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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169(2008)03-0104-05
黑格尔表达了哲学是哲学史或哲学史是哲学这样一个观点,这是由他的哲学体系引出的许多论断中的一个。在《哲学史讲演录》的结论中,黑格尔说:“到了现在,世界精神到达了。那最后的哲学是一切较早的哲学的成果;没有任何东西失掉,一切原则都是保存着的。……精神的概念自身配备着自己整个具体的发展……。发展自己并且由自身中前进。它永远向前迈进,因为只有精神是前进的。……精神的这种认识自己,寻求自己的工作,这种活动,就是精神自身,就是精神生活。它的成果就是它认识到自己的概念;哲学的历史就是精神在它的历史中。”而邓晓芒、赵林则明确表达了哲学史是哲学这一论题。“当我们全身心地投入了一个又一个哲学家的思想之后,我们也就相继超越了一个又一个哲学家;我们不断地转移自己的立场,训练着对一个哲学观点的快速领悟力和把握上的灵活性。长此以往,我们就逐渐拥有了一种能力,能够面对一种陌生的观点或思潮迅速洞察其要点,并做出自己的评价。这就叫做‘哲学素养’。正是在这种意义上,学习哲学史就是学习哲学,或者如黑格尔所说,哲学史就是哲学。”[1](P6)本文是对“哲学是哲学史”的几种可能解释及其后果的讨论。由此得出的结论是,虽然哲学与哲学史有密切的关系,但哲学不是哲学史。
一、“哲学是哲学史”的几种可能解释
“是”作为联系词,不论是在汉语里还是在英语里,都是多义的,它可以表达等值关系、子集关系、元素关系(Membership)、实体—属性关系、因果关系和手段—目的关系(如“你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团结就是力量”、“坚持就是胜利”)、相似关系(隐喻,如“长征是播种机、是宣传队”、“儿童是祖国的花朵”)。假定“哲学史”与“哲学”的定义是已知的,说“哲学是哲学史”,这其中的“是”表达什么关系呢?在黑格尔那里,它表达等值关系;但这个黑格尔主义的论题后来经历了逐步退却或弱化,往往解释作“哲学史是哲学的一部分(子集)”、“学习哲学史是学习哲学的途径”(手段—目的)。下面对这几种解释做一一考察。
(一)哲学等于哲学史
“哲学是哲学史”这个论题,如果理解为哲学等于哲学史,只有在黑格尔哲学的框架内才是成立的。黑格尔把整个世界看作绝对精神,把世界的历史看作绝对精神展开、发展并最终达到自我认识的历史。哲学的历史就是绝对精神自我认识的历史。在这个意义上,哲学是哲学史。但是,只要我们抛弃黑格尔的本体论,我们就必须抛弃“哲学是哲学史”这一论题。
首先,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世界历史过程就是绝对精神或绝对概念自我展开、自我发展和自我认识的过程。现代自然科学能够有说服力地说明宇宙和生命的起源和发展,现代社会科学也能够有说服力地说明人类社会的起源和发展,在这些说明之上再加上一个绝对精神或绝对概念,完全是多余的。其次,绝对精神完全是一个大而空的概念。与之相联系的概念有“时代精神”、“人类精神”、“世界精神”等。什么是时代精神?时代精神是否是时代的主流精神或一个时代多数人的精神?它与一个时代各色人等的信念、思想、欲望、追求、价值等是什么关系?如果它与这些东西无关,它又如何成为时代精神?如果它与这些东西有关,一些人的卑劣的欲望、迷信、狂妄、对人类的仇恨、称霸全球的野心等等是否也是时代精神的一部分?如果不是,用什么标准来区分?谁能制定这个标准?黑格尔宣称,世界精神在他的哲学体系里达到了。现在人类历史又过去了一百多年,现代科学、现代数学和逻辑、现代社会科学的进步是否已经包含在他的世界精神中了?可见,时代精神和世界精神之类的概念并不能用来说明任何事情,反倒是需要说明的概念。
(二)哲学史是哲学的一部分
邓晓芒、赵林主张“哲学史就是哲学”,这显然不能理解为“哲学史等于哲学”。如果这样,“哲学史”与“哲学”就是在一切外延语境中都是可交换的。但是,“罗尔斯的政治哲学”显然不等于“罗尔斯的政治哲学史”。当然,有人可能不接受形式逻辑,或者把形式逻辑看作低等逻辑,把辩证逻辑看作高等逻辑。但是,不论辩证逻辑如何高等,它都不能是对形式逻辑的否定,而必须以遵守形式逻辑为前提。如果在辩论中我们连基本的逻辑规则都不要,就不成其为辩论,就无法进行辩论。如果把“哲学史是哲学”解释为“哲学史是哲学的一部分”,这个命题是可以接受的,但这个命题是没有价值的(Trivial)。在某种意义上,每个学科的历史都是该学科的一部分。因此,说哲学史是哲学的一部分,做了一个正确而没有价值的陈述,而不是一个深刻的陈述。显然,断定“哲学是哲学史”的学者是要做一个有价值的、深刻的陈述。
而且,断言哲学史就是哲学,就算是对的,也是一种错误的表达方式。如果把它的意义解释为“哲学史是哲学的一部分”,那么哲学史与哲学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而部分与整体的关系是不能用“是”来表达的。我们可以说,“湖北是中国的一部分”,但不能说“湖北是中国”,更不能反过来说“中国是湖北”。
(三)学习哲学史就是学习哲学
这个论题的一般解释为,我们要通过学习哲学史来学习哲学。如何才能学习哲学并学好哲学?要学好哲学,有一些条件。学习哲学史是必要条件还是充分条件?还是必要且充分的条件?显然,它不是充分条件。这就是说,要学好哲学,仅仅学习哲学史是不够的。要学好哲学,还必须学习逻辑学和数学、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虽然不一定对这些领域都很精深,但必须有足够的了解。而且,在个别情况下,它甚至不是一个必要条件。一些哲学家并不了解哲学史。老子、泰勒斯学过哲学史吗?我们也没有证据表明,维特根斯坦学过哲学史。但一般来说,学习哲学史是学习哲学的必要条件,大多数哲学家都熟悉和了解哲学史,至少了解哲学史的某些重要部分。但是把A是B的必要条件表达为“A是B”,至少是一个错误的表达。因此,不论一位学者对“学习哲学史是学习哲学的必要条件”这一论题的论证是多么有力,也不能得出“哲学史是哲学”的结论。
当我们学习哲学史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有多少个哲学家就有多少种哲学史。每个历史上的杰出的哲学家对待哲学史的态度,恰恰是不利于“哲学是哲学史”这一论题的。每一个哲学家,必须先有了哲学,才有他自己的哲学史。康德只有超越哲学史才有自己的哲学。综观历史上的哲学,大哲学家们往往把过去的哲学或哲学的历史用作他们进行哲学研究或哲学构造的材料,而他们总是重构哲学史。如果说把哲学史用作哲学研究的材料就使我们有理由断定哲学是哲学史,那么,我们也可以说木头就是椅子,这显然是荒谬的。我们是否可以说,一个哲学家所写的哲学史就是他的哲学?也许可以说,这是他表达他的哲学的一种方式,却不是主要的方式,我们了解黑格尔的哲学,主要是读他的《逻辑学》、《精神哲学》、《历史哲学》之类,而主要不是他的《哲学史讲演录》。当然,多数人要先学习一些哲学史才进行哲学研究。但这并不足以确立哲学是哲学史这一论题。每一个人做哲学研究必须吃饭,但我们不能说,哲学就是吃饭。
断定学习哲学史就是学习哲学,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方面。当我们说到哲学的时候,我们不仅指学习哲学,而且指研究哲学,以及由哲学研究得出的理论见解。学习哲学史与做哲学研究相差甚远。说学习哲学史就是学习哲学,因此哲学史就是哲学,我们就是把哲学同哲学教育混为一谈了。
邓晓芒和赵林认为,通过学习哲学史,“我们就逐渐拥有了一种能力,能够面对一种陌生的观点或思潮迅速洞察其要点,并做出自己的评价”。这样就拥有了“哲学素养”。这样说来,学会哲学就太轻松了。学习哲学史,我们只是拥有了一些哲学思想史的素材,离哲学的思考还有相当的距离。学习哲学,不仅要学习哲学史,而且还要学习如何做哲学研究。这就是要在老师的指导下自己去做几项研究。哲学研究不是单凭老师教就能学会的。一个哲学学者如何构想出一种新的而能够得到充分辩护的答案,没有逻辑上和方法论上的能行通道,只有一些启发性的重要条件。如对有关问题的研究情况的了解、推理和论证,能力科学和社会知识等。要研究问题,首先要寻找、选择问题。问题可能来自于哲学史,也可能来自于哲学史之外,来自于人类的现实的社会实践、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最新发展。在这个意义上,学习哲学史也不是学习哲学的充分条件。的确,学习哲学史是一个重要条件,但还有一些同等重要的条件,如对逻辑、科学和科学史、社会和社会科学史的相当了解。如果承认问题选择的重要性,我们还必须承认,一些重要的哲学问题来自哲学史之外。对哲学史的解释可以有新意,但解释的可能性是有限度的。另一方面,邓、赵两位教授只讲到对于历史上的哲学“做出自己的评价”,但是,他们没有讲这是否就算学会了哲学。评价主要是对某种哲学理论作对与错、好与不好的判断。一些文章,全文就是“某某说,某某认为”,最后说几句这个人哪些地方说对了,哪些地方说错了。某某观点有什么现实意义、理论意义。这同当前的公文格式差不多。我以为,哲学论文(且不谈专著)必须做到以下三点之一:一、对于一个已有的论题做出新的论证;二、对于一个已有的论题做出新的反驳;第三、提出一个新论题并进行严密的论证。没有这三点,就不是论文,就只具有教学的意义,只不过是把课堂讲授的内容搬到了打印纸上。提出新论题而没有论证,是毫无意义的。仿照“我思故我在”的格式,我们一眨眼就可以提出一大堆新观点来:我吃故我在,我睡故我在、我说故我在、我吹故我在、我消费故我在、我忧愁故我在……以及把这些命题都倒过来说。
目前哲学界有两种偏向,一种是把讲哲学史当作讲哲学。黑格尔怎么说,伽达默尔怎么说,再加上他们说的某某话特别重要这样的价值判断(这就叫评价)。一种是讲一大堆的大话和空话而不作论证。这种风格在哲学史上也有渊源:如绝对精神、时代精神、人类精神、科学之科学、真善美的统一引领时代之类。
现在,哲学家大多数不再说大话了,很难找到构建无所不包的哲学体系而又能说服人的人了。分析哲学、大陆哲学这样的区分,本身是成问题的。我们只有哲学和哲学问题。不论是分析哲学还是大陆哲学,都只是我们进行哲学研究和思考的材料,而不是哲学本身。哲学不是哲学史,哲学史也不是哲学。
二、对于“哲学是哲学史”的几种辩护
(一)哲学是历史学科①,因此,哲学是哲学史
哲学是历史学科,这一点是正确的。说哲学是历史学科,不是说哲学是关于历史的学科,而说哲学这门学科是历史性的。哲学的界线、哲学问题、哲学研究,都有离不开它的历史。哲学的问题在一定的历史过程或历史处境中产生,哲学的活动受到历史条件的制约,哲学的答案有其历史的渊源。另一方面,哲学陈述即使有效,也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有效,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下有效。与自然科学相比,哲学似乎显示出两个突出的特点。第一,自然科学的陈述如果是有效的,那就是在所有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有效的。而我们很难说哲学的陈述在所有的时间和地点都有效,仅此而言,可以说哲学无定论。第二,与自然科学相比,读经典原著对哲学具有更重要的作用。但是,说哲学是历史学科,不能推导出哲学是哲学史。有一些学者认为,生物学也是历史学科①,但由此不能推出生物学是生物学史。由学科X是历史学科,不能推导出“X就是它的历史”。
每一门学科都同它的历史有密切的联系。在这个意义上,自然科学也是历史学科。“范式”、“科学传统”这些具有历史含义的概念在当代科学哲学中也是众所周知的。在1990年代,科学哲学据称也发生了“解释的转向”②,一些科学哲学家主张自然科学也融入了理解、解释和历史。因此,在一定的程度上,所有的学科,包括所有的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都是历史性的。但是,我们显然不能说物理学史是物理学,社会学史是社会学。因此,我们同样不能因为哲学同哲学史有密切联系、哲学是历史学科,就断定哲学史是哲学。
(二)历史是一切发生的事情,因此哲学是哲学史
按照这种论证,现在发生的事情也是一个历史事件,如果是一个重要的历史事件,它将被写进历史。我们不反对对历史可以有不同的定义,这样的历史定义也是可以考虑的。但是,如果这样来定义历史,我们就必须说,物理学是物理学史,天文学是天文学史。因为物理学、天文学的当前研究活动,都是历史事件,或者将成为历史事件。我们在使用“XX史”时,不能采取双重定义。当说到哲学史时,指的是过去、现在和将来发生的一切事件,而说到物理学史时,指的是过去发生的事件。只要上过中学,就是物理学家、生物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因为它们毕竟都知道历史上的一些科学,如阿基米德静力学。更重要的是,这一解释使用了一个未经证明的前提:所有的学科都是它的历史。然而,正好是“所有的学科都是它的历史”这一全称命题使“哲学是哲学史”这一单称命题变得毫无价值,就如说“某某人将会死去”一样。
三、“哲学是哲学史”的语用学意义
就如“词的意义就是它的用法”一样,每个命题的意义都要从它的语境和它导致的结果去理解。
(一)“哲学是哲学史”产生于极左的学术政治
在极左的思想路线的支配下,人们一度认为,一种哲学的价值就在于它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是否起了积极的作用。德国古典哲学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来源,因此,黑格尔“哲学是哲学史”一说受到极度的重视,几乎成为哲学史学者的公理。于是哲学的主要教育就是学习“三史”;马克思主义哲学(史)、中国哲学史、西方哲学史。现代西方哲学就是“资产阶级哲学批判”,其他的学科不用学,因为哲学是一切科学的精华和总结,学了哲学就什么都懂,或者说,学了哲学史就等于什么都懂。
(二)“哲学是哲学史”带来的现实的和可能的后果
哲学是哲学史,学习哲学史就是学习哲学,而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哲学史著作。它的典型格式是“某某说,某某认为,某某又说,简评”。于是,学习者成为“学者”之后写作“论文”的通常格式就是“某某说,某某认为,某某又说,简评”。近二十年来,学习哲学史造就的大量的学者写的就是这样的论文,其实只能说是文章,只有教学参考的意义,算不上论文。由于它只是重复哲学史,因此连文章也说不上。我们培养的不是哲学家,而是大量的有生命的哲学思想的复印机。正是这个论题,导致了“天下文章一大抄”。
说“哲学就是哲学史”,导致严重反科学主义。由于使人误解为“学好哲学史就学好了哲学”,而哲学史上的哲学夹杂着许多迷信和宗教神话,一些哲学理论自封为“科学之科学”,指斥科学是有限的、追求偶然真理的,而吹嘘哲学是无限的、追求绝对真理的。于是,一些学习者不学习现代科学,而对反科学的东西津津乐道。把反对科学当作思想深刻。把科学和逻辑当作道德邪恶的替罪羊。不说某某人为了私利去污染环境,而说科学技术导致环境污染。甚至把科学技术指斥为“工具理性”,把逻辑看作它的同谋。
说哲学就是哲学史,导致复古主义和学术停滞。一个词的意义就是它的用法。“哲学史”是什么意思,就看我们用这个词来表达什么。一般我们用它来表示距我们时间比较遥远的哲学的历史。我们写哲学史,一般写到20世纪初。也许一百年后写到21世纪初。近期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叫它历史。这样,这个论题的含义就是叫人学习哲学史,学到黑格尔就差不多了。最好是主要学习古希腊或先秦,因为越早越历史。一些沉浸在历史中的哲学家总是对我们说,古人多么智慧,多么崇高,你们忘了历史,是不要祖先,同禽兽没有分别。而对于当代国际学术,他们所知甚少,而且会轻蔑地说:那不重要。没有一个物理学家只懂得阿基米德就是国际一流。而一个哲学家只要多读亚里士多德或孔子,就可以训斥全世界。这是“哲学是哲学史”的悲哀。
四、哲学学科的特殊性
我接受以下命题:(1)哲学是爱智慧的;(2)哲学同它的历史有密切联系;(3)哲学的问题研究必须在一定程度上追溯它的历史;(4)哲学是无定论的。
这些命题都是真的。但是,对以上命题,有两点必须说明:第一,从上述4个命题,不论是它们的析取还是它们的合取,都不能推导出哲学史是哲学或哲学是哲学史。第二,以上几个命题中的谓词不仅适合于哲学,而且适合于其他一切学科。也就是说,所有的学科都是爱智慧的,每一学科都同它的历史有密切的联系,每一学科的问题研究都必须在一定程度上追溯该问题研究的历史,每门学科都是无定论的。这里就第一个和第四个命题多说几句。
哲学一词来自于希腊,它的直接意义是爱智慧。但是,从古希腊到近代,这个词的意义就是理论科学或理论学科。所以,说哲学是爱智慧的意思是科学是爱智慧的,即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是爱智慧的,所有的科学都是爱智慧。现在所说的哲学,有很大一部分是古希腊时候的第一哲学。用近代德国哲学的话说,哲学是科学之科学。但哲学是否具有如此之高的地位,在今天是一个大有争议的问题。那么,哲学与其他学科的不同之处,是否在一个爱字上?其他科学是智慧,哲学是爱智慧。其他科学得到的是智慧,哲学得到的是爱。如果作为一种诗意的说法,我们没有更多的话可说。如果是一个可以讨论的命题,那么就必须说清楚,哲学所追求、研究的“爱”是什么。
再看哲学无定论这一命题。从肯定的角度说,这是出自16-18世纪哲学的破产。那时,哲学家大多追求知识的确实性,个别哲学家,如休谟,否定我们有确实的经验知识,因此,被指斥为怀疑论者。但是,了解现代科学和现代认识论的人都知道,科学也是没有确实性的。在这个意义上,这是一个正确的论题,即科学和哲学都不拥有绝对真理。如果所有的科学都没有确实性,那么,说哲学无定论并没有把哲学与科学区分出来。但是,这里还有否定的方面,即在某种意义上,它是一种相对主义。虽然除了逻辑和数学之外(这也是有争议的),一切学科皆无定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无法对两个题材相同的论题进行比较和评价。我们总是可能说它们之间有一个得到更多的证据支持。因此,我们同休谟一样,既不是怀疑论者,也不是相对主义者。拿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和哲学来说,他的物理学仅仅具有历史素材的意义。但是,他的哲学似乎还在活动:现在还有很多亚里士多德主义者。这不是说,所有的哲学,至少所有的在历史上曾经伟大过的哲学,都是同样好或同样不好。这是哲学研究的特点决定的。过去的哲学问题都是大问题。小问题比较容易回答或其回答比较容易论证或反驳。如某一物体的体积、重量。对大问题的回答要进行论证和反驳都非常困难。在理论科学中,我们时常见到一些古代观念的复活。我们致力于研究和辩论,表明我们认定,尽管哲学命题是可错的,但有些命题比另一些命题有更充分的理由。
哲学学科的特殊性,并不在于我们在上面说到的几个命题,而在于它的题材、它所研究的问题、它回答问题的方式。这一点需要专门论述。本文的主题是,哲学不是哲学史。
收稿日期:2007-02-01
注释:
①参见Alex Rosenberg:Lessons from biology for philosophy of the Human Sciences,Philosophy of Social Sciences,2005(1)。作者的本意是要论证,生物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一样是历史学科。即使作者的论证不充分,但它所预见设的前提,即人文社会科学是历史学科,却是多数哲学家都接受的。
②参见The Interpretive Turn,eds.by David R.Heily,James F.Bohman,and Richard Shusterman,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1。集T.Kuhn,H.L.Dreyfus,J Rouse,C.Taylor等人的论文,讨论自然科学的解释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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