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塔加与分析哲学学派的时间理论之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麦克论文,学派论文,之争论文,哲学论文,理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89 如果以特质为焦点来思考时间,那么所产生的问题就会是如何确定特质的选取,并且还应当说明这种选取何以是恰当的和有效的。可是,无论我们用什么特质来描摹时间,实际上都无法绝对准确,这是追问时间问题的现实困境。在二十世纪初,麦克塔加(J.E.McTaggart)提出,时间是非实在的。这个论点让人实在难以接受。因此,分析哲学学派中的许多学者对此进行了反驳,并形成了基于他们自身看法的A-理论和B-理论。本文将紧紧围绕“时间是非实在的吗?”这个问题来考察麦克塔加与分析哲学学派的理论之争。 一、麦克塔加的“时间悖论”论证 麦克塔加在《时间的非实在性》(1908)①一文中提出了一个“时间悖论”。他表示:“主张时间是非真实的,而且涉及时间之实在性的所有论述都是错误的,这种看法毫无疑问显得极度荒谬。”但是,“我坚信时间是非真实的”。(McTaggart,1908,p.457)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他区分了两类时间:“按照时间显现给我们的初步印象,时间的位置可以区分为两种方式。每一时间位置都有相对于其他位置的在先或者在后。并且每一时间位置也具有过去、现在或将来。前者层级的区分是永恒的,而后者则并非如此。如果M曾是先于N的,那么它就总是在先。可是一个事件就有现在时态的现在、过去时态的将来和将来时态的过去之分。”(McTaggart,1908,p.458) 麦克塔加将上述两类时间简称为A系列和B系列。A系列是处在时态之中的系列:任何事件都是从遥远的将来经过贴近的将来到达现在,然后从现在再到贴近的过去和遥远的过去,也就是说,时间有一个相对于“现在”的位置,或为现在,或为过去,或为将来,因而不固定,是一种动态系列。B系列是处在无时态之中的系列:任何事件都或者在其他事件之先,或者在其他事件之后,在先在后的关系固定不变,是一种静态系列。例如,康德先于胡塞尔而后于笛卡尔出生,这是B系列;现在作为现在的事件,相对于过去而言是将来,相对于将来而言是过去,这是A系列。 有了这个区分之后,他首先进行了悖论论证的第一步,即认为B系列无法构成时间,唯有A系列才是根本的。一般认为,变化是时间的基本因素,没有变化就没有时间。然而,涉及在先在后关系的B系列恒定不变,如果N先于O而后于M,就永远如此。A系列则与之相反,它总是显现为将来、现在和过去的不断变化。因此,倘若存在任何变化,就只能在A系列中寻求。(cf.ibid,pp.458-460)B系列中的时间关系只有在A系列中才能得以分析,比如,过去先于现在或者现在后于过去,现在先于将来或将来后于现在。倘若不如此的话,B系列就会成为一种非时间的C系列。这种C系列没有任何变化,只有一种固定序列,如:一个事件有一序列M、N、O、P,就不会是M、O、N、P或O、N、M、P,也不会是其他任何可能的序列。自然数系就是这样的C系列,在其中,我们不能在21和26之间置入17。(ibid,pp.461-462)如果将A系列应用到C系列上,C系列就会变成B系列,而B系列恰恰就是这样形成的。“唯有当具有变化和方向的A系列与具有永恒性的C系列结合在一起,B系列才能出现。”(ibid,p.464)B系列的产生必须要依据A系列才有可能。A系列体现着时间的变化,没有A系列就没有时间,同时也没有B系列。 既然如此,那么A系列能不能成立呢?对此,麦克塔加进行了第二步悖论论证。一个事件不能同时具有过去、现在、将来三种相位,每一事件必只具其一。如果A系列是真实的,就必须承认时间的变化是从过去到现在再到将来,这样的话,每一事件都将拥有三种时态。然而,一个事件同时具有时间三态但又拥有时间三位,这是有问题的。对于这种情况,不妨如此解释,先给出相互不兼容的时间三位:G表示过去,X表示现在,J表示将来,那么对于任何事件a来说,就会有: (1)Ga→~Xa;Xa→~Ja;Ja→~Ga;Ga→~Ja;Xa→~Ga;Ja→~Xa 而根据(英语中)时态的变化,那么每一事件a又会兼具所有的时间三态,这样就会得到: (2)Ga & Xa & Ja 显然,这里的(1)和(2)相互矛盾。若试图调和(1)与(2),就会得到更为复杂的情形: (3)GGa & GXa & GJa & XGa & XXa & XJa & JGa & JXa & JJa GGa是指a在过去时态下的过去,英文表示为“a was past”。依此类推,GXa是指a在过去时态下的现在,XGa是指a在现在时态下的过去,XJa则是指现在时态下的将来,等等。显而易见,这里的XGa和XJa不兼容,因为它们就相当于(1)情况下的Ga和Ja。如果进一步考虑的话,“XXG”、“XXXG”……这种不兼容的情况就会无穷延续。(Mellor,1993;Poidevin and Macbeath,pp.52-56)换言之,如果承认相继的构成关系,无非就是承认事件有三种不同的指向瞬间。但是,解释瞬间也必须依据A系列,这样又陷入了循环论证。如此一来,A系列不能成立。麦克塔加于是得出结论: “A系列的实在性导致了一种矛盾,必须加以摒弃。并且,既然我们已经看到变化和时间都需要A系列,因此变化和时间的实在性也必须加以摒弃。既然B系列需要时间,它的实在性同样如此。没有什么是真实的现在、过去或将来。与任何其他的相比,没有什么是真实的在先或在后或随之而来的时间同步。没有什么是真实的变化。并且没有什么在时间中是真实的。每当我们在时间中感知任何事物——这是我们当下体验中感知事物的唯一方式——我们正在感知的事物或多或少是不真实的。”(McTaggart,1927,p.22) 麦克塔加的以上两步论证表明,A系列、B系列、变化和时间都是非实在的,这很难让人接受。麦克卢尔曾指出,尽管有人在为麦克塔加的悖论论证之有效性进行辩护,但几乎没人能够相信其结论的真实性。(McLure,p.139)不过,麦克塔加的论证却奠定了分析哲学学派讨论时间问题的基本框架,他们都在试图解答“时间悖论”的疑难。 二、A-理论家的反驳:A系列存在无穷后退吗? 为了解决麦克塔加的疑难,首先需要反思的是:A系列是否存在无穷后退?根据麦克塔加的看法,他虽然在第一步论证中承认变化与A系列相关,但在第二步论证中则否决了A系列的实在性,其理由是A系列的论证必然存在无穷后退。为此,一些作者对第一步论证给出了更多的说明,而对第二步论证则进行了反驳(我们把这些作者称为A-理论家;反之,则称为B-理论家)。 A-理论家认为,要理解时间就必须理解时间与变化的关系,亦即理解时间何以必然与变化相关。一般来说,时间瞬息变化,常常被称之为“时间河流”。倘若如此,该如何理解“时间流逝”(temporal passage)(过去、现在、将来)作为时间的特征呢?既然时间不断变化,“时间流逝”在经验中就必然会接续传递。反过来说,如果忽略“时间流逝”的接续传递,就无法分析时间。在这种意义上,“时间流逝”不是经验内容的特征,不是如我现在所经验到的十点零八分的一个特征。若不如此,“时间流逝”就会外化成一种客观时间点,从而无法准确描述时间。因此,A-理论家把“时间流逝”看成是一种将时间相续(temporal succession)与时间间隔(temporal interval)区别开来的本质因素。(Turetzky,p.128)需要指出,A系列的关系是内在变化关系,而不是能够变化的时间系列元素之间的外在关系。时间相续是变化的内在关系,而时间间隔是变化的外在关系。时间事件由现在变成过去的时候,时间本身并没有发生质的变化,只是纯粹的时间相续。每当变化被经验到之时也就是时间相续获得之时,并且无论当下发生什么,能够经验到的总是现在。(Schlesinger,p.33) 为了反驳麦克塔加的第二步论证,也为了进一步认清“时间流逝”的意义,A-理论家提供了两种不同的解释: (1)A系列不存在矛盾,因而也没有无穷后退的问题出现; (2)A系列存在无穷后退的问题,但并不是一种恶性循环。 持第(1)种意见的典型理论家是布劳德②,他说:“我自己没有看到有任何需要避免的矛盾。当有人说过去、现在和将来是互不兼容的谓词之时,唯有在没有一个术语能够同时或永久地拥有它们中的两个的意义上,这才是真实的。既然没有术语看似永久地拥有它们中的任何一个,并且没有术语看似同时拥有它们中的任何两个,那么,情况似乎就是某些术语可以相继拥有它们。因而,在时间的显相中,没有任何东西表明存在一种需要避免的矛盾。”(Broad,1938;Oaklander,p.66)布劳德还给出了两点说明: 第一,既然没有任何矛盾,也就不存在任何后退论证的问题。麦克塔加在“事件”之外引入“瞬间”这个概念是毫无道理的,在这种条件下,也就意味着时态系词(例如,“is now”、“has been”、“will be”)预设了某些绝对的时间理论形式。实际上,我们无法得到这种结果。 第二,当麦克塔加假设“M是现在时态的现在”必须被分析为“存在一个瞬间t,使得M在t的情况下有现在(presentness)和t就是现在(present)”的时候,我们就会追问这种“必须”的原因。同理,对于“瞬间t已经是将来”必须转换为“存在一个瞬间t′,使得t在t′的情况下有将来(futurity)和t′是过去(past)”也是如此情形。(Oaklander,p.66)麦克塔加将一个带有时态系词的语句完完全全地转换成了一个非时态系词的语句或复合语句,而这个非时态系词的语句或复合语句仅仅只有时间谓词和非时态系词。时态系词被时间谓词和非时态系词所取代,这是得出悖论的根源所在。事实上,要避免不兼容的时间谓词所引起的悖论,只需要重新引入时态系词就足以解决,因而无穷后退的问题根本不存在。(cf.ibid,pp.66-67) 持第(2)种意见的典型理论家是史密斯,他指出:“过去、现在和将来作为时间性质确实具有一种无穷后退,但这种后退既不是恶性的也不是由非时态谓词形成的。”(Oaklander and Simth,p.180)时间属性的无穷倒退从逻辑上看没有问题,史密斯将麦克塔加的论证分成了四个层次: 首先,在第一层次,时间谓词使用于诸事件,每一事件“是”过去、现在和将来。因为时间谓词(过去、现在和将来)互不兼容,它们就不能同时地属于同一事件,而只是相继地属于同一事件。换成时态语言即:事件是(is)现在、将是(will be)过去和已是(has been)将来,或者事件是过去和已是现在/将来,又或者事件是将来和将是现在/过去。如果用非时态语言表述就是: (A[,1])“每一事件同时是现在、过去和将来。” 其次,在第二层次,引入“时间瞬间”给予第一层次(A[,1]),就会得到: (B[,1])“每一事件是在一种现在瞬间的现在、在一种将来瞬间的过去、在一种过去瞬间的将来。” (B[,2])然而,每一瞬间同时是现在、过去和将来。 再次,在第三层次,通过进一步说明第二层次中瞬间的特性来解释时间谓词,此时第二层次的(B[,2])就不仅仅是同时的,而且也是不同的第三层次的瞬间。例如: (C[,1])“每一瞬间是在一种更高层次的现在瞬间的现在、在一种更高层次的将来瞬间的过去、在一种更高层次的过去瞬间的将来。” (C[,2])“然而,每一这些更高层次的瞬间同时是现在、过去和将来。” 最后,在第四层次,每一第三层次的瞬间也是如此运作,以致无穷。(cf.ibid,pp.181-182) 就以上四层论证来看,麦克塔加的确恰当地指出了A系列可能导致的矛盾,在此基础上,史密斯认同A系列存在无穷后退。不过,史密斯又解释说,就高层次对低层次来说(如C对B或B对A),这种无穷后退不是对“矛盾”进行“解决”的一种无穷后退,而仅仅只是对“被分析项”而言的“分析项”的一种无穷进展。(ibid,p.183)因此,这是一种良性循环而非恶性循环。 三、B-理论家的反驳:B系列才能说明变化 B-理论家的反驳主要放在时间与变化的关系论域上,他们反对麦克塔加所认为的B系列只有不变的关系和永恒的事实,主张只有B系列才能真正说明“变化”,因此B系列、变化、时间都是实在的。我们不妨先从麦克塔加和罗素之间的争论谈起。 罗素是典型的B-理论家,在他看来,A系列所呈现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不属于时间本身,而只与认识主体有关。当主体断言N是现在,就是说N与主体断言是同时发生的;当主体断言N是过去或将来,就是指这种断言是在N之先或在N之后。因此,过去、现在和将来不可能作为时间的本质,它们只是一种主观系列,而B系列能够作为时间的本质,它们不需要牵涉任何认识主体。假设没有认识主体的意识存在,与其他事件相比的在先或在后的事件会依然存在。(McTaggart,1927,p.14) 而麦克塔加根据罗素的看法指出,倘若不是根据A系列来理解变化,那么又该如何说明变化?他首先引述了罗素在《数学原则》中所提出的观点,然后对这种观点进行了反驳。罗素指出: “变化是关于真假方面的差异,这种真假差异是一种实体与时间T相关的命题和同一实体与时间T′相关的命题之间的差异,其前提在于这两个命题的不同来自如下事实:即T发生在这一种情况之中,而T′发生另一种情况之中。”(Russell,p.476) 在这段话中,罗素没有提及任何有关A系列的术语,他认为唯有B系列才能说明变化,变化只是事物在不同的非时态时间的不同属性而已。如果“我的火钳在时间T是热的”是真命题,而“我的火钳在时间T′是热的”是假命题,那么此中就存在着变化。这就是说,如果火钳前一时刻是热的,而后一时刻是冷的,就发生了在先在后的变化。但麦克塔加接着就说: “我不同意罗素先生。我确实承认,当两个这样的命题各自分别为真和假之时,其中存在着变化。但是,我主张没有A系列就不可能有时间。即使按照罗素那样,我们拒绝A系列,但在我看来,变化伴随着A系列,并且由于变化是本质的,因而时间也伴随着A系列。换句话说,如果A系列被拒绝,那么像‘我的火钳在时间T是热的’这类命题就不能永远是真的,因为其中根本没有时间。”(McTaggart,1927,p.14) 两人争论的焦点是:A系列和B系列哪一个才能真正说明“变化”?麦克塔加虽然同意罗素对于质性变化的分析,但却认为这种分析必须奠基在A系列之上。他同时指出,罗素所理解的“变化”不是居于时间系列的“事件”之中的变化,而是居于使得时间系列的事件能够发生或者能够给予陈述的实体之中的变化。如果我的火钳在某一时刻是热的,而在另一时刻是冷的,实体本身(即火钳)无论如何都没有发生变化,能够变化的是,“不热”从过去变成了现在的“热”,“热”从现在变成了将来的“不热”。因此,B系列无法说明变化,只有在A系列之中,罗素的看法才有意义。 笔者认为,罗素的这种有关时间与变化的数量化考虑(从T到T′)并不能够构成对麦克塔加否认B系列之变化的强而有力的反驳,它很容易被再次否证(麦克塔加针锋相对的说明就是一例)。不过,相对于罗素的这种弱势观点,其他B-理论家则进行了强势反驳。 为了论证B系列才能真正说明变化,B-理论家反对事件和事件之间具有内在一贯性。在他们看来,变化之中的许多差异(事件与事件之间)是由关系之中的差异引起的,相对于彼事件而言,此事件只是位于不同的关系之中,“时间流逝”不过是事件发生在序列之中而已。在此前提下,B-理论家认为B系列足以解释时间的变化。这里涉及“事件”(event)和“事物”(thing)的区分。“事件没有变化,事物能够变化”(Sneddon,p.48),“事物”可以用“变化”来谈论,而“事件”只能用“发生”来说明。依据语义推证,“事件”一词指的是:瞬间发生之事的“界限”或“过程”。比如:“开始”和“到达”之类即可说明“界限”,它们发生在某一时间,但并不存在时间自身的变化;“加速”和“移动”之类可以代表“过程”,它们不是在某一时间的发生,因此只能在时间段中进行分析。“界限”显然无法说明变化,在不同的时间,它们无法具有不同的性质;“过程”也是如此,它们只是时间段,而非时间的整体,因而不能说明变化。(cf.Turetzky,pp.131-132) 较早对“事件”和“事物”作出明确区分的当属布劳德。在《科学思想》(1923)一书中,他就重点强调,我们谈论事件变化似乎是不明智的,变化只是事物变化。原因在于过去、现在和将来这三种时间特性所引起的悖论:每一“事件”都拥有这三种特性,而这三种特性之间互不兼容,但时间进程中的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变化又与这些特性相关。为了消解悖论,事件的变化和事物的变化不能等而视之。以交通灯的变化过程为例,假设截取出交通灯变化中的一个足够短的截面,将其视之为一种“似现在”,并以红灯遍及整个截面。倘若要分析交通灯从红到绿的变化情况,就应当分离这一红的事件为更短的相继截面,其中最晚者作为将来,中间者作为现在,最早者作为过去。但是,以上分析明显不符合事实,真正的事实是整个事件从将来到现在然后变成过去,而这“整个事件”的变化就是事物的变化而非事件的变化。(cf.Broad,pp.60-65)“事物的变化是在时间之中的变化(changes in Time);而事件或瞬间从将来经由现在再到过去的变化是一种时间的变化(a change of Time)。我们几乎不能期望把在时间之中的变化还原为时间的变化……”(ibid,p.65) 变化是事件发生在事物之中,在此过程中,事物在时间上始终保持着一致性。比如果树开花这样的事物变化,就在于其一致性地拥有不同B系列时间的互不相容。如前所述,事件无法在具有不同性质的前提下保持一致性,所以开始出现或最终停止都只是事件而无变化。而事物是作为整体存在于整个时间之中的,其部分与部分之间的变化唯有在整个事物之中才能实现,因此事物的部分必然同时存在于同一时间之中,真正的变化只有在事物之中才能解释。如果事件发生变动的时候没有事物的“自我同一性”作为基础,事件的发生也就无法被视为一种时间变化。(cf.Turetky,pp.130-131) 基于以上理由,B-理论家主张变化是在时间内的“事物”而非“事件”的一种特征。他们一方面反对B系列不能说明变化,另一方面也反对客观的A系列的存在,认为将来的事件无法变成现在的事件,现在的事件也无法变成过去的事件,单纯的时间生成是没有意义的。 需要补充的是,布劳德和罗素都认为,如果A系列能够被还原为B系列,或者说A系列能够用B系列进行分析,那么A系列的术语就必然可以用B系列的术语来界定。(cf.Oaklander,pp.14-15)换句话说,A系列的表达能够转换成B系列的语言。就像布劳德所说的那样:“语句‘e是现在态的现在’是一种不完备的语句,它通常被解释为‘e与我断言它是现在态的现在是在(或居于)同一瞬间’;[实际上]‘e是现在态的过去’=‘e是过去态的现在’=‘e相比于我断言e是现在态的过去而言是更早的一瞬间’。与之相似,‘e是将来态的现在’=‘e是现在态的将来’=‘e相对于我陈述e是现在态的将来而言是后续的一瞬间’。逻辑律则无疑与非时态的系词相关,它们预设了包含时态的语句能够以上述方式被还原。”(Broad,1921;Oaklander,p.149) 同样地,古德曼认为,如“兰迪现在正在跑步”这样一个时态语句,其意思就是指这一动作恰好发生在正在说话的瞬间,因此这个语句能够转换成非时态的语句“兰迪在美国东部夏令时间1948年10月17日的下午10点跑步”,并且像“A时间首先是在将来,再变成现在,然后变成过去”这样的A-表达语句也可以转换成“A时间后于某时x,与x之后的某时同步,以及先于在后的某时”这样的B-表达语句。(cf.Goodman,pp.298-300) 四、结语:新方案的引入及其初步说明 自麦克塔加提出其“时间悖论”以来,英美哲学界围绕此问题进行了大量讨论,仅仅在奥克兰德所主编的四卷本《时间哲学》中就收录了几十位学者近百篇论文,几乎涵盖了当代讨论时间问题的方方面面。麦克塔加的论证之所以能够得到如此重视,根本原因在于:他一方面提供了探讨时间问题的基本论域(A-系列与B-系列);另一方面否定了时间的实在性,这是不得不面对的疑难。 分析哲学家们虽然没有接受麦克塔加的结论,但却接受了其区分A系列和B系列的讨论方式,并且主要选取了论证二者之一的成立来应对悖论。接受A系列者提出了A-理论,认为只有A系列能够提供一种论证时间之实在性的解释。接受B系列者提出了B-理论,认为只有B系列才能解释时间及其变化。正是两个系列的严格划分,分析哲学学派形成了相互对立的A-理论和B-理论。这种对立是将时间系列二分的必然结果。笔者并不赞成这个结果。时间的先后关系与时间的三相流逝并非水火不容,过度地强调时间系列的二分,会忽视对时间作整体性的考虑,并且还会带来某些理论困难。 麦克卢尔就曾指出,非时态理论(B-理论)把静态时间给空间化了,时态理论(A-理论)则把动态时间给原子化了。正是基于这种时间系列的二分法(A系列不同于B系列)的对称错误,麦克塔加所提出的悖论至今仍然未能解决。鉴于这种情况,他强调胡塞尔的时间理论正好可以用来解决与时间系列之分析构想有关的悖论。(McLure,p.157)特尔斯基也表明,根据现象学的研究,我们可以解决麦克塔加及其后继者的问题困境,现象学的时间分析所描述的时间种类和关系不是单纯的客观时间,而是作为多种统握对象在意识体验中构造起来的客观时间。(Turetky,p.157) 笔者大体同意以上两位学者的观点,认为胡塞尔现象学的确可以解决前述难题。首先,时间视域是诸种感知能够得以当下化的活动空间,在感知当前对象的同时,过去的时间点积淀下来,通过积淀,过去的客体以滞留的方式贯穿在现前的具有滞留性与前摄性的光晕之中,过去、现在和将来就会在“活的当下”的综合统一中呈现出来。再者,胡塞尔并没有把时间区分成两个系列,而是认为各个相位的延续与变化、并存与接随都是意向体验,它们不仅在现在点上被意识到,同时也在延展着的整个时间河流中被意识到。当然,这里仅为初步说明,具体方案还有待于再深入探究。 ①此文原始版最先发表于1908年的《心灵》杂志上(McTaggart,1908,pp.457-474),而更完整的改写版则载于C.D.Broad所编辑的论文集《存在的本性》(卷二)(1927)中,其标题也简称为“Time”。(cf.McTaggart,1927,pp.9-31)此后诸多有关时间哲学的论文选集中都选有此文,如:原始版被收入一百年后L.N.Oaklander所选编的《时间哲学》(四卷本)第一卷中(See Oaklander(ed.),2008,pp.21-35);改写版的一部分被收入B.L.Poidevin和M.Macbeath所选编的《时间哲学》中(cf.Poidevin and Macbeath(eds.),1993,pp.23-34)。本文在论述过程中两个版本同时对照使用,具体则以注释为准。 ②严格说来,布劳德(C.D.Broad,1887-1971)不属于分析哲学学派,但他受到G.E.摩尔和罗素的很大影响,注重分析方法的使用,至少与分析哲学学派关系甚密。需要补充的是,布劳德是二十世纪上半叶英美学界最重要、最具影响力的时间哲学家,为J.Hastings主编的《宗教与伦理百科全书》(第十二卷)撰写过“时间”词条(cf.Broad,1921),并出版了研究麦克塔加哲学的两卷专著(cf.Broad,1933,1938)。在他看来,时间问题是整个哲学中最难解开的结,他本人的时间观也发生过多次变化,很难将其直接归为单纯的A-理论家或B-理论家。笔者认为两者兼而有之,因此,本文在讨论A-理论家和B-理论家时都要提到他。McTagar与分析哲学学派时间理论的争论_时间悖论论文
McTagar与分析哲学学派时间理论的争论_时间悖论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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