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模仿回归传统--评2003年俄罗斯威尼斯电影节获奖影片“回归”_电影节论文

摆脱模仿回归传统--评2003年俄罗斯威尼斯电影节获奖影片“回归”_电影节论文

摆脱模仿 回归传统——谈俄罗斯2003年威尼斯电影节获奖影片《归来》,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俄罗斯论文,威尼斯电影节论文,影片论文,传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同时获得两座“金狮”

俄罗斯电影《归来》(2003)在威尼斯电影节上不仅赢得了最佳影片“金狮奖”,还获得了最佳处女作“金狮奖”。一部电影同时获得两座“金狮”,这在威尼斯电影节上还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威尼斯电影节之后,各种奖项又接踵而至,影片先后赢得了“欧洲电影学院奖”、洛杉矶的最佳外语片“金球奖”、巴黎的最佳外语片“恺撒奖”、莫斯科的最佳影片“金羊奖”和“金鹰奖”。该片不仅因其在故事构思、思想深度、摄影和音乐等方面保持的艺术水准得到各大电影节的青睐,而且在票房收入方面也创造了奇迹——全部投资仅有45万美元的影片在小范围内刚公映两周就已经获得了近30万美元的票房收入,据了解,目前已有60多个国家购买了放映权,可想而知,其创下的商业成就有多么可观了。

了解到参与影片工作的主要创作人员的具体情况之后,人们更加不能不为它所取得的如此成就感到惊奇。导演安德列·兹维亚金采夫1964年出生在新西伯利亚市,先后毕业于新西伯利亚戏剧学校表演系和俄罗斯国立卢那察尔斯基戏剧学院表演系,作为演员参与过数部话剧和电影的演出,2000年俄罗斯独立电视台Ren TV的制片人、也是《归来》制片人的列斯尼奥夫斯基偶然看到了他因生活所迫拍摄的广告片之后慧眼识英才,邀请他加盟电视台的工作,从此以后他有了施展导演才能的机会。他第一次作导演时执导了心理侦探题材的电视系列剧《黑屋》中的三集,时过三年,才执导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部电影《归来》,结果一举成名,该片与他拍摄的《黑屋》在外在表现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充满悬念,从中能够看到希区柯克的影响痕迹。毕业于印刷学院的摄影克里奇曼同样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他打动导演的是一盘在国外旅游时拍摄的家庭录像带。至于得到一致好评的音乐制作人杰尔嘎切夫在此之前的经历更为神奇:靠在一家莫斯科餐厅门口从早到晚装扮活人雕塑挣钱养活自己,其余时间在家里通过电脑技术合成音乐。从这个意义上说,《归来》不仅对于导演本人来说是处女作,对于摄影和音乐制作人来说同样是第一部正式问世的作品。

世界电影联合会主席米歇尔·西曼认为:“这是一部好电影,一部太好的电影。”该联合会的秘书长克劳斯·艾德的话同样朴实,但一语中的:“为什么获得了这样的成功?我不知道,但这是电影赢得的成功。它非常朴实,构思了一个杰出的故事,这个故事被出色地导演出来并表演出来了,这难道不够吗?”一部处女作靠什么征服了一向挑剔的电影节评委和各国媒体的呢?

一部关于成长的故事

从表面看,《归来》的故事情节并不复杂,它延续了由来已久的“父与子”的主题,“父与子”的矛盾冲突:不知什么原因失踪十年的父亲突然回到家里,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决定带着两个儿子到一个神秘的小岛去,在这个小岛挖出了一口他埋下的、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箱子。在这个过程中父亲表现了绝对的权威,大儿子安德列很快适应了,而小儿子伊万却自始至终表现出反抗精神,甚至在父亲打了安德列一记耳光之后想要杀了他。最后一向惧高的伊万爬上了湖边的一座高塔,随之爬上去的父亲失手摔了下来,当场死去,两兄弟把父亲的尸体搬上小船划到岸边,让小船连同父亲的尸体一起沉没在黝黑的湖水中。

当然,这只是《归来》表面的故事,实际上,如此简单的故事背后隐藏着深厚的文化内涵。发现影片隐喻的文化内涵需要敏锐的眼睛和对人类原始文化的认识。

这是一部关于成长的故事,或者更准确地说,这是一部表现了人类优秀艺术所拥有的永恒主题——生与死的作品。影片描写了原始时期世界各民族皆发生过的“成年仪式”的全过程:患有“恐高症”的伊万,不敢随着其他更大一些的男孩子们一起从高塔上跳进水里,而到影片的结尾,他独自爬上湖对岸的另一座高塔。这实际预示着他不再是孩子,而是进入了成人世界,并在小船沉入湖水中的那一刻彻底告别了童年。

导演自认为最成功的一个镜头,即影片最后两个孩子把小船靠向岸边并静静地看着它一点点沉到水里的镜头。兹维亚金采夫说:“我明白,我眼睁睁地看着奇迹发生了。这是电影中最长的一个镜头,有三分钟,但我想让它再长些,再长些。这是某种‘宗教仪式’。”在远古人类的意识中,“成年”往往与新生命的诞生联系在一起,而新生命又常常与“彼岸世界”之间存在着一种神秘的联系:“成年”意味着脱胎换骨,换句话说,“成年”是一种特殊意义的“死亡”,经历过这种考验之后新的生命才会得以诞生。在种种表现“成年仪式”的远古神话和童话中都不可或缺地存在着一个神秘人物,他把人生存其中的现实世界与神秘的彼岸世界联系起来,通过某个神秘的通道或者某种神秘的形式把将要成年的少年带到应该使其得到第二次生命、亦即真正生命的彼岸世界去,比如希腊神话中冥河上的摆渡人卡戎(这里的冥河即神秘通道),俄罗斯童话中瘦骨嶙峋的怪老头科谢依和怪老婆子亚嘎(这里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即神秘通道),等等。叙事学鼻祖、俄罗斯文化大师普洛普在研究世界各国童话的基础上完成的著作《魔法童话的历史根源》可以说是全面认识和理解此类现象的百科全书,而就《归来》来说,充当成年仪式主持人和伴随人这一角色的是父亲,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民俗学家搜集到的有关非洲、澳洲、美洲的成年仪式资料中充当该角色的往往正是父亲,因此对于《归来》中的父亲究竟是干什么的、十几年来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离去、又是从哪里回来的、他为什么要划着小船把儿子们带到一个神秘的岛屿、在那里挖出的箱子里藏了什么等等影片中没有任何交代的问题也就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领儿子完成了成年的仪式,从这个意义上甚至可以说他的死是一种必然,因为他神秘归来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他又回到了彼岸世界中去,他从来不笑,他几乎无话,他面容阴沉忧伤,影片中除了母亲以外没有女性,而且母亲的存在实际上也是可有可无,这种种表现特点不难让人联想到父亲彼岸来客的身份,联想到影片表现的“成年仪式”的主题。能够帮助观众揭开这层谜底的还有影片的色调,灰暗色调的整部影片从头至尾弥漫着阴冷的气息,潮湿的雨天、浓密的墨绿树叶、黝黑的湖水让人感受到大自然与人的灵魂之间存在着一种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神秘宗教气氛。

《归来》除了与表现成年仪式的古代神话存在密切联系之外,与基督教文化也有着直接的关系。这里不仅有《旧约》中的父与子形象——亚伯拉罕与雅各,还有更大的隐喻符号隐藏在影片的结构之中:整个故事是在《圣经》创世的时间流程中发生的,即完整的七天:父亲星期天回到家,星期六死去,两个儿子第一次看到的是睡着的、如同死人一样的父亲,而结尾表现的是安详地躺在小船里死去的父亲。据报道,当这两个场景在威尼斯电影节的屏幕上出现时,放映大厅里有人发出惊叹:“这是曼坦那!”曼坦那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以表现宗教题材见长,他最著名的一部作品表现的正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在基督教文化中与神子基督的形象直接联系在一起的是两个概念,其一是受难,其二是复活,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与影片的主题紧密联系在一起。

扎根于俄罗斯文化土壤

德国著名电影评论人同时也是威尼斯电影节选片团成员的汉斯·施列格尔评论《归来》时说:“《归来》不只是一部成功的电影,而且是一部出色的电影,甚至电影的名称本身就具有象征意义:多年以来俄罗斯电影第一次不再试图模仿拙劣的美国凶杀片,而是回归到60年代的传统中来,那时候的俄罗斯电影是最出色的电影之一。兹维亚金采夫做了一部非常现代的电影,不过该片不是与时髦联系在一起,而是与回归伟大的俄罗斯电影传统联系在一起。”刚一看到《归来》,许多人就会自觉或不自觉地把它与1962年第一部获得威尼斯电影节最佳影片奖的俄罗斯电影《伊万的童年》联系起来,《伊万的童年》的导演塔尔科夫斯基恰恰以表现人本身、表现人的灵魂、表现人与自然及上帝之间的神秘联系见长,这一点在他后期执导的影片《镜子》《安德列·卢布廖夫》和流亡法国时拍摄的《怀乡病》中表现得尤为鲜明,他墓碑上的墓志铭“献给见过天使的人”就表达了人们对这个生前就被称为“古典大师和传奇人物”的天才的最高敬仰。虽然,兹维亚金采夫总是否认自己与其有联系,但正如他自己说的:“作为一个俄罗斯导演而不感受到塔尔科夫斯基的影响是不可能的。我18岁第一次看他的电影,从此以后已经永远不能摆脱‘这个憩潮’了。”事实上,这种联系不但存在,而且塔尔科夫斯基及其传承的俄罗斯文化元素已经成为兹维亚金采夫思想意识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成为一种下意识和潜意识的存在。

认为自己与银幕之间存在着一种“奇怪联系”的兹维亚金采夫最终实现了梦想,向世人奉献了自己的第一部杰作,这部杰作的根深深地扎在俄罗斯的文化土壤之中。基于对日益庸俗化的俄罗斯电影艺术乃至日益庸俗化的俄罗斯社会生活感到的忧伤,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这样谈到自己对艺术和艺术家使命的认识:艺术家是可以抓住某些“热点”的通灵术士的,艺术家不服从于任何东西、尤其是大众舆论,所有需要迎合大众趣味的人所从事的都不是艺术,这样的人不是在创造,而是在讨好大众;艺术家应该做的只是他渴望做的,说出他的生命要求他必须说的东西。

《归来》一开始因为其不入“主流”受到国内贬斥和蔑视,遭遇的是“墙内开花墙外香”的命运。作为“另类”,它得到的评价是“不知名的导演的习作”、“不可能卖座”、“孤芳自赏”、“过度的歇斯底里”,等等。在这里起作用的到不是意识形态的冲突,而是多年来一些时髦的俄罗斯文化人的妄自菲薄,是深埋在他们骨子里的不自信。这种不自信和妄自菲薄早在俄罗斯斯拉夫派和西方派争论最激烈的19世纪60年代就被陀思妥耶夫斯基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一个半世纪之后历史重演,俄罗斯人面临的是同样的选择:扎根民族土壤还是追随西方。被全球化浪潮冲击得不知所措、无所适从的俄罗斯电影人近些年来一味模仿美国模式,试图遵循所谓市场规律制造电影产品,但殊不知优秀的电影不是“产品”,它首先必须是艺术,是承载着人类智慧结晶的艺术,否则它就无法赢得关注,不可能成为经典,同时获得市场效益的目标也难以达到或者难以持久。丧失了自己优秀的人道主义传统和深厚的文化底蕴的当今大多数俄罗斯电影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它不仅长期以来与世界各大电影节无缘,而且俄罗斯自己举办的电影节也几乎引不起其它国家电影人的重视,甚至可以说对其兴味了然,这无疑是文化大国俄罗斯的悲哀,是俄罗斯电影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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