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复杂性科学的企业生命周期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生命周期论文,性科学论文,企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27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6-0766（2003）06-0035-05
复杂性是开放的复杂巨系统的动力学特征[1]，企业作为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其生命过程必然是复杂的。传统的研究方法往往以销售额、利润额等外显的经济指标将企业的生命周期划分为产生、成长、成熟、衰落四个阶段，研究层次仅停留在现象描述上，而对于企业各阶段发展的复杂性及各阶段间过渡的复杂性，还缺乏深层次的思考。本文利用复杂性科学的最新成果和研究方法，深入探讨了企业生命周期的复杂过程，揭示了企业发展变化的内在机理。
一、企业的产生
企业的产生过程是复杂的，是混沌经济系统内各要素经过长时间甚至长距离非线性强相互作用的结果，该结果的外在表现是企业创始人拥有了法人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明，这一结果看似简单，实则复杂。
1.企业产生的必要条件是混沌经济系统某局部出现了随机有序。
混沌系统的运动状态无规律而且复杂，看上去与随机运动类似[2]，整个经济系统从复杂性科学的角度看是混沌的：科技革命日新月异，高新技术层出不穷，人们的需求越来越多样化和个性化，经济政策的变化深刻影响着各经济主体的行为，此外，战争、自然灾害、意外事件等使整个系统的发展演化充满了无序和变数，人们无法精确预测在下一个时点上系统的状态参数和控制参数，混沌的经济系统内各要素无序地运动着。
现实的经济系统是混沌的。混沌本身是一种确定性随机性[3]，在一定的条件下，在一定的时点上，在经济系统内各要素非线性强相互作用下，混沌经济系统的某局部便会形成有序，这种有序称为随机有序，企业就是这种随机有序的体现，反过来又与系统内其他要素一起形成新的随机有序。
2.企业产生的充分条件是混沌经济系统中的随机有序产物，其目标是追逐经济利益且功能上能够进行自组织、自适应和自进化。
混沌经济系统中出现的随机有序是多种多样的。不但有企业，而且还有教育、卫生、政府职能部门等，当且仅当这种随机有序产物以追逐经济利益为目标且功能上能够自组织时，该随机有序产物才能成为企业。企业是复杂经济系统中一类特有的组织，它通过自组织、自适应不断与外界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从而实现其追逐经济利益的目标。
追逐经济利益是企业与其他组织的本质区别之一，企业经营上有利润才能够长期生存。在混沌经济系统内，各种组织为了争夺资源和生存条件，进行着激烈的竞争，在竞争过程中，获胜的企业不断发展壮大，弱小的企业则被淘汰出局。企业要想生存，必须以追逐利润为本能的最高目标，追逐利润是企业自组织和自适应的动力机制。自组织是指一个系统在获得空间的、时间的或功能的结构过程中，没有外界的特定干预[4]，自适应则是指企业靠自己的力量来适应复杂环境。为了在竞争中长期发展，企业会不断调动其资源，形成更有效的结构和功能，从而适应外界环境，与外界环境形成一种稳定的良性互动，这种自组织是企业为适应环境而进行的，同样这种自适应是通过自组织实现的。
3.企业的产生过程
复杂系统最本质的特征是其组分具有某种程度的智能[5]。在混沌的经济系统内，各要素存在着强烈的非线性相互作用，系统内某一微小的扰动通过非线性相互作用机制的放大，就会对某些要素产生强有力的作用，使其远离平衡态。随着扰动的增强，在这些远离平衡态的要素中会产生一个或一组吸引子。吸引子的特征是终极性、稳定性和吸引性，终极性是指吸引子在其目的状态不再改变现状；稳定性是指吸引子的目的状态是稳定的；吸引性是指吸引子的目的状态对现实状态有吸引力[3]。当外在的扰动达到一定强度时，混沌系统某局部的要素会突然围绕吸引子朝某一方向作有序运动，这种共同作有序运动的要素集合就是企业。
对企业而言，这种扰动可能是新技术和新产品的开发，专利权的获得，发现了意想不到的市场需求，某个人突然发了一大笔财等等。在外界扰动的作用下，具有企业家精神的人有了创业意图，明确了企业的使命和目标，此时，创始人就是混沌经济系统某局部的吸引子，是企业中吸引子的人格化体现；该局部也可能还存在其他吸引子，如资金、技术、市场需求等等。当创始人的创业动机不断增强，企业未来的轮廓在创始人头脑中更加清晰时，这种人格化的吸引子便会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和资源，联合周围的其他要素努力推动现在状态向目标状态接近，当各种要素的非线性相互作用达到一定阈值时，该局部的各种要素如人才、资金、技术等会突然朝着满足市场需求的方向作有序运动，其目标是获取利润。到此为止，一个新企业就走过了它的孕育期，从混沌经济系统中脱胎坠地，该局部的宏观外在表现就是企业创始人领取法人营业执照和税务登记证明，企业开始运作。
二、企业的成长
企业从混沌经济系统中分离出来以后，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系统，由于诞生时间不长，企业系统各要素的运行有序度还很低，譬如，企业缺乏明确的规章制度，企业家在管理上缺乏深度，面对复杂的企业环境，显得缺少经验等。作为一个新生事物，企业系统面临种种困难，在行动中难免显得有些被动，为了改变这种不利局面，企业系统必须快速发展壮大。
企业系统的成长过程是复杂的，根据克劳修斯（Clausius）的熵理论，一个封闭系统能量只能不可逆地沿着衰减这个方向转化。任佩瑜教授用熵理论研究企业时，发现企业系统内存在管理熵，所谓管理熵是指任何一种管理的组织、制度、政策、方法等，在相对封闭的组织运动过程中，总呈现出有效能量逐渐减少，而无效能量不断增加的一个不可逆的过程[6]。如果让管理熵不断增加，那么企业将很快走向衰亡，为了采取有效措施来克服管理熵增现象，任佩瑜教授将耗散结构理论应用于企业研究时，发现企业系统存在着管理耗散和管理耗散结构。所谓管理耗散是指当一个远离平衡态的复杂企业组织，不断地与环境进行能量、物质和信息的交换，在内部各单元之间的相互作用下，负熵增加，使组织有序度的增加大于自身无序度的增加，形成新的有序结构和产生新的能量的过程。而管理耗散结构就是管理耗散过程中形成的自组织和自适应企业组织系统[7]。
形成管理耗散结构是企业系统成长的前提条件，否则企业系统的管理熵将不断升高，结果使企业有效能量逐渐减少，而无效能量不断增加，从而系统内各要素的运动将日趋混乱，这最终会导致整个企业系统的崩溃。
由此可见，要提高企业系统的有序度并克服由于管理熵而产生的无序，增加有效能量，企业必须形成一种管理耗散结构，从而引入负熵流，促使企业系统内各要素的运动向有序转化。企业形成管理耗散结构后，其成长过程主要通过以下途径实现。
（一）他组织。他组织是指企业系统受外界的特定干预，获得空间的、时间的或功能的结构。企业系统置身于混沌的经济系统，必然会受到环境的影响，譬如，政府的政策、法律法规，技术革新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等，由于企业系统不断地与环境进行能量、物质和信息的交换，因而环境对企业的影响是巨大的，受环境的特定作用。企业作为一个远离平衡态的系统，吸收环境的能量、物质和信息后，其内部各要素会沿着环境的特定作用方向作有序运动，随着各要素有序运动的增强，企业系统在质和量上都会有不同程度的提高，这是企业受他组织而成长的情况。
（二）自组织。企业系统的成长除了他组织外，更重要的是自组织，企业通过自组织，不断地进行自复制和自适应，逐渐成长壮大。企业通过自组织成长的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种。
1.协同。协同是指企业系统中诸多子系统相互协调的、合作的或同步的联合作用，集体行为[8]。在企业当中，各要素的相互作用是复杂的，笼统说来，在人、财、物三要素间就存在人与人、人与财、人与物、财与财、财与物、物与物等六大类相互作用，如果把它们具体化，其复杂性是可想而知的。然而，通过行之有效的管理，会使企业系统内各要素间的相互作用力沿同一方向形成合力，从而产生协同效应，取得整体功能大于部分之和的效果，“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通过企业系统内各要素的协同，企业的整体功能会不断增强。
2.管理超循环。简单说，超循环是指由多个化学循环相互结合构成的复杂化学循环[8]。在这里，管理超循环是指企业系统各要素通过相互作用产生的新质要素又参与到企业各要素新一轮的相互作用中并且会产生另外的新质要素。通过企业系统内各要素间的超循环作用，企业会像滚雪球一样，在规模和效益等方面不断提高。
（三）突变。突变是指系统脱离通常特征状态的突跃，这种突跃使系统能继续存在，而不是消失[9]。在管理耗散结构下，企业与外界环境不断进行能量、物质和信息的交换，通过他组织和自组织，企业不断从外界环境中引进负熵流来克服自身管理熵值的增加，从而提高企业系统内各要素运动的有序度，使系统各要素在规模上都发生巨大的变化。当这种变化达到一定临界点时，企业系统会发生突变，演化成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此时，企业系统的管理熵值不再减小，企业完成了它的成长过程。
三、企业的成熟
在企业与外界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交换的过程中，当企业从外界环境引进的负熵流能持久抵消企业的管理熵增，也就是引进的负熵流持久等于企业新增加的管理熵时，系统的管理熵不再变化，企业便成为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企业进入了成熟期。
在成熟阶段，企业形成了健全的规章制度和完善的组织结构；有了比较稳定的利润来源，企业创始人从直接管理企业转为聘用职业经理人委托管理；企业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和智慧，抗干扰能力大大增强；企业功能由苦练内功、整合和配置资源转变为眼光向外、维持和巩固现有地位，由环境的被动适应者转变为环境的主动改造者。
基于复杂性科学，成熟期企业系统的特点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企业成为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
企业经过成长发展，经过他组织、自组织和突变，经过系统各要素的协同和超循环作用，成为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这里开放性是指企业系统不断与外界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复杂性是指企业系统内各要素庞杂且存在非线性强相互作用，这种非线性相互作用以一种极不规则的方式进行，令人难以预测；企业系统的“巨”是指在这个系统内部还包括很多子系统等。
在企业这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内部，各要素、各子系统的作用是无处不有、无时不在。一方面，各要素、各子系统的相互作用会导致系统管理熵增加，另一方面，企业通过对外开放，从环境中引进负熵流，通过自组织消化，则抵消了这种熵增现象，使企业处于一种动态平衡中。
（二）企业成为混沌经济系统中一个独立的子系统，与其他子系统独立地相互作用。对于混沌经济系统来说，其子系统是多种多样的，仅就与企业发生联系的系统而言，其数量和规模就非常可观，如上游供应商企业，下游用户企业，竞争者企业，政府相应职能部门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等等。成熟期的企业与这些系统是一种竞合的关系，企业系统在追逐利益的动机驱动下，在与其他系统的相互作用过程中，追求自身利益现值的最大化。一般来说，企业系统与其他系统的作用方式主要有两种。
1.竞争。在混沌经济系统中，竞争是天然的法则，各种系统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相互之间激烈地争夺资源，竞争天然有利于强者，因此为了在环境中生存下去，各类系统不断加强自身力量，以在竞争中获胜。
2.联盟。在竞争的态势下，不是每个系统都能成为强者，对于弱小的系统而言，单靠自身力量很难生存下去，通过联合结盟，相互取长补短，或者在重大事件中采取共同行动，以抗御外来的威胁，保全并发展自己，也是一种富有智慧的战略选择。
（三）裂变。企业系统在与外界环境相互作用的同时，内部各要素也进行着复杂的非线性作用，当这两种作用达到一定程度时，企业系统会发生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的现象，这种情况称为裂变。裂变是企业系统自组织、自适应能力的体现，也是企业系统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结果
四、企业的衰退
企业的发展过程是复杂的，在成熟阶段，企业系统内部管理熵的增加值与从外界引进的负熵流绝对值大小相等，因此企业系统处于一种动态平衡中。
负熵流引进的前提条件是企业具有管理耗散结构，但是企业系统的管理熵具有自发增加的属性，因此，当企业与外界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渠道不够畅通时，会出现这样一种情况：企业引进的负熵流不足以抵消企业系统内部的管理熵增，这使企业系统管理熵值增大，企业内部各要素的运动从有序走向无序；使企业系统原先的有序结构遭到破坏，系统功能恶化，抗干扰能力下降；使企业在与外界环境相互作用引进负熵流的同时，也引进了正熵流，这些问题又进一步导致了系统管理熵值的增加，加剧了系统各要素运动的无序性，使企业系统的整体状况进一步变坏。
衰退阶段的企业系统显得庞大臃肿，各部门之间互相推诿扯皮，内耗很大，官僚主义严重，各种冲突、背后中伤及内讧层出不穷[10]，企业组织机构的运转效率相当低，对外则表现为产品竞争力下降，市场份额不断萎缩，企业不得不由进攻型战略转向防守型战略。衰退阶段的企业在从有序走向混沌的过程中主要受两种力的作用：
（一）外部压力。外部压力是企业在与外界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交换时，由环境强加给系统的，外在压力源主要有上游供应商、下游购买者、替代品、行业内竞争对手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等。这些外在压力源为了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在与企业进行博弈时，必然是针锋相对，寸利必争，这会给企业造成压力，当企业不能有效克服时，该压力就转化成为发展阻力，“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外界环境的重压下，企业举步维艰。
（二）内部摩擦力。衰退阶段，企业的管理熵增大于从外界引进的负熵流，企业系统各要素的运动从有序走向无序，无序度的升高使各要素相互作用时的内部摩擦力增大，从而降低了企业组织运行的效率，进而又加剧了系统内各要素运动的无序度，导致系统管理熵值的不断增加。
另外，在外部压力和内部摩擦力之间也存在着非线性相互作用，一方面，外部压力对系统内各要素造成的不良扰动通过组织机制放大，会加剧各要素运动的无序度，使系统内部摩擦力增大，另一方面，当系统内部摩擦力增大时，企业抗干扰能力会降低，从而，企业更难以应付外部压力。这两种力量的相互作用，是导致企业系统走向衰退乃至解体的主要原因。
五、企业的死亡
随着企业系统管理熵值的不断增大，企业内部各要素运动的无序度不断加剧，当这种无序度趋近于整个混沌经济系统的无序度时，企业的管理熵值也达到了最大值，其结果是存在于企业系统各要素间的有效能量消失殆尽，系统丧失其维生机制，各要素分崩离析，系统崩溃，企业解体。
基于复杂性科学的企业生命周期全过程如下图所示：
复杂性科学作为一门新兴科学，与经典科学相比，它更接近于真实世界，企业是一个开放的复杂巨系统，因此，复杂性科学向企业管理学科的渗透是必然的。有关方面的研究，我国很多学者教授都做了有益的探索，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为我们推动企业管理理论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基于复杂性科学的企业生命周期理论，从复杂性科学的角度对企业生命周期各阶段企业内部各要素及其与外界环境相互作用的复杂性进行剖析，阐明企业从产生到死亡的一般历程，对实践中企业管理决策具有一定的指导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