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主流国债思想的演变及启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国债论文,启示论文,主流论文,思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纵观西方主流国债思想的演变，基本上经历了三个时期：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垄断资本主义时期（主要表现为“二战”后至70年代）、当代资本主义时期。这三个时期的国债思想经历了一个从否定到肯定，再到否定的过程，也可以说经历了一个“之”字型的发展演变过程。本文将对不同时期西方主流经济学家的国债思想进行一些分析来透视这一问题，也希望能对我国的国债问题研究有所启示。
一、西方主流国债思想的演变
（一）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的主流国债思想以亚当·斯密的思想最具代表性。英国著名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是古典学派的创始人，他极力反对政府举债。这种思想不仅影响了古典学派的其他一些经济学家，而且也成为自由资本主义时期国债思想的主流。
亚当·斯密反对政府举债，首先，是与其经济理论和政策主张密不可分的。亚当·斯密处于英国资本主义成长时期，为了给资本主义经济发展鸣锣开道，他在理论上反对国家干预经济，主张自由放任、自由竞争的政策。为此，他认为君主或国家的职权应尽量限制在狭小的范围内，政府机构应尽量精减，主张压缩政府财政开支，力求实现平衡预算。因此，当时的主流经济学家几乎一致地反对国家举债。其次，是基于亚当·斯密对国债问题的一些认识：
第一，公债具有非生产性。公债具有生产性还是非生产性，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家长期争论的一个问题。但亚当·期密认为：“最初债权者贷与政府的资本，在贷与的那一瞬间，已由资本机能而转化为收入的机能了，换言之，已经不是用以维持生产性劳动者，而是用以维持非生产性劳动者”〔1〕。可见，亚当·斯密认为公债带有非生产性， 这也构成了他反对政府举债的一个基本原因。
第二，公债会增加国家和人民的负担。在亚当·斯密时代有一种观点认为支付公债利息，有如右手交给左手，国家不会因此比从前更穷一文。但亚当·斯密对这种观点进行了批驳，认为公债会增加国家的负担，“举债的方策，曾经使采用此方策的一切国家都趋于衰弱”〔2〕。
他认为举债也会增加人民的负担。“巨额债务的增积过程，在欧洲各大国，差不多是一样的，目前各大国国民，都受此压迫，久而久之，说不定要因此而破产”〔3〕。因为偿债往往会加重人民的税收负担。既然举债弊害很大，这实际构成了他反对国家举债的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第三，公债制度与税收制度具有不同特征。亚当·斯密对税收制度和公债制度进行对比分析，认为这两种制度各有利弊。但从长时间来看，税收制度还是优于举债制度，“只有在战争继续的期间内，举债制度才优于其他制度”〔4〕。但战争时间毕竟短， 而和平时间则长久得多。
正是基于对国债的这些认识，就构成了亚当·斯密反对政府举债的一些原因。因此，在亚当·斯密的公债思想中，实际上已经提出了公债的一些古典原则：（1）只有政府面临一次性超常规开支需要时， 政府才能运用举债这种手段，如在战争时期。（2）即使政府举债， 也应对债务规模严格控制。
（二）垄断资本主义时期的主流国债思想
这一时期我国主要考察本世纪初到70年代主流国债思想，主要以凯恩斯主义及后凯恩斯主义的国债思想为代表。这时的主流经济学家几乎一致地主张政府举债，其中以凯恩斯和萨缪尔森最具代表性。
1.凯恩斯的国债思想。凯恩斯主义是为适应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而形成的，凯恩斯主义的形成也完成了由古典学派的“自由放任”到“国家干预”的转变。凯恩斯的国债思想与他的国家干预理论密切相关，他极力主张政府举债。因为在凯恩斯看来，大量失业的存在，是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表现，而危机的产生，主要是由于“有效需求不足”。所以“克服”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就需要运用赤字财政政策增加有效需求。赤字需要弥补，而弥补赤字的最有效办法应该是发行货币和公债，但货币发行会受到种种限制。因此，凯恩斯更主张用公债来弥补赤字。
凯恩斯认为，政府举债有利于解决失业问题，他说：“盖一人若失业已久，则作若于劳动，不仅没有负效应，也许还有正效用。如果我们接受这一点，则可以推出：举债虽然‘浪费’，但结果倒可以使社会致富”〔5〕。他还认为：“盖在今日之世，当失业人数继续增加时， 政府往往不能不举债以救济之”〔6〕。可见， 凯恩斯的公债思想主要是与解决失业问题联系在一起的。
从凯恩斯的公债思想来看，“凯恩斯革命”否定了公债的古典原则，日益把公债作为一种手段，即政府为解决失业问题而对宏观经济进行干预的一种手段。
2.萨缪尔森的国债思想。萨缪尔森是后凯恩斯主义的代表人物，他反对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主张国家干预经济的政策，同样他也主张政府举债。但与凯恩斯不同，他的国债思想主要体现在对债务负担问题的分析上。通过这一分析，他认为政府举债并不会形成沉重负担。
政府债务负担问题是西方国债理论中长期争论的一个问题，因为它直接关系政府要不要举债。萨缪尔森认为分析债务负担，一方面，必须避免由于私人债务构成沉重负担而假设公债有不利影响的习惯性做法；另一方面；也不能轻视运用国债可能带来的问题。为了使人们对债务负担”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分析了政府债务的“真正负担”：
他认为，政府债务的真正负担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为支付债务利息而征税会造成效率损失。其次，会产生资本替代效应。他认为：“也许，大量公债的最严重的后果是由于公债代替了一国财产存量中的资本而引起的”〔7〕。也就是说， “私人资产可以被政府债务所取代”〔8〕。再次，债务会对人们的情绪和私人投资产生影响。
综观萨缪尔森的公债思想，他反对在公债问题上走上极端，既同古典学派的经济学家们反对公债的观点不一致，又同凯恩斯学派极力赞同政府举债的观点有所区别，他是从债务负担的角度来阐述他的公债思想。但从他的公债思想的实质来看，他是从否定的角度来肯定公债。萨缪尔森分析了他所谓的“真正的债务负担”，并提醒人们加以注意。但这并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的真正目的在于要击破那些“有关债务负担的神话”，而使人们对真正的债务负担有一个真正的认识。他想让人们认识的就是真正债务负担并不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可怕，这与凯恩斯从肯定的角度来肯定公债的结果是一样的。
因此，萨缪尔森最后的结论是：公债并没有把重担加于一个国家，就象该国公民被迫背负重石那样。而且他还认为“并不存在一个魔法似的比率，把一国的债务同它的光荣和衰落连结在一起”〔9〕。 所以这同亚当·斯密的债务使欧洲大国走向衰落的观点截然不同。
（三）当代资本主义时期的主流国债思想
随着凯恩斯赤字财政政策的推行，债务规模日益膨胀，债务已成为当今一些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沉重包袱。因此，西方一些经济学家对凯恩斯的公债理论提出了挑战，主张政府抑制债务规模，反对政府举债，希望对“凯恩斯革命”进行再一次革命，这似以公共选择学派的代表人物詹姆斯·M·布坎南最具代表性。
布坎南是美国当代著名经济学家，相对于凯恩斯经济学，可以说他是一位保守的经济学家。他仍然笃信市场的自发调节作用，主张经济自由主义的思想，并从公共选择角度对国债问题进行分析。从总体上来看，他反对政府举债，并主要从逻辑推理和债务的具体危害两方面阐述了他反对举债的原因。
从逻辑推理角度来看，布坎南以公共选择理论为基础，分析了个人对公债制度的选择问题。为了分析这一问题，布坎南提出一系列假设条件，即假设让某个人分摊社会纳税义务总额中的一特定份额，而且这一义务是个人在任何税制下都会面对的，同时假定个人确切地知道相关时期中他们的收入所得和支出方式。在这些限定条件下，布坎南认为：“一个有理性的个人将总是希望通过发行公债来为所有公共商品和服务筹资”〔10〕，即这时人们会选择公债制度。但在现实的经济生活中，布坎南认为，在临时债务的困扰，人们受到某些伦理原则的约束以及后代人不堪承受债务负担的条件下，他所提到的假设条件将很难实现，这时人们将趋向反对公债制度。
从公债的具体危害来看，布坎南着重分析了公债对资本形成的破坏作用，从而也就构成了他反对政府举债的基本原因：
首先，公债发行为公共消费筹资将会削减资本价值。他认为，美国政府持续增长的赤字招致的是公债为公共消费或政府消费提供资金，而不是为公共投资或政府投资提供资金。支出不能带来收入，“国民经济中的收入源流的资本价值已被削弱，只要债务一张张发行出去，负债的现值每上涨1美元，则资本价值就会减少1美元”〔11〕。
其次，公债为公共项目筹资也会影响资本的形成。在布坎南看来，政府公共投资中，真正属于能够带来净收入的增长和资产增值的资本性投资项目所占比重并不大。同时，还应看到政府的一些靠债务筹资的资本投资项目所能带来的收入甚至还不能补偿成本，这就需要政府用其他收入进行补贴。这时“就相当于把由借债获得的资金用于经常的公共消费”〔12〕。实际也就是说，此时债务收入即使是同于资本投资，也会对资本形成造成不利影响。所以，在布坎南看来，债务筹资即使是用于公共投资方面，也不能作为支持债务财政的依据。因此，他认为，应该颁布一些限制性制度规则，以使财政行为限制在节约范围内，停止债务财政对资本价值造成的继续损失。
总之，布坎南反对政府举债的思想是在对凯恩斯学派国债主张的挑战中提出来的。
二、西方主流国债思想演变的启示
（一）一定时期的国债思想与当时的主流经济思想密不可分。国债思想实际是从一个侧面反映当时的主流经济思想。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资本主义处于上升阶段，为了充分发挥市场机制的作用，古典学派反对国家干预经济，主张自由放任、自由竞争，崇尚财政节俭原则，相应地也就反对国家发行公债。进入垄断资本主义时期后，资本主义国家各种矛盾日益尖锐，经济危机频繁爆发，古典学派的经济理论和政策主张已经不适应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需要，国家干预理论日益盛行，主张赤字财政和政府举债，以期解决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但随着债务财政的长期推行，资本主义世界出现“滞胀”恶果。在当代资本主义条件下，为了消除债务膨胀给经济造成的恶果，布坎南等著名的经济学家又希望对“凯恩斯革命”进行一次新的革命，反对政府对经济的过分干预，主张经济自由主义的思想，因此，也就反对政府举债，希望回到古典的平衡预算中去。
可见，从亚当·斯密一直到布坎南，西方主流国债思想的“之”型演变是与西方主流经济学经历的从反对政府干预经济到主张政府干预经济，再主张回到经济自由主义的发展历程密不可分。这说明不同时期的国债思想是为当时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服务的。
（二）国债政策的选择具有时间上的交替更换特征。从资本主义国家国债政策的运用过程来看，总体上带有一种交替更换的特征。即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经济学家们普遍反对政府举债；进入垄断阶段后则普遍主张举债；到当代，很多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又反对政府举债。从西方国债政策的选择运用来看，不同种类的国债政策的运用应该有一个时间限制，长期推行某种政策，往往会给经济发展带来一些恶果。所以，我国在选择运用国债政策的时候也应把握好时机，注意国债政策在不同时期的交替更换。也就是说，在一个时期可以强化对国债政策的运用，扩大债务规模，而在另一时期则应弱化国债政策的运用，缩小债务规模。
（三）国债政策的运用应充分考虑当时的社会经济条件。西方一些经济学家探讨国债问题时往往不是简单地肯定或否定国债这种形式本身，而主要是分析当时社会经济条件下，能否运用或在多大程度上运用国债形式。我国在运用国债手段时，也尤其要注意结合这一时期的政治经济形势，注意把握国债政策实施的条件。
（四）债务财政的运用应考虑对资本价值的危害。债务收入可作多方面安排，既可作消费性支出，也可作投资性支出。作消费性支出必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社会资本价值。这也是亚当·斯密、布坎南等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反对政府举债的重要原因。因此，从我国国债手段的运用来看，也应该考虑其对资本价值的影响。通过债务筹资增加资本积累，不仅可加快我国经济发展的速度，而且债务还本付息也能够有所保证。
注释：
〔1〕〔2〕〔3〕〔4〕引自于亚当·斯密的《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一书。
〔5〕〔6〕引自于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一书。
〔7〕〔8〕〔9〕引自于萨缪尔森的《经济学》一书。
〔10〕引自于布坎南的《民主财政论》
〔11〕〔12〕引自于布坎南的《自由、民主与国家》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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