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美战略的历史沿革与未来走向_中美关系论文

中国对美战略的历史沿革与未来走向_中美关系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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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纪50—70年代,美国和苏联是中国对外关系中两个最主要的交往对象,80年代后迄今,美国是中国外交中最重要的对象,或者说是世界上对中国最重要的国家。展望21世纪,随着中国经济、科技实力及独立自主能力的增强,美国对中国经济发展、国家安全和对外关系的重要性虽不如以前,但它仍是今后相当长时期内中国最重要的交往对象,中美关系也被很多人认为是21世纪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因此,对美外交、中美关系、中国对美战略等事关中国外交全局,关系着中国经济建设、国家安全和统一的全局,是中国必须明确和坚持的外交战略重要组成部分。

一、中国对美外交战略的历史演变

从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至今的半个多世纪,中美关系经历了较大的起伏、发展和变化,双方对彼此的战略也有较大变化和调整。

在1949—1971年的22年间,中国对美战略的基调是反美,即“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政策”,包括反对美国的对华战略和政策。其主要原因是:从国际大背景看,1949年新中国成立时,东西方对抗的格局基本确立。作为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在以意识形态、社会制度为斗争核心的冷战时代,中国别无选择,只有站在社会主义阵营一边,反对西方资本主义阵营,特别是反对这一阵营中的主要国家美国。从历史逻辑看,新中国是从解放战争胜利中诞生的,而1946—1949年的解放战争是中国国共两党的内战。在这一战争中,尽管美国曾努力在国共之间进行调停,同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解放军也有些接触,但它始终站在中国共产党的对立面,对国民党及其军队提供经济和军事等方面的援助,是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新中国的敌人。从当时的美国对华政策看,美国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时就不予承认;在新中国成立不到一年的1950年6月就宣布派舰队进驻台湾海峡,阻挠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台湾,统一中国,并开始鼓吹“台湾地位未定论”,进而成为新中国国家统一和安全的最大威胁。反美是中国对美国采取对华敌视政策的必然反应。

1949—1971年,中美不但处于冷战状态,而且在几次台湾海峡危机中,处于热战或准热战状态。中国不但在台湾等双边问题上同美国进行斗争,而且在类似朝鲜、越南等国家和地区问题上反对美国,支持各国与美斗争。

从1971年基辛格访华到1989年近20年间,中国与美国实际上处于“战略联合”状态,即双方联合反对苏联的扩张和威胁。20世纪70年代初期,随着中苏关系完全破裂,中国面临苏联扩张和可能入侵的严重现实威胁,外交上也处于较为孤立的境地。在此情况下,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国领导人做出战略决策:改善中美关系,集中力量对付“最危险的敌人”苏联。正如尼克松所说:“不是因为我们中间有哪一方喜欢对方的哲学,而是因为保持微妙的均势对我们双方的利益都至关重要。他们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们。”① 这一时期,尽管中国没有放弃“反对美国帝国主义”,同美国在台湾等一些双边、地区和国际问题上仍存在很多矛盾、分歧甚至斗争,但两国关系的基本格局是联合抗苏,中国对美战略也主要体现为联美抗苏。

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际局势出现了较大变化。苏联逐步开始改革内外政策,改善与中国的关系。中国内政外交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不再以阶级斗争为纲,实施改革开放,逐步缓和、改善和发展与包括苏联、越南等国在内的各国关系。与此同时,中美建交后台湾、人权等问题依然存在并严重干扰中美关系。因此,在80年代开始以后,虽然“联美”战略和战略合作仍是冷战结束前中美关系的主要内容和特征,但其色彩已逐步淡化。到80年代末中国发生“六四事件”、德国柏林墙倒塌和苏联东欧剧变时,中国的“联美抗苏”战略和中美战略合作关系基本完结。

二、冷战后中国对美的两手战略

冷战后至今的十五六年来,中美关系进入性质不确定时期,甚至是时常不稳定时期。这主要是因为冷战后美国对中国的战略认识和对华战略处于不确定状态,美国历届政府既在经贸、防扩散、反恐、地区和国际问题上同中国接触、对话、协商、合作,又在政治制度、人权、意识形态、台湾、香港、西藏以及一些国际和地区问题上与中国存在矛盾、分歧、对立,甚至对抗。因此,作为两国关系中较弱的一方,中国别无选择,只能采取对应的两手战略,即与美国接触、对话、协商及发展可能的合作,同时对美国西化、分化、防范、制约中国保持警惕,在人权、意识形态、台湾等原则问题上坚持立场,坚持斗争。但反对、斗争的目的不是反对美国,不是斗争本身,而是为了中国的国家利益和世界的和平发展,也是为了改善和发展与美国的关系,即“以斗争求发展”。自冷战结束以来,中国“发展合作、不搞对抗”的战略目标一直没有变,尽管中国政府在各个不同时期提出的对美关系的措辞可能有所不同(见下表)。

中国对美战略目标②

时间 美国执政总统中国对美战略目标

1989—1993年 老布什后期,克林顿初期 努力建立发展友好关系

1993—1996年 克林顿第一任努力建立健康稳定的

中美关系

1997—2000年 克林顿第二任共同致力于建立“中美

建设性战略伙伴关系”

2001年至今小布什 努力建立“中美建设

性合作关系”

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中国国内和世界发生深刻、剧烈变化的历史转折时期,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第二代领导人坚持与美国发展“友好合作关系”。中国对美国在“六四事件”中及其后干涉中国内政的行为坚持原则,坚持斗争,但即使在被制裁、被攻击情况下,中国仍坚持改善和发展中美关系,认为“中美关系总要好起来才行”。当时的中国领导人会见美国人士的所有谈话,都表明中国一直希望与美国发展“友好关系”。但由于美国在冷战结束后改变了对中国战略地位、作用的看法和“联华抗苏”战略,逐步把中国当作意识形态和战略防范的主要对手或潜在对手,不再把中国作为“友好合作”的战略伙伴,中国对美战略目标也只能转向新的现实,即由过去的寻求“友好合作”转为努力争取与美国建立“健康稳定的关系”。

1993—1996年,中国对美战略目标一直是努力与美国建立和发展“健康稳定的关系”。这一时期,中美关系矛盾、分歧不断,最惠国待遇、人权、香港、西藏、台湾、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等矛盾对立的内容占据了两国关系的主要日程,中美关系基本上以“矛盾、分歧、斗争”为主,在矛盾斗争中寻求控制和管理,使两国关系不至于走向全面敌对或对抗。这一时期两国关系和中国对美外交是困难的。但经过不断努力,两国关系还是维持了曲折、困难改善和发展的势头。中美关系虽然没有实现完全的健康稳定,但矛盾、分歧、对抗不断得到控制,全面敌对、对抗的局面得以防止,没有出现。中国对美“健康稳定”的战略目标基本实现。

1997年,中国国家主席在冷战结束后对美国进行了首次正式访问,双方发表了《联合声明》,并表示将致力于建立“建设性战略伙伴关系”,中美关系在战略目标上出现了观念上、意图上的突破性进展。但这一共识还没有得到多少落实,就在美国2000年大选中被乔治·布什攻击和否定。在此情况下,中国方面自然也无法再坚持致力于与美国建立“建设性战略伙伴关系”的对美战略目标。

2001年布什政府执政后,中国一方面反对布什关于中美是“战略竞争关系”的定义,同时根据世界和美国发生的重大变化,主要是“9·11”后世界形势和美国外交战略的重大调整,提出建立和发展“建设性合作关系”的对美战略目标。由于形势变化和各自战略重点的调整以及双方的努力,中美关系在新世纪初的五年中得到了稳定发展,两国关系以“建设性合作”为主要内容。这一时期的两国关系被鲍威尔等美国政府人士认为是自尼克松访华以来最好的时期。

2002年,中国明确提出了自身的战略目标,即“推进现代化建设、完成祖国统一、维护世界和平与促进共同发展”③。中国的外交战略也必须有利于中国实现新世纪三大战略目标。就中国近期对美战略目标来看,为了实现到本世纪中叶建成中等发达国家的目标,中国需要长期的和平国际安全环境。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发达国家,中国为了自己经济、安全和统一利益,为了亚洲和世界的和平发展,需要保持与美国健康稳定的关系。

为了实现对美战略目标,中国制定了对美外交政策方针。1992年,江泽民主席提出了中国对美外交的十六字方针:“增加信任,减少麻烦,发展合作,不搞对抗。”④ 其中,“增加信任,减少麻烦”是前提和手段,“发展合作,不搞对抗”是目的和实质。随着形势的不断发展变化,1997年江主席提出“增进了解、扩大共识、发展合作、共创未来”的对美新十六字方针。⑤ 它对中美关系提出了更高要求,表达了更积极的愿望,不但要避免对抗,而且要在发展合作基础上共创美好未来。新旧十六字方针成为冷战后中国发展与处理中美关系的指导方针。

在两个方针的指导下,中国领导人反复强调对美关系基本原则:中美三个联合公报所确立的各项原则,特别是“一个中国”原则;相互尊重,求同存异,平等协商,互不干涉内政;从战略高度看待和处理两国关系。⑥

三、中美关系的两个焦点问题

近来,美国总统布什和国务卿赖斯等高级官员都强调美中关系是“复杂而广泛”的,中国领导人也认为两国间有很多分歧,但也有很多共同点,应从战略高度和全局看待和处理中美关系。这些对中美关系的认识符合两国关系的现实。在21世纪中美关系中,政治制度、意识形态、人权、贸易等都是重要问题,都会对现在和未来的中美关系产生影响,但它们不决定中美关系的战略性质,不决定中美两国今后究竟是合作还是对抗。未来真正决定中美关系基本状态与性质及走向的核心问题有两个:即台湾问题与美国如何看待中国的崛起及如何应对。

台湾问题是中美关系和中国对美战略的根本利害之所在与核心问题。任何国家的根本利益都是国家安全、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任何对一国安全、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挑战都是对这一国家根本利益的威胁,都是这一国家的敌人。美国曾在其本国安全受到日本和恐怖主义侵犯时,毅然决然地采取针锋相对的斗争,捍卫自己的安全和主权利益。中国也不例外。而台湾问题就是现在和今后涉及中国安全、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最大问题。任何形式的台湾独立和对“台独”的同情、鼓励、纵容、支持和“保护”,都是对中国国家根本利益、安全、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挑战和侵犯,都是对中国的威胁,是中国的敌人。不管它是以发展与台湾的官方关系、包括军事关系、向台湾出售武器等形式,还是以在言论或行动上表示“保卫台湾”的形式出现。

国家间关系要保持正常、稳定、友好及合作,最重要和最起码的要求是不挑战、不威胁、不危害对方的核心利益。中国在外交战略和对外关系中,越来越尊重美国的核心利益,对美国的核心利益持谨慎、尊重和不挑战的战略态度。“9·11事件”后,反恐是美国国家安全利益的核心,中国支持和参与国际反恐;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对美国安全很重要,中国越来越同美国等国际社会一起,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包括在朝鲜核问题上与美国协调、合作;美国在亚洲保持驻军和双边同盟关系对其亚洲战略重要,中国政府表示对历史形成的现实格局理解,不反对美国保持在亚洲的军事存在和维护双边同盟,承认美国在亚洲安全上的作用,只是要求美不要针对中国,不要干涉中国内政。

近几年来,美国却不断挑战中国国家安全和利益的核心。虽然布什政府看到台湾当局的“急独”言行给两岸和中美关系带来严重威胁,表示“不支持”甚至“反对”台独,但美国对台湾的基本政策没有改变,仍然同情、倾向台独势力,向台湾出售武器,发展与台湾的官方关系特别是军事关系,坚持所谓的对台湾“义务”。

未来几十年,只要美国不放弃对台独的同情、鼓励、支持和“保护”,不改变在台湾问题上所谓的“平衡”政策,美国就是中国国家安全和统一的最大威胁,中美两国间新的战争危险就始终存在,两国就不可能建立和发展真正的友好合作关系,甚至连正常稳定的国家关系也难以长期维持。

除台湾问题外,现在和未来中美关系面临的另一个基本战略问题是中国的发展强大和美国对此的战略认识和战略态度问题,即美国如何在战略上看待和对待日益强大的中国?是否能接受一个与自己实力逐步接近的强大中国?是否能同一个这样的强国和平相处甚至发展友好合作关系?

当然这不是美国单方面的问题,也要看中国走向强大和强大后对美国的战略如何。但从美国方面来说,存在一个不管别国战略和政策如何,它能否接受一个其他强大国家的问题。美国不少人采用双重标准。他们在美国国内外鼓吹“民主”、“自由”、“市场经济”,但就是不许别国比美国发展,比美国强,和美国一样强;美国应该在经济、科技上,特别是军事上保持最强。这样的思维、逻辑、态度和战略是完全错误的,是必须抛弃的。如果美国执政的政治家、战略家不放弃这样的错误认识和战略,那么中美今后就必然是对立对抗的,因为世界上不会有任何国家会因为美国一些人的不高兴、不愿意就不发展自己,就不走强国之路。

四、中美关系未来趋势

今后的中美关系既取决于美国,也取决于中国,取决于中国的对美战略。

未来的事情当然有很多不确定性。但从中国人对世界的认识和看法,从中国有史以来的文化哲学和思维,从中国政府对本国的长期战略规划等方面看,中国将在今后相当长时期内坚持对美的“发展合作,不搞对抗”战略,努力与美国建立和发展“建设性合作关系”。中国没有利益、没有意图、没有战略去与美国争夺亚洲和世界,中国已经是亚洲和世界大国,已经具有大国的地位、利益和影响。中国更没有利益和意图要取而代之。从中国来说,中美关系与冷战期间美苏关系最根本的不同就是中国与美国不是零和关系,不是争夺亚洲和世界的关系。只要美国在台湾问题上坚持“一个中国”原则,不但在口头上而且在实际行动上不支持台独,不全面采取遏制中国发展强大的战略,中美两国就能够在今后几十年中发展建设性合作、甚至友好合作关系。

中美两国的世界观和外交战略有根本的不同、分歧甚至对立。对待这些不同、分歧和对立,两国采取的战略也有很大的不同。美国政府、国会、舆论界一些势力把不同看成竞争、挑战、威胁、对手甚至敌人;宣扬和夸大不同、分歧和对立,宣扬“中国威胁”;主张采取遏制战略。中国政府则认为中美两个世界大国在双边、地区和国际问题上有不同、分歧和对立是正常的,对其应采取“求同存异”的态度,扩大共同点,缩小分歧;中国反对任何形式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但并没有意图和战略去挑战和威胁美国的地位和利益,而是承认美在亚洲和世界范围历史形成和应有的地位,愿意在反恐、防扩散等重大国际安全领域与美国协商和合作。

也应看到,上述美国一些执政者落伍、落后、有害的世界观和对华战略,在美国国内也不是长期的主流力量,在世界范围内更是少数和孤立的。对此,中国除了在原则上采取必要的批评、在涉及台湾等中国的核心利益时坚决斗争外,没有必要对美国的落后、落伍的世界观和对华战略采取针锋相对的斗争战略。因为这一套思维和战略是不合时宜的,是逆世界和时代潮流而动的,是不得美国国内和世界人心的,是不能长久的,绝大多数内容和做法是不攻自破的。中国仍需坚持“和平、发展、合作、和而不同”的外交战略,包括在对美外交方面,对与美国不同的方面。因为中国的世界观、外交战略内容、目标、做法与美国是不同的。

同时还要指出,尽管中美存在着分歧、矛盾甚至对立的方面,但两国总体关系不是对抗性的,两国在广泛的领域还存在着接触、对话、协商、合作的方面。而且,尽管美国外交和对华战略在意识形态、台湾问题、对中国发展战略认识等方面有与中国对抗的方面,但中国仍应坚持对美国的“发展合作,不搞对抗”战略。当然,在台湾等根本利益问题上,中国也必须坚持原则,坚定地维护自己的根本利益。综合来看,中美共同利益仍大于分歧,除台湾问题外,两国不存在根本利益的对抗,这即是现在和今后相当长时期内中美关系的基本状态和格局。

注释:

① [美]尼克松著,白枚译:《领导人》,新华出版社,1983年,第293页。

② 楚树龙:《冷战后中美关系的走向》,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第155页。

③ 江泽民:《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页。

④ “江泽民会见美国众议院议员谈中美关系”,《人民日报》,1992年12月1日,第1版。

⑤ “江泽民向党外人士通报访美情况”,《人民日报》,1997年11月15日。

⑥ 楚树龙:《冷战后中美关系的走向》,第171、17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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