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模式下的当代文化批评_全球化论文

全球化模式下的当代文化批评_全球化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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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globalization )业已成为当代文化批评的基本现实条件或语境。一方面,所谓“后冷战”时期的市场化、消费化文化潮流已全盘进入批评视野。另一方面,理论的旅行、批评家的旅行使任何区域性的批评都带上了全球性的色彩。当下流行的说法“与国际接轨”,也许并不直接指文化批评领域,但却恰如其分地描绘了九十年代中期的“新状态”。八九年对中国文化界而言是一个重要转折点。“文化热”主要特点是对政治的强烈关怀;而九十年代以来,政治话题淡出,市场化引发的许多问题,日益成为批评的焦点。历史的转折同时也是全球性的。前苏联东欧崩溃;“冷战”的两极对峙局面结束;区域性、民族与文化的争端渐渐主导世界风云;技术革命的“信息高速公路”、电脑联网给人类生存方式制造着新的震撼。

在社会与文化急剧的、全球性的转型时期,文化批评本身也处在转型之中。寻求不同的选择成为批评的当务之急。选择首先是概念上或“话语”上的。历史延续下来的批评概念和思维方式已被解构。而全球化潮流已经形成、正在形成新的文化现象,就象一个无所不在、无孔不入的巨大引力场一样,将包括文化批评、人文思考、学术研究在内的一切文化活动,纳入其轨道。

全球化文化想象的灿烂辉煌中蕴含着哪些矛盾、对立与危机?提供了哪些挑战与机遇?

中国九十年代的文化批评,不得不对这些问题作出回应并提出自己的不同选择。对此可从三方面来看。首先,全球化文化想象为我们描绘了一幅什么图景?再者,中国文化批评者们提出了什么疑问和方案?最后,海外关于中国文化批评的评论和批评,与全球化文化现象的关系如何?总体说来,全球化文化想象为我们绘制的,是一幅“意识形态终结”(丹尼尔·贝尔)、“历史终结”(福山)“文化冲突取代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冲突”(亨廷顿)的“世界新秩序”地图。在这个新秩序中,尽管有种种“悖论”(如全球市场一体化与文化、民族、性别、宗教的非中心、多元分离、差异和零散化之间的悖论),有一个基本的前提是不容质疑的,即是资本主义现代性全球胜利这一前提。全球化文化现象主要是由西方(特别是美国)制作的,其内容非常复杂多元(我们切莫忘记“多元”、“差异”恰恰是这一“后现代”的时代精神)。中国当代文化批评的倾向也是非常复杂和多元的。这不仅仅是针对全球文化现象的多元而已,中国现代化道路本身的复杂性,特别是近十几、廿几年以来历史发展的复杂过程,就决定了当代文化批评的错综复杂。至于“海外”批评,由于介乎于西方与中国之间,所表现的种种观点和立场很耐人寻味,为把握当代批评提供了重要的视角。当然,所谓“海外”的批评,近年来与“国内”的批评相互影响、渗透和互动、互补,已形成难以分割的密切联系。

当代中国文化批评的倾向稍讲细一些,可以分成对传统文化、民族文化关怀倍至的“国学”派;对理想主义、人文精神的失落而倍感忧虑的“人文精神”派;以及对西方种种“现代性”、“启蒙”话语和文化霸权在当代中国的影响与作用持批判态度的“后殖民主义”、“后现代主义”派。这里指的是近年来比较活跃、引人注目和引起许多争端的批评倾向。有些倾向加上了区域性特点,如讲人文精神的主要是上海的中青年学者,讲“后殖民主义”的主要是北京的一批学者等,其观点颇有些针锋相对,争论相当激烈。

关于“国学”派,是极难说清楚的。这里面有以“弘扬民族文化”为己任的一批学者,而他们与“儒学复兴”、“新儒学”、“东亚模式”等倾向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而真正主张“国学”和“学术史”研究的一批中青年学者,又主要强调“超越”和“终极关怀”,主张“学术独立”,对中国现代化道路上学术的政治性、“世俗关怀”和“激进主义”等,持批判态度。从逻辑上讲,这批学者对商品化、消费主义和俗文化的崛起是基本上否定的,原则上对精英文化是维护的。但他们好象不太积极参与当前关于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理想主义与媚俗的争论。政治上这批学者偏向于“自由主义”,但并不直接干预当代政治生活。海外批评对这批学者讲得很少,褒多于贬。他们与全球化文化想象的关系如何?由于是搞“国学”的,可以心安理得地不讲“西学”,保持与一切“西学”、“西化”、“全球化”有关话题的距离。然而“国学”无论多么复杂而神秘、超越而独立,与全球化文化想象的断然分离只不过是一个神话,而且基本上是全球化文化想象所制造的一个主要神话,即关于民族文化的多元、分离、差异的神话。

相比之下,讲“人文精神失落”的上海学者们,其观点、立场要鲜明的多。他们也讲“超越”,也讲“终极关怀”,更大讲特讲“人文精神”和“理想主义”。不过,他们更为关心和忧虑的,是人文精神在当代社会的“失落”。“人文精神”也许是十分难以界定其内涵的象征性、隐喻式、“诗化”的概念。但作为一种理想和道德伦理、人类公正与正义的价值体系,在当代中国的“失落”和“遮蔽”,却是不争的事实。上海的学者们表现出对全球化文化想象所掩盖的社会不公正、道德理想沦丧的现实的清醒与严峻的批评。在另一层意义上,上海学者们又体现了一种理论上的自省意识。“人文精神”可不可以看作现有和延续的概念和思维方式?将其“失落”作为焦点问题,是否表现出寻求不同选择的急切?无论如何,上海学者们对全球化文化现象所掩盖的种种“失落”的严肃批判,体现着知识分子的“岗位意识。”海外对“人文精神”派的看法却比较混乱。对于他们提倡“超越”和“终极价值的内心需要”等等,海外批评认为较能反映“自由知识分子”在“市民社会”里的活跃。但由于这些学者不顾所谓“官方”、“非官方”、“市民社会”与“国家政权”二元对立的思维框架,亦引起海外某些批评者的不满,认为“人文精神”派学者具有某种“与官方合谋”的“保守主义倾向。”

当然,受到海外某些批评者抨击最猛烈的,是北京的“后殖民主义”、“后现代主义”批评。“后殖民主义”、“后现代主义”或“第三世界批评”直接介入全球化文化想象的制作过程,针对商品化、市场化大潮卷起的西方消费主义文化的渗透(“后殖民主义文化”)和种种来自西方的资本主义现代性理论预设、基本思维方式,作毫不留情的批判。一方面,他们对某些以倡导“理想主义”为追求的、但带有浓厚的非理性宗教色彩的观点作尖锐的抨击。另一方面,他们对以王朔为代表的大众文化、俗文化的兴起,却较为宽容。这引起了海外批评中某些人的强烈不满。海外某些人认为大众文化与所谓“官方意识形态”相互渗透,利用对西方的批判和以大众文化的名义,反对精英文化,完成“统治意识形态”的再造过程。“后殖民主义”批评因此被冠以“新保守主义”的帽子。“新保守”者,与“官方共谋”也。

但是,关键问题是所谓“官方/非官方”、“国家政权/市民社会”等二元对立,本属于冷战时代的西方资产阶级意识形态。九十年代以来的全球化转型,给这些过去延续下来的概念和思维模式造成极大冲击。全球化文化想象作为资本主义现代性“全面胜利”后的跨国资本主义文化逻辑,一方面要不断制造新的意识形态神话(差异、本土化、非中心、分离化、他者……),一方面仍要维护和发扬冷战时代的旧意识形态神话。特别是出于地缘政治的利益考虑,西方对于中国在其全球化文化想象中的“形象”,依然是冷战时代的“民主/极权”、“人权/反人权”、“官方/非官方”等二元对立模式。 近期西方“遏制中国”的呼声鹊起。国人也许正以十二万分之诚恳力求“与国际接轨”,但在这个“国际”上,“中国”如何被制作、被导向,则不可不明察。

中国现代化道路错综复杂,处于全球化转型期的局面下,更显得扑朔迷离。在困惑与危机之中,执着地寻求不同选择与制度创新,是非常困难的。而加入资本主义现代性“全面胜利”的大合唱,却似乎走上了鲜花锦簇、辉煌灿烂的彩虹路。这个后现代的“万有引力之虹”(品钦语),这个全球化文化想象的硕大无朋的电子广告,正向我们不断推出海市蜃楼般的、光怪陆离的图景。拥抱它或拒绝它的迷惑,便是当代文化批评面临的抉择。

一九九五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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