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睛是看奖_文学论文

第三只眼睛是看奖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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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是好事,作家盼获奖,科学家也盼获奖;作家因自己的作品获奖,科学家因自己的发明创造获奖,作家获奖之后被视为是获奖作家,科学家获奖之后,也被视为是获奖科学家,同属出类拔萃。

只是作家的获奖作品和科学家的获奖发明不同,科学家的发明有无可争辩的一面,你说人家发明的麻醉剂不应该获奖,你也把你发明的什么麻醉药拿出来,只要将你的麻醉药注射到病人身上,拿刀子把病人的胳膊锯掉病人不叫唤,那你就一起也能获奖。只怕你发明的麻醉药注射进病人的体内,医生才一下刀,病人喊了一声娘,腾地一下从床上蹦下来了,对不起,这份奖金,你就别指望了。

文学作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作家们又都是文章自己的好,这一下,作家的获奖就复杂了,世上没有无可争辩的作品,就算是划时代的作品,也是划过时代之后,许多就寿终正寝、被人忘掉了。千古不朽的作品自然也有,而许多传世之作,又都在它出现的那个时代被视为是叛逆。大家无妨想,如果五四时期有过什么文学大奖,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能不能获奖?再往前推,如果清代有什么文学大奖,曹雪芹老哥的《红楼梦》会不会获奖?

所以,文学评奖,颁奖者不要以为由此可以一奖定终身;作家也别把那一张奖状看作是黄马褂,一穿在身上立即身价百倍,回到乡里,连父母官都不敢惹你了。

别想得那么美。

那一年我也得了奖,还是大奖,作家协会专车将我送到北京,还进了大会堂,招呼我上台领奖的时候,还放了激昂的音乐,我记着,是《运动员进行曲》,给我颁奖的是一位领导同志,还和我热烈握手,特美。领过奖之后咋个样儿了呢?回到未庄,屁事没有。也看了报纸,说是别的地方对获奖者另作嘉奖,现金一万,住房一套,还说当获奖作家拿到新房钥匙的时候心情非常激动。云云,云云。只是我们未庄就没发生这种事,老哥我获奖之后,还住在土谷祠里,得意时多不过还是搔搔自己的癞疮疤骂一句“你还不配”罢了。如此而已。

所以,我就想对诸位敝同行说两句公道话,对于获奖者来说,获奖就是获奖,别把获奖太当事了,以为获奖之后,一夜之间就委员、代表了,有人真封你去做委员代表,你也别拧劲儿,到了该举手的时候,你就去举手,该吃肉的时候,你就去吃肉,这和文学无关,顶戴花翎是给老百姓看的。再至于没获奖的作家,更别把获奖看得太重了。奖是嘛?赵丹唱过一支歌,《春天里来百花香》,咱把它改一下:“春天里来百花香,郎里格郎里个郎里个郎,不获奖也能当作家,还能写文章,生铁久炼必成钢。”如此,你也就心态平衡了。

20世纪,一百年,前五十年,中国文坛没有设奖。五四时期,反封建,出现了新文学运动的许多大师,更出现了许多传世的作品。后来左联时期,不能设奖,白色恐怖,左联保护作家还愁无法,怎么敢公开颁奖呢?抗日战争,用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血肉,没有获奖者血肉和未获奖者血肉之分。

本世纪的后五十年,中国作家萌醒了评奖意识,这股日益强烈的评奖意识,最先是从老大哥那里刮过来的。老大哥那里每年都有列宁勋章,更有斯大林奖金,而且最最让人心动,老大哥还设了外国作品奖。咱别说中国是哪位作家得了斯大林文学奖,咱就说这份奖一给了中国作家,中国作家就不安分了。中国作家问,怎么我们的作品要等着老大哥发奖呢?于是好长一段时间,中国作家七嘴八舌地在议论中国应该设立什么样的文学大奖。有人说,咱也效仿老大哥的做法,设立一个领袖文学奖;立即就有人说,以领袖的名字给作家发奖,太委屈领袖了。好像那时候还有人写过诗:“让我们的作家获得领袖文学奖”云云云云。

好景不长,中国文坛的评奖风被批判风压下去了,奖项还没有设立,一次一次的批判可就开始了,大家记得,先是《关连长》,继而《我们夫妇之间》、《清宫秘史》、《武训传》,中国文坛天天出“咄咄怪事”,也就再没有人敢提评奖一事了。后来呢?后来“利用小说反党,是反革命分子的一大发明”。还评奖?拉倒吧。

中国文坛的评奖劲风是从新时期开始的,百花齐放了,国泰民安了,拨开云雾了,双百方针了,此时此际再不评奖就煞风景了。于是,匆匆忙忙,首届大奖就评出来了。这一下了不得了,惊动世界,获奖者每人都有划时代巨著,每篇小说都足以万世留芳,一口气我把所有获奖小说都读过来了,呀呀唔,后来说评奖有“遗珠之憾”,那几次评奖倒真有“含沙之憾”了。

所以,一切的获奖作品都必须面对时间的筛选,非获奖作品经不住时间筛选,悄无声息,人不知鬼不觉间被人忘掉,也就那么回事了。获奖作品没过多久时间,被人忘掉了,不好意思了,君不信,把几篇曾经红遍全国的当年获奖小说,你再一字不差地抄下来,寄给当今的文学月刊,瞧编辑不把它扔进废纸筐里才怪。“这破玩艺儿还有人写?”时过境迁,老皇历了。

获奖是独木桥,读者才是作家振翅翱翔的自由长空。二者何为上?作家都是高智商者,这还需要第三只眼说三道四吗?

所以,中国的文学评奖一直处于误区之中,地方父母,把本镇作家的获奖当作成自己的政绩,本镇作家获奖,说明父母官的领导好,说明本镇贯彻指示好,改革开放好,精神文明建设好。过去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不一样了,如今是“一人获奖,群臣升官”,莫怪许多地方极力运作获奖作品,这些年来,因运作获奖作品青云直上的有没有?第三只眼看得清楚,不说。

当然,运作获奖要有一套程序,先要提高作家的知名度,二要扩大作品的影响,政府官员带着巨钞上北京开作品讨论会的有没有?一些评论家每年参加讨论会的收入有多少?座谈会之后,写评论文章,审读费又是多少?评奖呀评奖,把多少作家累瘦了,又把多少评论家养肥了。再等而下之,有的作家为获奖抱着自己的“达标”作品和本地土特产若干,专程跑京城去挨家拜访,有话直说:“你看我这部小说还有什么距离?”小说有什么“距离”呀?多多关照吧。

如是,就有了暗箱操作一说,他那里暗箱操作,我这里可以明箱对待,一部小说的好看与不好看,业内人士还会看不出来吗。如果连这也看不出来,光是指责人家暗箱操作,那才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呢。当然,压根儿就不想获奖的,对于暗箱、明箱不甚关注,倒是那些被暗箱操作挤出来,或者是自己认为明箱里肯定有自己的人,才声嘶力竭地骂暗箱。这就像每年春节晚会的筛选节目一样,像咱们这些压根儿就没报节目的人,从来也没给任何人编过谣言,说某某人所以能够在春节晚会上露面,是因为这个人和什么什么人有一水。凡是造这类谣言的人,都是在筛选节目时被刷下来的。人言可畏,为避“有一水”之嫌,许多地方的电视台于筹备春节晚会时,都指定女导演担纲,为的就是堵“有一水”的嘴。

评委们自然不承认“暗箱”一说,于是连连发表声明,表明虽然不能公开,但一定公正、而且公平,这真是“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了。其实,“暗箱”一说,多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的谣传。这里有一部小说莫名其妙地获了奖,正好那里赞助大会八万元经费,你一定说是“暗箱”,和美国大选不一样,手工计票的有效、无效,找不着大法官来裁决。最后问到评委,聪明点的评委说自己于心无愧,狡猾点的评委说无可奉告。问不出个头绪,倒让大喊“暗箱”的诸公尴尬万分,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几次的文学评奖,将一些作家变成了文学侏儒,他们忙于寻找敏感主题,时时窥测导向位置,他们全部精力就是瞄准文学大奖,他们的一切也等着文学大奖的定位,无庸讳言,这几年几位作家的忙乎劲,有目共睹,大家也就不必再多说了。

无论怎么说,获奖也是好事,稿费之外,再奖你个万八千的,难道不是好事?而且这万八千的还不是偷偷塞给你的,是大雨天打着雨伞双手捧给你的,你说这不是好事?只是,雨天发的奖,天一晴也就算了,没完没了总倒磨那一点事儿,不赶着好天出来晒晒太阳,那才是把好事耽误过去了呢。

获奖本来平常事,当以平常人平常心对待,不能以平常人平常心对待,得病的只能是自己。获奖的作家莫以获奖作品封顶,没获奖的作家,也别以为自己的作品都白写了,这才是评奖的最佳成效。为了安抚落选的作家和作品,大奖组织者每次都说难免有“遗珠之憾”。一句玩笑话,中国文坛不光是那几颗获奖的“珠”,未获奖的小说也不一定就不是珠,很多还是更明亮的珠,你们那里多情地说什么“遗珠之憾”,做什么?“珠”是只凭几个人识得的吗?到珠宝店去看看,只买一颗珠的人,竟然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有“遗珠之憾”,倘若店主听见,一定会说这个人也太没见过世面了,我这小店里才有几颗珠呀?

第三只眼看获奖,向获奖作家祝贺,而且其中有的作品我极喜欢,我常常对朋友说,当代许多作家成就超过三十年代的文学大师,在这些作品面前我有一种嫉妒感,有的作品读着虽然也感平平,但任何作品都有自己的长处,没有不开的油盐店,如此倒也给我信心,平平常常,说不定哪天也能蒙上大奖,等着吧,好运气总会敲门来的。对于未获奖的作家,我也祝贺,未获奖,给你动力,加把劲儿,一不留神,无可争议足以获奖的作品就写出来了。不获奖,不受人关注,混迹于市井之间,忘形时可以站在街头骂爹骂娘,无可忍时,还可以找个旮旯撒泡尿,自由自在,岂不也是一大快事哉。

如是:

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评奖忘不了;获奖作品有多少?许多风儿吹没了。

如是,恕老朽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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