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四分天下的话剧舞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话剧论文,四分论文,舞台论文,天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994年,应该说是话剧演出的丰收年。尽管话剧的整个处境仍相当艰难,但剧人们的苦斗终于获得了应有的报偿。据不完全统计,上海去年共上演了二十余台各种风格样式的话剧。北京地区,包括各中直、市属和各部队的话剧院团及中央戏剧学院,创作、排演的剧目数量也不下二十个。十月中旬至十一月中旬,文化部艺术局还在首都举办了九十年代以来的第二次“全国话剧交流演出”,来自全国一些主要省市的二十多个演剧团体,演出了二十多台剧目,其中本年度创作的剧目占了三分之二左右。剧作和舞台演出的艺术质量也有了明显的提高。
纵观’94话剧舞台,如果将其作一个简单归类的话,那么似乎可以说是主旋律戏剧(或称严肃戏剧)、通俗戏剧、实验戏剧和商业戏剧四分天下。
虽说是“四分天下”,但是,前面两者,即主旋律戏剧和通俗戏剧,其比例在整体中占有绝对的优势。
1994年,“主旋律”剧目的创作和演出,成绩最为显著的是军旅戏剧。去年一年,部队话剧团创作演出的《结伴同行》、《甘巴拉、甘巴拉》、《大漠魂》、《窗口的星》、《徐洪刚》等剧目,犹如明亮的星星,闪烁在话剧舞台上,引起了人们的注目。军旅戏剧由于军队特殊的性质和任务,决定了它独特的描写对象和服务对象,同时也要求它必须具备昂扬的集体主义和英雄主义精神,以及它在军队建设中理应起到的鼓舞斗志、培养新人、歌颂当代军人的特殊作用。1994年的这批军旅戏剧,既继承和发扬了这一光荣的艺术传统,同时在思想性和艺术性的有机统一上也有了新的发展,在重视思想性的基础上,比以往更注重审美的要求,注重其艺术性。成都军区战旗话剧团的无场次话剧《结伴同行》,有一个十分优美的故事:一辆行驶在青藏高原的军车上,几个不期而遇、互不相识的新兵、老兵和军官的恋人,由于某个契机而互相袒露内心、共诉衷肠。高原官兵美好的心灵,使观众的精神境界也为之升华了。依据真人真事创作的《徐洪刚》却努力突破真人真事的局限,在平凡中塑造英雄,使英雄主义的旗帜,牢牢地扎根在现实的土壤之中,从而获得了时代感与厚重感。
地方剧团演出的《艰难时事》、《十三世达赖喇嘛》、《极光》、《大青山》、《大江人》等作品,也各具特色地闪现主旋律的光辉。这些创作剧目中,大部分获得了政府奖或其它奖项,调动了各级政府和地方的创作积极性。同时,这类剧目的创作,也存在着需要进一步解决的问题,即如何更好地摆脱“应时性”,把创作主旋律作品与创造出戏剧精品这两种意识完满结合起来。另外,也要努力将这种严肃艺术与争取观众的意识挂起勾来。当前,由于还没有建立完善的文化市场机制,没有滤清严肃艺术与通俗艺术的关系,剧作家往往不能将争取获奖和面向市场两种行为规范统一起来,或单纯追求高票房价值,或舍利不舍奖。这种创作态度和方法,实际上把艺术创作降低到制作水平,妨碍了艺术精品的产生。于是一些专为评奖而创作的剧目,演出场次少、不上座,评完奖便束之高阁;另一种以追求票房价值为目的的作品,却时时透出媚俗的气息。戏剧求发展,其关键在于要创作好的作品,只有将思想性与艺术性高度统一起来,才可能创作出真正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作品来。
在1994年的创作剧目中,出现了一批以市民生活和爱情、婚姻、家庭为题材的,内容趋向于通俗化的作品。比如,《热线电话》、《同船过渡》、《楼上玛金》、《上海的往事——白玫瑰》、《白雪花》、《午夜心情》、《午夜的探戈》等。这类作品的出现,乃是适应了当前群众对休闲性、娱乐型文化艺术的消费势头的猛增趋势的。它们往往给人一个通俗感人的故事,其中又不乏道德感化和某种人生感悟。比如《热线电话》,就是借用当今传播媒介中“热线电话”的时尚,描写了在经济大潮冲击下一对青年男女恋爱的波折和一对已婚中年知识分子出现的情感错位。本来是担当起给听众指点迷津的两位“热线电话”节目主持人,不幸自己也陷入了情感危机的漩涡,反过来却需要听众来给以劝慰和鼓励。情节颇有戏剧性,内容也不乏道德劝喻,同时又很有时代色彩。在这类戏剧中,使人感到亲切平易、具有较深刻的思想意蕴和丰厚的人生况味的作品,是《同船过渡》。它成功地刻画了一位温良、宽厚、真挚、朴实的,具有丰富人生阅历和渴望在晚年获得人生温暖的普普通通的老船长形象。这位老船长虽然不是圣人贤哲,但在他那饱经风霜的人生历程中,在他那有情又有威的待人处事中,却蕴蓄着深刻的人生哲学;他虽然不是诗人,但他那善解人意、宽以待人的胸怀,就是一首感人肺腑的诗。总之,这一类可称为通俗戏剧的作品,充分显示了我国当前的戏剧越来越生活化、世俗化、平民化的倾向。值得提出的是,这两出戏均以小剧场的形式演出,由于剧中的主人公与台下的观众处于极为接近的空间中,在平等的状态下体验着某种人生况味,从而更发挥了小剧场戏剧真切感人的独特魅力。因此此类剧目的票房收入较好,创作和演出这一类戏剧,将是话剧艺术既能适应当代观众的审美需求,又能开拓文化市场的一条可行之路。
’94话剧舞台上,实验戏剧活动频繁,令人瞩目。
去年的实验戏剧,在上海只有一出戏,即由上海戏剧学院上演的《大劈棺》。北京则多一点,有中央戏剧学院以“环境戏剧”方式演出的契诃夫名剧《樱桃园》;有年轻的戏剧编导孟京辉的新作《我爱×××》;有以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青年演员杨青为首的“亚麻布戏剧工作室”创作演出的《爱在伊甸园》;有自由剧人牟森编导的新作《与爱滋有关》,等等。
《我爱×××》,以一种“大朗诵”的方式一气诉说了几百个“我爱……”,从而成为“文革”后成长起来的一代青年的宣言。《爱在伊甸园》的特点是没有固定的剧本,演员们只是根据共同掌握的故事梗概和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行为的大体走向,当场与对手进行即兴表演;演出是以“环境戏剧”的方式进行的,即把剧情搬进大宾馆的“夜总会”厅堂,演员散坐在观众之中,有戏时由灯光把他(或她)突现出来,无戏时则与观众一样默坐着;戏剧情景从一组演员(角色)转向另一组演员(角色),在戏剧高潮处则将各组演员(角色)串联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这出实验戏剧的目的有二:一是训练演员临场发挥的即兴表演能力,一是强化演员与观众之间面对面的交流和感应。
《与爱滋有关》是一出充满“怪味儿”的戏。说它“怪”,是因为它根本就不象个戏。出现在舞台上的是一个象模象样的大厨房。一群青年男女(既是演员又是角色)忙碌着绞肉、切菜、合面,包起了猪肉白菜馅的包子。也有人在油锅里炸肉丸子,或在熬胡罗卜红烧肉……戏的结尾是开饭,由十来个民工(剧组雇来的真正的民工)上台把做好了的饭菜“消灭”掉。在演出过程中,演员们边干边闲聊着,一切都在漫不经心中进行。台下的观众几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凭感觉去估摸。前后花了约一个半小时。戏在不知开始中开始,又在不知结束中结束。由此看来,这出戏与常规意义上的戏剧概念和常规意义上的观众欣赏习惯毫不相干。看完演出后,许多观众大呼“上当”。也有的观众愤愤然叫嚷:“这简直是愚弄观众!”当然,还有各种别的说法,或许还会有赞美的。但很显然,广大观众并不真正欣赏这出戏。
观众是构成戏剧的要素。八十年代的实验戏剧,虽观众不十分爱看或看不懂,但圈里人大多叫好;然而现在,有些实验戏剧连圈里人也不爱看了,不叫好了。一种戏剧,如果落到了连普通观众和行家们都不爱看、不叫好的地步,那么它该是走到尽头了。
’94话剧舞台,四分天下的第四“分”,当是指商业戏剧。当然,与前面三者比起来,商业戏剧是小弟弟,刚刚起步。或者说,它还处于萌芽状态。
曾记得,1993年,上海青年话剧团上演了一出英国剧作家创作的荒诞剧《情人》。这个戏的制作方式都是按商业戏剧的样式进行的。在上演前后,被传媒“炒”得沸沸扬扬。于是乎它身价百倍,黑市票卖到七、八十元一张。全国许多省市的话剧团也步其后尘,将它搬上舞台。1994年,由谭路璐任独立制作人、由中央实验话剧院演出的《离婚了,就别再来找我》,无论是从剧作者还是从制作人的角度说,都是以票房收入为指归的。所以,不仅是剧作的名称和内容十分切合广大市民观众的欣赏趣味,而且在艺术手法上也采用了很能引人入胜的“破案戏”的包装来串连情节。不仅如此,它还选用当红明星(在当今演艺界很“火”的影视剧三栖演员江珊和史可)出任主角。上演之前,宣传攻势已做得足足的,以致于观众们早已憋足了劲等着要看演出。戏一上演,票就销售一空。每晚演出前剧场门前都有等退票的和倒黑市票的。演到第六场,制作人投入的十万元成本就全部收回了,余下的演出,就是纯收入了。这里的决窍,就是瞄准了市场,其次就是具有商业色彩的包装和运作。其实,这种商业色彩的包装,也出现在94年的高雅戏剧的演出中。《浮士德》(由中央实验话剧院演出),不仅增添了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而且还有用无线电遥控的飞艇在观众头顶上游弋。北京人艺上演的《蝴蝶梦》,不仅情节事件被游戏化了,而且许多台词和演员的表演也充满着调侃的意味。这样的艺术处理,都为的是把深沉的哲理思考,尽可能地消解在轻松愉悦之中。
看来,在文化艺术走向市场的形势下,商业戏剧的创作设想和经营方式,也是很需要的。只要是内容健康的,娱乐性、消闲性再强一些的戏,又能打入市场,对繁荣戏剧总是有好处的。遗憾的是,我们现在在创作高质量的商业戏剧方面,还缺乏经验,缺乏人才,作品很少。我们应该有意识地多培养一些向商业戏剧发展的剧作家、导演和制作人。我们希望,四分天下的这一“分”,在不久的将来也能适当地发展壮大起来。
开放的社会欢迎开放的戏剧观念和开放的运作方式、演出样式。戏剧演出在内容、风格、样式上都应该是多姿多彩的。94年在这方面已形成了初步的格局,但愿95年和以后有更大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