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屋的建构与人观的叠合——宜州“百姓人”家屋文化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宜州论文,叠合论文,与人论文,百姓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问题的提出
何为家屋?“当中国人使用‘家’这一概念时，指的不仅是‘家庭’(Family)，且指‘ 住房’(House)”。[1](P82)人类学界习惯用“家屋”这个概念来指涉这两层含义。
首先提出“家屋社会”(house society)概念的人类学家是列维·斯特劳斯，他提出这 个概念的目的是想解决早期美国人类学家博厄斯面对同时拥有父系与母系的亲属关系特 质时所产生的矛盾情形，他通过对一些田野资料和历史文献资料的研究，从中世纪的“ 家”和北美Kwakiutl(印第安人的一支)的“家”的描述里，给出了“家屋”的定义：“ 一个拥有由物质的或是非物质的财产所构成的corporate body，它的名字、实物与名衔 经由真实的或想象中的‘线’或‘世系’传承下来，而造成自己的不朽。只要这个绵延 的世系能以亲属或婚姻关系的语言，更常见的是两者都用的语言表现出来，这个世系就 有了合法性。”
1990年在剑桥大学，几位研究东南亚及南美族群的人类学者发起了一个讨论、批判并 企图超越列维·斯特劳斯家屋社会概念的研讨会，这个研讨会的论文集《关于家屋—— 列维·斯特劳斯和对列维·斯特劳斯的超越》于1995年出版。全书作者都承认列维·斯 特劳斯提出家屋社会概念的贡献，但同时也批判了他在定义上的模糊、目的的错误等等 ，他们从各自的民族志材料出发，认为对于家屋更“完整”的研究将使我们的研究更能 聚焦在家屋的建筑、社会及象征意义的关联。全书各篇论文都强调家屋是有生命孕育力 特质的物体，就像人的身体一样是不可忽视的。
台北中央研究院民族学研究所的何翠萍以自己在云南景颇族的田野材料为基础，主张 从人观的角度来说明家屋建构的社会意义，她在1997年发表的《生命、季节和不朽社会 的建立：论景颇、载瓦时间的建构与价值》一文中提出了景颇族“干季‘做人’、雨季 ‘做活’的时间建构”，之后在《云南景颇、载瓦人的丧葬仪礼及“竹”与“家屋”人 观的形成》一文中认为，“人观是其‘社会性’建构的一部分，必须通过整个生命仪礼 来完成，其中婚礼是人观建构的开始，丧葬仪礼则是完成最后的一环。”2000年在《人 与家屋：从中国西南几个族群的例子谈起》一文中，她提出了这样的假设：在这个中国 西南的区域，不但地理、自然环境及政治历史环境上的边陲地位是定义此区域中各种社 群形成的核心，同时，对于此区域中个别社会人观建构——尤其是人与家屋相互构成关 系上的理解更是了解个别社会如何在边陲条件下因应自处的社会过程中最为核心的议题 。这样的研究是针对房子做为人观的社会建构，其中亲属的力量扮演重要而关键的角色 。
本论文从家屋的建构这一事项入手，对广西宜州“百姓人”的传统建筑工艺作真实的 记录，并以家屋力量的形成过程来呈现族群文化的运作逻辑，探讨建房的动力与人观的 关系。
二、田野调查点概况
宜州市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中部偏北。东与柳城县、柳江县连境；南至西南与忻城县 、都安县相邻；西与河池市接壤；北与环江县交界；东北与罗城县毗邻。西南大通道的 两条动脉——黔桂铁路和323国道横贯境内，是大西南出海的重要通道，地理位置十分 重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用“铁链锁孤舟，千年永不休”的民谣来形容之。 宜州市是个多民族地区，居住着壮、汉、瑶、仫佬、水、毛南等多个民族，总人口是56 8133人，其中以壮族人口最多，占全市总人口的73.63%，其次是汉族占17.39%，其他民 族合占8.98%。
在宜州市，说“百姓话”的村庄，东起洛东乡的大曹，西至德胜镇的地罗，沿着黔桂 铁路线，主要分布于铁路南侧，以矮山、怀远、德胜以及同德、安马等乡镇居多，共5.5万多人。在德胜街，说百姓话的人自称为讲“客”，他称为“百姓话”；说百姓话的 自然屯，有庆远镇的园村，怀远镇的叶村、龙村、甘村、谭村、李家寨、罗村、北斗， 德胜镇的德胜街、榄村、地罗、老街、上坪，矮山乡的矮山村、城障、洛岩、岭坪、六 桥、大安、围村、太平、思榄、里山湾、三兴、六坡、宜畔、莫村，同德乡的同德、德 桥、拉丘，拉利乡的内朋，洛东乡的大曹，洛西镇的赫村，流河乡的流河、小上枧、马 安，安马乡的外山、安马街、木寨、巴峰、果味等，共184个自然村。[2](P138)
三、家屋的营造
传统土木结构的“吞口房”的营造过程如下：选宅地——定向(点穴)——择时——奠 基——舂墙——上梁——钉栓皮——盖瓦。
1.选宅地
选择宅基也叫“相地”，它是宜州市“百姓人”建筑礼仪中关键的一个环节。宜州“ 百姓人”择定宅基深受风水观念的影响，对他们而言，宅基选择是否符合风水标准，关 系到新宅建造过程是否顺利和日后家庭生活是否平安，所以非常慎重，宁可信其有，不 可信其无。当受地理条件限制，不得不在不理想的地形建房时，他们就要请地理先生进 行必要改造，使之符合理想模式。村民评价一座房子风水好坏的依据是在其建好一年内 家里发生的事是吉事多还是凶事多。
2.定向(点穴)
定向也叫“点穴”，也就是要让房子的厅堂中心位置即祖先香炉之位对准远处具有吉 祥象征意义的山脉(也就是所谓的“龙脉”)。地理先生具体的做法是，用一个米盘垫住 罗盘放在房子的中心，然后结合地理书上说的当年的吉向和主家的生辰八字来调准罗盘 的指针指向远方的龙脉。风水师把罗盘定在吉位，并将罗盘指针调向在风水学上有一定 象征意义的山峰、山口、水流等，之后再把它的象征意义告诉主家。就如叶舒宪先生所 言：“方位，从来都不只是物理学空间的坐标尺度，而是凝结着情感和价值的符号，吉 凶祸福之所系，生死存亡之所在。”[3](P9)“点穴”实际上是通过房子的“穴”来建 立人与自然的良好关系。大门的最终定向取决于当年的吉向和主家的生辰八字，由于后 两样变项总会有差别，故每个房屋的具体朝向千差万别。
3.择时
“百姓人”每个家庭都有一本用土纱纸制成的家谱，上面记载先祖的生卒年月和家庭 每一个成员的生辰八字，这就是他们理解的“命”。所谓生辰八字是用天干和地支(简 称干支)相配用于记录年、月、日、时的符号。天干有十位，地支有十二位，并对应地 面上的十二个方位。其中天干记日，地支记月和时，天干与地支配合记年。
十二地支中还有六害与六冲之说，六害是指：子未害、丑午害、卯辰害、申亥害、酉 戌害、寅巳害；六冲是指：子午相冲、丑未相冲、寅申相冲、卯酉相冲、辰戌相冲、巳 亥相冲。家庭成员的生辰八字和地支六害、六冲决定了房子的方向和动工时间，凡八字 中相害或相冲的都要避开。
择时首先要确定年份，而建房年份与房子的方向是联系在一起的，这两个变项互为参 照。由于房子的方向往往已由所处的环境决定，所以并非每一年都可起房子。十二地支 除了有六害、六冲之外，还有“地支三煞方”之说，其口诀为：己酉丑煞在东方寅卯辰 ；申子辰煞在南方已午未；亥卯未煞在西方申酉戌；壬午戌煞在北方亥子丑。在房子的 方向已定的情况下，“三煞方”之说决定了建房年份。如2004年是甲申年，所以凡是坐 向南方的房子不能起。
选择了年份再选月、日、时，如果所选择月、日、时中的地支和家庭某个成员八字的 地支相冲，而主家又想在这个时间动工，则该成员就要在动工的时候离家避开，如果是 冲月的地支要避开一个月，冲日地支的要避开一天，冲时地支的则避开一个时辰。
4.奠基
奠基俗称为“打地基”。“打地基”包括挖土和砌石头两个工序。地基一般为30公分 深，60公分宽。挖地基第一锄一定要选在该年对主家有利的方向挖，比如今年主家的生 辰八字利在午方，必须由午方开始挖。
砌石头，就是用石块勒脚，当地把这道工序叫作“滚地龙”，这一天也要请地理先生 选好日子，也要从挖土时首先动锄的地方开始砌。工匠在砌石之前要清除槽内杂物，还 要适量洒水湿润。同时进行选石，对过大的石块要用大锤砸开，使石块的大小适宜。
砌石头时还需要用石灰与沙子拌和成灰沙浆，灰沙浆不得太稀，其稠度应以手握成团 ，松手不散为合格。石匠凭经验以目测的方法来选定合适的石块，根据砌筑部位的形式 和大小来挑选，选好石料后，在槽内按层铺放石块，然后灌入准备好的灰沙浆，边灌边 捣。砌平一层后再铺浆并把沙浆灌入石缝中，再砌上面一层石块，每一层石块都应大面 朝下，平放于下面垫层上，石块间要尽量挤紧，在大的石缝中填满砂浆，塞上小石块， 并用手锤轻轻锤打到平地平面。
5.舂墙
“滚地龙”与舂墙是建“吞口房”中关键的话，工匠需要有丰富的经验，同时要有强 健的体质，这才能确保各项施工的完成。整个舂墙过程包括和泥、夯墙、放墙肋、安挑 手、收山等工作，并准备好工具。
(1)舂墙工具的准备。舂墙之前要请地理先生看好日子及时辰，并准备好舂墙工具，舂 墙工具包括墙桶、墙夹、舂棰、挡头板、墙桶栓、墙牛。墙桶由两根对称的木板组成， 中间钉上把手，墙桶身长5尺，高1尺2，用村民的话说“像棺材”。墙夹由四根木组成 ，竖的两根要对称，在1尺2处又钉上一根木连着，这根木叫“扁担”，在头部又钉上一 根木，这叫“千斤把”，一边固定，另一边可以活动。舂墙时墙夹夹住墙桶，再把“千 斤把”顶上，移动墙桶时把“千斤把”放下就可移动。墙桶前部要用两根木头连着两边 ，这根木叫墙桶栓，安上墙桶栓后再在墙桶中套上一块板，这就是挡头板。在墙桶尾部 的上下部分用两根木连起来，这两根木就叫墙牛，底部的那根墙牛可自由活动，当舂完 一桶墙后放下“千斤把”，拿走墙夹，抬住这根墙牛和前部的墙栓就可以移走墙桶。舂 棰是一根两头大、中间小的木头，中间就是手握的地方，要修得很滑，两头要做成椭圆 形，一般有一米多长。打墙板是一根约50厘米，头部大，底部小的板，底部是手拿的地 方。舂棰和打墙板要求的木质很高，拿在手上要沉，这样用起来才得心应手。打墙板的 作用是把舂好的墙打平，一般舂得三转墙就要打平墙体，打墙的标准是要平整到分不出 每桶墙间的间隔，这个功夫需要很高的眼力，一般是由经验丰富的师傅完成。
(2)和泥。舂墙之前要准备好所需要的泥土，泥土是就地取材，挖掘附近含有砂粒的亚 黏土，并加石灰搅拌而成，掘出土后还要和土，用刮子、锄头把土块敲碎，水分不够的 就要加适量的水，加水后停几分钟待水渗透后用刮子刮拌。和泥后用手把泥巴抓成团， 以泥土不沾手为合格，泥巴要整得细，并清除其中杂物。和泥是很讲究分寸的话，不能 太湿也不能太干，要恰到好处，所选的土也很讲究，一般以含沙量较大的土为好。
(3)夯墙。舂墙时第一桶墙要从挖第一锄地基方向舂起。定好方向后才开始舂，舂完一 桶接着舂第二桶、第三桶，这叫团团转，转完一圈也就有1尺2的高度，至于是按逆时针 还是顺时针就没有文化上的规定，一般由主家自定。每一桶墙需要36担泥，每一担约70 斤。放上6担泥后，两个师傅就在桶里舂，有时也只有一个人，两人舂时很讲究节奏， 要一上一下，这样才避免共振，才省力。舂墙是要分工合作的，一般是两个师傅舂，两 个和泥，一个人挑水，两个人挑泥。因此，一个工程队至少需要7人，当地有“七紧八 松九快乐”之说，意思是七个人有点紧张，八个人干起活较轻松，九个人就快乐、舒服 了。舂墙讲究的是整个墙的受力、承重均匀、平衡，因此要把所有的墙壁舂完一转后才 能继续往上舂，每舂完三转还要停工几天，等新墙干了再继续往上舂，这叫“歇墙”， 从头到尾整栋房子至少“歇墙”3至4次，“歇墙”时要用茅草席盖上，目的是不给阳光 直照墙体，以免变形。
(4)放墙肋和安气窗。每舂完一转墙还要放墙肋，墙肋是用小木棍或竹片做成，每桶墙 共有五层泥，至少要有两层泥放墙肋，放墙肋的目的是防止墙体热胀冷缩。第一次“歇 墙”，也就是舂到第三转后(大约有1米)就开始放气窗，一般是在左右两偏房前安气窗 。做法是放好墙桶后把气窗安在墙桶中，接着放泥并把泥土夯实，等舂好整个墙体后再 用锄头挖去窗框内的土。气窗上面要放几根木头压顶，目的是不给泥土直接压在气窗上 。舂到六尺高时就要安门盖，门盖是五公分厚的木板，在其上还要加四根四公分大的木 板，以免压弯门盖板。房间的小门也同时安，安门时忌两门对开，要侧开一点，房门也 是舂墙结束后在中间挖掉泥土。安完气窗接着再舂三转，前后子墙就算完成，“子墙” 顶部要做成斜形，俗称“马面墙”，目的是方便放桁条。
(5)安挑手。在子墙完成之前还要安好挑手，挑手是“吞口房”中的悬空构件，它是一 条从檐墙伸出以支撑檐檩的长方形扁木，形如伸出的手，故得名。在檐下设置挑手，使 前檐外伸，檐下便形成可避雨的走廊，这样可保护子墙不受风雨冲刷，人们日常可在下 面晒衣服或放一些农具。挑手是按一定的比例来安的，如果伸出的部分是一米，则埋进 墙的长度就为一米五。
(6)收山和安牵梁。过了“子墙”就要做“封山”，“封山”也叫做“燕山”，做“封 山”的过程叫“收山”，也就是越往上越小，直到顶部。“收山”的做法是在桶里放的 土越来越少，每桶收三分之一，收山时封山顶最后一筐泥必须留到盖瓦那一天再舂，也 就是等舅梁拿来时再舂。舂完后主家放鞭炮以示完工，并包粽粑，做发糕给工匠吃，工 匠则说些吉利话庆祝主家新居落成。在“收山”过程中还要在两面墙之间用一根木连起 来，这根木就叫“牵梁”，其作用是稳住两面墙。
“封山”有“人字形”和“金字形”两种，“封山”的高度取决于墙的长度，有“五 五分水”和“六四分水”之说，“金字形”的“封山”是个等腰三角形，要“五五分水 ”，也就是它的高度是墙长的一半，如墙长是10米，“封山”的高度就是5米。“人字 形”则要“六四分水”，例如墙长是10米，高则要3.2米。“人字形”的封山就是前面 的比后面的短，形如人字，“金字形”封山则是两边一样长。“人字形”结构前短后长 ，采光较好，很多家庭都采用这种结构。
6.放桁条
桁条也叫“副梁”，是相对于“正梁”而言的。“舂墙”后就要“歇墙”，等主家看 好上梁日子后就上梁，上梁与安桁条、钉栓皮、盖瓦是同一天进行的，这一天也是贺新 房的日子。桁条一定是单数，一般是25或27条，加上正梁就是双数，在安放之前要先在 封山上量好距离挖去泥土以便放稳。上桁条一般是从下往上，如果人多就前后两边同时 进行，人少则先从前面开始。放桁条时在屋顶至少有4个师父，前面两人接住吊上来的 桁条传给后面两个，后面两个接住安好。如果是“金字形”的房子，前后斜坡等长，两 边的桁条数目一样，即为12或13根。如果是“人字形”结构，前短后长，则要安排好两 边的桁条数，有进退之说，即以正梁为参照，也就是从正梁数起，正梁是进，第二根退 ，不管怎么数，两边数到后面的那根桁条必为进，意味着进财富、进福气。左右两边的 桁条要伸出山墙，并在其上钉上栓皮盖瓦，形成悬山屋顶，避免山墙受雨水冲刷，起到 保护墙体的作用。
7.上梁(贺新房)
上梁的日子也就是贺新房的日子，这一天主家的亲朋好友都会前来庆祝，早上起来主 家做的头一件事是把老屋的神龛、祖先牌位、香炉迁移到新屋，并在厅堂的“穴位”安 好，这个工作主家自己做就行，不像壮族那样要请道公。这一天母亲的兄弟备受尊敬， 他们是带来礼物最多的客人，除了舅梁、禾把、红布外，还要带镜屏、八卦钟等置于厅 堂的东西。
上梁是指上正梁和上舅梁，这是房子营造过程中最重要的仪式活动。上梁之前先舂好 留下的最后一筐土，然后吉时一到就上梁，要先上舅梁再上正梁。所谓舅梁即舅家拿来 的梁，舅家必须在家里把这根梁修好，并用朱砂或红漆把它染红。到上梁这一天由舅舅 亲自扛来。在此期间这根梁要保管好，一旦染红就不能再砍，也不能乱翻，在抬来的过 程中不能落地。到了上梁时辰，舅舅还要在梁的中间放上一块红布，再在红布上放一束 没脱粒的禾把，然后由舅舅拿一头，一个工匠拿一头，从立好的梯子抬上去。这个过程 要小心翼翼，避免红布和稻谷落下。并且每前进一步，舅舅都要唱一句题礼，这些题礼 在舅舅来之前已向老人请教好，并将之背熟。准备上梯子时先由舅梁一头的师傅问：“ 伏以今日上梁，便问梁居处，此木生来在何处?此木生来在何方?”舅舅就答：“此木生 来在昆仑山，主家请得鲁班木匠，砍来金木做成梁，到利年利月利日利时要楼梯来贺上 。”接着每上一步师傅先唱一句，舅舅跟着和四句，一头师傅唱的是：
“梁上一步，金银满库；梁上二步，千年万富；梁上三步，五谷丰登；梁上四步，四 季丰隆；梁上五步，五子登科；梁上六步，六位高升；梁上七步，七星北斗；梁上八步 ，八节兴隆；梁上九步，富比石崇。”
舅舅和的是：
“脚踏云梯第一根，千年富贵万代兴。见喜逢黄道吉日，上梁正遇紫微星。脚步踏云 梯第二根，两榜(边)亲土在朝廷，三个进士在朝中。脚踏云梯第三根，三星在户益朝廷 ，老的寿年八百载，古老万寿八千秋。脚踏云梯第四根，荣华宝贵永丢穷。脚踏云梯第 五根，五子登科在朝廷。脚踏云梯第六根，六步六位早高升，六位高升加官爵，官上加 官管万民。脚踏云梯第七根，七星北斗照乾坤。脚踏云梯第八根，八仙过海选头臣，东 是埃是是弟臣，先进跑马托万金。脚踏云梯第九根，九步弟子到楼前，主家万代千年盛 ，富贵荣华万万兴。”
抬到封山顶后，两人一起安稳，最后舅舅又唱：
“旭日东升高照，红梁吉时放置。常年来临富贵，四季享受平安。”
接着工匠们合作把主家自备的正梁压在舅梁上。舅梁上的禾把和红布就这样夹在两根 梁之间挂着。
安稳正梁后，外公接着把从家里拿来的水和米在舅梁下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撒，先撒 水再撒米，边撒边唱：
先撒东方运水来，人才两旺永丢灾。二撒南方运水到，富贵荣华自然来。三撒西方运 水来，荣华富贵进钱财。四撒北方运水来，北斗三星照下来。五撒中央运水来，吉星高 照万代兴。米撒(东、南、西、北、中央)早起(东、南、西、北、中央)方运粮禄。
撒完后舅家开始燃放鞭炮，整个上梁仪式进入了高潮。
8.钉栓皮
栓皮也就是隔瓦板，建筑学上的学名为木桷，一般厚度是7～8公分，这样才能承受瓦 的重量。栓皮是竖着钉的，两皮之间相隔13公分，比瓦的弧长小。钉栓皮也有一定的讲 究，先钉几块固定住桁条，然后从中间开始向两边钉。全部钉完后，还要拿一块栓皮( 比一般的小一半)来横着钉在屋檐边，又拿一块(比一般的大一半)来封山墙，做成悬山 顶。栓皮是主家在动工之前就请人来帮做的，是用杉木或松木锯成的，由于当时还没有 电锯，完全靠人工锯，要沿着事先在木头上用墨斗弹出的墨线小心翼翼地锯，这跟舂墙 一样耗体力，所以“百姓人”有句俗语叫“舂墙扯锯，千万莫去”，原因是那时的帮工 主家仅付以饭食，而舂墙、扯锯后由于过于疲劳，往往吃不了什么东西。
9.盖瓦
在屋面上盖瓦是男人的活，女人是不能到屋上的，但可以在下面传瓦、挑瓦。盖瓦时 先在檐口按屋脊瓦楞分档铺盖一列瓦，作为每一行的标准。这有两种起法，一种叫“挽 袖口”，一种叫直接法。“挽袖口”法是先在每个瓦沟前头放一块底瓦，然后再在上面 盖，这能更稳地撑住瓦，看起来也美观。直接法就是不用垫底，直接盖仰瓦。檐口第一 张底瓦，一般挑出檐口5厘米，以利于排水，并要求出檐尺寸一致，檐头垂直整齐。
四、家屋的文化
任何一个族群的房子都不只是一个冰冷的住人机器，它不仅仅是自然性的物理空间， 在建筑结构的背后还蕴藏着更为深刻的文化空间法则，而人们就是通过这些文化法则来 组织日常生活和界定人际关系。“百姓人”的日常仪式表达了其繁殖后代的强烈愿望， 从静态上看，围绕着生殖的意义和价值，家屋在文化上被分为神圣与污秽两个对立的空 间，并象征男女同体，同时具有孕育的力量，而家屋孕育力量的获得是通过生命历程中 不断的礼物交换使生殖力由女方移到男方，家屋的形成是一个持续的动态过程。
1.神圣与污秽：家屋的空间
传统“吞口房”都是三开间，且吞口在中间一间，中间房在后半部隔出一间房。以隔 墙为中心，前面的叫厅堂，后面的房间叫“厅背”。厅堂比“厅背”宽，不设阁楼，明 间到顶，突出了厅堂的高大与宽敞。两边厢房各隔成二间卧室，整个房屋结构形成五室 一厅，有的家庭厢房上设阁楼，用于储藏粮食。透过对“百姓人”文化的解读，我们看 到其家屋的空间可以分为神圣的、污秽的两个对立的部分。
(1)神圣的祭祀空间——厅堂。当代宗教社会学的代表彼得·贝格尔认为一切现象都是 世俗的，只有当他们在后来被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输入了神圣的性质后才成为神圣的。 它的神圣性要通过种种仪式，才能象征性地得到重新肯定。[4](P6)厅堂是家屋的中心 ，是家庭聚会、招待客人及举行各种人生礼仪的场所。此外，厅堂是列祖列宗之灵聚集 的空间，祖先的神龛就设在厅堂中心即房子的“穴位”，建房中重要的“点穴”活动的 目的就是让龙脉对准祖先之位。神龛是以杉木等上好的木材制成，呈长方形，宽度比隔 墙略小，中间凹，周边凸，钉在隔墙上，形成壁龛。家中老人过世后家人就用红纸写上 其生辰八字贴在香炉旁边，三年后才能撕掉。逢年过节人们在用餐前要用煮熟的整块肉 或整只鸡、鸭祭祀祖先。神龛下方是土地神之位。当地人认为，土地神是宅神，它有两 个职能，一是庇佑家屋的稳固与平安，二是保佑家里的财产不流走。大年初二，要祭祀 土地神，祭土地神时祭品直接摆在地上。祖先之灵被当作家屋的保护神，跟生者有血缘 关系，故祖先神龛居家屋的中心点即穴位，人们认为这是最神圣的地方。在日常生活中 ，人们到其他家串门，切忌坐于堂屋的正中，只能坐于左右两旁，如果坐中，会引起主 家不快，并被认为不懂礼貌。
(2)污秽的生育空间——厅背。马林诺斯基认为：“生殖作用在人类社会中已成为一种 文化体系。种族的需要绵续，并不是靠单纯的生理冲动及生理作用来满足的，而是一套 传统的规则和一套相关的物质文化的设备活动的结果。”[5]“厅背”在百姓人的文化 中具有特殊用途，它是用于生育的地方，是污秽之地。人是社会的主体和文化的实践者 ，确保人生命的延续是实现社会不朽理想的重要前提，而只有生命不断降生，才确保生 命绵延不断。许烺光就说过：“一个社会是动态的成长或停滞不前，在很大程度上取 决于该社会能否产生出新的和更多的人类集团。”[6](P7)因此，生殖作为生命之源， 在百姓人文化中被赋予重大意义。生儿育女既然是传宗接代之事，为何跟污秽联系在一 起?这是因为“民间认为，产育之事是极为不洁之事，产育不洁主要是指产血。而且不 洁的认识是和恐惧的心理交织在一起的。”[7](P206)生育既有与污染联系在一起的一 面，也有与传宗接代联系在一起的一面。“厅背”是百姓人用于生育的房间，与之相适 应形成了许多生活上的风俗，我们由此也可反观其文化特质。这可以从卧室的布局与安 排中呈现出来，两边厢房的卧室谁睡哪间没有规定，但是“厅背”必须是家长住，当儿 子结婚时，父母则要搬出来，让给新婚夫妻。如果到二儿子结婚时老大还没分家，他又 不得不搬出来让给二弟结婚用。用村民的话说“‘厅背’是结婚用的房子”。假如二儿 子住进了“厅背”而大嫂还要生育，则建立新的房子就是这个家庭头等重大的事，新房 建好后大哥大嫂就搬进新房的“厅背”，在此生育，而他们不一定分家。平时客人是禁 止进入“厅背”的，家公或兄弟也不能擅自进入。当一位媳妇未满35岁或是上了35岁但 难产而死，其尸体是不能从“厅背”抬出厅堂的，只能在“厅背”后挖开一个洞后搬出 。人们认为这种尸体过于污秽，不能出厅堂让祖宗见到。“厅背”为家屋的污秽之地还 表现在人们的性观念上，百姓人认为性事是不洁之事。这点相当清楚地表现在新婚夫妻 有第一个小孩后，要在“厅背”里多搭一个床，分开而睡。生活中，外人是绝对不允许 在家中有性行为的，嫁出的女儿与丈夫回家也不能同床而睡，人们认为肮脏的性行为会 触犯祖先，导致家中一切不顺利。从“厅背”祭祀的神也可看出其乃生育之地。“厅背 ”里供奉着“三太太”，“三太太”类似壮族的花婆，不同的是壮族认为花婆能送子、 护子，而百姓人认为“三太太”只能护子，不能送子。笔者在调查中发现，传统“吞口 房”中必须留有的“厅背”在现代“楼房”的设计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1995年之前， 许多“楼房”的设计仍留有“厅背”，1995年以来，“厅背”在设计上逐渐消失。当地 人对此的解释是地皮太小，预留“厅背”后整个房子的结构就不理想。在笔者看来，其 深层的原因是1980年以来，国家实行严格的计划生育制度，一对夫妻只能生育两胎，与 此同时，乡村的医疗条件得到改善，妇女生育之地已从“厅背”转到乡卫生院，作为家 屋产房的“厅背”自然在村民的无意识中逐渐消失，这也反过来表明“厅背”乃生育之 地。
在建房中，“厅背”是绝对不能开窗的(当地人解释说开窗意味着后空、没有后代)， 顶上也不能放透光的明瓦。这就使整个厅背空间相当隐秘，即使是白天，房内光线仍非 常漆黑。关于房屋空间结构的象征，东南亚许多民族的家屋无窗，太阳光不得进入，内 部黑暗而以炉灶为光源，和外界的明亮截然有别。因此，很多人类学家将此种家屋比拟 为女人的子宫。[6](P189)“吞口房”的两边厢房留有棂窗及天窗，其“厅背”与其他 卧室具有强烈的明暗对比，是个封闭的空间。由此可看出“厅背”类似子宫，是生命形 成之源。
2.男与女：家屋的象征
格尔兹认为：“文化是一种通过符号在历史上代代相传的意义模式，它将传承的观念 表现于象征形式之中。通过文化的符号体系，人与人得以相互沟通、绵延传续，并发展 出对人生的知识及对生命的态度。”[9](P11)在有关家屋的象征研究中，列维·斯特劳 斯在《结构人类学》一书中提出的“二元对立”是重要的理论依据。他认为二元对立是 深层结构中的基本构成之一，它在表层结构的表现比比皆是，如上下、天地、男女等。 分析社会和文化现象中的二元对立，不仅可以解释各类现象，而且可以剖析社会和文化 的整个结构。[10](P212)象征人类学的代表特纳则侧重于从仪式过程的象征解释中去把 握特定社会秩序的内涵。
通过对以下将要论述的婚礼、出生礼、贺新房仪式等的分析，笔者的论点是“百姓人 ”家屋的静态空间具有明显的“男女同体”象征，同时具有孕育生命力量的特质。而以 一个男人为中心的家屋的孕育力量的形成是以结婚为前奏，生小孩为开始，到其有能力 建房时最终完成，家屋的形成是一个直线式的持续动态过程。
(1)从联姻层面上看。婚礼中新娘出门时要带上粽子、花生等东西。出门之前，来迎接 的新郎要和新娘在客厅前向父母、爷爷、奶奶叩礼。新娘出门时，男方家来迎接的人跟 在新娘后，边走边向外撒米，这些米事先已染成红色，相反，新娘的家人则在门口用染 红的米往家里撒。到了男方家，男方家的人往自家厅堂撒红米，而陪嫁女则从男方家往 外撒。新娘到新郎家后，先在门口站着，接着男方家派一个人来带新娘进家，进入门口 时新娘要换上男方家准备的新鞋，并注意不要踩在门槛上，如果不小心踩上，男方家就 要把新娘的鞋子脱下来砍成两段。人们认为门槛是祖先的鼻梁，新娘踩上去会使新郎短 命。如果离婚，女方出门时也不能踩门槛。新娘入洞房后，就把带来的粽子、花生、苹 果等东西排放在新床中间，闹洞房时由小孩子去抢吃。由以上婚姻仪式的描述中我们知 道，结婚实际上是讨妻者用财富去购买家屋的生殖力，买回的生殖力就置于“厅背”中 。婚礼中虽然讨妻者已付出了许多财富，给妻者也接受了部分财富，但给妻者仍然没允 许这份孕育力量转移到讨妻者的家屋。这个隐喻从热闹而戏谑的仪式表演中呈现出来， 婚礼中象征生殖力的红米首先是由讨妻者从给妻者的厅堂撒出，隐喻要带走生殖力，但 给妻者接着会从门外往厅堂撒回红米，意味着把生殖力拉了回来。到了男方家，讨妻者 将红米撒进自家厅堂，象征带回生殖力，但给妻者接着会从男方厅堂撒出红米，隐喻还 没允许生殖力的转移，撒米表演实际上是争夺生殖力的角逐。在婚礼中，讨妻者付出的 财富可分为四部分：一是自家宴请的费用(以现在的物价算是5000元左右)，二是彩礼(8 000元左右，彩礼是男方送给女方父母买家具的，这些财富作为嫁妆最终又回到男方家 ，具体买什么双方要商量好，免得重复，现在流行买电视、衣柜、沙发、煤气炉、摩托车等)，三是给妻者家宴请的费用(4000元左右，婚礼中女方请客，男方买单)，四是新郎给岳母的奶母钱(意味新娘是吃母亲的奶长大的，这份钱一定要由新郎亲自交给岳母，作为其零用，家人不得强行它用，现在的数目是3000元)，娶个媳妇要花上2万元左右。婚礼中，给妻者基本上分文不出，还接受了7000元左右的礼，根据马塞尔·莫斯指出的“接受了馈赠就有义务回礼”，[11](P4)给妻子者就存在回礼的问题。有意思的是回礼并不是在婚礼中发生，而是在未来的岁月中由女人的兄弟回礼。这点非常清晰地表达在婚礼和贺新房仪式中，舅舅的礼非常重。在贺新房仪式中，舅舅主要送摆于厅堂的东西，“吞口房”时代是大镜子、八卦钟等时髦物品，现在则是电视、沙发、开水机、冰箱等贵重物品。舅礼要摆在厅堂，所以在生活中，人们去喝乔迁酒的另一个叫法是“去看舅礼”。婚礼中，舅舅主要是送猪肉或封红包，红包要比一般的高出许多。在仪式中舅舅的礼仪开支是很重的，如果兄弟多还可大家平摊，如果没有兄弟那经济负担就更重。所以在当地人们最怕的是“做舅”(当地话，意思是在仪式中以舅舅的身份出席)，但是“当一种礼仪程序被普遍接受之后，人们就不得不付出这笔开销，否则他就不能通过人生的关口。”[12](P101)
(2)从贺生仪式上看。小孩出生后，奶奶将胎盘拿到村头的竹坡下埋掉，意味着小孩像 竹子一样长得快。等到孩子出生第三天，父亲拿鸡(若是女孩拿项鸡、男孩拿公鸡)及姜 到外婆家报生。外婆随即杀一只项鸡，并拿煮好的几个荷包蛋去看外孙。外婆杀鸡和煮 鸡都要讲究方法，用线勒死，不让血流出，并蒸熟而不是煮熟。煮熟的鸡蛋要染红，此 外还要拿两碗饭去。我们从贺生仪式可看出，直到婚后新娘已生出小孩，给妻者才表示 允许这份生殖力转移到讨妻者家中。出生礼中外婆的行为展现了这一隐喻。外婆去看外 孙要杀一只项鸡蒸熟，又拿几个煮熟并染红的鸡蛋去看外甥。外婆杀鸡时要用线勒死， 不让其血流出。当地人解释说，这种杀法使血瘀在肉里，可滋补产后虚弱的身体。在我 看来，除此之外，其深层意涵是外婆家把象征生殖力的血送给女婿家，意味着给妻者已 允许这份孕育力量转移到讨妻者家中。由此可见，只有当女性成功地生育，男性才得以 将女性所代表的孕育力量转移到家内。换句话说，一对夫妻只有生了小孩之后才开始成 人，成人的表征是新的孕育力量的家屋的诞生。而以一个男人为中心的家屋的孕育力量 的形成是以结婚为条件，生小孩为开始。
(3)从新房落成仪式看。从上文上梁仪式的描述中我们看到，封山上最后一筐土要等到 新房完成屋顶的当天才舂，舂好后舅舅和一位工匠一起把染红的舅梁、一块红布、一束 禾把抬上封山顶安好，接着主家把自家准备的正梁压在舅梁上，红布、禾把就这样夹在 两根梁之间。红色代表血和生命，舅梁、红布实际上是产血的象征，禾把是谷子与草茎 仍连在一起的一把稻谷，可以用来作“种”，象征生殖力，对于主家而言，舅家的价值 在于其带来的生命之“种”。正梁压着舅梁，红布、禾把夹在中间，实际上隐喻男女结 合孕育生命。外公撒水和米的仪式更明显地“书写”了这一隐喻。热闹的上梁、撒水、 撒米仪式表演所展现的是给妻者的力量。由此可见，在家屋的文化设计上，男方出的是 财富，女方出的是生殖力，这在“二元对立”上表现为男代表人体的骨肉(正梁)，女代 表人体的血液(舅梁、红布)。而两边封山顶的最后一筐土要等到舅梁扛来的当天才舂好 ，实际上是隐喻骨肉与血液结合，象征男女同体的家屋最终形成。
五、结论：家屋建构与人观的叠合
通过上文论述，我们看到宜州“百姓人”建房的内心动力来源于他们的人观，也就是 说，在当地的人观中，一个人只有建造房子，让舅家送来孕育力量，其人生的义务才能 完成，其人生才圆满。生育力的转移以家屋建造完成为终点，所以最终获取家屋的生殖 力是人们建房最大的内心驱动力。而改革后农村经济的繁荣正好满足了人们建房的欲望 ，经济的发展是建房的条件而不是动力，换句话说，即使经济不发展，人们照样有建房 的动力，只不过所建的房子可能会很简陋。
对于个人而言，建房是自己成人成家的终点，因为只有建房才能营造一个给妻者送来 孕育力的场景。而这个新房又是自己儿子娶妻的重要条件，这可以从当地的婚姻礼仪中 看出。在宜州“百姓人”的婚姻礼仪中，第二个程序是看家，看家是在第一程序见面后 进行的。男女双方见面后，如果双方在外貌上均没有意见，那么过一段日子后经媒人牵 线搭桥，男方就选好日子让女方来看家，陪同前来的有女方的婶婶及几个未出嫁的姑娘 。看家的主要目的是让女方对男方家有个实际的了解，并参观未来新婚住房情况，这是 一桩婚姻是否成功的关键，姑娘们最怕因男方住房太差，婚后还要为建新房而操劳。因 此，对当地人来说，建新房就成为他们讨媳妇的一个重要前提。我们由此可见，建房是 获取家屋孕育力量的终点，同时是延续这份孕育力量的起点，这是人们建房的最大动力 ，给儿子建房只是表面的原因，建房实际上是为了自己，家屋的建构与人观呈现出叠合 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