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183;煽情#183;悲情#183;矫情——《激情燃烧的岁月》的几点认识误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几点论文,矫情论文,悲情论文,误区论文,激情燃烧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电视荧屏曾被《激情燃烧的岁月》(以下简称《激情》)闹腾得红红火火。不管调到哪 个频道,你总能看到石光荣满脸的大胡子和褚琴那一脸的苦大仇深。荧屏上热闹非凡, 各种媒体更是喋喋不休,观众也跟着如痴如醉。仅北京电视台,就已应观众要求重播五 次,创了建台以来的最新纪录。与当年疯疯癫癫的“小燕子”相比,粗暴专横的石光荣 ,更加被观众认同。因为观众都知道“还珠格格”只是“戏说”而已,但石光荣却是现 实。还珠格格虚假得令人发笑,而石光荣、褚琴却与观众同处一个时代,因而真实得令 人激动。
然而评价一部影视作品,决不能只看演员的表演,更不能简单地用“收视率”来衡量 ,而要看它给我们提供了什么样的精神营养,看它在思想认识上能给观众提供哪些有价 值的东西。正是基于这一认识,笔者想到给这部“叫好又叫座”,被炒作得红红火火的 电视剧泼上一瓢冷水,以求今后荧屏上少出现这类吃起来清洌可口,实则掺杂了不少杂 质的“TV可乐”。
依笔者浅陋之见,《激情》最为明显的认识误区有四点:
其一:利用观众的怀旧情绪来煽情
“怀旧”是中老年人最难排遣的情绪,当时光流逝,一切苦难已成为历史,但人们只 要能熬过岁月,重新回味往事,也可以品尝到一丝甜蜜,这也就是俗话说的“苦尽甜来 ”。《激情》正是充分利用了这一点来煽起千百万中老年观众的怀旧情绪,将过去的生 活再现于荧屏之上,让观众在观看中回首自身那一段沉重的压抑的历史。因此,在编导 们的笔下,那捆绑式的婚姻,那砸盆甩碗式的家庭“战争”,那专断蛮横的家长制,那 老气横秋的爷们嘴脸,那大团圆式的“夕阳晚照”……尽管平淡无奇、司空见惯,但却 让男性观众过足了一把“男人瘾”、“家长瘾”,也让女性观众重新回顾了一遍“豆蔻 年华”“青春似火”的美好岁月。然而煽起来的情是不是真情,是不是值得肯定的美情 ,恐怕得打个问号。与明星演唱会上那些“追星族”们的狂热痴迷相比,你会发现,沉 缅于怀旧情绪里的中老年观众,比那些年轻“追星族”们,实际上也并不清醒多少。毕 竟,在这个浮躁、浅薄的年代,大众的审美情趣还不是很高。之所以近年一些粗疏浅薄 的电视剧能红透荧屏,其原因也正在这里。
其二:农民意识的固守与对城市文明的拒绝
在《激情》一剧中,编导最感得意的,恐怕是石光荣的“根”的意识——他不忘故乡 的山山水水,不忘半山屯的父老乡亲。他荣华富贵以后仍不忘本,大包大揽地让乡亲们 “有事只管来城里找我”。正因为如此,那些当年的光屁股穷兄弟,这才大大咧咧拖家 带口地来军区大院白吃白拿。军区传达室外蹲着一排衣衫褴褛形同乞丐的农民,连政治 部主任都不禁摇头叹息:“石参谋长老家又来人了”。而这位“穷则思变、富不忘本” 的石光荣同志,则如见了自己的亲人,将他们请进家门,又象吆喝女佣一样使唤褚琴, 自己则与穷哥儿们大碗吃面,大口吐痰——当然石光荣还不可能让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 酒,与他们称兄道弟,谈笑风生。客厅里烟头满地,浓烟滚滚,以至于孩子们竟以为屋 里失了火。热情款待之后,又让他们像打扫战场一样,看上什么拿上什么,连家里惟一 的高档商品——缝纫机,都被他们搬走,很有点“均贫富”的味道。家乡闹旱灾,石光 荣牵肠挂肚,四处奔走,冒着被处分的危险为家乡弄去抗灾物资;乡亲有难处,石光荣 慷慨解囊,甚至在退休以后仍不改农民本色,在院子里栽上一大片蔬菜,石光荣则像个 地道的农民,精心侍弄着那片菜地……
不错,这一切的一切,确实展示了石光荣“富不忘本”的一面;然而在富不忘本的背 后,却是这位农民出身的将军,头脑中固守着农民意识和对城市文明的坚决地拒绝。当 然,我们并不能强求主人公赶时髦,但社会要求军人也必须随着时代前进,我们要求部 队有“小米加步枪”的精神,但决不能要求共和国的军队仍然装备“小米加步枪”。相 比起旧有的农民意识,城市文明自有它的难以抗拒的力量。工业文明、城市文明取代农 业文明,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党中央从延安迁到北京,党的第一代领导人脱下粗布 烂衫,穿上卡其布中山装,第三代领导人又集体脱下毛式中山装换上流行的西装、夹克 ,其实就是城市文明感召的必然结果。而这一切,还只是表面化的东西。更深层的,是 党让它的干部们实现思想精神的转变。用各类学习班、培训班、速成学校将我们的大老 粗农民干部,转变为有知识、有文化、能适应现代建设要求的文明型、知识型、专家学 者型干部。现代城市文明发展的前提,是落后的农民意识的淡化和消除。因此,石光荣 的固守农民意识,并不是不忘本,而是固守着旧观念的残余,固守着落后的意识形态。 不管作者出于一种什么创作动机,他所塑造的石光荣的形象,都只能是一个专制、蛮横 、保守、顽固、偏执、因循守旧、固步自封者的形象,是一个固守农民意识,拒绝现代 文明的“老”人的形象。摊上这样的领导,是下级的不幸;摊上这样的父亲,是子女的 不幸;摊上这样的丈夫,是妻子一生的不幸。
其三:对婚姻家庭观念的错误阐释
随着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不少人已经在婚姻家庭问题上认同了恩格斯的论断:没有 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如果顺理再推进一步,我们是否可以说:捆绑式的婚姻是 更不道德的婚姻?不管是被“革命”捆绑,还是被政治捆绑。谁都知道“捆绑不成夫妻 ”。然而在《激情》中,这种捆绑婚姻成了解不开的死结,对于婚姻中的双方,对于他 们的后代,都只能是一场恶梦和悲剧。
不幸的是,能歌善舞、感情细腻的褚琴,硬被以革命的名义,捆绑成了“石疯子”石 光荣的老婆了。谁说焦大不能娶林妹妹?以革命的名义就可以演出一出出的“焦大娶亲 ”。
遗憾的是,在编导者们的眼里,却并不认为这样的婚姻有悖于道德,反而用一种欣赏 的眼光、赞美的情调来表现这种不道德的婚姻。在这里,石光荣仍象在战场上,喝五吆 六,专横跋扈。他从不过问体察妻子的情感要求,动不动就摔盆砸碗,若不是纪律制约 ,恐怕会拳脚相向了。大老爷们脾气,大男子主义的威风在石光荣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是褚琴并非半山屯走出来的农妇,她不仅是一个有知识有文化有细腻情感的女性, 还是个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女军官,她当然不可能做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新社会的建 立,拉平了他们之间的社会地位,而旧意识的残余,知识、文化、气质、性格、情感的 差距,又使得他们之间极难沟通、和睦相处。在这样的家庭里,永远是战云密布,大小 规模的冲突便不断发生。作为褚琴,也不是没有试图挣脱这种捆绑,但革命的名义,组 织的压力,子女的羁绊、亲情的难以割舍,在革命的绳索之上又增添了几道新的绳索, 从无奈到麻木,无怪乎褚琴只能认命了。纵观褚琴的一生,只能是悲剧的一生。她只能 在《安娜·卡列尼娜》这样的小说世界里,寻求自己情感与精神的寄托了。
也许,编导是想和小说作者一样,写出这种婚姻的悲剧色彩,但不知不觉,将悲剧变 成了悲喜剧,又通过“大团圆”的结局变成了喜剧闹剧,形成了对这种无爱婚姻的欣赏 与赞美。这样的艺术效果,恐怕也是编导们始料不及的吧!
其四:扭怩作态、半遮半掩式的矫情
作为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中年观众的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电视剧中的矫情。明明是 “幸福着你的幸福”,却扭怩作态,吟唱着“悲伤着我的悲伤”。
尽管编导们有意识地淡化模糊了作品的时代社会背景,但人们仍可以感觉到石林石晶 青少年时代就是处在文革前后。
在那样的年代里,参军是那一代青年的梦想。1966年取消高考,上大学对任何青年都 没有了可能,紧接着“上山下乡”成了全国年轻人的惟一去路。此时此刻,只有那些侥 幸未被打成“走资派”的“革干”子女,才有可能通过参军——以保卫祖国的名义,逃 脱上山下乡的磨难。参军,意味着人生之旅的顺利起步,意味着此生可以衣食无忧。对 于“革干”子女,更意味着他们踏上了仕途的第一步。
而作品中的“石林参军”,“石晶入伍”实在是太矫情、太做作、甚至是太滑稽了。 明明是进了年轻人梦寐以求的“毛泽东思想大学校”,却愁眉苦脸,一副吃尽天下苦的 样子。你石林石晶参一下军,不过是从蜜糖罐子中甩出来,过两年普通人的日子,甚至 是普通人想过还过不上的日子,值得叫苦连天吗?和你们同辈人相比,你们已经是百里 挑一的幸运儿。父亲是高干,母亲是军官,住房比人家宽敞几十倍,想进军营只要你父 亲一个手令就可以了。忆苦思甜怕还轮不到你们兄妹俩呢!
至于石晶,作者也不厌其烦地让她“矫情”、表演。在那个年月想当女兵,没有深厚 的家庭背景,只能是痴心枉想。女兵比男兵更难当上,因为谁都明白,一旦当上女兵便 意味着干部身份有了保证。即使至今天,每年当女兵的人数都比考取女研究生的人数少 得多,何况当年。
明明是“镀金”,却装扮成“自觉革命”:明明是逃避上山下乡,却被装扮成保家卫 国;明明是逃离苦难,却被装扮成迎难而上;明明是人生的坦途,却被描写成荆棘丛生 。这种矫情,哄骗80年代出生的“新生代”还可以,哄骗60、70年代的“老知青”,编 导可能就无能为力了。那一代人承受过太多的苦难,也经受过太多的蒙骗,他们分得清 什么是真情,什么是装扮出来的矫情。
再说说石光荣的矫情吧,你老人家那么魂牵梦绕半山屯及那里的父老乡亲,家里又没 有什么甜美的牵挂,军区大院里又没有了你的职务,这下该可以“梦圆半山屯”了吧! 那里天高地广,想种田就种田,想放牛就上山,有什么必要在军区大院浇水上粪,还煞 有介事的搭上塑料大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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