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口语交际的社会功能及其特征，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口语交际论文,特征论文,功能论文,社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斯大林曾经指出：“有声的语言在人类历史上，是帮助人类从动物界划分出来，构成社会，发展自己的思维，组织社会的进步力量之一。”①语言不仅是人类脱离野蛮与蒙昧，迈进文明王国的标志，也是人类赖以传播信息、交流感情的重要工具。语言之与人类，就好比人之与水和空气，没有语言，人类便无法生存。
在文字产生以前，人类主要靠有声语言即口语进行交际。文字产生以后，出现了书面语，弥补了有声语言一发即逝的缺陷，使人类信息交流的存储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口语交际功能的削弱，口语的直面性、灵活性、情感性以及各种非语言因素的辅助作用等，都是书面语所无法比拟的。因而，口语交际仍然是人类最直接、最活跃、最频繁的交际形式。历史记载过许多关于口语交际方面的名人佳话：张仪说六国合纵；诸葛亮舌战群儒：晏子使楚，寥寥数语，不辱使命；甘罗斗赵王，不战而夺四城。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在汉语成语中，所谓“一言定邦”、“一言兴邦”、“一言九鼎”、“语惊四座”、“一语道破天机”等等，无不是赞叹口语交际的神奇功能。
人类社会发展至今，已经进入了信息时代，人们每时每刻都生活在纷繁复杂的信息交流之中。在我国，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改革开放的力度不断加深，中国和外国、内地和沿海、农村和城市的相互渗透，使人们的交际活动日益频繁和复杂，因此，口语交际的重要性，也越来越被人们所认识。可以说，口语交流已成为人们彼此合作、介绍业务、洽谈工作、私人往来等不可缺少的最基本的方式和手段。在战争年代，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讲，就能激励热血青年奔赴战场，杀敌报国；在今天，一次成功的业务洽谈，就可以使一个濒临倒闭的企业起死回生。总之，在现代社会里，口语交际不仅是人们交流信息的形式，而且是一种与人们的一切利益息息相关的言语艺术。
1 口语交际的社会功能
1.1 优美的口语交际是维系人际感情的纽带
古人云：“言为心声”。美好的话语，是人们美好心灵的显现。在日常生活中，优美的口语交际，是沟通人际感情的桥梁，是维系协调人际关系的纽带。俗语说：“好言一句三春暖，恶言一句六月寒。”一席情真意切的话语，可以让人体味到人性的善良和温馨，可以使反目的夫妻破镜重圆，可以使即将熄灭的爱情之火重新点燃，也可以使同志之间的隔阂和怨恨化为云烟。有一位百货公司的总经理，有人向他检举某营业员偷了商品。这个营业员听说总经理要找她谈话，料到厄运就要降临，准备破罐子破摔。可是，这位总经理见了她并未训斥她，而是温和地说：“我想你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这一定是一场误会。最近怎样？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那位营业员听了总经理关怀亲切的话语，羞愧得掉下了眼泪，自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从此她改过自新，终于成为一名优秀的营业员。这个事例充分显示出精妙的口语交际具有神奇的感召力。正如俄罗斯谚语所说：“世界上什么东西最能征服人心？谜底是语言。”
1.2 文明的口语交际是净化社会环境的清洁剂
崇尚语言优美，一向是中华民族的美德。《礼记·仪礼》说：“语言之美，穆穆皇皇。”《礼记·祭仪》说：“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返于身。”意思是我们尊重别人，不恶语伤人，别人也不会用不友好的语言对待我们。《荀子·非相篇》还说：“故赠人以言重于金石珠玉；劝人以言，美于黼黻文章。”这就是说，用好话赠人，比金石珠玉还贵重；拿好话劝勉人，比让他看礼服上绣的漂亮花纹还要美好。古人对口语交际语言美的重视，由此可见一斑。在当今社会里，口语交际的频繁与复杂，远非古人可比。语言的文明，是国家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在口语交际中，使用文明语言，能够体现说话人谦虚的美德，能让人感到人际间的温暖与友爱。说话实在、语言热情，措词委婉，语气亲切，语调柔和，能让人体味到感情的真挚与诚恳，使听话者受到安慰和鼓励。因此说，文明的交际语言，能陶冶人的情操，提高人们的道德修养，从而起到净化社会环境，促进社会安定团结的巨大作用。如果说话粗野，出口伤人，不仅败坏社会风气，而且会引起人际间的矛盾和隔阂，甚至会导致对抗和冲突。人际关系的恶化，会严重影响社会的安定团结。可以说，交际语言的优劣，与一个国家的政治生活是有着密切联系的。
1.3 精妙的口语交际是打开经济效益大门的金钥匙
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经贸往来、业务谈判、商品推销、产品介绍、导游服务等等，已经成为社会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而这些活动最重要、最直接的媒介就是语言。应该说，成功的口语交际就是经济效益。一次成功的经济谈判就可能使即将破产的企业重新充满生机；一次精采的商品介绍，就可能使你的产品饮誉海内外。英国的哲学家弗朗西斯·培根说：“与人谋事，则须知其习性，以引导之；明其目的，以劝诱之；睹其弱点，以威吓之；察其优势，以钳制之。”②这里的“引导、劝诱、威吓、钳制”就是指谈判的言语技巧。经济谈判不仅是言语技巧的较量，同时也是经济利益的争夺。如某公司与日商进行贸易谈判，各方面都已谈妥，唯有价格问题，日商寸步不让。我方代表机敏地提出了一个问题：“请问，贵国生产这种产品的公司有几家？贵国的产品是否优于×国和×国的产品？”这一软中有硬的问话，隐含着对日方的警告：这种产品非你独家所有；你不让步，我们就转移货主。日方自然明白其后果，终于答应了中方提出的价格标准，为我国节约了巨额外汇③。
1.4 规范的口语交际是现代化人才的基本技能
所谓规范的口语交际，就是要使用现代汉语普通话进行交际。那么，“普通话”和“人才”这两个分属不同范畴的概念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首先我们要看什么叫“人才”。所谓人才，“就是用自己的创造性劳动，对社会发展和进步作出较大贡献的人。”在现代社会里，具有相当水平的口语交际能力，是任何一种人才必须具备的基本技能。孔子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现代汉语普通话，就是一种得力的“器”。教授、作家、律师、播音员、节目主持人、政府工作人员，他们的口语表达技能如何，直接影响着人们对知识、对社会、对人生的理解和认识。话务员、服务员、售货员、推销员、采购员、信息员、导游员，他们的口语交际效果和经济效益紧密相联。因此，作为现代化的“人才”，不先“利”普通话这个“器”，就不能很好地“善”现代化这个“事”。领导人才，若具有出色的口语交际和表达能力，能够提高他们的说服力和管理能力，也有助于提高和完善组织、指挥、疏通、协调能力。如果真理在手，满腹“经纶”，却说服不了对方，遇到诘问不能迅速准确地解答，在公共场合不能精辟地表达自己的见解，就很难成为一个卓越的领导人才。尤其在方言区工作的外地干部，如果不会讲普通话，就会给工作的开展带来极大的困难。所以早在50年代，毛泽东就指出：“一切干部要学普通话。”因此，运用规范的、标准的语言进行口语交际，是现代化人才最基本的能力。
当然，口语交际的社会功能绝不仅是上述几点，这里只择其要而言罢了。
2 口语交际的基本特征
2.1 口语交际的直面性
口语交际同书面语交际不同。书面语交际是信息主体（发话人）通过文字把自己的思维成果变成视觉符号，信息客体（受话人）通过阅读、理解间接地接受信息，从而受到某种启迪和教育。口语交际是信息交流双方面对面的言语活动。信息主体需要对方对发出的信息当面作出反应，根据信息客体的信息反馈，信息主体再不断调整传输信息方式和内容。如果信息的接受者不能对发出的信息迅速作出反应，就有可能使交际陷入尴尬的境地，甚至导致交际的失败。口语交际的直面性对交际双方有一定的制约。它要求信息主体对信息客体的知识背景、心理素质、精神状态及其他情况要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要做到有的放矢，信息客体对信息主体发出信息的动机和目的，较短时间内作出大致的分析和估计，这样，在面对面的言语交际时，才不会出现交际的障碍，避免交际的失败。同时，出于口语交际的直面性，还要求交际双方应当注意自己的姿态、表情和举止，因为人的思想感情、品质修养，通过一些细微的动作、表情就可以流露出来，若有不妥之处，会直接影响言语交际的效果。
2.2 口语交际的随机性
口语交际的随机性，主要指交际的时间、地点、场合、对象和交际的内容的不确定性。在口语交际中，随机性最突出的是日常交谈和日常会话，从言语环境到言语的内容都带有很大的任意性。如外交谈判、业务洽谈、导游解说、即兴演讲、答记者问等等，尽管有些时间、地点、基本目的是确定的，但其交际方式和个体内容都是带有随机性的。有一次周恩来总理举行记者招待会。他首先介绍了我国的经济建设情况和我国的外交政策，不料，有一位西方记者突然问道：“请问总理先生，中国有没有妓女？”面对这个别有用心的记者，周总理不慌不忙，很郑重地答道：“有。”全场记者为之一阵哗然。周总理稍停片刻，接着回答说：“在中国的台湾省。”全场人员无不为周总理的回答拍案叫绝。类似这样的回答，可以说是口语交际随机性的典型表现。如果没有“骤然临之而不惊”的胆识和修养，是难以应付这样的提问的。因此，口语交际的随机性决定了言语交际者要必须具有敏捷的思维能力和应变能力。如果一个人思维迟钝，反应缓慢，语言表达能力差，就不能达到口语交际的最佳效果。
由于口语交际的随机性和直面性，使得交际双方没有充足的时间去遣词酌句，因此，口语交际在用词和句式上一般不如书面语交际规范、完整、严密。口语交际使用大众化的、生活化的词语，句式上采用结构自由、精炼短小的句子，如省略句、变式句、独语句等。但由于口语是有声语言，人们又可以利用各种非语言因素如声调、语调、停顿等来增加语气的情感性，以弥补因口语交际的随机性而产生的消极因素。
2.3 口语交际的灵活性
口语交际的随机性与其另一个特点－－灵活性密切相关。口语交际的灵活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灵活机动的交际环境。交际环境，指交际的时间、地点、场合及其它特殊背景。口语交际与人们的社会生活相互依存，一般不受时间、地点等条件的限制。不论白天还是黑夜，不论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还是优雅安静的课堂；不论是田间地头的攀谈，还是花前月下的幽会，都离不开口语交际的参与。可以说，口语交际无处不在，无时不有。这种机动灵活的交际环境，是书面语交际所无法比拟的。书面虽然能使语言“传之久远”、“留之久长”，但它要受许多客观环境的限制，远远没有口语交际方便、灵活。
2、广泛的参与者。自开天辟地以来，口语交际就是最方便、最灵活的交际手段，它具有广泛的适应性。换言之，它不象书面语交际，要受文化程度、知识背景等的制约。不论是知识分子，还是工人、农民：不论是上层领导，还是普通百姓，都需要进行口语交际。
3、随机多变的言语结构。口语交际灵活性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言语结构的灵活多变。首先是言语方式的可变性，如同时有两位交际对象，一长一幼，那么，对长者用庄重、尊重的口气交谈，而对幼者则可用和蔼可亲的口语说话。其次，是言语内容的随机调整。如有一个宾馆的服务员，在与旅客的谈话中无意伤害了对方的自尊心，旅客正欲发火，这位服务员立即调整了说话的内容，改口说：“没想到无意中伤害了您，实在对不起，请您多多原谅。”几句话，说得旅客转怒为喜，避免了一场误会。其三，是言语形式的多样化。口语交际的形式多种多样，如演讲、讲授、谈判、交谈、寒暄等等。每一种形式都有自身的特点。此外，言语的结构的多种多样还表现在言语过程中，各种非语言因素的参与，如神情、手势、体态等。这些非语言因素在口语交际中起着重要的辅助作用。如摇手表示否定，侧身表示倾听，眼神更具广泛的作用。言语中的喜爱、憎恨、赞赏、鄙视、同情、怜悯、乞求、愤怒、讽刺等感情，均可以从眼神中流露出来。通过这些非语言因素的参与，可以使口语交际效果更加完美、充实。
2.4 口语交际的功利性
所谓功利性，是说任何口语交际都是为了一定的目的而进行的。口语交际一般是双向的，交际双方都要从同对方的言语交流中获得某种信息，达到某种欲望，得到某种利益。不要说外交谈判、业务洽谈、教师讲课、法庭审判、演讲比赛等是这样，就连日常寒暄也决不是毫无目的的。因为语言除表达理性信息外，还可以传递一定的感情信息，简单的寒暄语，可以流露出双方感情的厚薄和关系的亲疏。我们说口语交际具有功利性是否说书面语就没有功利性了呢？回答是否定的。书面语交际同样有一定的功利性。如书信、通知、寻人启事等。但就总体而言，口语交际和书面语交际的功利性有所不同。后者的功利性要求是间接的，缓慢的，如作家不希望也不可能让读者在瞬间作出强烈反应，因此其功利性是隐性的，而口语交际功利性要求是直接的、瞬时的，交际的效果必须迅速地得到反馈，因此，其功利性是显性的。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口语交际是社会语言学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深入开展口语交际研究，不论在理论上还是实践上，都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文稿收到日期：1994-10-12）
注释：
①斯大林：《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问题》，人民出版社，1971，35
②、③转引黎运汉：《公关语言学》，暨南大学出版社，199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