7页;《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三年,第2820页。

(76)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9、2670页。

(77)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75页。

(78) 《资治通鉴》卷90,晋惠帝建武元年,第2846页。

(79)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75页。

(80) 《资治通鉴》卷90,晋惠帝建武元年,第2846页。

(81) 《资治通鉴》卷90,晋惠帝建武元年,第2874页。

(82)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51页。

(83) 《资治通鉴》卷90,晋惠帝建武元年,第2846页。

(84) 《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二年,第2817页。

(85)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5页。

(86) 《晋书》卷104《石勒载记上》:“平阳大尹周置等率杂户六千降于勒,巴帅及诸羌、羯降者十余万落,徙之司州诸县。”(第2728页)《资治通鉴》卷90,晋元帝太兴元年(刘粲汉昌元年,318)十月作“勒进攻准于平阳,巴及羌、羯降者十余万落,勒皆徙之于所部郡县。”(第2863页)靳准之乱中降于石勒的羌人部落,在“巴及羌、羯降者十余万落”中占多大比重?他们是否就是刘乂案中“氐、羌叛者十余万落”中的一部分?尚不清楚。

(87)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9、2670页。

(88) 《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四年,第2827页。

(89)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71页。

(90) 《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四年,第2829页。

(91)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76页。

(92) 《资治通鉴》卷90,晋元帝太兴元年,第2856页。

(93)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聪立上皇后樊氏,即张氏之侍婢也。时四后之外,佩皇后玺绶者七人,朝廷内外无复纲纪,阿谀日进,货贿公行,军旅在外,饥疫相仍,后宫赏赐动至千万。刘敷屡泣言之,聪不纳,怒曰:‘尔欲得使汝公死乎?朝朝夕夕生来哭人?’敷忧忿发病而死。”(第2673页)《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四年七月文略同,(第2833页)唯“刘敷”作“大将军敷”,“尔欲得使汝公死乎”作“汝欲乃公速死邪”,可证敷为聪子。又《资治通鉴》卷88,晋怀帝永嘉六年三月:“汉主聪封其子敷为渤海王,骥为济南王,鸾为燕王,鸿为楚王,励为齐王,权为秦王,操为魏王,持为赵王。”(第2778页)司马光此条记刘聪子刘敷等八人封王事,当是以长幼为序,又可证敷为骥兄。

(94) 此言不见于《晋书》。

(95) 刘渊建国之初,刘景为使持节、征讨大都督、大将军。此人在刘渊以大单于起兵时为右于陆王,是与左贤王刘宣、左独鹿王刘延年比肩的人物,估计是屠各族中长老。

(96) 见《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68、2671页。

(97) 诸史记载刘聪时期的分封活动共有两次,所封诸王皆为刘聪之子。一次是永嘉四年,《晋书》卷102《刘聪载记》:刘聪即皇帝位,“封其子粲为河内王,署使侍节、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易河间王,翼彭城王,悝高平王。”(第2658页)《资治通鉴》卷87,晋怀帝永嘉四年同。一次是永嘉六年,已见上引。由于诸王分封时均无军功可言,故诸史所述顺序应该就是兄弟的排行,据此则刘粲诸弟中刘易最年长,刘敷又长于刘励。

(98) 《晋书》卷102《刘聪载记》,第2673页;《资治通鉴》卷89,晋愍帝建兴四年七月文略同,第2833页。

(99) 《晋书》卷101《刘元海载记》,第2648、2649页。

(100) 《资治通鉴》卷85,晋惠帝永兴元年,第27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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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匈奴与帝民联盟的解体--以刘恕为例_晋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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