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晚明云南作家_明昭宗论文

论晚明云南作家_明昭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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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中叶以后,封建国家对土地失去控制,动摇了封建国家政权统治的基础。随着土地兼并的进一步加剧,手工业及商品经济的发展,货币经济的出现,使社会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在文学领域中以反对前后七子复古运动为核心,先后出现了唐宋派、公安派、竟陵派,文学创作及审美趋向发生了变化。市民文学、传奇、白话小说、小品文兴起,成了这一时期文坛的大流。正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陶珽《续说郛》中所说:“正(德)嘉(靖)以上,淳朴未离,隆(庆)万(历)以后,运趋末造,风气日偷。道学侈谈卓老(李贽),务讲祥宗;山人尽述眉公(陈继儒),矫言幽尚。或清谈诞放,学晋宋而不成;或绮语浮华,沿齐梁而加甚。著书既易,人竞操觚。小品日增,卮言叠煸。”但是,由于历史的原因,这一时期云南作家的思想没有离开传统的礼法,亦未卷入内地文学派别争论的洪流,文学创作没有离开传统的诗文阵地。张九贤的小说《枕中记》、何蔚文的戏曲《缅瓦十四片》等时新之作不仅数量可怜,而且出现很迟,影响有限。总的来说,这一时期的云南作家,他们的身心更多的是关心封建王朝的兴衰和黎民百姓的苦乐,以诗文抒发他们的感慨,寄托他们的理想与愿望。

嘉靖以后,云南作家队伍进一步壮大,虽然其文学成就逊于明中叶前辈作家,但也有相当成绩。

在滇西,保山有薛继茂、闪继迪父子、王国治父子、腾冲胡璇诸人。薛继茂,少刻励力学,有大志,万历癸未(1583年)中进士,历官湖广道御史、贵州巡抚等职。他的作品主要是疏奏,情畅理达,婉而有力。闪继迪、闪仲侗父子唱和,颇为知名。闪继迪著有《羽岑园秋兴》、《吴越吟草》诸集,其子闪仲侗著有《鹤鸣集》(一作《鹤和集》)。《鹤鸣集》三卷,一为杂文,一为诗, 一为制艺, 《四库全总总目》卷180集部别集类存目。大致同时的父子作家还有王国治、王宏祚。 崇祯己卯(1639年)举人辛和国,笃行好学,长于诗文,曾与曹石霞作《怪石赋》,石霞为之搁笔。腾冲胡璇,崇祯甲戌(1634年)进士,博学能文,树帜文坛,明末动乱,隐居宝峰寺,有题联云:“行来地少天多处,坐到山高月小时”,与其后隐居此地的周东华所题“殿古含烟冷,楼空得月多”同工相映,心境清冷。胡璇所著《二峰文集》、《二峰诗集》、《南疆纪事》诸书散佚,李根源将其所存文四篇、诗二首取与玉溪雷跃龙之作合为《雷胡合刻》。

洱海周围地区,隆庆间大理有苏必达、李东等人。苏必达传诗仅六首,艺术上很有特色,《滇南诗略》称评他的《精卫衔石填海》“起结语质而意深,中段奇怪而理正,大手笔也。”李东文宗愚溪,诗法少陵,惜其作不传。万历以后,李嗣善、张相度、施心极等均能诗,但留存作品都不多。李嗣善的《吊杨升庵左史》写得明快自然,充满了对杨慎的同情:“燕台不见收骐骥,宣室徒劳问鬼神”,“消魂最是螳川水,流到巴江汇作春”。张相度被学政称为“筹画济粉榆之困,学问窥洙泗之源”,他的长诗《苍洱歌》一韵到底,采用具有白族民歌体特色的“七七”句式。施心极博学敏才,长于诗赋古文辞。浪穹(洱源)何氏作家群在文学创作上,影响颇大。从隆庆间的何邦渐而下,兄弟、父子、祖孙相继承连。何邦渐为隆庆二年(1568年)选贡,其文朴茂渊懿,诗格沉郁苍凉,也是继杨士云之后写词的白族作家,著述甚丰。其子何鸣凤,能继父学,为官江浙,爱钱塘山水,与名士酬唱其间,著有《半留亭稿》、《嵩寮集》。何鸣凤子何蔚文九岁能诗,志欲有为而所谋不就,处明清艰难之际,与其兄何星文隐居宁湖。何蔚文在何氏作家群中成就最著,其诗各体兼备,或沉郁顿挫,绝险为工,才情恣肆;或古拙渊深,自然潇洒,清新隽水。他的《缅瓦四十片传奇》(一作《缅瓦十四片》)、《年谱诗话》,就文学作品样式而言,更是滇人少有之作。何星文知音律,亦以诗文著述自适。何素珩为何蔚文之从子,明末布衣,读书自娱,隐居闲适,其高致不减乃父,有诗云:“湖头草绿雨初次,携鹤囊琴自放舟。朱弦不入时人调,一曲平沙天地秋”。剑川杨应科能诗,清石屏朱奕簪谓其近体清迥而自然,于唐诗中最近刘脊虚、常建一派。赵炳龙由明入清,前期作品对前途充满信心,有青云直上之慨;经明清动乱,其诗多寓君国身世之凄楚,清丽江李玉湛感慨评说道:“然读先生之诗文,渊原忠孝,取法诗骚,欲言难言之隐,以可解不可解之辞出之。黍离秀麦之悲,香草美人之旨,旷代以来,当与杜子美、元微之相似而哭”。词在赵炳龙的作品中占有相当的比重,在明代白族作家中写得最多、也最好。总之,赵炳龙的作品在艺术上相当园熟,民国间昆明陈荣昌称,其于风骚汉魏六朝三唐并涉,各体皆佳。蒙化(巍山)陈佐才喜吟咏,有风节,其诗别开生面,多血性语,不推敲而自有深情远韵,可赋奇才之称。

楚雄地区突出的是姚安陶希皋、陶珽、陶珙父子兄弟,其中陶珽成就最大。陶珽生有凤慧,但会试名落孙山。从万历辛卯(1591年)中举,至庚戌(1610年)才成进士,官至辽东、武昌兵备道。为官刚正自守,为人直言不阿。陶珽博学,虽多从军务,然其诗文海内称叹,文采著于后世。所著主要有《续说郛》、《续宗伯敬史杯》、《阆园集》、《四大家文选》、《姚安府志》等。《续说郛》四库全书总目卷123子部杂杂家类七、卷132子部杂家类存目九提要评介,瑕瑜并见。崇祯间楚雄俞联辉文词典丽。刘联声博通经史,尤工于诗,文辞典雅,然乾隆间以所谓“语涉悖谬”,数次缴毁。

滇池地区,主要有李玉素、朱皋、高应雷等人。昆明李玉素,万历丙辰(1616年)武进士,官至山海关副总兵,然其诗温厚和平之气溢于毫端,而少激烈奔放之辞,外刚内秀,著有《宜竹居集》、《看剑楼集》。朱皋是担当的外甥,曾随担当出家学诗画,后还俗,工诗善画。张履程称朱皋诗“古体高视阔步,出选入唐;近体气格苍浑,音韵沉雄”;江浚源谓其“性情神韵,皆得杜之宗旨;自然清晰,又兼王孟之胜,子眉真是大家。”高应雷是富家子弟,敏而能文,明末扶永历帝,失败后流寓淑浦。赵炳龙谓其诗“如击燕市之筑、鼓雍门之琴,湘累泽畔之行吟,皋羽西台之痛哭”,颇壮其词,亦重哀其志。此外熊才博古好学,诗效白乐天。安宁朱化孚曾结诗社,与亲朋故人为文字欢,著有《贲幽吟》、《阳城纪胜》。杨师程主要是散文,著有《道南疏草》。罗九有自幼聪颖,长于文词。陈玺被称为神童,后隐于邱壑,惟事饮酒赋诗,陶然自得。赵日享、迟光启均有所作。呈贡是文祖尧、文俊德、文化远父子祖孙三代相继,唐尧官、唐懋德、唐泰(普荷)、唐华祖孙父子兄弟同显。文祖尧敦崇实学,德粹学纯,张履程称其诗“凄清绵渺,寄慨遥深”;称其子文俊德诗“超逸蕴藉”。文俊德之子文化远,清初为滇中大家之一。唐尧官曾主讲梅谷书院,以诗古文辞倡导后进,著有《五龙山人全集》。其子唐懋德著有《十海诗集》。唐懋德子唐泰、唐华在文学上均有成就。唐华著有《顶莲集》,古奥渊博;其兄唐泰——即释普荷,被称为“云中一鹤”、“南中高士”,诗书画誉称“三绝”,在唐氏作家群中成就最高。此外,僧人读彻(苍雪)诗名亦盛,因听雪浪于甘露寺讲经,曾一夕赋诗惊众。与唐泰同时的晋宁方世瑜,诛茅种蔬,与樵牧为伍,歌哭兴亡,一概寄之于诗,著有《方山吟稿》。

滇池以南,有通海葛中选,博极群书,著述甚富,有《泰律》、《外编》及诗文若干卷,李定国屠河西,共作多毁。焦竑称葛中选《泰律》得千古不传之秘,独成绝学;金声称其学悟精绝,跨越秦汉而上。其子葛慎修,精内典,善诗文,著有《拜石山房集》。玉溪雷跃龙博综经史,学贯天人,身许国家,极力复明;诗文多散佚,所存为李根源取与腾冲胡璇遣著刻为《雷胡合剑》。马明阳对天文、音乐、字韵等涉猎甚广,著有《异野文集》,文宗昌黎,诗摹少陵。宁州(华宁)王元翰所著《伯举谏草》、《凝翠集》为世人所重。杨纯武兼资文武,著有《翠屏诗集》。禄厚、禄洪父子能诗文,工书画,董其昌、陈继儒均称之。禄洪著有《北征集》及文赋杂著,诗文时有奇气,五、七言绝句尤多佳作。此外还有陆天麟,著有《烟坪诗钞》。建水包见捷八岁能为七言诗,博学能文,为董其昌、焦竑所重。谭继统与包见捷友善,互为诗文唱和。杨应桂著述甚富,惜不堪明清动乱,举家投环自尽,唯一幼孙逸出。石屏涂时相、陈鉴、刘芳、张一甲、张琮等都善诗文。其中涂时相的《养蒙图说》上半页为绘画,下半页以浅近文言兼白话说明其事,可能是滇中最早、也是少有的连环画;刘芳《砀山县志》为四库史部地理类存目。张琮品端行粹,不屑名利,悯黎庶之惨淡,疾世道之不平,其《仙人石枰》有云:“借大名山作一坪,上方诸老适闲情。撒开手眼争不让,看破兴亡负亦赢。着意弹敲盘几易,回头审顾势频更。当年自烂樵柯后,蹑足何人向此行”。

滇东地区,曲靖有朱家民,幼日诵万言,万历丙午(1606年)中举人,为官勤谨,操履纯正,著有《端俗约言》。其子朱服远性好学,日以考订经史为事,著有《北学稿》、《南旋草》等。李思揆及马龙阮近贤、阮元声、杜维馨及陆良朱朝藩、泸西陈玉廷等均善诗文。阮元声著有《阮吏部诗文集》,陈继儒为之序,所编《金华文征》、《金华诗草》均为四库总集存目。陈玉廷天姿高迈,文章特达,学博而精,食古而化,所著《菊谱新诗》绝句百首,寄托幽远。

丽江地区,有纳西族木氏作家群的木青、木增父子。木青能诗工书,其诗或清雅畅达,清新明快;或游意述作,寓意廓然。著有《玉水清音》,写景抒情,屡有佳句,钱谦益评价很高,谓其“清云不障千秋雪,曲槛偏宜半亩荷”、“含烟翠筱和秋瘦,啄麦黄鸡佐酒肥”、“堤柳绿销应有限,渚莲红褪岂无愁”皆中土诗句。木增好学,少时就能吟诗作赋,是第一个进行词曲和辞赋创作的纳西族作家,其诗清逸和谐,并具鲜明的地方特色,影响大而为世人重。鹤庆张宗载、张启贤、孙桐、赵以相均工诗文。

此外,在文化开发较晚的临沧地区,已出现龚彝、罗元佐这样有一定成就的新人。

晚明商品经济的萌芽与生长,货币经济的出现,固然给人们的社会生活带来益处和方便,同时也给富人的物欲提供了条件。由于朝政的腐朽,社会风气日益败坏,清流浑水,漫延同域,不可免地浸染文坛。尤其在小品文中,一些文人从表现作家个性,变成蔑视世间一切礼法,极言傲诞轻狂的个人主义。这其间不能尽言是堕落文人,有的的确是非如此不足以表现对现时的不满。如徐青藤曾有国土之目,然“先生数奇不已,遂为狂疾,狂疾不已,遂为囹圉”,“晚年愤益深,佯狂益甚”(袁宏道《徐文长传》)。而不管属何种类型,在云南文人中还没有形成这样的气候。第一,资本主义的萌芽仅在个别行业主要是采矿业中有这样的因素,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水平还很低下,物质还很贫乏,云南不是享乐的地方。第二,到云南做官的人,向“以荒缴不欲往”,如果不得已来云南,只不过为钱财而已。正如嘉靖间华亭人包节为御史出按云南所说:“此曹甘投荒,非年迫衰迟则家贫急禄”。第三,由于印刷业不发达,书籍印刷不仅数量少,而且质量也差。即使在内地,得一部书也不容易,加上交通不便,云南人与外界交往困难,而内地人所描述和表现的清供、清玩、清赏等书籍,进入云南更有限。第四,在这种环境中成长的文人,即使出滇做官,少有追逐狗马声色之俗者,而守传统思想、礼法制度者自当多数。因此,出仕的云南作家文人,多是一心要作一个正直的封建官员,在朝匡正朝纲,在野守已利民,正如万历已末(1619年)进士、玉溪人雷跃龙引《孟子》中的话说:“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他们克己节俭,勤政廉洁。昆明人刘文征为官善理政务,谷禄无差错,赋租倘益锱铢,便使还民;任边官治甲兵、储粮草,人不敢犯,后以疾卒。万历庚辰(1580年)进士、石屏人涂时相任大名府知府五年,积粟至数十万,朝议推廉能第一,受到万历帝褒奖。万历已卯(1579年)举人、工部主事谭继统,石屏人,督修京城,省费巨万而坚固逾于往时。又万历丙午(1606年)举人、曲靖朱家民,为官勤谨,操履纯洁,不市恩,不修郄,孜孜行义,自奉俭约,有向时英杰之绩。他曾说:“吾以一介寒儒登朝食禄,当思树立,仰报国恩,毋使身后遗赀,上负君父,下累子孙。”

朝政松驰,武宗、世宗时已然,神宗万历时更甚。建水包见捷为万历已丑(1589年)进士,官至吏部右侍郎,他在朝时深感国中苛税繁多,民不聊生,国势趋危,他屡疏谏其害,万历帝不纳而心衔之,谪官停俸。最典型的是宁州(华宁)王元翰,字伯举, 号聚州, 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进士,选庶吉士,曾在吏科、工科任给事中,后任刑部主事。王元翰意气陵厉,以谏诤自任,曾上疏极言时事败坏。时宦官弄权,党争不息,廷臣偷惰,法度尽驰。王元翰陈朝廷内外大事“可哭者”八条,皇帝均不理。王元翰等正直诸臣的谏言,天子尽斥不复,凡不合皇帝口味的疏奏均束之高阁。可悲的是王元翰本想以律令来振兴社稷,力持清议,但事与愿违,朝中大小臣工多是志期得官,以至不顾嗤笑,他们不容王元翰这样的人在朝,便不择手段地进行攻击陷害。王元翰因与吏科给事中陈治则不相能,被其门人郑继芳劾盗库金、克商人赀,奸藏数万金。王元翰愤怒至极,欲疏辨清白,但皇帝不理。于是王元翰尽出其筐箧,置之国门,让吏士查验,恸哭辞朝而去。王元翰被诬不仅未受到体恤,竟被吏部以“擅离职守”坐罪,贬湖广按察知事。真正是“挽天地洪水寇贼之变易,挽君心臣工之变难。”

一些作家文人,他们抱着为国为民的纯正思想,但当他们步入官场之后,深感与他们的初衷大相径庭。他们不堪朝政的腐败和官场的黑暗,正义难伸,守己不能,只得退隐。万历辛丑(1601年)进士、安宁人赵日亨为官不避权贵,时山东饥民乱,赵日亨请蠲赈抚恤;有监司恃其妻父为首辅重臣,横行殊不法,赵日亨劾之,并及首辅;出为四川兵备道,值奢氏判乱,率兵解省城围。如此有功于朝,可俟日而迁升,但他不久即请归。门人张星不解,谓归之何遽。赵日亨说:“年来中外在事者率植党营私,大乱将作,每思匡救,深愧不逮,忍逐浮沉乎!”赵日亨洞悉明王朝之弊,积重难返,气数将尽,无可救药,处不可为而不为。他对现实社会的观察与认识,入木何止三分!崇祯朝国势岌岌可危,朝纲大坏,昆明熊之龙叹息说:“世乱亲老,何以仕为?”宾川朱亦文,有司曾强之出,以时政多故,抗章力辞,有“良禽择木,贤人择时”之语,亦是处不可为而不为。

万历以来,虽然明王朝日益腐朽,人民不堪奴役,愤恨不已。但由于几千年封建思想的束缚,人们仍把封建王朝中央视为国家的代表,因而一但受到威胁,便又起而保护它。崇祯二年(1629年),皇太极绕道内蒙由长城喜峰口侵入明朝,进围北京。崇祯三年(1630年)远在云南的禄洪,曾率所部勤王北都。禄洪为宁州(华宁)世袭土官,颇具文武才。北进途中,所部纪律严明。后滇省不靖,还师滇中。他沿途写的诗,集为《北征集》,其中《春日北征途次有怀》写道:“千山迷故国,万里赴都城。夜夜闻鸡舞,朝朝祭马行。鸟啼乡思动,花拂剑光生。一洗腥膻净,齐歌奏凯声。”杨纯武为弥勒人,崇祯辛未(1631年)进士,官至兵部侍郎。他容貌过人,兼资文武,治兵有法,是一员儒将。崇祯十四年(1641年),明军洪承畴等三总兵军被清军围于松山,松山情势危急,杨纯武抱疾驰救山海关,卒于任上。昆阳人迟光启,清军入关后,曾随大司马李宗龙之副将孔师程北上勤王,至河南,北都陷落,便投南京福王弘光小朝廷,后以监军随师回滇。杨永言时任昆山知县,有治声,清军入北京,投福王,并荐诸生顾炎武于弘光朝。会清军南下,与顾炎武及参将陈宏勋、诸生归庄及吴其沆等起兵自守,致力抗清斗争,而事终不济,遂祝发为僧,名赖云。

对于深受封建传统思想浸染的士人,明朝覆亡,他们认为是“天崩地陷”的灾难。而这种恐惧还没有平静,接踵而来的是清军入关,民族矛盾使更多的人感到生存的危机。在这社会急遽变动,人心惶恐不安的状态下,远在云南边疆的作家文人,或效忠明王朝,积极追随永历帝从事“抗清复明”的活动,坚持抗清复明十余年;或看到清王朝的统治已不可阻挡,无可奈何花落去的趋势无力挽回,但又对清王朝采取不合作的态度,或皈佛门,或避世山林,以保持忠于明的气节。

在前一类作家中,以龚彝、雷跃龙、赵炳龙为代表。龚彝字和梅,顺宁(今凤庆)人,天启乙丑(1625年)进士,官南京兵部员外郎、迁郎中。1644年清军入南京后,投奔在广东肇庆即位的永历帝,被命加兵部侍郎、户部尚书,随永历帝奔滇。永历帝命龚彝往蒙化、永昌、顺宁等地征兵筹粮以图恢复。时清军入滇,永历帝走缅,龚彝追至腾越不及,返顺宁,发动各土司起兵抗清,元江土知府那嵩起兵响应,军威颇振。后缅王执永历帝献清军,押解途中,龚彝从赵州尾随至昆明,具酒食进谒永历帝,痛哭不能成声,泪尽,触地以死。龚彝是顺宁地区少有的朝中人物,由于他的刻苦砺志和险难经历,为文奇伟峭折,惜多散佚,所遣顺宁飞来寺碑为人传诵。雷跃龙字伯麟,号石庵,新兴(今玉溪)高仓人,万历己末(1619年)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检讨,历官至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等职。1644年3月明亡,屡求死为人解救, 间道回滇,往元江征兵复明。时孙可望入滇,迫雷跃龙为官,雷跃龙力陈复明大义,于是奉桂王圣驾于贵州安隆。永历帝重雷跃龙学识,不呼其名而称“先生”。永历帝入滇,后退滇西,雷跃龙随驾抵广通,失散被执,解送清军,途中疾作而卒,年59岁。赵炳龙字文成,晚号楸园老人,白族,剑川人,崇祯壬午(1642年)举人。明亡,时滇南土司沙定洲与明镇守云南世袭黔国公木天波争权,滇乱。沙定洲攻楚雄,时赵炳龙任金沧道杨畏知记室,出谋画策,助杨畏知击退沙定洲,后随杨畏知往广东肇庆投永历小王朝,任文选司主事,迁户部员外郎。时大西军余部孙可望、李定国等人滇平乱,抗清复明,支持永历政权。由于孙可望“日夜谋受禅”,1652年永历帝至贵州安隆时,孙可望派人杀了杨畏知、吴毓贞等18人。大西军领导人因争权分裂,赵炳龙于无可奈何中归隐剑川向湖村之楸园。吴三桂有滇,赵炳龙足迹不入城市,吴三桂逼他入仕,他逃到石宝山不出。赵炳龙谦谨好学,工古文诗词,并钻研经世之学。他的作品前期充满豪气:“横樱出远塞”、“天空任奔突”。随着政治命运的变迁,更多的是表现怨恨,充满骚愁。胡璇,字宝树,号二峰,腾越(腾冲)人,崇祯甲戍(1634年)进士,历官史部验封司郎中,太仆寺卿,曾随永历帝奔缅,至铁壁关失散,于是隐居宝峰山,绝意仕进。呈贡文祖尧为天启间贡生,官江南太仓学正。清军入南京,弃官遁吴郡西山中峰寺,后服僧服、食僧食,1661年还乡,至湖南桃源县,闻永历帝自缅被执,悲痛不食而卒。陈佐才,字翼叔,处明末乱世而负不羁之才,曾在沐天波标下任把总,后弃而发奋向学。明亡,吴三桂逼永历帝走缅,陈佐才追之不及,隐居山寺。清统治者令官民改装剃发,否则杀无赦。“遵依者为我国之民,迟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而陈佐才独峨冠博带,顾盼伟然,镇抚王永祚执之将刑,陈佐才毫不畏缩,严然责王永祚道:“尔无以清法绳大明遗民。”王永祚只得放了他。王佐才曳杖出官衙,守节不屈,气概顶天立地,此举堪与山阴王思任“社稷留还我,头颅掷与君”并论,仅因滇处边徼,有风节而不达于中士。陈佐才暮年凿石棺,曾作诗自挽云:“明末孤臣,死不改节。埋在石中,日炼精魄。雨泣风号,常为吊客。”

在后一类作家中,他们对明亡感慨悲愤:或对农民军采取敌视的态度,或对清统治者采取不合作的态度。1647年3月大西军入滇后, 曲靖李思揆断左右手以示反抗,死而复苏;朱服远不食而死。楚雄俞观投泮水,人救之得不死。建水杨应桂举家投环自尽。河西(今属通海)向于宸,曾捐资筑城抗御农民军,后逃往昆明,为农民军俘获,不受官爵,逃脱后欲投水自尽,为其兄劝止。但是,清王朝在全国的统治已无可阻挡,在这无可奈何之中,有的隐居田园,有的遁迹山林,有的皈依佛门。保山叶奕,明清鼎革后绝意仕进,与雷跃龙、肖道明、周东华等隐于腾越之雪山。鹤庆孙桐国变隐居,不尽故园之思,其《山居漫兴》云:“道人遁迹朝霞坞,读书悲泣当歌舞。剥得心尽似芭蕉,奇枝乱叶斗秋雨。青山照我两悠悠,坐卧相将无去取。有时双手摩风云,松间散发谈龙虎。龙潜虎变总由心,拈过六爻颠倒数。凭虚走马陆走船,动静随时自参伍。等闲长啸裂苍空,海度尘飞日正午。”浪穹(洱源)何星文、何蔚文隐居宁湖,以诗文著述自适。何蔚文说:“受明代恩不能忘,乞以布衣终。”楚雄刘联声逃隐琅井深山中,巡抚屡威胁之不畏,复礼聘之不就,卒以布衣芒鞋终其身。永历帝走缅时,姚安土同知、高奣映之父曾偕夫人护卫至腾越;永历帝死,义不为官,上昙华为僧,以印受其子,时高奣映才十岁。宁州(华宁)陆天麟在社会动乱中,携孥避地,转徒滇南,卧病山寺,乞食荒村,极人世间不堪之苦,晚年定居江村,剃发易服为僧,与僧侣倘佯山水间,同故友担当、陈佐才等互以气节相砥砺,不更仕新朝。张琮避居异龙湖山外假巴山,其《仙人石枰》一诗把官场名利、天下兴亡看透看破。晋宁方世瑜隐居清凉山(方家山),其《夕望有感》表达了他的悲苦:“一片残阳下大堤,那堪回首问征西。杜鹃爱管兴亡事,直过黄昏不住啼。”唐泰生于万历癸已(1593年),十三岁补博士弟子员,天启间廷试不第,遂南下遍游各地,受书画于董其昌门下,与陈继儒友善。后由南京返滇,值贵筑乱受阻。返滇后闻中原乱,未几明亡,愤世疾邪,毅然弃家为僧,结茅鸡足山,往来苍洱间,与陈佐才、何蔚文、赵炳龙交游酬唱。徐宏祖游滇,知其穷,赠金而别。唐泰虽出家,然未尝无用世之志,仅因明亡之遽,世道不畅,激楚隐忧,见于字里行间,正所谓“佛名而儒行”者也。唐泰诗出自性灵,不事雕啄,近于口语,富有感染力,是这一时期影响较大的作家。著述甚富,书画自成一家,有独特的风格。

当然,明清国变后,亦有审时度势之人,出仕新朝,为新的封建政权服务。随着清王朝政权的巩固及各项政策的调整,由明入清的作家不管在政治上持什么态度,客观上为清初文运的兴盛准备了良好的条件,云南与内地作家在这一点上大致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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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晚明云南作家_明昭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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