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价值哲学_哲学论文

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价值哲学_哲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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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0-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07)01-0019-06

基于马克思的哲学革命的基本内涵,基于马克思哲学的精神实质在于否定和批判、在于对现实世界的解构和治疗,基于现当代社会价值问题的突显,以及马克思哲学承担的历史使命,可以说,马克思哲学主要是一种价值哲学,一种关于社会人生智慧的价值哲学,这种价值哲学应该是马克思哲学的精髓。

一、马克思哲学革命的价值意蕴

关于一种哲学的理论解读,往往必须从其哲学观开始。“哲学是什么?”在马克思看来,这是一个永恒的开放性的问题。马克思曾经指出,哲学家是自己的时代、自己的人民的产物,“人民的最美好、最珍贵、最隐蔽的精髓都汇集在哲学思想里”。任何真正的哲学作为“智慧之学”,是“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文化的活的灵魂”,[1] (P219-220)等等。这些回答寓意深刻,但并不直接,让人难以把握。也正因为马克思没有直接说明其哲学观,因而出现了不同的解读视角和方法,出现了风格各异、甚至互相对立的解读结果。这些解读立足马克思的经典文本,提供了一个“千面的马克思哲学”。应该承认,这些解读大多有其文本根据和合理性,也很有意义,它将“马克思哲学”立体地呈现在人们面前。但是,明显不一致的解读也说明,既有的解读并不能令人真正满意与彻底信服,很难说已经包含了马克思哲学的完满形态。

当然,目前无论是哪位学者宣布,他的或他所认同的某种解读是唯一正确的、合理的,都是没有意义的,甚至有话语霸权的嫌疑。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阅读和理解的权力。基于自己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和认知取向,我认为,可以从价值论的视角继续追问:“马克思哲学应该是什么?”鉴于马克思哲学既是一种历史形态,又是一种“活着”的传统,我们可以立足马克思哲学的本真精神,给问题一个开放性、历史性的回答,把马克思哲学的历史形态与应有品格结合起来。

实际上,从马克思的哲学观和开创的哲学革命出发,从马克思哲学的历史性、现实性与理想性、超越性相结合的角度考虑,马克思哲学是一种实践的、辩证的、历史的唯物主义,是一种从人出发、以人为本、旨在实现无产阶级和人类解放的人学,是一种以改变世界为手段,旨在最大化地实现人的价值、实现人与社会自由全面发展的价值哲学。

1.马克思哲学把实践的观点作为首要的基本的观点。在包含着“新世界观的天才萌芽”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这样写道:“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义相反,能动的方面却被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费尔巴哈想要研究跟思想客体确实不同的感性客体:但是他没有把人的活动本身理解为对象性的活动。……他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2] (P54)与以往的一切旧哲学根本不同,马克思哲学创立了科学的实践观,把实践的观点作为首要的基本的观点。而实践,正是人的价值生成与创造活动,正是价值哲学的前提和基础。

2.从“实际活动的人”出发。马克思哲学的出发点和宗旨是实际活动着的人,是人现实地历史地生活和活动着的世界。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明确宣称:“我们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2] (P73)旗帜鲜明地把哲学的视角从旧唯物主义的“物”转换到“人”,从“客体”转换到“主体”方面来。他关注的重心与科学或拟科学的哲学不一样,不是事物的本性和规律是什么,而是人应该如何生活、活动,实现自身的解放,走向自由之境。

3.坚持主体性原则。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指出,人的活动与动物的本能活动存在本质区别:“动物只是按照它所属的那个种的尺度和需要来建造,而人却懂得按照任何一个种的尺度来进行生产,并且懂得怎样处处都把内在的尺度运用到对象上去;因此,人也按照美的规律来建造。”[3] (P97)在这里,“任何一个种的尺度”包括了“主体的内在尺度”和“客体的外在尺度”。“客体的外在尺度”指向的是“是什么”,即客体的本性、规定性和规律性如何。它以外在、强制的力量,要求主体活动的合规律性、合历史必然性,规定、促使主体面向客体、接近客体,走向同客体本性和规律的一致。而“主体的内在尺度”是一种价值尺度,即主体的结构、本性、目的、利益、需要等内在规定性。它不仅内在地构成着主体自身,而且规定、制约着主体的实践—认识活动,规定、制约着主体对客体的作用,促使客体主体化。前者要求从客体出发,依客体本性和规律行动;后者要求从主体出发,依主体本性、目的和需要行动。“实际活动着的人”的现实生活、实践过程,就是在客体提供的可能性空间范围之内,不断实现主体自身的目的、满足主体自身的需要的过程。

4.以批判世界、变革世界为宗旨和使命。传统哲学的主旨在于描述、说明和解释世界,致力于探寻某种能够对世界作出统一的和终极的解释的本原或原则。它追求的是关于世界的事实或真理(客观知识),建构关于世界的完整哲学图景;甚至只是单纯为现存世界辩护,而不具备价值批判以引导人们行动的功能。事实上,这是科学、而不是哲学的目的,科学也足可担当此任。或者说,这种哲学将哲学等同于一种特殊的科学了,如“科学之科学”。马克思深刻地指出:从前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2] (P57)马克思倡导的新世界观的宗旨和使命在于批判世界,变革世界。它要求以人为本,从人出发,关心人与人类的生存状况和命运,关心个人的幸福和社会的正义,追求对于现存世界的否定、超越,消除人的物化、异化;特别是通过对现实世界的反思、批判、解构、治疗,创造性地建设一个“人为的”和“为人的”新价值世界,一个更加美好、合乎人性和人的目的、促进人与社会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理想世界。诚然,无论是描述、说明、解释,还是反思、批判、变革、创造,都是人类对世界的掌握方式,都是人类活动的基本形式,不过,它们毕竟有着实质性的区别。尽管后者必须以前者为条件,但前者本身不是目的,只是实现后者的过程和手段,唯有后者才真正体现了现代哲学的实质和精神。

总之,以人的具体的历史的社会实践为基础,从实际活动着的人及其主体尺度出发,反省和批判人的生成过程和对世界的历史性改变,特别是通过哲学的反思与批判,通过哲学对现实世界的治疗和“变革”,将社会变革得更美好,提升和创造人自身,使人更加“成为人”,这应该才是马克思哲学的真谛所在。——显然,如此理解和诠释的马克思哲学,已经是一种价值哲学了。

二、马克思哲学的价值批判理论

作为“时代的精神上的精华”、“文化的活的灵魂”,立意“改变世界”的马克思哲学绝不向现实妥协,绝不与现实同流合污。在目睹了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血腥和肮脏之后,马克思哲学对现存社会、特别是资本主义社会进行了无情的批判。应该说,这种价值批判是马克思哲学的本质特征。这正如列宁所说:“马克思认为他的理论的全部价值在于这个理论‘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4] (P82)

1.对宗教的批判。在各种宗教神学体系中,特别是在各种迷信和邪教中,人所创造的形形色色的神仙鬼怪统治、异化了人本身,成了现实的人的主宰和“灵魂”,成了人的价值之源和归宿。或许某些宗教倡导、宣扬的德性和价值是有益的,或许令人有所敬畏、保持适度的谦卑不无好处,或许人们确实可以从宗教中求得心灵的慰藉和安宁。但是,由于它“是还没有获得自身或已经再度丧失自身的人的自我意识和自我感觉”,[2] (P1)由于它总体上是对人的颠倒和异化,因此马克思认为,“人奉献给上帝的越多,他留给自身的就越少”,[2] (P41)“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心境,……宗教是人民的鸦片。”[2] (P2)文艺复兴反对宗教神权的使命与进步意义,也正在于恢复人的地位和权威,将人的权力还给人。他们主张人性解放,反对宗教桎梏;主张人权,反对神权;主张现世的感性幸福,反对为了来世的禁欲主义。其中心口号:“我是人,凡是人所具有的一切特性,我无不具有”,充分伸张了人的责任与权力。马克思既继承了文艺复兴的成果,将“人所具有的我都具有”作为最喜爱的格言,也继承了费尔巴哈对宗教的哲学批判,而且更进一步,要求彻底揭露和批判宗教神学,抛弃一切幻觉,抛弃“彼岸世界的真理”,将颠倒了的世界重新颠倒过来,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追求人的现世解放和幸福,追求人的真实价值的实现。

2.对资本主义的批判。马克思通过商品、剩余价值、异化等概念,建构了自己的政治经济学说,无情地揭露和批判了资本主义。

“商品拜物教”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普遍现象。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是以生产剩余价值为目的的商品生产形式,这种生产目的和形式必然造成人与物关系的颠倒,造成自身不可克服的矛盾。资本主义世界的真正上帝是金钱。一切价值都以金钱来表示。资本主义“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2] (P275)在资本主义体制下,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金钱”(以资本、工厂、机器等为表现形式)具有决定一切的力量,构成一切事物的“普遍价值”。有钱就有一切,丧失钱财就丧失一切。赚钱是最大的成功和欢乐,赔钱是最大的痛苦和失落。资本家由于占有生产资料,成为社会的主宰,享有剥夺他人劳动的自由;工人由于除了自己的劳动力之外,一无所有,只有接受剥削。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的物化、异化是无可逃避的命运。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曾经深刻论述了劳动的异化问题。马克思将私有制下劳动的异化视为一个过程。(1)劳动者同自己生产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工人生产的财富越多,他的产品的力量和数量越大,他就越贫穷。”[2] (P40)即劳动者生产的产品越多,他能占有的就越少,从而越受自己创造的产品的奴役和统治。(2)劳动者同自己的劳动相异化,即劳动作为被迫的、强制性的活动而强加给劳动者,劳动者在劳动活动中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3)人与人的类本质相异化,即作为人类本性即自由自觉活动的劳动变成了劳动者单纯谋生的手段。“工人生产得越多,他能够消费的越少;他创造价值越多,他自己越没有价值、越低贱;工人的产品越完美,工人自己越畸形;工人创造的对象越文明,工人自己越野蛮;劳动越有力量,工人越无力;劳动越机巧,工人越愚笨,越成为自然界的奴隶。”[2] (P42)(4)人与人相异化,即劳动者的劳动产品为资本家占有,反过来成为统治劳动者的异己力量。“工人在劳动中耗费的力量越多,他亲手创造出来反对自身的、异己的对象世界的力量就越强大,他自身、他的内部世界就越贫乏,归他所有的东西就越少。”[2] (P41)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所具有的扭曲的魔力,不能不让人对金钱顶礼膜拜。这导致了包括神在内的一切人们崇拜的东西的退位,导致了金钱“本位价值”地位的确立,导致了“一切向钱看”、“金钱拜物教”的普遍盛行。这正如马克思所说:“钱是以色列人的妒嫉之神;在他面前,一切神都要退位。钱蔑视人所崇拜的一切神并把一切神都变成商品。钱是一切事物的普遍价值,是一种独立的东西。因此它剥夺了整个世界——人类世界和自然界——本身的价值。钱是从人异化出来的人的劳动和存在的本质;这个外在本质却统治了人,人却向它膜拜。”[5] (P448)在资本主义制度和钱本位观念面前,人的价值世界必然是颠倒、扭曲的,人的命运也只能是被物化、异化;人的外在本质统治了人,人被贬为物,成为非人。

3.政治批判与批判的彻底性。马克思对人类历史上一切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制度进行了清算,对各种相关的政治思想和意识形态进行了批判。马克思承认,资产阶级革命让人们获得了宗教信仰自由,废除了政治等级制,基本实现了公民在政治上和法律上的平等,即实现了“政治解放”。但是,这种解放是有限的、不彻底的,它没有触动旧社会大厦的支柱——私有制,在消灭人对人依附关系的同时,保留了人对物(私有财产)的依附。这实际上是以经济等级取代了政治等级,以一种新的奴役形式取代了旧的奴役形式。因此,马克思立足于工人阶级的立场,不懈地追问和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不合理性,要求从政治解放进展到人类解放,推翻一切导致人被侮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制度和关系,实现每个人和整个社会的自由全面发展。马克思认为,工人阶级是实现人类解放的“物质力量”,而马克思哲学则是工人阶级实现人类解放的“精神武器”。

马克思的价值批判是彻底的、不妥协的。它不仅包括对他者的批判,也包括不断的自我批判。特别是,它要求把理论批判和实践批判统一起来。理论批判是在“理性法庭”上揭露一切失去现实性的东西的不合理性,以及阻碍人与社会的自由全面发展的本质,揭露其理论和现实中的各种困境和悖论。然而,“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2] (P9)实践批判除了强调理论批判的正确性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得到验证外,主要强调“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2] (P75)当然,理论批判和实践批判不是割裂的,而是相互联系、相辅相成、内在统一的。理论批判对实践批判的实现、发展以及达到自觉程度具有指导作用;实践批判不仅是理论批判的继续和深化,而且是理论批判的基础和判定标准;只有在二者的互动和统一中,价值批判才能走向彻底,真正产生实际效力。

三、马克思构建的共产主义价值体系

马克思哲学是批判与建构的统一。马克思批判资本主义的目的,不是为批判而批判,而是要在否定中寻求肯定,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和建设新世界。在否定了宗教神学的“神本位”、封建专制的“权本位”以及资本主义的“钱本位”价值体系之后,从建设的角度,马克思提出了反映无产阶级根本利益的共产主义价值体系。可以说,这一价值体系是马克思全部理论的核心。

共产主义价值体系是马克思在批判资本主义、投身无产阶级解放事业的实践中逐步确立起来的,应该说,这一体系的具体内涵仍处于永无止境的形成、发展与完善过程之中。19世纪30-40年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英、法等西方国家占据了统治地位,社会的主要矛盾转变为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矛盾,以欧洲三大工人运动为标志,工人阶级作为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马克思热切地关注、支持和参加工人运动,在深刻揭露、批判资本主义制度及其价值体系的基础上,第一次创造性地提炼出了指导无产阶级革命实践的、反映无产阶级根本利益的共产主义价值体系。

由于无产阶级没有自己的私利,从根本上说,它代表的也就是全人类的价值理想:消灭剥削,消灭压迫,实现全人类的彻底解放;全体人民当家作主,成为平等、自由和人格独立的社会主人;消除旧式分工,劳动成为自主的活动和人们的“第一需要”,人民“各尽所能,按需分配”;每一个人都获得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并且“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2] (P294)通过破译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规律,马克思论证了这一价值理想的历史必然性。

审视和反省马克思倡导的共产主义价值体系,我们不难发现,其根本特征就在于鲜明的主体性。“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称,这一价值观代表的是无产阶级的根本利益和需要,其使命和目标就是要推翻私有制,实现共产主义的价值理想。当然,这一价值体系不是抽象的概念化的东西,不是僵死的、固定不变的信条,“共产主义对我们来说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2] (P87)共产主义是历史的、发展的,在不同的社会历史发展时期有着不同的内涵。例如说,在试图推翻资本主义制度的革命时期,它重在破坏一个旧世界,通过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建立无产阶级的政权,从而消灭剥削,消灭压迫,并最终实现全人类的彻底解放;而在革命胜利后,它重在“立”,重在建设,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消灭包括无产阶级自己在内的一切阶级,实现个人与社会的自由全面发展,建设一个理想的共产主义社会。

只要人们不怀偏见,很少有人会否认共产主义价值体系的合理性、先进性。就其基本的规定性而言,人们甚至难以质疑其某个具体的价值理念、价值取向。当然,它的许多蓝图和设想的实现,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容易,需要付出长期、艰苦的创造性努力。也正因为此,有人攻击共产主义不过是“空想”、“乌托邦”。但如果我们坚持一种实践性的过程思维,实际上问题并不难理解:无论是价值主体无产阶级自身的形成发展,还是反映其利益和需要的价值观体系的形成发展和变迁,以及践履这一价值观体系以实现最终价值理想的社会实践,都是一个相辅相成、相互作用的与时俱进的过程。既然是历史过程,就没有必要以“终极”的结果来比划、衡量。一切非历史的僵化、固定化、教条化的理解,以及那种毕其功于一役的企图,都是没有意义,甚至是有害无益的。

四、马克思价值哲学的当代意义

从现实活动着的人出发,着眼于价值维度,我们会发现一个可敬、可爱的马克思,一个作为价值哲学家的马克思;也会越来越明了马克思哲学为什么具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为什么在现代仍然是一种备受关注的“显学”。

1.关于究竟什么是哲学,关于哲学能够做什么?这是一些莫衷一是的元问题。在历史上,哲学曾经与科学混沌一体,或曾经以科学为范式展开,近代以来哲学的科学情结挥之不去。然而,哲学不是(实证的)科学,它无法提供类似实证科学那样可以检验、普遍有效、可以积累的知识。独创性的哲学往往需要从“哲学是什么”出发,独立地展开自己的思考。作为“智慧之学”的哲学只能根据科学提供的客观事实、知识和真理,以之为行动的前提、基础和可能性界限,并要求人们去反思、批判以及探索“应该”如何去做。

产生于拟科学哲学氛围中的马克思哲学,也特别重视科学和理性的力量,并占有了大量当时最新的科学成就,吸收了哲学认识论转向所导致的成果,典型的如黑格尔、费尔巴哈等人的哲学思想。但是,马克思并不局限于这种知识论哲学,甚至不理会哲学理论体系的完整,而是以一种深厚的人类关怀和同情,从主体(无产阶级)的价值维度,犀利地揭露和批判一切不人道、不合理的制度和现实,并充满激情地畅想人类的理想社会图景,指明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指明人类应该以实践变革的态度前进的方向。虽然马克思没有系统建构自己的价值哲学,但其从人出发、立足实践、“改变世界”,从而解放人自身的价值倾向却非常醒目。

2.在马克思哲学中,某些具有认知性质的具体断言和预言,随着时代的发展,已经表现出一定的局限性。西方有人强烈质疑和批判马克思哲学,也主要是集中攻击这些具体论断,说它们错了或已经过时了。但是在价值层面上,马克思对被压迫阶级和弱势群体的同情,对不合理社会现实的无情揭露与批判,对未来理想社会充满激情的设计与建构,包括在艰苦条件下为之奋斗的意志和牺牲,都始终为人们所敬重。特别是马克思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视角、方法和精神,更是对人们具有深刻的启迪意义。

今天人们研究和解读马克思,也应该主要发掘马克思哲学的价值意蕴,建立以价值哲学为核心的马克思哲学体系。实际上,近年来出现的关于马克思哲学的各种解读,如“人学”、“实践唯物主义”、“实践人本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生存哲学”、“生活哲学”、“文化哲学”、等等,都内在地包含着马克思哲学的价值维度,都或隐或显地指向了价值哲学。直接指明马克思哲学是一种价值哲学,有利于冲破“科学世界观”与“人学价值观”之间的对立,恢复马克思哲学作为自然、社会与人生统一智慧的本来面目,打破“哲学原理”与各“分支学科”(如伦理学、美学、科技社会学等),以及存在论、认识论与价值论之间相互割裂的旧格局,并导致哲学思考的出发点、哲学的宗旨和使命以及哲学精神发生重大的变化。[6]

3.作为一种人道主义和价值哲学,马克思哲学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具有强大的情绪感染力和价值征服力,至今仍然具有世界性的影响和生命力。这一点得到几乎所有正直的人的尊重,甚至是连马克思的敌人也承认和服膺的。

无论马克思的敌人如何对他进行攻击,但是,只要持客观的立场,他们就会承认,马克思是一位革命的道德家、杰出的人道主义者。胡克承认:“马克思是一位民主社会主义者,一位现世的人道主义者,并且是一位争取人类自由的战士。”[7] (P2)宾克莱认为:“把马克思当作一个哲学家、预言家或一个新现世宗教的创始人,或者甚至当作一个‘价值立法者’(借用尼采的说法),我们就可以对马克思的重要性认识得更清楚一些。”[8] (P73)“马克思对于我们今天的吸引力乃是一个道德的预言,人们如果根据人类价值考察现在社会上的种种事实,然后根据自己的发现而行动,以使我们的世界成为一个一切人都能变成更有创造性和更为自由的地方,这样我们就是忠于马克思了。”[8] (P80)许多人或许并不喜爱马克思,并不赞同马克思的某些结论,但却很难忽视他和他的价值思想,特别是他彻底的大无畏的价值反思与批判精神。

因此,作为马克思主义者,应该重视马克思哲学的价值维度,或者说,主要应该从价值哲学的视角看待它,发展它,实现它的价值。跨入新世纪,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以及一系列深层次的全球性问题的突显,文化价值观的激烈冲突和深刻变革已成为一种时代性、世界性的思想文化现象。无论中国还是世界,都处在深刻的文化价值观转型过程之中。面对无所不在的主体性的“另类”的价值难题、价值冲突,面对深刻的文化价值观的转型,人们仍然习惯于用传统的以客观性、有效性、普适性为目标的“科学世界观”或“拟科学”的知识论哲学分析和解决问题。这一方面导致人们力不从心,感受到“哲学的贫困”,另一方面又造成了许多理论和实践中的困惑与混乱。在这种情况下,有必要“回到马克思”,发挥马克思价值哲学的现实力量。即立足于主体和人的社会实践,坚持“人是目的”、“以人为本”的基本原则,坚持哲学的人学性质和价值维度,把批判世界、“改变世界”的精神路向具体化,为现存世界的否定、超越,为消除人的物化、异化,创造性地建设一个理想的价值世界,提供新的哲学视角、理路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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