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巴哈的感性人本主义_费尔巴哈论文

费尔巴哈的感性人本主义_费尔巴哈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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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516.36〔文章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587(1999)04-0046-06

费尔巴哈继承并发展了欧洲文艺复兴以来,特别是17—18世纪英、法唯物主义哲学的传统,在反对宗教神学和唯心主义的斗争中,坚持了唯物主义一元论,明确地把人和自然当作哲学的对象。他从感觉论出发,从人与自然的关系、人与宗教的关系中,详尽地阐释了人的存在和人的本质问题。他的以感性为特征的人学思想,集近代欧洲人学之大成,同时也为马克思主义人学思想提供了丰富的思想资料。

一、关于人的存在

费尔巴哈称自己的哲学为人本学。所谓“人本学”是以自然和人为本位、为中心的哲学,这种哲学不同于唯心主义哲学和宗教神学,它接近现有事实,接近人。在谈到自己哲学思想的发展时,费尔巴哈说:“我的第一个思想是上帝,第二个是理性,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是人。神的主体是理性,而理性的主体是人”(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247页。)。由此可见,人是他思想发展的归宿,同时也是他哲学的中心。在近代宗教神学还占居统治地位的情况下,费尔巴哈提出,哲学的任务,就是将上帝现实化和人化,也就是将神学转变为、溶解为人本学。它不仅把神学溶化于理性之中,而且将之溶化于心情和感性之中。简言之,溶化于完整的、现实的、自然的人的本质之中。他明确表示,他的新哲学本质上带有人本主义的性质,其特征在于同自然科学结成了牢固的联盟,并且深信这种结合是正当的,它的后代将更加“长命”、幸福、多子、多孙,不能同哲学与神学的错配同日而语。

(一)人是自然的产物

费尔巴哈从人和自然的关系中,探索人的客观存在。他明确指出,他的哲学将人连同作为人的基础的自然当作唯一的、普遍的、最高的对象。他告诫人们,去观察自然,观察人,在那里会看到哲学的秘密。他运用自然科学的研究成果和17世纪唯物主义的哲学观点,论证自然界的客观性,指出自然不是从无中产生或被上帝造出来的,而是从自身中产生出来的独立实体。他还论证了自然先于精神,无意识先于有意识,说明自然界是自因的、物质的、客观存在的实体。对自然界客观物质性的论证,就确定了人的真实基础。费尔巴哈明确指出,只有把人与自然环境联系起来,才能理解人和解释人,才能认识人的本质。人是物质世界的产物和一部分,人产生于自然界,依赖于自然界,受自然规律的制约和支配。他进一步指出,不仅人的肉体来自自然界,而且人的精神、思维也离不开自然界,它一方面是自然界的产物,同时它的内容也来自包括自然界在内的外部世界。人们只能按照事物实际上所表现的那样去思想事物。所以,现实界的规律也就是思维的规律,即“存在的规律,也就是思维的规律”。费尔巴哈声称,他的哲学就是以具有理性的、立足于自然界的、实在的、完整的人为基础,而不是以无本质、无色彩、无名称的理性或精神为基础。费尔巴哈把人看成是精神和肉体、思维和存在的统一,并且认为:“只有在将人理解为这个统一的基础和主体的时候,才有意义,才是真理”(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 〕上卷,第181页。)。在这里, 他正确地解决了欧洲哲学发展中长期争论不休的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问题,把物质的、现实的、活生生的人作为二者同一的基础,有力地批判了唯心主义、二元论和宗教神学,指出他们把思维和存在、肉体和精神割裂、分离,把人看作精神“自我”或“自我意识”,强调精神的独立存在和主体性,否认物质对意识、肉体对精神的“先天性”和基础性,是错误的、荒谬的。他断言,物质是意识的基体,意识是大脑的属性和机能。思维与存在的真正关系只能是这样:“存在是主体,思维是宾词。思维是从存在而出的,然而存在并不来自思维”(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115页。)。他一再强调,只有存在才是感性、理性、必然性和真理,存在是一切的一切。存在的本质,就是自然的本质。这样一来,费尔巴哈就确认了他哲学的中心——人的现实完整性和真实性,同时也确认了人的存在的自然基础。

(二)人是感性实体

费尔巴哈从感性出发对人的存在作进一步阐发时,肯定人是一个感性实体。他从人与动物的区别上阐释人的感性存在的本质。他指出,人是一种感性存在,感性实体,只有感性才能确认人的存在,人的存在归功于感性。他认为,人是能思维的,思维是人的本质或属性,但人与动物的区别,决不只在于有思维。人们不需要超出感性范围之外,就可以区别人与动物。尽管人与动物都有感觉,甚至动物的感觉在有些方面比人还敏锐,但它们只在与自己有关的事物上表现出来,而人的嗅觉是多方面的,包括多种多样的嗅觉,更具有普遍性和无限性,人的这种普遍的官能就是理智,普遍的感性就是精神性,就是说人的感性中渗透着理性的因素。在他看来,人的器官和动物的也不相同。人的感觉、感官、器官的普遍性、无限制性,是一种自由性,这正是人与动物的区别之处,人类的感觉不仅是感觉本身,而是有理性、有思想的感觉,无思想的感觉等于零。在这里费尔巴哈看到了人具有与动物截然不同的感性本质,他认为,感性、感觉是人类生活的重要内容,是人的标志和基础。他还用变化、发展的观点看待人的感性本质,他说,人总是有生命的,有感觉和表象的,并且人的感觉、思想这种精神活动是随着肉体的变化而变化的,比如,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爱好、兴趣都会有所变化。人的生,就是活着,感觉着,并且表露着感觉,人的感觉越强烈,就越需要表露,人的感觉和情绪越强烈,越真实,就越表现了人的本质。人的真正的德行和自由,就是在自己的感性本质中表现出来。他说,“感性就是现实。”“感性就是完全性,因此,只有充满人性的东西,才是真实和实在的东西”。只有感觉得到、看得见的本质才是完成了的本质。费尔巴哈把感性看作人的本质和本质表现。指明人的产生和存在一刻也离不开感性,人在世界上的最初出现当然也要归功于感性的自然界,不应归功于神或抽象本质。他说,理性、精神只能创造著作,而不能创造人,人的起源是感性,是感性的自然界。作为自然和感性的最高本质的头脑,也离不开它的感性基础。“不能也不应该否定感官”,相反地,假如要改善人们,使他幸福,那就要回到一切幸福、一切欢乐的源泉——感官那里去。他指出,否定感官是一切堕落、仇恨和人类生活中一切病态的源泉,而肯定感官是生理上、道德上和理论上健康的源泉。因为感官的满足使人快活、勇敢、豪侠、坦率、直爽、富于同情心,使人善良和自由,而困苦、克己,“自我否定”和抽象化,会使人忧郁、阴沉、畏缩、嫉妒、奸诈、凶残。他说,人在欢乐的时候,都是善良的,在痛苦的时候,都是凶残的。而痛苦的源泉正是感官的有意或无意的被剥夺。费尔巴哈批判宗教神学和唯心主义哲学,夸大和神化理性,美化那种玄妙的精神,而贬斥肉体的感性以及宣场禁欲主义的错误,他提出,用直接感性的方法来承认感性的东西,是更合理、更健全的,承认现实和感性的有机体是更合理的。在这里,费尔巴哈完全是站在唯物主义的立场上理解人。当然他是用自然主义的观点阐释人的自然本质。站在新兴资产阶级的现实主义的立场上,确认人是感性存在物,人的本质是感性,而不是抽象的精神,承认人的感性欲望是合理的。因此他确信,“人的最内秘的本质不表现在‘我思故我在’的命题中,而表现在‘我欲故我在’的命题中”(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591页。)。

二、人的本质

费尔巴哈在论证了人的物质存在和感性本质之后,又进一步揭示了人的本质,他明确指出,人自己意识到的人的本质“就是理性、意志、心”。他说:“一个完善的人,必定具备思维力、意志力和心力。思维力是认识之光,意志力是品性之能量,心力是爱。理性、爱、意志力,这就是完善性,这就是作为人的人底绝对本质,就是人生存的目的”(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下卷,第28页。)。在他看来,人之所以生存,就是为了认识,为了欲望,为了爱。真正的存在者,必定是思维着的、爱着的、欲望着的存在者。费尔巴哈确信,理性、意志、爱是人本身所固有的东西,人为此而成为完善的、真正的人。它们是规定人、统治人的权力,这种权力是人所不能违抗的。他说,充满感情的人,怎能对抗感情呢?充满爱的人怎能对抗爱呢?同样理性的人不能对抗理性。比如,人喜欢音乐,正因为它是感情的语言,是有声音的感情;又如爱的力量会驱使人心甘情愿地去赴汤蹈火,甚至爱成为战胜死亡的力量;至于理性,真正思维着的人,都会经验过思维那种静穆无哗的威力,当你忘我地沉思默想时,不正是被理性所支配和统治吗?科学上的灵感不正是理性征服人的突出表现吗!还有意志的力量,更是表现在多方面,人的求知欲能征服一切,当人要压制某种激情、革除某种习惯、或在某些方面要战胜自己的时候,那种战无不克的力量,正是意志力和道德心的威力。这样,费尔巴哈把人规定为具有理性、意志和爱的实体。

(一)人的理性和意志本质

费尔巴哈把理性看作人的至高的和最终的本质,看作人的本原的和原始的本质。认为只有理性思维着的人,只有有意图、有目的、有理智的存在者,才能把自己当作目标和对象,这样的人才是自由和独立的人,是为自己而存在的人。他可以借助于理智将外在于和低于自己的存在者当作自己生存的手段,使自己成为独立的主体。所以他认为,只有理性,才是存在之自我意识,只有在理性中,才显示出存在之目的和意义。所以,理性和理智是人的必然本质,有理性才有意识,只有在意识之中,才显示出人存在的价值和人本性的价值。他说不具有理性的人,就容易受人诱惑、蒙蔽,或被别人当作工具去随意利用,这样的人是为了他人而存在,只能做客体。

费尔巴哈认为,理性和意志相互联系,无理智的人就是无意志的人。意志是人同危害自己、迫害自己的东西斗争着的人的本质。理性和意志都是后天的,人之初无知识,也无意志,后来逐渐具有了知识和意志。在他看来意志就是自决,是在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的自然界规定的领域内的自决;意志是理性的欲望,是超越性的能力。他说,“理性是那种给我提供关于事物的观念的本质和能力;意志是从我这里抽出这些被投入我的头脑中的观念的本质或能力”(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482页。)。就是说,理性使人认识外部事物,意志可以支配人运用这些认识去进一步地认识和影响外部世界。只有借助于理性才能区别事物是否存在,才能区别原因和结果、对象和感觉;而借助于意志可以区别善和恶、幸与不幸、天堂和地狱。然而,意志只有在行动中才显露出来并被判明是真实的。

在费尔巴哈看来,人的本质不是纯粹内在的东西,它要显露出来,表现出来,这正是确证人、认识人的依据。他说,人要将自己的本质对象化,对象化是人的特征。“没有了对象,人就成了无”(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下卷,第29页。)。他认为, 人们在与之发生本质关系的那些对象中,表现自己固有的而又客观的本质。“所以,人由对象而意识到自己:对于对象的意识,就是人的自我意识。你由对象而认识人;人的本质在对象中显现出来;对象是他公开的本质,是他的真正的、客观的‘我’”(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 〕下卷,第30页。)。他举例说,人用眼睛察看星空,观望着跟地球及其需要毫无关系的光线,而在这种光线里,就看到了自己的本质和本源。人们可以由此认识到,眼睛具有属天的本性,即人只有用眼睛才能超出地球的限制,同时,这种观察会使人想到自己的使命——人不仅生来应当行动,而且,也应当观察。人从这里欣赏到理性的视觉的观玩之乐,显示着自身的本质。费尔巴哈认为,人不仅能够把外间事物作为自己的感觉和思维的对象,而且更重要的是可以把自己的类和本质作为自己的对象,这是动物所不具备的。动物只能将个体当作对象,因而有“自我感”,只有对外间事物的简单的感性识别力和本能的判断力,它不能把类当作对象。从这一根本区别,费尔巴哈断言,人是有意识的,而动物没有。他说,什么地方有意识,什么地方就有从事科学的才能。科学是对类的意识。在生活中人们和个体打交道,而在科学中是跟类打交道。在他看来,动物只有单一的生活,人却具有双重的生活,人既有内在生活,又有外在生活。人本身既是“我”又是“你”,即使没有另外一个人,仍旧可以行使思维、讲话这种类的职能。这就是人把自己的类、自己的本质当作对象。这是动物所不能的,动物只有本能。因此他说,意识是人的自我确证、自我肯定。费尔巴哈断定上帝是人的理性对象、思维对象,人为上帝规定的本质,其实就是他自己的本质。人们加于它的威力,其实就是人自己的本质的威力。他在对宗教的批判中,着力阐述了上帝的本质就是人的本质的对象化的思想。他指出,上帝是人的本质的异化,人的本质是理性、意志和爱,上帝的本质也是这些东西。上帝是人创造的,他说:“属神的本质不是别的,正就是属人的本质,或者,说得更好一些,正就是人的本质,而这个本质,突破了个体的、现实的、属肉体的人的局限,对象化为一个另外的、不同于它的、独自的本质,……因而,属神的本质之一切规定,都是被属人的本质之规定”(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下卷,第39页。)。就是说, 上帝的本质不过是人的本质的异化和对象化,是人幻想的产物。因为人自己有爱,有理性、有意志,因此上帝就被想象成智慧的、仁慈的,对人类具有普遍的爱;因为人的理性具有普遍性和无限性,因而上帝就被说成是无穷无尽的、永恒不变的实体,如此等等。因此,“宗教是人之最初的、并且间接的自我意识。”人对自己的关系,是人对自己本质的关系。他说,上帝是人的理智本质的对象化。所以,人怎样思维,怎样主张,上帝就怎样思维和主张;人有多大价值,上帝就有多大价值;上帝的意识,就是人的自我意识;对上帝的认识,就是人的自我认识。总之,上帝是人的公开的内心,是人的坦白的自我,“宗教是人的隐秘的宝藏的庄严揭幕,是人最内在的思想的自白,是对自己的爱情秘密的公开供认”(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下卷,第38页。)。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人对上帝的敬畏和热爱,其实是对自己本质的敬畏和热爱,在这里,他通过对人与宗教关系的分析,一方面揭示了宗教产生的认识论根源,否定了上帝的神秘和神圣,另一方面,也充分地揭示了人的本质对象化的典型表现。他说,既然人的本质要通过对象化表现出来,既然对象是对人的本质的反映,那么,人所加给对象的威力,其实就是人自己本质的威力。感性对象的威力,就是感性的威力;理性对象的威力,就是理性本身的威力;意志对象的威力;就是意志的威力。所以,在他看来,不管人们意识到什么样的对象,总是同时意识到我们自己的本质,人们如果不能确证任何别的事情,也就不能确证自己。人只能通过对象确证自己。在费尔巴哈那里,甚至把人们所吃的、所喝的东西都看成是“第二个自我”,“是我的另一半”,是人的本质。

(二)人的爱的本质

关于人的爱的本质,以及由此引伸出来的人的幸福和道德问题,是费尔巴哈感性人学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认为,人的心即是爱,只有爱才是人的心,他说:“凡是我所爱的,则就是我的心,就是我的内容,就是我的本质”(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下卷,第86 页。)。他认为,真正的爱,应该是对人的爱。所以他主张要把人对神的爱代之以人对人的爱。在他看来,爱情、婚姻、友谊等这些感情联系,都可以达到宗教上的圣洁,他把父母对子女的爱、夫妻之间的爱、朋友之间的爱、以及一切人与人之间的爱都看成是一种宗教感情。总之,爱是一切宗教的基础。按照费尔巴哈这种观点,宗教所提倡的对上帝的爱,实际上是对人的爱的异化;宗教所鼓吹的上帝对人的爱——这是宗教的根据和中心点,实际上正是人对自己的爱,而这种爱被对象化,被看作是至高的真理,于是上帝成为“爱”的化身,“上帝就是爱”。费尔巴哈主张把这种被神圣化、神秘化了的爱还原为它的世俗基础。他说,爱无非是人的感情的、情欲的意志而已。它是发自心灵深处的真正的、根本的意志,正是爱使个体变成类,爱在人身上高尚化、精神化了,但他终究没能说出爱的社会性和阶级性。他还把爱永恒化,把人世间的爱情、友谊、同情和舍己精神看成是长在久存的。因此,他认为宗教也应当是永恒的,他甚至提出要建立一种“爱的新宗教”来代替神的宗教,在新宗教中,只有人对人的爱,人就是人的上帝。他试图使人在爱中找到自己感情的满足,达到自己生命的终极目的,解开自己生命之谜。费尔巴哈把爱、感情、人们之间的联系看作宗教的基础或等同物,完全抹煞了宗教的社会经济和政治基础,是错误的。

费尔巴哈还从人的爱的本质引伸出他幸福主义和合理利己主义的伦理观。他站在新兴资产阶级的立场上谈论人的幸福。他在自己的《幸福论》中说,“凡是活着的东西就是爱,即使只爱自己和自己的生命”(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535页。)。他认为,生命本身就是幸福,而且是可贵的幸福,失去了生命就没有了幸福,他还认为,快乐与健康就是幸福,所以幸福不是别的,只是身体健康和生活安乐的正常状态。在他看来,活着的东西都希望健康和幸福,因为人有自爱、自保的本性和欲望,只有幸福的存在才是被渴望和可爱的存在。他强调,人的第一个责任便是使自己幸福,因为自己幸福,也就能使别人幸福,幸福的人但愿在自己周围看到幸福的人。也就是说,爱既是自爱,又要爱别人,自爱是利己主义,爱他人是承认利己主义对别人也是合法的东西。在此他从感觉论出发,论证了追求幸福的利己主义的合理性,他说,追求幸福和追求自由的愿望是自然的本性,也是人的本质,在这一点上人和动物的差别只在于追求的欲望大小不同而已。所以,同一切有感觉的生物一样,人的任何一种健全的追求都是对于幸福的追求,并把满足这种追求看作最大的幸福。这种追求的满足就是人的感觉上的满足,而没有得以满足的感觉,使人产生苦恼、痛苦、疾病和不安乐,会感到不幸福。他十分赞同爱尔维修的观点,认为“快乐的欲望是我们一切思想和行为的准绳,一切人都不停地追求幸福”,人们的一切有意志的行为都不过是这种追求的活动。这是一种功利主义的伦理观。费尔巴哈严厉批判了天主教提倡的节制、禁欲,说这是不健康的,它禁止了人们合乎理性地追求幸福,是违犯人性和人的理性的。他认为,幸福主义是人生来就有的。那么,人怎样才能幸福呢?他认为,一切属于生活的东西,满足人的愿望的东西都属于幸福的东西,因为生活和幸福原本就是一个东西。人的生活理所当然地是无匮乏的生活,是健康的生活,为了有完整的幸福,当然必须有完整美满的身体。要有完满的生活,于是就要有丰富而美味的食物和可口的饮料,这就是人们所追求的幸福的对象。在他看来,只有使人幸福的东西,才会使头脑敏锐。他完全是从人的生理需要和生物本能谈论幸福和追求,他所倡导的,是一种资产阶级享乐主义的幸福观。他也提出了共同幸福的思想,试图把幸福和道德联系起来,从道德上论证资产阶级利己主义的合理性。他说,人人都要追求幸福,这就应当把自己追求幸福的“自私”的愿望和道德所要求的“无私”的精神协调起来,把幸福和道德统一起来,他提出“道德的原则是幸福”。应当使“我”和“你”追求幸福的愿望一致起来,所以每个人都应对自己以“自我克制”,对人以“爱”,在自己追求幸福时,不要妨碍别人追求幸福,这就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就可以达到共同幸福。费尔巴哈把个人主义、利己主义看成是道德的准则,把福利主义与活命主义看成道德的最高目的,这表现了他资产阶级幸福观的实质,他把这种苍白无力的道德观和幸福观看作人的本质,充分说明,他所论证的人,也只能是自私,贪婪的资产阶级的人。

三、人的本质的社会性

费尔巴哈对人的存在和人的本质的论述,基本的着眼点是人的自然属性,但是他认为,人只有自然属性是不够的。他说,不能够把人从自然界中抽出来,但是“直接从自然界产生的人,只是纯粹自然的本质,而不是人”(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247页。)。在某些方面他看到了人的本质的社会性。首先,他看到人不能孤立存在,要和别人相联系而生活。他说,孤独性就是有限性和限制性,集体则是自由和无限性。“孤立的,个别的人,不管是作为道德实体或作为思维实体,都未具备人的本质。人的本质只是包含在团体之中,包含在人与人的统一之中,但是这个统一只是建立在‘自我’和‘你’的区别的实在性上面的”(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185页。)。他注重人和人的联系,注重人的团体和类,人由集体而构成类。他看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联系决定着人的本质。这比之从人与自然的关系中去分析人更显得可贵。但是,他毕竟不懂得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基础是社会的物质生产,人与人之间的基本关系是生产关系,因而不能真正理解人的社会本质。其次,他还看到人的本质,离不开时代,离不开社会,在一定意义上是社会生活和环境的产物,是人的活动的产物。他指出,人的本质不允许离开他所处的时代,每个人都受着生长他和教育他的时代的决定,人只能在幻想中生活在另一个时代,另一个地方,但改变不了时代所造成的本质。人之所以为人,所以为他现在本质上所成为的样子,并且思想行为受着自己本质的制约,都是时代和实际生活环境所造成的,一个人所做的好事不能完全归功于他一个人,不是完全出于他自己的意志,而是产生他和教育他的那些自然的和社会的条件、关系和环境的结果。他说:“我由于自我活动,由于我的工作,由于意志努力,无论变成了什么样子的人,我之所以为我,我之所以成为我,却仍然只在于同这些人、这个民族、这个地域、这个世界、这个自然界的联系当中,仍然只在于同这些环境、这些关系、这些状况以及构成我的传记内容的这些事变的联系当中”(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667页。)。不难看出,费尔巴哈在这里所强调的是人的生活环境、人与他人及外界的联系、甚至个人的实践活动和经历对人的本质的影响。这里包含着历史唯物主义的思想。第三,费尔巴哈还从历史文化的角度考察人,他说,新哲学提出这样的口号;艺术、宗教、哲学或科学,只是真正的人的本质的现象和显示。人,一个完善的、真正的人,只要具有美学的、艺术的,宗教的或道德的,哲学的或科学的官能的人,不会排除本质上属于人的东西。他注意到了科学、艺术、哲学等社会文明对人的本质的影响。他还看到人是变化的,在学习、在发展,并且常常发展一些新的品质,人的改变和发展和他活动的范围、条件有着密切的关系,他更精辟地指出,只具有自然本质的人,还不是人。“人是人的作品,是文化、历史的产物”(注:《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M〕上卷,第247页。)。他能够在历史发展中考察人,在人类文明发展中理解人的本质,这使我们清楚地看到,费尔巴哈所论及的人,不是纯粹的生物学的实体,他的人是不时地出现在社会生活中,闪现在人类文明大道上的活生生的人。即使在谈到人与自然的关系时,他也不仅看到人对自然的依赖,而且看到了人对自然界会有积极的改造和影响作用,他说,诸多植物,甚至动物在人的培育之下发生了许多的变化,以致在自然界根本找不到它的原形,这不归功于神力,而只能归于人的活动和努力。这些闪光的思想,应当予以肯定。

〔收稿日期〕1999-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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