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控股公司母公司管控边界研究——基于不完全契约理论的视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不完全论文,契约论文,边界论文,母公司论文,视角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金融控股公司(Financial Holding Company，以下简称金控公司)是指在同一控制权下，完全或主要在银行、证券、保险中至少两个不同领域大规模地提供服务的金融集团公司(Supervision of Financial Conglomerates，1999)。20世纪90年代以来，商业银行、投行、保险等金融业务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相互渗透的情况日益普遍(Louberge，1998)。美国、日本和台湾等成熟经济体相继实施了新的金融体系法案，①允许金融机构从事两种以上金融业务。在法律障碍被破除之后，国外大多数的大型金融机构纷纷转型为金融控股公司。
在我国，虽然目前仍然处于分业监管模式，“综合经营”已经成为金融机构的重要策略。国家的“十一五”规划和“十二五”规划也先后提出要推进“金融业综合经营试点”。“综合经营”即要求金融机构在同一控制权下，在银行、证券、保险等至少两个不同领域大规模提供服务，其实质就是成为金融控股公司。国内的大型商业银行、大型保险公司、甚至部分产业资本已经初步转型或成立金融控股公司(见表1)，形成了以五大国有商业银行为代表的银行系金融控股公司，以中国平安、中国人保为代表的保险系金融控股公司，以及以中国石油、国家电网为代表的产业系金融控股公司。与此同时，浙江、广东、湖南等地区积极选择省内优质的国有金融资本，通过并购、换股等各种方式重组地方金融资源，试图打造由地方政府支持的地方性金融控股公司。②北京市也在2013年初提出要打造首都金融控股集团。③可以预见，今后国内相关资本构建金融控股公司的势头将更加强劲。
优化资源配置、分散风险、实现范围经济和协同效应是金融机构组建成为金融控股公司有望获得的益处(Myers and Majluf，1984；Teece，1980等)。然而，正如Lewis and Webb(2007)、Chao，Yu and Chen(2010)所指出的，金融控股公司想要获得以上种种益处，必须是以管理效率的改进为前提。如果管理效率没有得到有效改进，金融控股公司非但无法获得以上好处，还有可能面临过度或重复投资、跨行业补贴、资源浪费等问题。Yeager,Yeager,and Harshman(2007)和Rime and Stiroh(2003)的研究表明部分金融机构在转型成为金融控股公司之后，在提高成本效率方面并不显著。Vennet(2002)和Laeven and Levine(2007)等多篇实证研究表明，在现实中金融控股公司确实会出现范围不经济、经营效率不变甚至下降等问题。
我们认为，要提高金融控股公司的管理效率必须首先建立合理有效的管控模式，即理顺核心资产所有权(剩余控制权)的归属关系。换句话说，就是确立适宜的母公司管控边界。如果核心资产所有权(剩余控制权)归母公司，母公司的管控边界较大，母公司能够采取建立事业部等方式对子公司的核心资产进行资源重组和有机整合；如果核心资产所有权(剩余控制权)归子公司，母公司的管控边界较小，子公司之间将更多地依赖市场机制进行资源的共享或买卖交换。国内绝大多数的金融控股公司都面临着整合不同金融资源的重要任务。部分金融控股公司能够比较顺利地推行资源整合任务，实现协同效应；然而，国内更多的金融控股公司的资源整合迟迟不能得到实质性进展。
“中国平安”是国内较早着手整合资源的金融控股公司。“中国平安”首先整合后援服务平台，将核保核赔、数据处理等后援服务进行物理集中，由子公司“平安数据科技”负责管理；然后整合前台营销资源，建立统一的网销和电销平台，由子公司“平安渠道”负责管理；并且通过“一帐通”整合了客户资源；最后整合营销渠道资源，由“平安寿险”的保险代理人队伍主要负责营销个人业务，由“平安产险”的营销渠道主要负责销售法人和团体业务。通过这一系列资源整合，“中国平安”已经打破了原来各子公司各自为政的传统经营格局。“中国平安”对重要资源采取“子公司垂直管控模式”，其本质是母公司从其他子公司中回收集中这些重要资源，然后再分享资源。
“富邦金控”集团在台湾2001年开始执行“金融控股公司法案”之后，迅速并购了多家金融机构；然而，这也造成了各子公司之间的业务范围重叠严重的问题。2005年9月，“富邦金控”正式启动“Project One”组织重构计划，将整个集团资源整合成为企业金融、金融市场、消费金融、财富管理、投资管理和保险六大事业群。“富邦金控”通过此次组织架构重组，将原本属于各子公司的客户信息资源、后援服务等控制权收回到母公司层面。
“中国平安”的“子公司垂直管控模式”和“富邦金控”的“事业群横向管控模式”都充分体现了母公司管控权威在推动资源共享中的作用，公司客户名单等重要资源已经随着组织架构整合计划的实施被纳入了母公司管控的范围内。相比之下，国内多数金融控股公司的母公司管控边界要小很多，母公司对客户资源、营销渠道等重要资源的控制权几乎为零。④那么，究竟是什么因素造成了现实中金融控股公司母公司管控权威边界差别如此之大？什么是适宜的母公司管控边界呢？本文基于不完全契约理论框架，将主要回答以上两个问题。
本文的主体模型借鉴Hart and Moore(1990)的分析框架，利用Shapley值(Shapley，1953)，分析核心资产所有权在母公司、若干子公司之间的不同分配方式，对金融控股公司整体资产价值和利润的影响；进而讨论在不同条件下的金融控股公司适宜的母公司管控边界。
二、模型设定及分析
1.替代性资产情况下的母公司管控边界
我们现在考虑满足(5)式的核心资产控制权变更。构造函数
2.互补性资产情况下的母公司管控边界
三、结论及政策建议
国内外已有大量的研究文献试图对金融控股公司整合前后的经营绩效进行实证分析。部分研究文献显示，金融机构转型成为金融控股公司之后，企业市场价值得到明显提升(Elsas，Hackethal and Holzhauser，2010等)。然而，也有很多研究显示，金融机构在构建或加入金融控股公司之后，经营效率没有得到显著改进，且多元化程度与企业市净率存在负相关(Laeven and Levine，2007等)。Lewis and Webb(2007)、Chao,Yu and Chen(2010)等学者将造成现实中的这种差别的原因归于金融控股公司是否有效地改进管理效率。本文基于不完全契约理论，从微观层面剖析了金融控股公司如何通过明确核心资产控制权的归属(即母公司管控权威边界)来改进管理效率，对已有的实证研究文献提供了微观理论基础。
基于严密的数理模型，本文主要结论如下：第一，当子公司之间的核心资产具有互补性时，子公司拿出核心资产进行资源整合不会被市场挤出，此时核心资产的剩余控制权应该赋予母公司。较大的母公司管控权威边界能够有效促进资源共享，从而增加金融控股公司的总利润。第二，当子公司之间的核心资产具有替代性时，子公司拿出核心资产进行分享时会被其他子公司挤出。此时母公司掌握核心资产的剩余控制权无法增加金融控股公司的整体利润。
“富邦金控”在2005年开始的组织架构重组，充分体现了核心资产的专用性。“富邦金控”将功能相似、互补性强的业务组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事业群，弱化了子公司的管控，强化了事业群内部的资源共享，实际上是将核心资产的控制权纳入到母公司管控范围内。“富邦金控”组织架构重组案例很好地验证了本文的研究结果。事实证明，组织架构重组后的“富邦金控”取得了较好的综合经营成绩，客户渗透度得到了深化，“由原来每位客户2.77个产品往来，增加到11个产品往来”。⑩
当核心资产存在较强替代性时，相对小的母公司管控权威边界是更为适宜的。这个结论也揭示了国内部分金融控股公司在整合资源方面多年来“只喊不做”的主要原因：没有理顺核心资产之间的关系。对于哪些核心资产存在较强替代性的金融控股公司来说，首先需要从调整子公司业务结构入手，增强各子公司核心资产的互补性、减少替代性，形成差异化经营局面；然后再将核心资产的剩余控制权归于母公司以着手资源整合。只有当经过业务调整之后，子公司之间核心资产的替代性下降、互补性增强，才能够扩大母公司管控权威边界，并开始组织架构重组等改革动作。
注释：
①1999年，美国政府通过了Gramm-Leach-Bliley法案，即通常所称的“金融服务现代化法案”，废除了原来要求商业银行、投资银行和保险公司分离运行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1997年，日本对反垄断法进行改革，并通过了金融体系改革法以及银行控股集团法案，为设立金融控股集团制定了比较全面的法律规范。2001年，台湾开始执行“金融控股公司法案”。
②浙江省、广东省在各自制定的地方“十二五”发展规划中，均表示要打造多家省属或地方金融控股公司。“浙江省金融控股有限责任公司”于2012年9月成立，全资、控股或参股企业10家，涉及银行、证券、信托、股权投资和融资担保五大业务领域。
③详见北京市金融局2013年1月出台的《关于加强对上市公司服务促进首都实体经济发展的意见》。
④例如，国内某大型金融控股公司，连续多年的发展规划中都强调要“整合资源、集约式发展”，但是由于来自子公司的阻力非常大，一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⑤当母公司3只是财务管控，对品牌宣传、广告、渠道搭建等不付出任何努力时，本文的所有定性结论也成立。这时，子公司1和2之间按照Nash谈判解分配收益。
⑥公司在时期1所能获得的收益除了依赖于本公司所付出的努力外，还依赖于该公司所能使用的关键资产(如客户资源、客户名单等)以及其他公司所付出的努力。
⑦社会最优时的金融控股公司总利润最大化意味着。
⑧所谓关键资产的完全互补关系指的是：子公司在时期1的收益和本公司在时期1关键资产的数量以及另一个子公司在时期1的关键资产满足Leontief函数关系。
⑨值得指出的是，由于契约的不安全，这时金融控股公司获得最大的总利润还是小于等于社会最优时所能获得的最大总利润。
⑩蔡明忠(台湾富邦金控董事长)。