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欧洲领导人?_科尔论文

德国:欧洲领导人?_科尔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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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注意德国人!不只是因为施拉普纳和大众桑塔纳进入了中国人的生活,而且因为这个民族在本世纪中曾经连续三次令世界惊讶。

如果说二战是人类争斗割据的高峰,那么两德统一同样是人类理性的标志。这样两件大事在半个世纪中发生在同一个民族身上,这个民族还不值得我们注意吗?

将1994年称为“德国年”恐怕不过分,这一年对德国来说,是继五年前统一后又一个划时代的年份:美英法俄四国军队撤走标志着德国彻底摆脱了战败阴影,进而将在国际社会中扮演更积极的角色。此外,四年一度的大选,决定了政府新的政治经济政策的走向;而对于世界特别是欧洲各国来说,这一年,他们更深切地感到了德国力量的意义,不管他们是否愿意接受,德国的确已经像美国总统克林顿所说的那样,成了“欧洲的领导者”。

外交新纪元──德国人的骄傲

今年是德国外交屡创新纪录的丰收年。

7月12日,美国总统克林顿踏上伯兰登堡门,主持美军撤离柏林仪式,并宣布美国与德国的关系在美国外交政策中占有优先位置。

同一天,德国最高法院重新解释宪法,确认德军可以参与海外派兵。

7月14日法国国庆日,德军应邀在法国总统府爱丽舍宫前与法国军队共同接受检阅,一扫德军无法参加诺曼底登陆50周年庆典的遗憾,德国坦克奔驰在巴黎街道上,世人瞩目,舆论哗然。

9月1日,驻扎在德国东部的最后一批俄国军队正式撤防,象征德国完全摆脱二次大战后的战败国梦魇,一个属于德国的外交新纪元来临了。

德国总理科尔在欢送仪式上形容,这个撤军仪式为欧洲战后历史画下了句号,将德国从49年来的战争阴影未消、军事备战后盾等非常态及巨大的心理压力中解放出来,德国可以正式宣布脱离战后时代。

当5年前柏林墙倒塌时,世人欢庆两德统一之余,对于德国的本世纪两次发动世界大战的劣迹仍然不能释怀,更唯恐统一后的德国会有如脱缰野马,恣意在欧洲大陆上狂奔。然而随着德国致力推动欧洲联盟,并极力向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表示诚意,国际社会对统一德国的态度也有了180度的大转弯。如今德国的邻邦与盟友都同意德国在国际舞台上担负更大的责任,甚至连曾惨遭纳粹德国迫害的犹太人祖国以色列,也支持德国成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更欢迎德国参与中东和谈进程。

德国如今之所以能享有这样的国际声望,是与政府长期以来致力于向世界展示“新德国是个可靠盟友”的努力结果。为了争取欧美盟国的高度信任,德国竭力援助俄罗斯,以致成为德国经济负担的一部分,同时德国还积极协助东欧重建并加入西方社会,欧盟向东扩展政策即由德国所主导。德国总统赫尔佐克更在今年初,为二次大战的纳粹罪行向波兰人道歉,因此,当年备受希特勒蹂躏的波兰、捷克等国,现在都已将德国视为第一贸易伙伴。

值得注意的是,“向东看”如今也成了德国与美国的共同利益,两国都认为,唯有确保东欧与前苏联的稳定,并将其纳入西方社会,广阔的商机才会源源而来,由于这种共识,今年以来两国的关系飞速发展,美国政府曾经不止一次强调,希望德国维持其在欧洲的领导地位,而德国更是美国寄予厚望的出口市场。当美国总统克林顿亲临伯兰登堡大门,并用德文向柏林市民问好时,美德平等互利的外交新页已经开启,而且今后互利的重要领域将是经贸,而不再军备。

德国外交的另一重大胜利是德法关系的进展。普法战争的历史旧创与二次大战期间维希政府的傀儡统治,一直是法国人心中永远的痛苦,因此,法国总统密特朗拒绝邀请科尔与德军参加诺曼底登陆50周年庆典,从而激怒不少德国右翼人士,但在另一方面,密特朗也深知“德法轴心”是法国开创外交格局的基础,所以他甘犯众怒,邀请德军参加今年法国国庆的欧洲盟军(包括法、德、比利时与西班牙等国)阅兵式。为了二次大战后德国首次进入巴黎的这项创举,密特朗特别呼吁国人,要正视德国是西欧的重要成员这一事实。

除了与欧美盟国巩固关系外,今年德国的外交触角也大举伸向亚洲,科尔总理的中国之行,为德国政府和企业界赢得几十亿美元的商机,同时也反映出以德国为首的欧盟重视亚洲的经贸新策略。

不过在国际社会接纳新德国的同时,历史的记忆并未消失,法国朝野对于德国的欲迎还拒,只是一个显著的例子,德国欲主导欧洲统一的雄心也引起英国等国愤恨,因此,如何完全化解世人的历史恐惧,以及消除德国境内蠢蠢欲动的新纳粹势力,恐怕才是后冷战明期德国外交政策的当务之急。

欧洲各国的舆论普遍认为,由于德国的新实力和它处于欧洲大陆中心的最重要的地理位置,欧洲将变得越来越德国化。

对于各个邻国来说,在本世纪的最后几年时将不可避免地要重新处理德国问题。德国问题将必然以更加令人生畏的形式出现。科尔并不讳言欧洲的统一是他尚未实现的雄心,他经常援引德国作家托马斯──曼的“一个欧洲的德国而不是一个德国的欧洲”的方案,但人们对于这两种提法是否有差别抱怀疑态度。

德国外交新纪元的出现,自然与德国的主要领导人科尔总理的努力密不可分。今年10月,科尔在大选中再次获胜,成为欧洲最风光的领袖。西欧各国舆论一致认为,可以肯定,科尔将在今后四年里左右欧洲大陆的政治,就像他在使他得以连续四次担任总理的竞选运动中占有突出地位一样,再过两年时间,科尔就将超过他的恩师阿登纳所创造的任职时间的战后纪录,而且,他赢得这次大选,不是像1990年那样靠一股全国振奋的浪潮,而是因为在困难的、捉摸不定的时期,德国人赞同了他对他自己作出的充满自信的评价:他是“适合在所有季节里当总理”的人。

英国报刊在评论科尔的外交才能时指出,科尔是进一步扩大欧洲联盟的一位可靠的倡导者,而且他对于莫斯科的影响力将加强它们的战略独立性。科尔保证要坚持自由贸易,对于英国来说一个慰籍,而德国宣布在集体安全中起更大的作用,对美国来说是一个慰籍,他处处显露出他的可预测性。

统一后遗症──心灵的“柏林墙”

虽然将德国分隔近半个世纪的柏林墙倒塌已有5年,但两德人民心中的“柏林墙”依旧存在,目前,不仅东西德经济仍存有悬殊差距,同时双方在意识上的鸿沟也丝毫未填平,德国西部民众强烈反对用他们的血汗钱帮助重建德国东部这个无底洞,德国东部则为统一之初的生活改善承诺未彻底落实而不满,使得这种心理隔阂更加难解,为新德国带来许多障碍。

心灵的“柏林墙”意味着德国战后分离的阶段还不算结束。因为在两德人民的思想上、意识上,还有着太多的隔阂。

1990年,东西德国在西德的国名──“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名下统一,因而西德人一直有胜者对败者、一等市民对二等市民的优越心态,这个难以轻易消除的意识上的差距,便是双方无法顺利融合的最大障碍。

从经济上来说,两德统一多少也为长期落后于西德的东德经济带了一些生机,过去4年来德国西部投资东部的资金高达2505亿美元,东部1600万民众的生活环境也有了一定的改善。经济情况的改善,使得东部德国人的态度也开始趋于缓和。不久前针对德国东部的一项调查表明,有54%的人自认生活环境已大幅改善,高于2年前的38%,同时有61%的东德人也开始认为自己是德国人,这个数字比起2年前高出16%,不过36%的人还是坚持自己是东德人。

然而,德国东部的经济状况,距东西德“共荣共存”的美好前景还差甚远。前东德北部地区失业率仍达30%。目前德国东部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也只是西部的三分之一,而工资则仅为西部的70%,科尔原先承诺只要花上几年时间就可以缩短彼此间的经济差距,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实现这一目标可能要花上20年。

在这种不满的情绪下,由前东德共产党演变而来的民主社会党在10月大选中获得了近20%的选票,而执政的联合各党派则仍以反共为反击手段,显示了西德的思考模式仍摆脱不了冷战时代的窠臼,双方不能互相接纳,也正是东西德融合无法顺利进展的原因。

在欧洲经济、政治社会均面临激烈变革的形势下,一向有“欧洲经济优等生”之誉的德国所肩负的责任也日趋庞大,德国人显然已没有太多本钱去重新寻找自我,但通过欧洲联盟的基础,打出追求德国本身利益的旗帜,将可能有助于两德摸索出一个比较理想的统一后的模式。

纳粹阴魂──世界的忧虑

《青年自由报》是德国于8年前创刊发行的一家小报纸,这份极力鼓吹德国重建国格与自尊、为昔日纳粹势力辨护的报纸,在最近几年大受德国年轻人的欢迎,也正是德国冷战时代所掀起一股新民族主义思潮的代表性产物。

在二次大战结束后的冷战时代,德国被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分为两块,而随着柏林墙的倒塌、苏联的瓦解以及美军与前苏联驻军撤走之后,德国人民也开始走出被占领的阴影,试图寻找一条完全自主的新方向。于是各类为国家描绘新远景与新方向的书籍、杂志也如雨后春笋般地在德国各地纷纷出现。

令人担心的是,在这些试图为德国寻找新方向的议论之中,极为主张民族主义以及恢复昔日德意志帝国的荣耀的观点大受年轻人的欢迎,创立《青年自由报》的斯坦便是其中的中坚分子,他指出,在二次大战结束后,被美苏划分为东西德的德国其实已丧失了自已的文化。后冷战时代的来临,也正是德国寻回昔日文化与价值观的契机。斯坦主张,德国应该建立自己的国格并与西方国家逐渐划清界线。而德国所应寻回的文化本质,就是建立在昔日普鲁士帝国的民族主义之上、即纳粹主义所追求的目标。

这些一心想为德国重新戴上昔日普鲁士帝国光环的人士,大力鼓吹20世纪初德国学者如施密特、斯宾格勒的民族主义思想,而这些学者正是当年为希特勒建立纳粹主义以及民族化意识形态的关键人物。与此同时,斯坦等人也把德国东部称为中德,因为在普鲁士帝国时代,现在的德国东部正是当时的文化与政治中心,至于他心目中的德国东部,则是现今的波兰一带,斯坦有一次在接受访问时甚至明确表示,波兰其实应该是德国领土,而将来有一天,也许波兰不会再被称为波兰。

这种主张恢复昔日普鲁士帝国荣耀的民族主义思想,尤其受到德国年轻人的欢迎。德国历史学家魏斯曼表示,在经历美苏占领后,德国现今一代的年轻人都已丧失自我,而在经济衰退,工作无着的压力下,他们看到来自各方的移民如浪潮般地涌进,抢夺他们有限的资源,心中更是不平,在这种情况下,排斥外来势力的民族主义很容易就成为他们心灵的寄托,可遗憾的是,血气方刚的德国年轻人已把这种民族主义变为如同美国三K党对付黑人的民族净化激进思想,并且付诸行动,他们对来到德国希望建立新生活的移民发起攻击,严重影响德国的社会秩序。

一部分德国人为极端民族主义辩解,认为这是德国人民爱国的表现。斯坦表示,美国人与英国人都为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而现在德国人只不过是在寻找能使自己为国家感到骄傲的东西而已,然而也有人反驳斯坦的说法。德国法兰克福犹太人领袖布比斯便表示,爱国主义与民族主义其实质是有区别的,他强调,在二次大战时,有数以百万计的犹太人就是因为这样的民族主义而丧失性命与亲人。

德国民族主义兴起已引起国际间的注意与紧张,他们深怕这样的民族主义会变为新的纳粹主义,而在这样的恐惧心理下,德国在国际间的任何动作都会被问及背后的动机。例如德国执政党基民党最近提出以多数制来完成统一欧洲的大业,并且建议由德国以及其他几个国家成为率先统一的核心国,可是这一建议立刻遭到英国与意大利等国的强烈反对与抗议。

国内经济──难解的课题

德国的外交胜利固然令国民欣喜,但国内的经济问题无疑更是新政权的当务之急。尽管德国经济目前已出现复苏,失业率也开始下降,且经济增长速度可望于明年突破3%,但是重重阴影犹在。首先,这一轮经济复苏主要有赖出口增加,而并非内需实质改善,因此能否持续尚未可知,其次,德国企业经历数年的重整后,竞争力已有所恢复,因此似乎也不再急于推动更大规模的结构性改革,而政府对于仍然偏高的失业问题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怪乎有人认为德国经济太早复苏并非好事,只会削弱朝野振衰起弊的决心,在科尔痛斥德国人工作少、休假多之余,新政府又不能不正视积重难返的劳资结构问题与福利国家的负担。而两德在财富分配不均的情况下,鸿沟会越来越大。

另外,为了筹措重建德国东部的巨额经费,德国政府近年来不得不采取高税率政策,以致税收收入占国内生产总值的47%,这一比例,在发达工业国家中仅次于法国,但另一方面德国公共部门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却可能在明年超出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的60%的上限。降税是民心所向,而恪守马约则是欧洲统一的先决条件,为了达成这两项是优先的目标,德国新政府已注定要采取极为严格的公共支出管制政策,然而,由于马约同时规定各国政府赤字不得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3%,长期经济年增长率必须达5%,在这一情况下,德国年通货膨胀率将达3%,高于德国联邦银行理想目标的2%,因此未来德国银行是否配合政府的经济政策,也将是新政权面临的一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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