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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失业如同旧中国的随葬品,一同被消灭了。
半个多世纪,尽管也有失业现象,但我们却有着特殊的称呼:比如待业,指那些已进入了劳动大军行列,但又没有单位接收的那么一批人。上个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大批知青从农村返城后,成了待业的主力;比如下岗,指国有企业员工,由于企业经营不景气等诸多原因,失去工作的人。1997年之后,下岗就成了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
然而,下岗也面临着“下岗”。从2001年起,失去工作的人就叫失业了,且三年内,下岗职工要出中心。所有非自愿离职、有劳动要求而又没工作的人,通通改称失业。
值得注意的变化是,我国人事制度朝着市场化方向前进的步伐大大加快了。聘任制的普遍推广,就连一向认为成了公务员,就如同进了保险箱的人,也可能遭遇被解聘的危险。没有什么终身制的铁饭碗存在了。失业是每个人都不愿意遇到的事。居安思危,我们希望了解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失业风险?一旦真的遭遇了失业,能得到什么救助?
失业保险,防的是万一
陈小玮:追溯我国失业保险的历史,必须提到1986年国务院颁布的《国营企业职工待业保险暂行规定》,一般认为,这是我国建立失业保险制度的一个起点。1995年,劳动部、国家经贸委发出《关于配合企业深化改革试点做好失业保险工作的通知》中,“失业保险”被正式提了出来。1999年,又出台了《失业保险条例)。经过这十多年的发展,人们对失业保险认同吗?
王晓雷:失业保险虽然提出时间很长,但真正发展起来是最近这一两年。原来大家认为社会统筹就是养老、医疗。有些人认为,我又没有失业,干吗要缴失业保险金。最近这几年,人们对失业保险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是因为就业压力加大了,尤其是年龄大的人,他会想万一失业了,年龄又大,找工作不好找时,怎么办?靠谁呀?假如我能从社会上得到一些帮助,多少也有些保障。好多年轻人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他刚走出校门,觉得未来的前景很明朗。有的想考研,有的想出国。真正开始有保险意识的,大概是三四十岁的人。我们就经常接到40多岁的人来电话咨询,问:我原来的单位没有给办保险,现在该怎么办呀?这个年龄层的人的危机意识比较强。
很有意思的现象是,从国营单位出来的人,或他的父母在国营单位工作着的人,对保险有一种倾向性的看法,缴那没用,缴也白缴,又不给你落在户头上。这与他们特殊的体验有关。过去单位也都从工资中扣了,但却没有往上交,个人账户是空的。他把对企业的看法,投射到了社保这块,就产生了这种消极的看法。
乔秦生:在社保这几个险种中,失业保险建立的年头最长,但与养老、医疗比,人们对它的认识还不够深入,其症结在于失业只是对一部分人,即对失去工作的那部分人发挥作用,不是说人人都能享受到的。每个人都会老,都会有丧失劳动能力的一天,这样,他就有养老的要求;凡是吃五谷杂粮的人,都会生病,有了医疗保险就能给他减轻负担。尤其是在大家对医疗费用预期变得越来越高的情况下,投保积极性是很高的。尽管每个人都有可能失业,但有的人干了一辈子,直到退休,就是不失业。对这些人来说,他投保只是在尽义务,没有享受权利。这就是它与养老、医疗的一个很重要的区别。
失业保险具有互救、互助、互济性,有帮助弱势群体的性质,那些失业可能性小的人群,从自身利益考虑的多一些,对失业保险的积极性就不大。政府应该通过立法,强制所有企业、事业单位所有职工建立失业保险,确保万一失去工作后能有基本生活保障。
王晓雷:从开发区的情况看,民营企业多一些,用工制度是完全市场化的,员工这方面的意识也在加强。前几年,来应聘的人,只关心薪酬的多少;现在找工作时,首先问工资水平,其次也会问有什么福利待遇,包括养老、医疗、住房公积金等。
员工跳槽常会成为企业不愿意给办保险的理由。人员流动是没有办法控制的,从劳动法讲,只要企业用人,发生了劳动关系,就必须承担这个义务。但现实是,老板不给员工缴保险,员工也不敢去问老板:你为啥不给我办?作为一般员工说那话,老板当时可能不说啥,但下个月也许就会让你走人,员工会顾虑这个。很多人从自身利益,或从自身发展考虑,也就不去较这个劲了。
老板有他的考虑。所有保险办下来,差不多将近员工工资的30%了,我本来和你讲好了,月工资是1000元,再替你办了各种保险,就等于又给你涨了300元的工资。虽然,这部分钱没有直接到员工手里,但他的劳动成本是实实在在地上去了。有的企业就可能采取变通的办法,原来工资是1000元,现在成了800元,到头来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乔秦生:当前,失业保险的一个主要工作是扩面。遇到的一个实际问题是,财政全额拨款的单位,他们说我们也愿意缴失业保险,但财政没有拨这一部分钱,我们就没有缴的来源;还有一些单位,效益比较好,员工的工资也比较高,人员基数也比较大,又没有多少失业之忧,比如说大学,他们现在扩招,老师都不够用,哪还谈得上失业,对他们来说,缴失业保险,只缴不用,觉得吃了亏。而那些困难企业,他们是最应该缴的,假如缴了,企业经营困难了,职工生活也有了着落,有人替企业托了底,厂长、经理的后顾之忧就解除了。但问题是过去没有缴,现在没能力缴。
陈小玮:投保只是为了防范风险。比如,我投了大病医疗保险,只是防备假如有一天我生了病,保险公司会替我支付一部分治疗费用,防的是万一,但我绝不会为了享受这份权利而期待生病。失业保险也是这样。它的作用是,一旦失业真的降临在你的头上时,你会得到一份帮助,减轻一些负担,绝没有人因为投保了就盼着失业。
人们对失业保险认识不够充分,与我们的就业状态有关。过去,我们工作在一个个的单位里,也生活在单位里。单位的好处是,尽管工资低,但比较保险。只要你不干违法的事就不能说你工作不称职,单位不能随便把你开销了。改革走到今天这一步,人事制度在发生变化,用翻天覆地来形容,并不夸张,单位(仍然是原先意义的)和每个员工都要签订劳动合同。普遍是三年一期,到期后要重新续签。如此一来,单位挑选的余地大了;作为员工压力也就大了,他们慢慢对失业会有切实坏境的变迁,会加深人们对失业保险的认识。
未来收支缺口的隐忧
陈小玮:从全国的情况看,参加失业保险的人数增加得很快。1998年底,参加失业保险的人数为7928万人,1999年底,参保人数为9852万人,200年为10251万人,分别比上年增长了24.3%和24%。劳动保障部的要求是,覆盖面要达到90%,西安市的情况如何?
乔秦生:截至2001年底,西安市参加失业保险的人数是121.099万人,比上年增加了16%,已超过了90%的要求。本期享受失业保障金的人是14782人,与上期比增长了3.03倍,我们做到了失业一个,接收一个,生活费发放一个。
陈小玮:据统计,1999年全国享受失业保险的人数为月均101万人次,2000年为月均18 日万人次,2001年l~5月为月均243万人次,同期,失业保险基金的支出为52.5亿元,其增幅已超过了基金收入的增幅。西安市失业人员的数量变化趋势如何?在支付失业保证金上有没有缺口?
乔秦生:从西安市去年的情况看,失业保险金的收入和上年比,有所下降,下降了2000多万。截至2001年底,失业保险基金收入达1.55亿,支出为1.04亿,历年节余7100万。收支相抵后,仍有节余。
失业人员数量在增加。从 1986年建立失业保险到1999年,历年享受失业保险基本生活保障的失业人员为30450人,2001年为14782人,新接受失业登记人员是12374人,比上年同期增长了3.12倍。
今、明两年,是下岗工人大量出中心的两年,约有7万多。一个失业人员一年享受的失业金约为3000元左右,光这块就需要资金2亿多,现在每年收入加上节余接近 2个亿.这样算,今年还能包住,但到了 2003年,收入不能有很大增加的话,就会出现缺口。况且这只算了出中心这块的需要,并没有包括社会上所有新增失业人员。考虑到后者,缺口可能还会更大。
我们目前工作重点是扩大覆盖面,提高收缴率,增加资金储备,另外,各级财政也将拿出财政预算的15%来扩充社保基金,当然,失业基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清除领取失业金的“寄生虫”
陈小玮:失业金的意义在于一个人失业了,在寻找工作的过程中,没有收入来源,此时,社会提供一份帮助,以支持他的正常生活。一旦他找到了工作,有了收入,就不应再领,为的是能把宝贵的、有限的资金给予最需要的人用。但一项调查显示,下岗职工有60%从事较稳定的有酬劳动,其中,40%的人收入高于原工资;此外,没有稳定工作的,也大多断断续续从事有酬劳动。下岗人员有了工作,仍在领取生活费(这部分资金的1/3来源于失业基金);有的失业人员找到了工作,还在继续领取失业金。有一个很不好听的称呼加在他们头上,即失业金的“寄生虫”。那么,对这部分人该如何管理?
王晓雷:应当承认,现在这块的监控力度不是很大,这是一个普遍问题。虽然规定在领取失业金期间,不能上班。现实问题是,假如他只领取200元,他要养家糊口,就有很大的生活压力,他不可能不找工作。找到工作后,他不主动来说,我们也很难发现,一个是没有便捷的获取信息的手段;另外,人员也不够。像我们这儿,五个人要管养老、医疗、失业,没有足够的人力去监控。也有人是在下班时间来领失业金,但你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工作,只要在领取期限内,就不能不发,况且,今年的工作重点是发放,首先要保证稳定。不是我们不想去监控,是缺乏必要的手段。
乔秦生:现在的情况是,假如失业人员是通过正规的劳动部门的职业介绍所找的工作,劳动部门很快就能知道他有了工作,就可以暂停他的失业保险金。但很多失业人员就业,是通过亲戚、朋友介绍的,我们的一个调查表明,有77.29%的人认为可以很快就能找到工作,但相当部分不是通过劳动部门的职介所介绍的,这一部分人,是在监控网络以外的。
在还没有一个很好的监控措施的情况下,我们采取的是节余累积滚动的办法,比如,你投保的享受期限是一年,失业后半年就找到了工作,没有领取的那半年,不作废、不过期,可后移到你下次失业时再领。既然现在缺乏有效的监控机制,那么,就采取激励的办法,让他们为了以后的利益,而主动放弃当前的利益。你这次把能享受的都领完了,以后就只能重新计算(按新缴失业保险年限重新计起)。
陈小玮:失业保险不光是发放失业金,更重要的一项工作是帮助失业人员在提高就业竞争力的基础上,更快地重新就业。这方面工作开展得如何?
乔秦生:下岗人员或失业人员,年龄上丧失了优势,文化上也没有优势,和新成长起来的劳动力比,文化层次低,年龄大,学新东西慢。针对这些特点,我们着重加强他们的技能培训,提高其竞争力,今年就对8000多人进行了培训。社会上办的培训班要收费,我们对失业人员进行免费培训,按市场就业需要设置专业,如果想接受其他技能培训,合格后,拿来失业证、收费发票,我们按学习时间的长短、费用的高低,实报实销,最高不超过300元。另外,我们劳动部门认可的职业介绍所给免费介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