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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欧地区左翼力量是指由昔日各国共产党演变而来的以民主社会主义为宗旨的社会党、社会民主党和坚持共产主义选择的各共产党组织。东欧剧变五年来,该地区左翼力量起伏兴衰,发生了巨大变化,特别是近两年多来,左翼力量明显出现上升回潮趋势。
一、民主社会主义政党东山再起成为东欧的重要政治力量
五年前,反共浪潮席卷东欧,匈、波、捷、保、南、罗、阿及前民德等八个国家执政的共产党、工人党先后分化、瓦解,各党主张实行政治经济改革的主流派纷纷易帜更名,把共产党、工人党改建或新建为以民主社会主义为指导思想的社会党、社会民主党。但此举并未能挽救其失败的命运,在西方和国内右翼势力咄咄逼人的进攻面前,他们节节妥协退让,终于丢失政权,沦为在野党,陷入严重困境,只有南斯拉夫社会党保住了执政地位,然而却也未能阻止前南斯拉夫一分为五、民族冲突和战争悲剧的发生。
各国社会党、社民党下野后,普遍继续遭到右翼势力的围攻和打击,有的财产被没收,有的领导人被传讯或被捕,有的大批党员被清洗出国家机关。在逆境中,社会党人同右翼势力进行了顽强、艰苦的斗争。随着1992年以后东欧地区大规模社会动乱逐步平息,街头政治开始转入议会斗争,右翼内部矛盾上升,左翼力量则渐渐复苏,一些国家社会党、社民党在大选中得票率上升,接二连三地赢得大选胜利,重掌政权。1992年秋,罗马尼亚民主救阵(现称罗马尼亚社会民主主义党)连续第二次在大选中获胜;1993年9月,以波兰社会民主党为主体的民主左派联盟在大选中凯歌高奏;今年5月,匈牙利社会党又在大选中赢得多数席位;此前,阿尔巴尼亚社会党也曾在1992年7月小胜右翼民主党,在地方选举中取得多数选票,掌握了大部分地方政权。综观东欧12个 国家当前的政坛格局,不难看出,剧变五年后的今天,由前共产党脱胎而来的社会党、社民党不仅在政治舞台上站稳了脚跟,而且已经成为东欧各国不容低估的重要政治力量。
目前,各国政权所属的状况有以下几种:(一)社会党、社民党成为执政党共有六个国家,即波兰、匈牙利、罗马尼亚、南斯拉夫、马其顿和斯洛伐克。值得注意的是,这六个国家中,除南斯拉夫社会党是一党执政外,其余五个国家都是联合政权,且五个国家都有各自特点:波兰是左派与中左派联合,即以社民党为主的民主左派联盟与农民党联合执政;匈牙利是左派与右派联合,即匈社会党与自由民主主义者联盟联合掌权;罗马尼亚是在罗社民党连续两年执政后,最近才与中间派的民族团结党共同掌权;马其顿是多个左派党和组织的联合政权;斯洛伐克今年9月底10月初刚刚结束大选,左翼的民主运动所得席位名列前茅,由其组织联合政权。上述情况说明,社会党、社民党虽处于上升状态,但他们尚未强大到足以单独掌权的程度,地位并不巩固;(二)右翼或中间力量掌权,左翼在野或参政,但社会党、社民党在议会中占有大量席位,其实力在政党排名榜中位居前列,有实力在下次大选中与右翼一争高低,令右翼势力不敢小看,这样的国家有三个,即保加利亚、阿尔巴马尼亚和斯洛文尼亚。保加利亚社会党是保第一大党,其实力与右翼力量民盟运动相比,两者仲伯难分:阿尔巴尼亚社会党是阿第二大党,该党掌握的地方政权已可与民主党的中央政权分庭抗礼,而斯洛文尼亚则左右两方势均力敌;(三)右翼掌权、左派尚弱,民主社会主义类型的政党在议会中席位不多,远构不成对右翼的威胁,这样的国家仅有两个,即捷克和克罗地亚。捷摩共原是东欧地区较大的左翼力量,但去年分裂为三个组织,实力下降;克罗地亚目前是民族主义右翼政党执政,力量对比几乎是一边倒,这种状况同该国仍处于战争状态的非常时期不无关系。(四)波黑仍处于战争状态。上述十二个国家的情况说明,民主社会主义左翼力量在东欧的复兴决非空穴来风。
二、东欧各国民主社会主义政党的基本主张和政策
东欧各国民主社会主义政党的主张和政策虽各有自己的特点,但基本上大同小异,普遍有以下几点内容:(一)放弃共产主义、宣布与前共产党彻底决裂,放弃剧变前高度集权的社会主义,放弃无产阶级专政、民主集中制和阶级斗争,但不全盘否定前共产党和前社会主义的历史及马克思主义;(二)主张议会民主、三权分立和多党制、建设法制国家;(三)主张实行社会市场经济,强调市场经济与国家干预相结合,反对完全照搬西方自由市场经济;主张多种所有制并存,强调对具有战略意义的基础经济部门实行国有制,反对全盘私有化;(四)主张社会保护和福利制度,反对两极分化;(五)主张平稳渐进式过渡,反对休克疗法;(六)主张国际关系民主化,反对外来干涉,维护民族自决权;(七)重视加入欧洲一体化进程,谋求尽早加入北约;(八)主张睦邻政策和区域合作,主张同东西方都搞好关系;(九)对华友好,赞赏我改革开放政策和经济成就,主张发展同中国的经贸关系。在人权等问题上采取回避分歧的态度;(十)社会党的组织原则是不干涉党员的信仰、言论和行动自由,党内允许存在不同派别,是一个松散的政党组织;(十一)、主张发展左派团体的合作,特别重视同社会党国际的关系以及同西欧社会党的关系。从上述十一点内容来看,民主社会主义政党的主张及其立场既有其进步的一面,也有同右翼政党大同小异的一面。在实行多党制、走议会道路和与欧洲实行一体化等根本问题上,民主社会主义政党同右翼政党并无原则分歧,但在国家转轨以及政治、经济改革的方式方法上,双方主张不同。有的国家,如罗马尼亚,左翼与右翼的原则分歧也很大,右派主张恢复君主制,左派则坚决反对。
三、左翼政党复苏的原因
东欧地区民主社会主义政党复苏既有内因,也有外因,内因是主要的。从内因看,社会党、社民党是通过改变前共产党的名称、纲领和性质而成立的,他们在组织上断绝了同前共产党的关系,甩掉了前执政党所犯一系列错误的包袱;却继承了前执政党的人力、物力资源,从而缩短了组织上的创业期和成熟期。社会党、社民党的领导人多数是前共产党的高级干部或高级知识分子,有较丰富的执政经验和文化素养;建党之初,各国社会党就通过各种手段获得了前共产党人的部份财产和宣传机器,甚至前共产党的组织系统和组织机构。其次,社会党的纲领和政策,既有求新、求变的一面,也有保留社会主义制度某些合理、先进成份的一面,比较适合社会转轨期间已经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生活了几十年的广大民众的心理需要。从外因上看,主要是剧变中上台的右翼政党多数因内部权力之争或政见分歧而分化分裂、如:波兰的团结工会分裂为自由联盟、劳动联盟等七、八个组织:匈牙利的民主论坛中原有的派别有的被开除,有的拉出人马另立山头;保加利亚的民主力量联盟由于民主党和激进民主党拂袖而去而名存实亡;阿尔巴尼亚民主党也分裂出民主联盟和右翼民主党等两派组织。此外,右翼实行的激进体制转轨政策导致经济大滑坡,人民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剧变时群众性的狂热被冷酷的现实取代,群众强烈的不满又引起反思和新的抉择,从而使选票发生了有利于社会党的变化。
四、共产主义政党和组织仍在艰难困境中苦苦求索
除民主社会主义类型的社会党、社民党外,东欧地区还有一批力量不强、影响不大的共产主义类型的政党和组织。同社会党、社民党一样,他们也是由前执政的共产党脱胎而来的。不过,他们是由反对更改党名、党纲的一派组建的,他们坚持原共产党的纲领和性质,有的甚至还坚持原共产党的名称不变。他们称自己为现代马克思主义政党,表示要捍卫社会主义几十年来的成果,其目标仍然是在各自的国家建设社会主义。这类政党由几百人到几千人不等,其成员和领导人多数是前共产党的老党员或中下层老干部。这类政党缺乏活动场所和活动经费,宣传手段也极为简陋。他们的纲领、理论观点及政治主张同前共产党大同小异。他们在群众中尚缺乏吸引力,在左翼队伍中处境较孤立,在国内政治舞台上影响有限,剧变5年来,这类政党多数没有发展,但也未消亡。
五、左翼政党的发展趋势
无论是从纲领和政策主张方面判断,还是从其实践活动来看,东欧各国的社会党、社民党都属于改良主义政党的范畴。因此,他们上台执政,不会改变东欧国家的社会发展方向。例如,目前波兰以社民党为主的左翼政权就基本上执行着原来团结工会政府的政策;匈牙利社会党今年5月上台后,至今未见新政府对民主论坛前政府的政策做大手术。反之,社会党下台,也不会造成大的社会动荡。社会党、社民党同右翼政党的斗争已经或将要纳入朝野两党争夺执政权斗争的轨道。不管哪派或哪个党执政,它们都面临着一系列亟待解决的政治、经济、民族等棘手的问题,尤其是经济如果搞不好,无论是谁都将很难站住脚。从近期看,东欧社会党和社民党力量上升的趋势有可能进一步得到巩固、发展。
共产主义类型的政党和组织在国内往往被看作为前执政共产党的化身或继承者,而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都不利于他们的发展,这种状况将持续相当长的一个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