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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干地区是世界历史上著名的火药桶。由于复杂的历史原因,该地区民族关系错综复杂,居民的宗教与文化背景千差万别,地缘政治版图频繁变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这里形成了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土耳其和希腊六个国家。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冷战年代特殊的战略背景下,该地区出现了历史上罕见的和平与稳定局面。冷战结束后,南斯拉夫分裂为南联盟、马其顿、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和波黑5个国家,巴尔干地区国家数目陡增至10个。10多年来,经过战火重组,进入新世纪的巴尔干地区形势较前几年有所好转,但并未实现根本稳定。特别是前南地区形势依然动荡不宁,发展前景充满变数。
一、前南地区战事迭起,各国内部危机四伏,经济发展不平衡加剧
1.冷战后前南地区战乱频生。1991年南斯拉夫解体,点燃了巴尔干地区新一轮战火。在前南的25万平方公里土地上,相继爆发了南联与斯洛文尼亚武装冲突、克罗地亚内战、波黑内战三场战乱。1999年,南联盟内部塞尔维亚与阿尔巴尼亚两族冲突迅速升温,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又悍然攻击南联盟,科索沃战争爆发。南联盟遭受了巨大的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国家的基础设施几乎全部夷平。进入新世纪后,被西方称为“巴尔干绿洲”的马其顿也发生了该国安全部队与阿族非法武装的大规模冲突。至此,前南地区所有国家都先后卷入了战争。从目前看,巴尔干地区的战乱主要有国家间冲突、国内冲突与跨界民族冲突三种形式。这三种形式相互交织,相互影响。
2.巴尔干地区潜伏着很多不稳定因素。巴尔干地区总面积虽然只有75万平方公里,但却集中了民族、领土、宗教、经济等诸多矛盾,再加上大国利益的冲突,该地区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十分复杂和敏感。例如,几乎每个巴尔干国家都存在民族问题:阿尔巴尼亚有希腊族问题;保加利亚有土耳其族和马其顿族问题;罗马尼亚长期面临匈牙利少数民族问题和德意志族问题;希腊有穆斯林和斯拉夫少数民族问题;土耳其有库尔德问题;而南联盟、克罗地亚、马其顿和波黑的民族问题更是扑朔迷离。此外,巴尔干国家相互之间还有许多领土问题。如希腊和土耳其在爱琴海岛屿归属、塞浦路斯主权等问题上存在明显分歧。两国长期互相视对方为重要威胁,1996年曾为爱琴海上一岛礁而兵戎相见。更重要的是,该地区历史遗留问题甚多,一有风吹草动即可能引发重大的现实冲突,牵动整个地区乃至全球局势。总而言之,不管是民族矛盾,还是领土纠纷,由于隐含着复杂的历史因素,处理起来十分棘手。20世纪末期,这些国家政治改革失当,经济转型受挫,动乱与战乱频发,给本地区带来了汹涌的难民潮,美国在科索沃战争中使用贫铀弹导致的环境污染以及社会贫困化加剧、社会分裂加深等一系列新问题。
3.西方对巴尔干地区的控制有增无减。冷战结束后,趁俄罗斯经济实力衰退和国际地位弱化之机,西方凭借其强大的经济、军事实力,一步步把巴尔干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2000年10月,南联盟的米洛舍维奇政权倒台后,巴尔干地区,特别是前南地区的民族主义力量受到沉重打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从政治、经济、军事等多方面全方位加强了对巴尔干的渗透和控制。在政治上,希腊已是欧盟成员国,土耳其、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斯洛文尼亚正加紧入盟准备,欧盟已与马其顿和克罗地亚签署了《稳定和联系协定》,与南联盟、波黑和阿尔巴尼亚的谈判也在进行之中。通过这些协定,巴尔干相关国家将按照欧盟的标准进行政治、经济和社会改革。在经济上,西方通过提供附有苛刻条件的经济援助等方式,全力介入巴尔干各国,首先是前南地区(包括南联盟)的经济复兴进程,成为巴尔干地区重建和发展经济的主要外部推动力量。在军事上,北约国家通过加强在波黑和科索沃及马其顿的军事存在,成为抑制和打击一切反西方政治力量的主要威慑源。
4.各国经济发展差距拉大,地区经济合作步履艰难。二战后,除希腊和土耳其外,巴尔干地区其他国家都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苏东剧变后,这些国家开始了艰难的经济转型过程。由于各国国内情况不同,受地区局势动荡影响程度不同,政治和经济制度转型所选择的道路不同,各国融入西方的结果也各不相同。经过10年的演变,虽然各国经济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但后社会主义国家经济发展水平普遍低于西欧国家,而且地区内部差异也日渐明显。已经加入欧盟的希腊目前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阿尔巴尼亚却只有500多美元,成为欧洲最贫穷的国家。当然,有些国家从打破计划经济框架到初步建立市场经济体制,从照搬西方理论到制定适合本国国情的经济政策,在实践中已经初步摸索出一条具有本国特色的转型道路。如斯洛文尼亚,国内民族比较单一,且与其他国家没有民族纠纷,因而迅速摆脱了独立初期的困境,目前人均GDP约1万美元,已经大大超过剧变前的水平,并已跻身经合组织之列,加入欧盟的前景也比较明朗。有些国家则因国内政局不稳,党派斗争激烈,造成政府危机频繁,政策变化不定,体制转型异常艰难。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克罗地亚和马其顿等国经济虽已出现恢复性增长,但GDP目前只相当于1989年的66%~86%的水平。而南联盟与波黑由于长期受战乱困扰,虽然已进入战后重建阶段,但经济满目疮痍,倒退到几十年前的水平。南联盟去年社会生产虽然增长7%,但总值仍不及1990年的一半。许多国家的失业率仍在二位数以上,有的高达就业人口的1/3。社会两极分化和贫困阶层扩大化问题仍相当突出。
近年来,巴尔干国家在地区经济合作方面小有进展。1996年以来,东南欧国家首脑会议已举办多次。2001年2月,巴尔干8国首脑参加的“东南欧合作进程”高级会议在地区经济合作方面取得了许多具体成果,如决定加速建设连接黑海和亚得里亚海,贯穿保加利亚、马其顿和阿尔巴尼亚的天然气管道及欧洲8号通道,并提出巴尔干各国要在贸易方面实行自由化政策,为执行能源合作项目提供便利,消除贸易壁垒。但巴尔干地区的经济合作进程总体上讲仍处在纸上谈兵阶段,真正落实尚需时日,并须排除许多干扰。由于该地区国家间的积怨与分歧短期内难以消除,巴尔干地区经济合作进程任道重远。
二、巴尔干局势动荡不宁的深层原因
1.历史积怨深重是该地区乱象丛生的主要根源。巴尔干是东西方文化和宗教的交汇地,各民族的历史起源不同,宗教和文化背景不同,各国的地缘政治环境和经济、社会发展水平亦相去甚远。中世纪以来,巴尔干一直是基督教文化与伊斯兰文化的冲突地区,也是基督教文化内部斗争的舞台。各式各样的重大历史事件都直接或间接地与民族宗教问题有关。历史上,大国在巴尔干的屡次争斗和强权统治又给该地区留下了许多民族不和与宗教冲突的祸根。巴尔干地区各国分界线多是大国不顾当地民族聚居情况而强行划定的,与民族居住区的自然分界线相去甚远。一些大国为了便于统治,还有计划地改变当地民族成分,对不同民族采取粗暴的分治政策,故意制造民族隔阂与宗教矛盾。再加上不同民族间宗教理念、生活习俗差别很大,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酿成流血冲突。由于历史的摆布和现实的重组,现代巴尔干已没有一个单一民族国家,往往在一国之内杂居着好几个民族,或者是一个民族分布于几个国家,通婚与杂居现象也很普遍,致使民族概念异常混乱。例如,前南斯拉夫境内就生活着20多个民族,那里的伏伊伏丁那自治省有“小欧洲”之称,民族关系特别复杂。冷战后,巴尔干地区国家越分越小,民族关系却越来越乱。即使相同的民族内部也有不小差异,往往操不同的语言,信奉的宗教也带有不同色彩。加之各国在政治制度、社会制度、经济发展水平与模式等方面存在诸多差别,这些差距与民族、宗教、历史等问题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使巴尔干地区长期处于分化、裂变的过程之中。
2.各种极端主义思潮泛滥成灾是动乱频发的精神根源。长期以来,巴尔干国家及其邻近大国,彼此间就民族和领土问题争执不休,仇恨多于信任,对立多于睦邻,分裂多于联合。此种情况成为各种极端思潮滋生蔓延的温床。进入20世纪以来,自由主义、保守主义、专制主义、法西斯主义、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等各种意识形态先后在巴尔干国家交替出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法西斯势力作崇,一些民族相互为敌,彼此厮杀,埋下了持久冲突的种子。冷战结束后,美苏两极对抗压抑下的矛盾全面暴露,原社会主义各国出现多党制高潮。阿尔巴尼亚、匈牙利等许多国家都有几十个政党,保加利亚的政党多达200多个。政局的混乱导致了各种各样的社会政治思潮的蔓延滋长。从目前看,巴尔干地区的极端势力和思潮主要有以下几种:其一是波黑、南联盟、克罗地亚、马其顿、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等国的民族主义政党,这些政党以各种形式宣扬民族极端情绪,有的公开主张民族分离主义。其二是一些国家的文化知识界人士,他们站在民族主义或大国主义立场上,煽动民族情绪和宗教仇恨,并向邻国提出领土要求,对民众情绪影响较大。其三是伊斯兰极端势力。有人指出,在巴尔干已经形成了一个从波黑—科索沃—阿尔巴尼亚—马其顿—保加利亚到土耳其的“伊斯兰弧形带”。土耳其的某些政治家也巧妙利用近年来巴尔干的混乱局面,打起了“巴尔干穆斯林牌”,力图把居住在科索沃、波黑、马其顿和保加利亚的穆斯林都置于自己的影响之下,扩大土耳其在巴尔干的势力,并怂恿巴尔干穆斯林抵制所在国政权,进行恐怖、分裂主义活动。其四是一些宗教极端教派在国外的财政资助下全面进入巴尔干。从目前看,民族主义这条线贯穿该地区历史的始终,根深蒂固,影响深远。某些极端民族主义势力,抱着建立大塞尔维亚、大保加利亚、大克罗地亚、大马其顿或大阿尔巴尼亚等不切实际的幻想,借冷战后民族自决、民族分离和回归的潮流,试图从历史中寻求提出领土要求的根据,并从多民族国家中分离出来建立自己的国家,对异族文化、意识形态和宗教实行不宽容政策。大民族主义与地方民族主义两种狭隘民族主义在巴尔干政治生活中起着越来越大的作用。
3.大国利益角逐和战略取向决定着该地区的战略形势及格局。巴尔干地处欧亚非三大洲的交通要冲,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为古来兵家必争之地。历史上欧洲各大国对巴尔干都垂涎三尺,并不断利用巴尔干内部的纷争,挑起一场又一场冲突,乘机扩大自己在该地区的势力范围,成为巴尔干地区战略格局与态势的决定性因素。当前,欧美各大国依然频频插手巴尔干事务,不断在该地区投棋布子,扩大影响。从地缘政治和历史传统讲,巴尔干对俄罗斯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巴尔干是俄在东欧的最后阵地,也是俄与美国和西欧遏制与反遏制、挤压与反挤压斗争的前沿。俄企图通过保持在巴尔干的影响为重返欧洲做铺垫。美国则一直把控制巴尔干作为其欧洲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美国一方面意欲通过控制巴尔干进一步挤压俄罗斯的战略空间。另一方面,它试图通过巴尔干问题凸显美国在欧洲存在的意义,让欧洲人意识到要维护欧洲安全就不能让美国缺席,并以此紧控对北约的主导权。欧洲大国在巴尔干也各有图谋,德国、英国、法国、意大利等国在巴尔干都有各自的传统影响,目前都在想方设法谋求更大利益。美、欧、俄在维持巴尔干安全与稳定、维持力量均势方面利益契合,但对巴尔干内部事务的处理方式及巴尔干经济重建等问题多有摩擦。目前,美欧俄三方都在加大对巴尔干事务的参与力度,给本就错综复杂的巴尔干局势平添了更多的变数。
三、巴尔干地区形势可能会保持大体稳定,但仍有一定的不可测性
1.该地区在可预见的将来有望维持现状,但很难稳定。巴尔干形势复杂多变,而该地区却缺少多边安全组织,国际社会,首先是欧洲对该地区安全形势难以有效控制。同时,该地区国家间缺乏相互支持和合作的政治意志,彼此间的不信任导致各国纷纷向地区外大国求助,以民族主义为特征的国家利益往往成为巴尔干国家对外政策的根本出发点,这就很难从地区层面保持巴尔干的全局性稳定。另一方面,对巴尔干局势,北约、特别是美国有很明确的战略意图,那就是要在巴尔干地区保持“有限度的动荡”。动荡更符合美国和北约的利益,因为没有了冲突,北约就失去了在这一地区军事存在的理由。此外,美国还想租借科索沃乌罗舍瓦茨市附近的900公顷土地75年,把它建成美国在巴尔干乃至整个欧洲最大的军事基地,这就是巴尔干的动荡给美国带来的红利。当然,美国战略的另一个层面是动荡的有限性,也就是巴尔干局势的发展应该在美国和北约可控的范围内,不能偏离北约特别是美国为之设定的轨道,巴尔干的战火不能大范围再度点燃。在这种战略下,美国和北约对巴尔干地区的一些不安定势力采取限制加利用的两手策略。如对前南联盟的阿族分裂势力,美等西方国家实行又拉又打的政策,一定程度上放纵甚至偏袒其行为,同时又不完全满足其要求,防止打破前南地区的现有格局;对马其顿境内的阿族非法武装,一方面出动维和部队收缴其武器,另一方面又网开一面,不将其武器收光,并且压迫马其顿政府根据阿族分离主义势力的要求修改宪法。这种两手策略的目的就在于最大限度地维护美国和北约在该地区的主导地位。由于西方这种刻意安排,巴尔干局势在可预见的将来不会发生大规模战争,但也很难有真正的和平。
2.该地区经济发展正在缓步走上良性轨道,但障碍很多。当前,巴尔干地区除南联盟与马其顿外,基本上都已远离战火。战后重建与经济转型是这些国家当前的主要任务。而且,该地区国民长期受战火与动荡的煎熬,渴望和平与发展,渴望休养生息。美欧一些国家也对该地区加快了投资与援助,再加上地区内经济合作已经启动,巴尔干经济有望逐步走上平稳发展的道路。但与此同时,由于地区局势的动荡和国内政局的变动会时刻影响经济走势,巴尔干多数国家经济领域长期积累的问题,如结构不合理等痼疾短时期内难以消除。除匈牙利、斯洛文尼亚等个别国家外,其他后社会主义国家转型艰难,大部分国家仍没有建立起运作良好的市场经济,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和前南地区多数国家基础设施严重老化,再加上通货膨胀、失业、预算赤字、外债等居高不下,巴尔干地区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将是一个充满曲折和反复的漫长过程。有的国家,如南联盟,至今仍面临深刻的内部危机。取代米洛舍维奇的科什图尼察,不仅面对科索沃已事实上独立的严酷现实,同时也面临着黑山共和国分离出去、南联盟再度解体和变小的可能;阿尔巴尼亚、马其顿等国仍有可能因经济、社会问题而发生变故,出现社会震荡和冲突。总而言之,一旦美国和北约对巴尔干地区的政策出现偏差,该地区的局势就可能失控。巴尔干地区的前景依然不很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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