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性视角下企业文化与持续竞争优势——沃尔玛（中国）和淘宝网的纵向双案例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纵向论文,竞争优势论文,沃尔玛论文,中国论文,视角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诸多案例表明，有价、稀缺、难以模仿和替代的优秀企业文化是企业持续竞争优势的根源，是指导企业迅速响应环境变化的关键。然而，对大多数企业而言，企业文化普遍存在，无形的企业文化不能直接转化为组织的持续竞争优势。合法性是这一转化过程的关键桥梁机制。企业文化的构建可以为企业塑造良好的形象，加深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认知，促进企业在行业内以及市场上建立其合法性地位，进而促使企业提高市场响应能力，获得持续竞争优势。
一、相关理论概述
(一)企业文化的理论评述
对企业文化的分析多从定义和层次两方面展开。最经典的定义来自于Schein，他认为：企业文化是组织在应对外部适应和内部整合过程中，基于团体习得的一套事物认知并影响新成员行为的假设模式。①Vardi和Wiener(1990)②则将企业文化定义为可以对组织成员产生规范性压力的共享价值观系统。Gordon和DiTomaso(1992)③认为，公司文化是随着公司的成长逐步发展起来的价值观和共同信念。后续的研究逐渐发现，企业文化是商业活动正常运营与发展的重要因素，是企业创新的源泉，与持续竞争优势的构建息息相关。④ ⑤
基于自身所处的学科背景和主要研究领域，现有学者主要从价值观和行为模式两方面对企业文化的维度进行探究，并开发出一系列测度工具，如Wallach(1983)⑥的企业文化索引(OCI)、Cooke和Lafferty(1989)⑦的企业文化调查、Hofstede(1990)⑧的国家文化模型、Schein(1990)的文化层次模型、Chatman(1989)⑨的文化剖面图、Cameron和Quinn(1999)⑩的企业文化评测量表(OCAI)以及潘肖珏和苏勇(1990)(11)的文化同心圆模型。
Hofstede(1990)和Schein(1990)对于企业文化研究产生了最为深远的影响。然而，Hofstede(1990)的研究更倾向于国家文化而非组织文化；Schein(1990)的文化层次模型认为基本假设是企业价值观的源泉。但是，正如Schein(1990)所言，基本假设是那些大家认为理所应当的、不可见的和潜意识的东西，这就对指导企业实践带来了困难。相比之下，潘肖珏和苏勇(1990)基于中国本土情境所提出的企业文化层次模型对于指导实践更具有可操作性。其中，精神文化是组织在发展过程中受一定的社会文化背景、意识形态影响而长期形成的一种精神成果和文化观念；制度文化是指组织在其运行过程中所形成的与组织精神文化相适应的制度和规则，主要包括组织为实现有效运营而设立的各种制度约束；行为文化是指组织所有成员的言行举止所包含和反映的组织文化内涵，以及从组织的生产经营活动到员工的个体行为所反映的组织文化特征；物质文化由组织的各种物质设施中蕴含的文化价值以及组织产品或服务中的文化价值两部分构成，是以物质为形态的表层组织文化；形象文化是组织内在素质和外在表现的综合作用和反映，是组织文化在社会层面和公众层面的集中体现。因此，本文选择潘肖珏和苏勇(1990)的框架模型阐述企业文化。
(二)合法性的理论评述
企业在既定的市场中构建起合法性，是其生存和成长的基础。(12)合法性代表了对规则、适宜性、形象以及组织合法地位的法律和社会判断，可以帮助企业存活并避免与其所处环境中外部实体的明显冲突。(13)(14)同时，已经获得一定水平合法性的企业更易于获取接近市场资源和市场需求的渠道，以此来实现企业的繁荣。(15)对企业而言，所处的行业、技术以及组织形式并非自动被市场和地方机构认可。缺乏合法性给予的支持，一个企业所进行的商业活动将明显地被政府、银行以及其他组织所阻碍，或者在市场中被冷落。
从制度嵌入的角度来讲，合法性是企业在制度环境影响下，通过一定的手段实现社会和文化联盟，取得规范的支持以及与相关法律法规互利共生的条件。(16) 基于以上定义，Scott(1995)提出了合法性度量的三个维度：规制合法性、规范合法性以及认知合法性。在此基础上，Zimmerman和Zeitz(2002)将行业合法性也纳入到研究框架中。依据合法性的来源，Singh等人(1997)将合法性划分为外部合法性和内部合法性。(17) 基于企业合法性战略的主观性和客观性，Tornikoski和Newbert(2007)(18)将合法性分为自洽性合法性与战略合法性。而根据利益相关者的不同，Dacin等人(2007)从市场、投资、关系、社会和联盟五个方面来对合法性进行维度划分。(19)
在此，本文较为认同的是Scott(1995)的合法性三维度测度。其中，规制合法性是指与政府的政策、法律规制，以及行业协会的行业标准相契合；规范合法性是指与文化、社会传统等价值观念和规范相契合；认知合法性则是指与人们所掌握的认知信息相契合，也就是说，当人们拥有的产品、组织和管理者信息较多时，企业的认知合法性水平较高。(20)
(三)持续竞争优势理论评述
组织如何构建并维持持续竞争优势一直是理论界和实务界讨论的热点话题。战略领域的学者在这方面进行了大量的探索性研究。Barney(1991)(21)认为，持续竞争优势必须具备四个条件：有价性、稀缺性、不可替代性和不可模仿性。外生性持续竞争优势理论认为，企业的竞争优势主要是由外部变量决定的，如产业结构、市场结构以及经济环境等。内生持续竞争优势理论认为，外部条件仅是企业获取持续竞争优势的权变因素，内部条件才可实现不可模仿的持续竞争优势。通过企业内部独特的资源配置方式、无法复制的核心能力以及知识管理能力等，企业可以实现内外部资源的有效整合，并进一步获取持续竞争优势。因此，企业也试图通过管理变革、流程升级、资源优化等措施来改善并提高企业竞争优势。然而，这些变革仅仅是组织变化的表层体现，不能有效指导组织获取并维持竞争优势。(22)事实上，在高度动态、复杂和不确定的市场环境下，企业文化把握组织发展的战略方向，对于指导企业迅速响应市场变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23)因此，本文从企业文化视角切入，探究企业获取并维持持续竞争优势的问题。
二、企业文化影响持续竞争优势的模型构建
(一)企业文化对合法性的影响
合法性理论指出，合法性通过表明企业在其所处的社会体系中的角色的正当性，起到吸引利益相关者持续支持的作用。(24)作为组织运营的核心元素，企业文化是影响企业获取合法席位的关键。企业文化根植于法律法规、行业标准，并指导企业依照政府和行业协会的相关规定进行实践，客观上为企业塑造起规制合法性。同时，企业通过其产品、服务以及员工行为等文化要素来向利益相关者传达企业行为的适宜性，同时通过传递企业未来发展潜力，从而影响企业的规范合法性。(25)此外，为了使企业尽快被利益相关者所熟知，企业通过一系列形象构建活动来为企业塑造良好的社会形象，从而使自身尽快被利益相关者所熟知，进而获得社会成员的认可。(26)企业文化通过释义和信号传递组织的行为和战略，使企业形成与自身地位、行为相吻合的新规范、价值观念、信仰、愿景，进而影响社会成员的认知，构建起企业在市场的合法席位。因此，企业文化对企业的合法性起着重要的作用。
(二)合法性对持续竞争优势的影响
跨过合法性门槛后，企业更容易获得利益相关者的认可，资源获取的难度大为降低，能迅速响应市场变革，并且更容易吸引顾客，构建并维持持续竞争优势。尤其是对于新企业而言，高的合法性会帮助企业获得更多的社会认同，便于获取外部资源，以形成企业的核心竞争能力，促进新企业成长。(27)
企业若要寻求生存与发展，必然受到环境对其合法性程度认定的限制。但企业并非被动接受社会的认同程度，而应通过积极实施相应的战略、形塑恰当的行为来构建自身的合法性，以保持一种长期的发展态势。合法性的认知为企业奠定了市场基础，赢得了利益相关者的信任。尤其对于新兴经济体中的企业而言，由于相关制度与法规的不完善，私有经济的产权一直得不到有效的保障，构建良好的合法性便成为在此经济环境中运作的企业实现生存与发展、构建持续竞争优势的重要途径。在高度不确定性的市场环境中，企业塑造具有合法性的新规范、价值观念、信仰、愿景，可以使企业更易于获得顾客、供应商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的认同，对于保持持续竞争优势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基于以上论述，我们认为，企业文化通过影响企业的合法性席位而影响了企业的持续竞争优势，理论模型如图l所示。
三、研究方法
(一)方法选择
在构建了理论模型之后，我们发现，虽然现有文献为合法性的作用机制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支撑，但是，五个维度的企业文化如何影响三个维度的合法性、合法性又是如何影响企业的持续竞争优势仍然是一个黑箱。在现有理论无法进一步提供支持的情况下，本文采用纵向双案例设计来检验这一理论模型的内在作用黑箱。(28)双案例研究设计能够进行跨案例比对分析，有利于提高研究的外部效度。同时，本文对案例企业分别进行了17年和10年的资料追踪，这种跨期纵向设计能够确认关键事件发生的次序，有利于因果关系的识别，提高内部效度。(29)
我们借鉴Axelrod(1976)(30)、Nadkarni和Narayanan(2007)(31)的因果图方法来探究本文的理论模型。因为：第一，探究合法性的作用机理需要深入探索变量之间的因果逻辑关系；第二，因果图方法不需要被调研者进行回忆追溯，能有效避免回忆性偏差问题；第三，因果图方法能够提供更为详细、严格的路径依赖信息和结论。
(二)案例研究对象
本文选择沃尔玛(中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沃尔玛中国)(1996—2013)和阿里巴巴集团旗下子公司淘宝网(2003—2013)作为案例研究对象。之所以选择这两家公司是因为：第一，两家公司同属消费服务行业，同在中国情境下运营，有利于降低外部变异；第二，沃尔玛中国属于外商控股企业，而淘宝网是民营企业，两家企业属于极化类型，这种案例选择有助于更加鲜明地展示构念之间的关系；(28)第三，两家企业都有鲜明的企业文化，同时，沃尔玛中国推出的购物广场和淘宝网在创立之初都经历了从公众顾忌到接受再到带动行业发展的合法性成长过程，并在随后的发展中一直保持着行业领先者的地位，为我们研究企业文化到持续竞争优势的合法性黑箱提供了独一无二的素材；第四，两家公司都在中国运营了很长时间，有丰富的资料供查询与追踪。
(三)资料来源
本文的数据主要有四个方面：一是规章制度下的企业正式报告；二是企业的形象报道资料；三是相关科研资料，包括通过CNKI期刊数据库收集的沃尔玛中国、阿里巴巴相关期刊文献；四是书籍资料，主要包括有关淘宝、沃尔玛中国以及其领导人的相关书籍资料。资料的多渠道来源有助于拓宽研究思路，进行三角测量和推论，进而保证了研究的深度。(32)表1展示了各种资料来源及其数量。
(四)数据编码
本文在综合Weick(1979)、Nadkarni和Narayanan(2007)研究的基础上，采用五步法编码因果图，编码结果如表2所示。
具体编码步骤：
1.鉴别因果语句。即鉴别案例资料库中包含明确因果的关键词，或者蕴含因果含义的语句，对语句进行编号。(33)本步骤共获取因果语句2189句，其中沃尔玛中国有1451句，淘宝网有738句。本步骤中两名编码者的肯德尔和谐系数为0.88。
2.绘制原始因果图。将上步鉴别出的因果语句拆分为“原因”和“结果”两部分，并构建原始因果图。拆分之后共获取因果短语6060条，其中沃尔玛中国有3197条，淘宝网有2863条。本步骤中两名编码者的肯德尔和谐系数为0.94。
3.提炼原始概念。将鉴别出来的6060条原始因果短语进行提炼，以外显蕴藏在资料中的隐性概念，同时对短语进行汇总以避免人为因素造成的概念遗漏。(34)最终提炼原始概念50个，沃尔玛中国和淘宝网各30个，二者共有的原始概念为10个。本步骤中两名编码者的肯德尔和谐系数为0.84。
4.构念编码。本文采用Carley和Palmquist(1992)(35)提出的探索性过滤过程对原始概念进行编码，并划分为9个编码构念。本文采取以下三种途径对原始构念进行类别划分：首先，回顾并整理权威期刊论文和经典书籍，获得关于企业文化、合法性和持续竞争优势的类别(如维度)形式；其次，咨询企业文化和合法性方面的知名专家教授关于本文提炼出来的50个原始概念在企业文化、合法性和持续竞争优势的类别划分意见；最后，将提炼出来的原始概念分发给复旦大学EMBA班级的同学，请他们进行分类。这三种途径确保了不同类别概念之间的区分度和同一类别概念之间的一致性。运用三种分类方式得到的肯德尔和谐系数为0.85。表2给出了构念的编码信息。
5.因果图修正。基于上步中对于原始编码的提炼和分类，本文进一步修正原始的因果图，以沃尔玛中国和淘宝网为分析单位，绘制两家企业合法性视角下的企业文化对竞争优势的作用机制(见表3)。
四、案例描述和研究发现
(一)案例描述
沃尔玛于1996年进入中国，在深圳开设了第一家沃尔玛购物广场和山姆会员商店。截至2012年年底，已经在全国21个省、4个直辖市的120个城市开设了370家商场，在全国创造了超过十万个就业机会。淘宝网是由阿里巴巴集团在2003年5月10日投资创立的子公司，业务主要包括C2C、B2C两大部分，截至2010年12月31日，淘宝网注册会员超过3.7亿人，占中国网购市场80%的份额。图2介绍了两家企业发展中的关键事件。
(二)研究发现
1.企业文化、合法性与企业持续竞争优势之间的关系
依照因果图研究方法，本文构建了两个案例企业的企业文化作用模型的因果图(图3和图4)。
2.企业文化对合法性的影响
(1)精神文化对合法性的影响
精神文化主要影响规范合法性和认知合法性。沃尔玛是最早在中国导人超级市场商业模式的企业之一，对于当时的中国民众来讲，超级市场和沃尔玛是全新的概念。诚信经营、尊重个人的价值观念与儒家思想高度一致，通过主动契合中国民众的价值观念，增强了其规范合法性。同时，沃尔玛服务顾客、追求卓越的价值观为顾客带来了价值增值和愉悦的购物体验，慢慢拉近了与顾客的距离，逐步增进顾客对它的了解，增强了企业的认知合法性。淘宝网成立之初面临占据中国C2C市场80%份额的Ebay设置的行业壁垒，本着“倒立者赢”的价值观念，淘宝在Ebay的强势围攻下寻找新的路径去抢占市场，实现企业生存。依靠其“蚂蚁”文化，淘宝网完成对Ebay的突围，增强了利益相关者对它的认知程度，逐步建立起认知合法性。同时，淘宝网是为卖家和买家搭建的交易平台，如何最大程度地促进买卖双方的诚信水平是其面对的最大难题。在经历了互联网泡沫后，互联网用户对于网上交易缺乏安全感并高度警惕。依靠“宝可不淘，信不能弃”的诚信精神，坚持买卖双方的行为必须符合规制要求和道德规范，淘宝网构建起规范合法性。
(2)制度文化对合法性的影响
制度文化主要影响规范合法性和规制合法性。对零售企业来讲，产品的价格和质量直接决定了企业的市场影响力。沃尔玛中国将“天天平价”作为企业主要的制度约束。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沃尔玛中国在全国范围内寻找产品性价比较高的供应商，促进社会公众的价值观认同，保障了企业的规范合法性。同时，为了保证“天天平价”不会产生质量缺陷，沃尔玛要求所有入驻卖场的商家必须提供质量认证标准和相关材料，这就促进了企业规制合法性的进一步完善。此外，企业还建立了员工培训制度，完善的员工培训从组织内部构建起员工对企业规范合法性的感知，这种感知又通过“滚雪球”效应传递给外部群体。淘宝网定位于第三方服务组织，诚信至关重要。为此，淘宝网制定了严格的诚信制度约束，编码最多的三项为：实名认证、信用评价以及支付宝担保交易。严格的制度约束一方面保证企业运营符合社会规范和价值观，进而营造企业的规范合法性；另一方面驱动企业交易按照法律规范和行业标准开展，进而构建企业的规制合法性。同时，淘宝网建立了员工培训机制，强化员工的企业认同感，进而提高顾客对企业规范合法性的感知。
(3)行为文化对合法性的影响
行为文化主要影响认知合法性和规范合法性。本地采购、成立工会、农超对接和开展活动是沃尔玛中国显著的行为文化。沃尔玛中国的各级连锁超市始终坚持本地采购，积极支持农业部门的农超对接活动，在全国各地建立采购基地，促进了各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认知。同时，沃尔玛在西方各国坚决抵制成立工会，但在中国却积极地成立工会，力图从社会规范上增强消费者对企业的认可程度。此外，沃尔玛会积极开展活动来进一步提高公众对它的认知水平。(36)
惠及众多买家的创新性行为是淘宝网行为文化的集中体现。其中，平台免费策略(37)牢牢把握中国民众的心理，推出之始就为淘宝网赢得了大量客户；“一元秒杀”让淘宝的知名度大为提高；“双十一狂欢”更是创造了一天一百多亿元的销售奇迹。通过这些行为文化，提高了利益相关者对淘宝的认知程度。此外，“全民打假”的行为文化也契合了社会规范要求，提高了自身的规范合法性。
(4)物质文化对合法性的影响
物质文化主要影响认知合法性和规制合法性。店面规模是沃尔玛中国最鲜明的物质文化。营业面积、员工数量、产品数量等反映企业实力的店面规模编码在物质文化中出现的频率最高。作为直观的信息和符号，这些规模要素能够促进外部群体对企业的合法性认知。同时，沃尔玛给顾客提供免费的购物班车增进了顾客对企业的好感，这也是认知合法性的重要源泉。此外，沃尔玛中国积极开拓电商业务，在全球移动互联的时代背景下，涉足电子商务则更鲜明地传递出沃尔玛的发展规划，给公众提供了更强的认知信号。
淘宝网的物质文化集中体现在新产品开发和拓展方面，编码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四个产品是：阿里旺旺、支付宝、淘宝商城和一淘网。值得注意的是，2013年5月份的菜鸟网络物流信息刚一发布，就引起了媒体和社会的广泛关注，故我们把菜鸟网络也编入物质文化中。淘宝商城、一淘网和菜鸟网络不断加深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认知。同时，即时通讯工具阿里旺旺、交易中介支付宝，为顾客的安全交易提供了严密的保障，在提高顾客对淘宝信任的同时增强了企业的规制合法性。
(5)形象文化对合法性的影响
形象文化对于规制合法性、规范合法性和认知合法性均有影响。对社会公益事业的支持是沃尔玛中国最为显著的形象文化，可持续发展、回馈社区、关爱妇女、关爱儿童和救助灾区在形象文化编码中出现的频率最高。从建立可持续发展战略到汶川地震中2000多万元的捐款、发起国际性环保低碳社区教育、关心妇女发展事业、启动“沃尔玛地球月”活动，沃尔玛始终走在社会公益事业的前列。淘宝网的形象文化也着重体现在关爱弱势群体、心系就业和可持续发展这些体现企业社会责任的公益事业方面。
这些社会公益活动的参与为企业树立了优秀的形象文化，增强了企业的认知合法性。同时，这些活动与社会传统和价值观的契合也强化了企业的规范合法性。此外，在企业社会责任被广泛关注的今天，承担社会公益事业不仅是义务，而且是企业的必需性事务。两家案例企业的公益形象也将触发公众产生形象溢出和形象联想，认为这些企业也会恪守国家法律法规以及行规。本文在编码中还发现，植入电视、网络甚至实体建筑的广告是淘宝网另外一项突出的形象文化。淘宝网在制度文化、行为文化、物质文化等方面的变动，均会通过多种媒介，以广告形式进行外显，这有助于增强企业新产品或行为的合法性，获取利益相关者的认知合法性。
3.合法性对企业持续竞争优势的影响
本文通过资料编码和因果图分析发现，在合法性方面，从规制合法性、规范合法性和认知合法性三个层面影响企业持续竞争优势。
(1)规制合法性对持续竞争优势的影响
沃尔玛中国的规制合法性主要体现在法律规制、工会规制和行业协会规制三个方面；淘宝的规制合法性主要体现在企业对入驻商家的法规和章程约束方面。规则合法性使得企业能够满足所在国以及所在地的法律法规和行业规则，这是利益相关者评判企业的首要标准。满足规制合法性要求后，供应商、顾客等利益相关者更倾向于与企业进行合作。故相比一般的零售企业，沃尔玛更受供应商和顾客青睐，且其供应商更愿意以较低的价格向其供货。就淘宝网而言，卖家可以在满足淘宝规制要求的情况下申请“假一赔十”、“正品保障”和“七天无理由退货”等标签，买家往往更倾向于选择带有这些标签的商家进行贸易，进而提高交易额度和营业收入。因此，规制合法性主要影响企业持续竞争优势中最基本的绝对绩效，即利润、营业收入等指标。
(2)规范合法性对持续竞争优势的影响
两家案例企业的规范合法性均体现在品牌引入、荣誉获得和质量认证三方面：积极将品牌产品、品牌厂商引入卖场及交易平台；获得政府部门以及行业协会颁给“消费者信赖商家”、“中国优秀雇主”等荣誉称号；要求所有入驻商家提供质量认证标准与材料。这三种行为均契合了利益相关者的价值观念以及中国传统的道德规范，进而促使利益相关者进行行业内企业的对比，并对案例企业在行业内的位置给出一个相对评判，进而做出是否支持这一企业的决策。因此，规范合法性主要影响持续竞争优势中的相对绩效，即影响企业在行业中所处的位置，以及相对其他企业而言本企业的发展状况。
(3)认知合法性对持续竞争优势的影响
认知合法性对利益相关者是否认可、在何种程度上认可该企业起到了决定性作用。两家案例企业在认知合法性获取过程中，媒体宣传和政府支持非常重要。此外，沃尔玛中国也借力集团总部“全球零售业巨头”、“世界500强之首”等声誉来获取中国市场的认知合法性。淘宝网则通过与行业内知名企业建立战略联盟的方式获取利益相关者的认知和认可。通过这些宣传以及政府、行业支持，案例企业迅速获取利益相关者认可，使其产生企业的绑定效应。从长期看，这种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认知对于企业获取市场稀缺资源、维持市场竞争地位、形成行业壁垒并保持长期发展有深刻的影响。因此，认知合法性对持续竞争优势中的发展潜力维度起着重要的影响与作用。
综上所述，通过案例研究和因果图分析，我们得到如下企业文化对持续竞争优势的作用机理图(见图5)。
(一)研究结果与讨论
企业文化理论强调了企业文化在企业发展和运营中的重要作用，制度理论认为合法性是制度不完备市场下企业持续经营的关键。本文通过沃尔玛中国和淘宝网的纵向双案例设计和因果图方法的分析发现，企业文化通过合法性影响企业持续竞争优势。本文的理论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发现了企业文化影响持续竞争优势的作用机理，打开了两者之间的黑箱，丰富了企业文化理论和持续竞争优势理论。第二，有助于完善企业文化和合法性这两个核心变量的测度。本文采用定性的案例分析，通过严格的编码与分析，提取各维度的主要内容，并通过三角验证检验内容的有效性，为学者开展实证定量研究提供了测量依据。
(二)实践启示
本文的研究结论对企业经营管理者构建企业文化、突破合法性门槛、创建持续竞争优势有一定的实践启示和应用价值。第一，企业文化能够通过企业合法性的中介传递作用影响企业的持续竞争优势。因此，企业在进行持续竞争优势构建的过程中，首先要诊断自身合法性的缺失情况，然后运用企业文化从内到外的五个层次，即从精神文化、制度文化、行为文化、物质文化和形象文化方面有针对性地培育企业文化。第二，企业文化的不同维度对合法性各个维度影响不同。因此，企业文化建设应该以合法性获取为标准，在企业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通过侧重点不同的企业文化建设，树立符合社会认知、文化传统、风俗习惯和法律法规的企业文化，获取不同维度的合法性，进而在投入既定的情况下获取持续竞争优势的最大化。
(三)研究不足和未来方向
尽管本文进行了严密的纵向双案例设计，并采用因果图方法分析变量间的因果关系，但仍存在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本文研究的时间窗口为1996—2012年，档案资料相对较少，尽管本文采用了系统的数据确认程序，反复校准数据，确保我们使用的信息“可以三角化为至少两个数据来源”，但是仍不可避免地存在资料本身的缺陷问题。因此，未来可以通过实证定量研究解决这些问题。通过问卷设计，搜集多个企业在不同时点上企业文化、合法性、持续竞争优势方面的定量数据，通过生存分析、面板数据处理等实证分析方法来定量探究三者之间的关系。
注释：
①Schein E.H.,"Organizational Culture," American Psychologist 45.2(1990):109-119.
②Vardi Y.,Wiener Y.,"Misbehavior in Organizations:A Motivational Framework," Organization Science 7.2(1990):151-165.
③Gordon G.G.,DiTomaso N.,"Predicting Corporate Performance from Organizational Culture," Journal of Management Studies 29.6(1992):783-798.
④(23)Barney J.B.,"Organizational Culture:Can It Be a Source of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1.3(1986):656-665.
⑤Carpenter M.,Bauer T.,Erdogan B.,Principles of Management(New York:Flat World Knowledge,2009)219.
⑥Wallach E.J.,"Individuals and Organizations:The Cultural Match," Training & Development Journal 13.1(1983):28-36.
⑦Cooke R.A.,Lafferty J.C.,Organizational Culture Inventory(Plymouth,MI:Human Synergistic,1989).
⑧Hofstede G.,Neuijen B.,Ohayv D.D.,et al.,"Measuring Organizational Cultures:A Qualitative and Quantitative Study across Twenty Cases," Administrative Science Quarterly 35.2(1990):286-316.
⑨Chatman J.A.,"Matching People and Organizations:Selection and Socialization in Public Accounting Firms," Academy of Management 8.1(1989):199-203.
⑩Cameron K.S.,Quinn R.E.,Diagnosing and Changing Organizational Culture:Based on the Competing Values Framework(San Francisco:John Wiley & Sons,2011)23.
(11)潘肖珏、苏勇：《企业文化教程》，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0年。
(12)Ahlstrom D.,Bruton G.D.,"Learning from Successful Local Private Firms in China:Establishing Legitimacy," The Academy of Managet Executive 15.4(2001):72-83.
(13)Suchman M.C.,"Managing Legitimacy:Strategic and Institutional Approaches,"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20.3(1995):571-610.
(14)(26)Zimmerman M.A.,Zeitz G.J.,"Beyond Survival:Achieving New Venture Growth by Building Legitimacy,"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27.3(2002):414-431.
(15)Dowling J.,Pfeffer J.,"Organizational Legitimacy:Social Values and Organizational Behavior," Pacific Sociological Review 18.1(1975):122-136.
(16)Scott W.R.,Organizations and Institutions(Thousand Oaks:Sage,1995)47.
(17)Singh R.and K.Steyn,"Legitimate Expectation Update 1997," Judical Review 2.1(1997):33-34.
(18)Tornikoski E.T.,Newbert S.L.,"Exploring the Determinants of Organizational Emergence:A Legitimacy Perspective,"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22.2(2007):311-335.
(19)Dacin M.T.,Oliver C.,Roy J.P.,"The Legitimacy of Strategic Alliances:An Institutional Perspective,"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8.2(2007):169-187.
(20)Shepherd D.A.,Zacharakis A.,Baron R.A.,"VCs' Decision Processes:Evidence Suggesting more Experience May Not Always Be Better," Journal of Business Venturing 18.3(2003):381-401.
(21)Barney J.,"Firm Resources and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 Journal of Management 17.1(1991):99-120.
(22)Linnenluecke M.K.,Griffiths A.,"Corporate Sustainability and Organizational Culture," Journal of World Business 45.4(2010):357-366.
(24)田志龙、高海涛：《中国企业的游说行为及其伦理规范研究》，《管理学报》2006年第5期。
(25)Suchman M.C.,"Managing Legitimacy:Strategic and Institutional Approaches,"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20.3(1995):571-610.
(27)曾楚宏、朱仁宏、李孔岳：《基于战略视角的组织合法性研究》，《外国经济与管理》2008年第2期。
(28)Eisenhardt K.M.,"Building Theories from Case Study Research," 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 14.4(1989):532-550.
(29)Langley A.,Truax J.,"A Process Study of New Technology Adoption in Smaller Manufacturing Firms," Journal of Management Studies 31.5(1994):619-652.
(30)R.Axelrod,The Structure of Decision:The Cognitive Maps of Political Elites(Princeton 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6)260.
(31)Nadkarni S.,Narayanan V.K.,"Strategic Schemas,Strategic Flexibility,and Firm Performance:The Moderating Role of Industry Clockspeed," 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 28.3(2007):243-270.
(32)Yin R.K.,Case Study Research:Design and Methods(Thousand Oaks:Sage,2008)9.
(33)编号原则：以“W/T2-1-3-4”为例，W/T表示公司代码(W为沃尔玛，T为淘宝)；第一个数字代表数据来源，1=正式报告，2=形象报道资料，3=期刊论文，4=书籍资料；第二个数字代表具体搜集的单位资料；第三个数字代表所提取语句在单位资料中的具体页码；第四个数字代表所提取语句在页码中的具体段落。这种方式有利于说明所有数据的来源，便于下一步的讨论与核实，进而保证了编码过程中的信度要求。
(34)需要注意的是，本文在编码中发现很多词组重复出现，如“可持续发展”、“加入工会”和“诚信”等，本文全部保留这些语句并记录各变量构念在编码中出现的次数，以此评判各概念的重要性。
(35)Carley K.,Palmquist M.,"Extracting,Representing,and Analyzing Mental Models," Social Forces 70.3(1992):601-636.
(36)例如，沃尔玛会组织普通民众、供应商等参观企业，了解企业的农超对接项目、产品质量标准等。
(37)即卖家开店不需任何手续费和管理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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